战场上又不用。楚凌媚直言。
    将军说什么都有理,不过明天该去见一见皇上了吧?
    王念把带血的纱布叠好,塞进床头黑布包里,又掰着手指数日子。
    是,我也是游手好闲,半月上一次朝。
    将军怎么会闲着,您可是天天宵衣旰食。王念认真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楚凌媚笑了,似沙场般爽快,他怎么会宵衣旰食,他不醉生梦死都好。
    皇宫
    楚凌媚看着高堂之上端坐的李守谦,每每看到他,看到他人模狗样的正人君子模样,都会觉得恶心厌恶,恨不得立刻宰了他。
    楚凌媚和一些朝臣站在一起,大肚子肥乎乎的朝臣衬得楚凌媚笔直挺拔,意气风发。
    半年来楚凌媚也就是随便听听大臣和李守谦吵来吵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来没有真正记住过什么,李守谦也懒得管他。
    今天,李守谦的眼神似乎一直在自己这瞟,李守谦打什么歪心思?
    和朝臣吵完,李守谦似乎终于忍不住了:楚将军留一下。
    楚凌媚规规矩矩云淡风轻地行礼:陛下有什么事需要臣吗?他心里巴不得李守谦看不上自己,别给自己派些乱七八糟的活。
    将军似乎对寡人不满啊?李守谦眯了眯眼,向前弓了些身子问。
    楚凌媚天天在战场上打仗,自然不像文官一样这么容易被李守谦吓到,但心里还是颤了颤:岂敢。
    李守谦直了直腰,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地说:我看你挺敢的。
    楚凌媚当即跪下,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二话不说把头低下去,双目看着石板大声道:臣不敢!臣就算对谁不满也不敢对陛下不满!
    李守谦慢悠悠地说:哎,我又没说什么,将军不必行此大礼。
    楚凌媚一边用手撑着石板站起来一边想:哼,恐怕我不早行此大礼,早就下黄泉了。
    陛下有何事不妨直说。楚凌媚先开口问,他不想跟李守谦废话,要做什么赶紧吩咐,没什么事赶紧滚。
    楚将军,南疆出事了。李守谦终于放下茶杯,皱了皱眉。
    楚凌媚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南疆的消息,他不认为自己的人手比李守谦的慢多少,平静道:陛下,何事如此紧要,为何臣没有听说?
    南疆,或是整个南边,都有了疫病。
    作者有话要说:
    ( ^_^)
    第25章 雨中马车慢
    楚凌媚假装无动于衷:陛下,臣只会带兵打仗,医术是半点不会。
    寡人知道。李守谦说,但爱卿,现在疫病蔓延,都要肆虐到北方了,要是没有个领军坐阵的寡人也不放心。
    李守谦从高高的金色椅子里站了起来,笑着问:楚将军,要去吗?看楚凌媚不答,又道:百姓叫苦不迭,流离失所,南疆大乱,我叫你也是
    臣去。楚凌媚在李守谦说到百姓时已经下了决心,开口打断。
    李守谦笑着走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楚将军果然是与众不同!
    楚凌媚低头跪下接过兵符,听到太监对李守谦说了什么,转身扬长而去。
    走下高台,楚凌媚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楚将军在此,想必是南疆的事有定论了。
    楚凌媚回头,看到风流潇洒、温文尔雅的太傅,沉下声道:太傅的消息真快。
    将军不用对我如此防备王公公。叶龄没说完就留意到了一旁的太监,可是陛下有什么事?
    陛下召您过去。一个年轻的太监弯着腰柔声细语地说。
    知道了,那,楚将军,来日再会。叶龄冲摇了摇扇子,跟小太监进了内殿。
    楚凌媚对着太傅远远行了个礼,再会。
    宫门外,王念一如既往地等他,不同的是这次徐桦桦也来了,还带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
    自己的黑马和徐桦桦白漆的马车看起来格格不入,自己和她也是天壤之别。
    王念手拿着一披风冲着自己,楚凌媚看了一眼道:给徐小姐吧,我不冷。他腰上不知缠了多少层了,根本不冷。也就是王念每次都固执地拿着披风,楚凌媚也没再理过她。
    小婉,陛下没说什么事吧?徐桦桦凑到楚凌媚身前问。
    楚凌媚答:没什么,就是去南边坐就是去南边走一圈,很快回来。
    那就好。徐桦桦开心地说,楚凌媚看她应该不知道瘟疫,就不打算告诉她了,毕竟知道了也没好处。
    小婉,等你回来,梅花就要开了,我们一起酿梅子酒吧。
    徐桦桦主动牵着他的手,楚凌媚本能地缩了一下,又伸了出去,握住了徐桦桦的手。
    徐桦桦拉着他,自己先上了马车,要拉楚凌媚上去,见楚凌媚看着马,吩咐道:小云,牵马。那丫鬟二话不说牵住了马,拉了拉缰绳,点头示意。
    楚凌媚坐到马车里,坐在徐桦桦对面,听徐桦桦大声道:辛矻,回府。马车慢慢颠簸起来。
    对下人这么客气啊。楚凌媚反思,他以后也要常说说辛苦二字。
    徐桦桦摆摆手,把手放到双膝上,开口道:辛矻,不是辛苦。石乞矻。
    哪个?楚凌媚问。
    石头的石,乞丐的乞,矻。徐桦桦又慢慢道,你怎么这个都不会啊,徐桦桦说不下去了,楚凌媚自小在军营里长大,一定受了不少苦,也没有书可念,自己不能笑话他,用自己多的去比他的少的本就不公。
    嗯。楚凌媚并非不知道,行军打仗还是要看兵书的,何况他小时候被母亲逼着背先贤的诗词,背不下来还要被一家人笑,他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他怎会不认得?方才他一直在为迷倒徐桦桦而愧疚,根本没听进去。
    徐桦桦没有再说什么,坐在中间,抵着楚凌媚的膝盖和小腿。
    一路无话,楚凌媚看着低着头的徐桦桦,也并肩在徐桦桦旁边坐了下来,马车中间很窄,两人挨得极近,肩膀撞的生疼,楚凌媚干脆把手臂绕在了徐桦桦肩膀旁,半搂着徐桦桦。
    楚凌媚看出徐桦桦的心思,在她耳边挠痒痒:你要是困了就靠我肩上睡一会。
    好。徐桦桦说完就闭上眼靠在了楚凌媚身上,头发扫到楚凌媚的笔尖,淡淡的花香头油让楚凌媚心乱,徐桦桦也是心怦怦地跳着,紧张到不行。
    楚凌媚知道徐桦桦根本没有困意,但知道她想。
    徐桦桦知道楚凌媚是故意这么说的,但知道他亦想。
    丞相府外
    小姐,下雨了娟儿撩开马车帘看到徐桦桦靠在楚凌媚肩上,楚凌媚靠在徐桦桦头上,两人挨得很近,几乎揉在了一起,似乎都睡着了。娟儿惊得不会说话了,只小声对三人道:小云,辛矻,王念姐姐,将军小姐抱在一起了。
    好了,下人们都走了,我们也该走了。楚凌媚道。
    徐桦桦不满道:小婉不也靠在我身上吗?
    该下去了。楚凌媚哄她,身体却一直没有离开徐桦桦半寸。
    再听一会雨声。徐桦桦小声呢喃。
    雨下大了。
    再一会儿。
    要回不去了。
    那就不回去。
    好,听你的。
    你们说小姐将军怎么回事啊?娟儿傻笑着推了推辛矻和小云。辛矻道:还能怎么回事,成了呗。
    王念姐姐,你同意这门婚事吗?娟儿抛了个媚眼,王念尴尬几秒钟,回答:少爷想,我就同意。
    娟儿道:念念姐姐,你好没意思啊。
    王念笑问:那怎样有意思?
    你说说你们将军有什么癖好,或是什么陋习,我得替我家小姐把把关。娟儿大大咧咧地说。
    王念拂了拂额前发丝,道:将军没有陋习,更没有花天酒地,是个很好的人。
    说了跟没说一样。娟儿叹了口气。
    楚凌媚和徐桦桦在马车上听几个下人聊了半天,即使再想赖也不好意思赖下去了。楚凌媚问徐桦桦:那个叫小云的丫头怎么不说话?
    徐桦桦低声道:她是个小哑巴。
    哑巴?
    是,小婉千万不要欺负她。
    我什么时候苛待过下人?楚凌媚有些气,拍了拍她肩膀。
    那小婉要注意点。
    磨磨蹭蹭,两人才在下人们的围观下下了马,楚凌媚不能让女孩子主动伸手,便先跳下马车伸出笔直的手臂,徐桦桦脸一热,把手放在了楚凌媚温热纤长的手指间,二人手紧紧扣在一起,一同迈进了丞相府。
    没吃饭吧,我让下人们买的。徐桦桦打开纸包,立面有腌制的肉片 ,还有各式各样的糕点。楚凌媚没见过这些,脱下厚重的朝服外袍,伸手拿了一块五瓣花式样的粉色糕饼,咬了一口,觉得味道正合适。他从来吃不惯太甜的,大概是因为徐桦桦吧。
    桦桦,我明天就要离京。楚凌媚有些难开口,他不想让徐桦桦难过。
    那么快,不能等等吗?徐桦桦一边给楚凌媚夹鱼一边说。
    楚凌媚艰难道:不能,我最晚明天晚上走。
    徐桦桦坐下来,神色有些失落,她很想趁父亲不在能和楚凌媚多处处,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天命如此,自己等了这么久,心上人转眼就要走了,但她不能阻止他,她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呢,妻子吗?她对于他,什么都不是。
    桦桦,别伤心,我尽力快些回京。楚凌媚看徐桦桦这样子,放下筷子看着她。
    我没伤心。徐桦桦扬起的脸上是笑容,最甜的笑容,楚凌媚看着她勉强的笑容心里没来由地疼了一下。
    徐桦桦把手放在楚凌媚的脖子上,勾在他颈间,头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道:不要快,平安就好。她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此行不安心,平安就好。
    知道了。楚凌媚拍拍她的背,趁着徐桦桦看不见桌面从身后腰带里掏出迷药,把药粉抖落在她的酒杯和酒壶里,下药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但还是狠下了心,一闭眼撒了下去。
    风大,关上门吧。楚凌媚道,徐桦桦欣然同意。
    楚凌媚假装吃点心,看着徐桦桦一杯杯喝下去,自己也陪她喝假装喝着,嘴唇只是抿了抿酒味。
    我趴一会!不要叫我!徐桦桦显然是醉了,脸上红通通的,话也毫无顾忌地说。
    楚凌媚看药效开始了,从桌子上把她抱起来,走了几步放到床上,酒醉的人身体会发热,楚凌媚怕她捂着了,给她盖上自己的外袍。
    徐桦桦醉了手不老实,扯了他腰带一下,楚凌媚衣服就松了下来。
    楚凌媚见她睡熟了,掏出在徐桦桦床板下藏的匕首,脱下衣服,只留一身贴身白衣,盘上头发蒙上面纱,一身女子形象。他从小轩窗里翻下来,几步走到徐煜房间后。
    听到没人后几下跳了进去,徐煜房间里书柜和木架很多,放着一些珍贵字画和稀罕宝物。
    从外面看徐煜房间里没什么东西,除了一些衣物就是没用的书信旧书,桌案上也只有几根毛笔和一个墨盒,并无其他。楚凌媚不信,位高权重的丞相居然没有暗地里的消息传递?
    楚凌媚又仔细走了一圈,地板床下柜子都看了,没有暗格和密道,实心的。地上不行,天上!楚凌媚恍然大悟,自己只留意到了地板,没注意到头上。
    楚凌媚借力爬上房梁,灰尘中有一处是干净的木块,楚凌媚慢慢把木块移开,立马竟是一条密道。
    这和他预想的差太多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密道能开到楼顶上,阁楼都是灰尘,贸然进去怕是会留下脚印,密道的尽头也不知是什么,何况,药效应该快过了,楚凌媚不得不跳下来,尽力复原一切,抹除自己的痕迹,确认并无东西掉落后翻窗溜走。
    回到徐桦桦房间,见徐桦桦还没醒,松了口气,楚凌媚飞速换上衣服,把厚重的布条一层层裹在腰上,他的衣服肩膀做的比较厚,看起来宽一些,像多数男子那般。
    楚哥哥。徐桦桦这么喊着,楚凌媚以为是在叫他,轻声道:我在。
    徐桦桦听到自己声音,睁开眼道:你不是楚哥哥。
    我不是,那谁是啊?楚凌媚看着她醉酒的样子,笑着问。
    楚曦。徐桦桦迷迷糊糊拽着楚凌媚衣襟,楚凌媚泪一下落了下来,楚曦,他的亲哥哥,为自己而死的亲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方便区分,楚凌媚一直用的他。但是确实是女的,是百合。
    第26章 女儿终归远
    你说啊!你们当年对楚家做了什么!楚凌媚一把揪着徐桦桦的领口,咬紧牙关问。
    楚家,城东楚曦你不是楚哥哥,我不能告诉你徐桦桦醉醺醺的。
    楚凌媚用力推了一把徐桦桦,把她摔到床上,胳膊还挂在床外,就这么推门离去,临走前告诉王念守着徐桦桦。
    此刻楚凌媚双目红肿表情狰狞,着实吓人,他就这么冲了出去,骑着马飞奔到城东,一路上穿过无数街道,撞到人也浑不在意,他紧握着缰绳,一人一马划过喧嚣的闹市。
    楚凌媚小时候的事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六岁时就在军营里被哥哥逼着练枪,又累又苦。
    哥哥楚曦也是从那时起告诉她以后不叫小婉了,叫凌媚,楚曦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但自此之后鲜少叫楚婉小婉了。
    再之后,哥哥就死了,楚婉一个人撑着整个南疆,她不觉得自己肩上扛着大义和百姓,她只觉得世上再没有亲人了,父亲母亲没了,姐姐们没了,哥哥也没了,为李守谦守着江山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早就忘了什么时候离开的楚家,她不记得楚曦当年为自己的年少无知天真烂漫扛下了多少,她甚至对自己最亲的人完全没有印象,她什么都没有,独留世间影只形孤,一纸苍白。
    她从小巷里远远看着贴着封条木门残破不堪,甚至没有牌匾的楚家,忍不住哭了,她不是没有想过找到楚府,曾经的丞相府,她心里总是以太冒险了为借口,实际上她害怕,害怕真的看到了,会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她也怕爹娘会怪她,她还怕自己记不得楚家任何一个人了,她怕自己看到楚家只是一纸空白,她更怕已经忘了她的骨肉血亲。
    爹,娘姐姐曦哥哥怎么办我记不起你们了我怎么能忘了你们叫什么啊女儿不孝楚凌媚此刻把那么多年孤身一人压抑在心底的属于少女的情绪和心性发泄出来,她如男儿一般过了多年,为了隐瞒女子身,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变得敏感,易怒,时时都怕暴露,担惊受怕这么多年,此刻她觉得自己做回了楚家姑娘,能在父母怀里撒泼打滚的楚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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