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敌军,腹背受敌,徐桦桦又拼尽全力扑她下马才让楚婉躲过一枪,楚婉眼含血泪,抱着徐桦桦大杀四方,浑身是血,怀中白衣女子却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此战之后,世间再无楚婉,再无徐桦桦。
    楚婉记得,徐桦桦曾道:小婉,我想看你身为女子活着,我想要你。
    殊不知,曾经的楚婉已经陷入众生轮回,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上一世,她们终结在在风雪呼啸的安月山下,尸骨未寒。这一世,她们将会在安月山上相遇,柔情交缠。
    相传安月山上有这么一首小调:
    安月山上,有桦有媚。
    尝尽苦楚,百年百味。
    安月山上,一婳一眉。
    舍身献世,不愧不悔。
    不光安月一族不知道什么意思,安月一派山上的长老们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于是故事越传越邪,越传越多,后来,长老们一致认为,这是两位上仙的故事。他们是创派人,他们拯救万世黎民
    百八十年后,这首小调人尽皆知,连山下小儿数着蚂蚁都能哼个两句。
    转世的楚婉记得方丈曾对她说的话,尝尽人世八苦,慈爱众生,方能得偿所愿。条件是,在此途中,不能由第二人知晓。
    那一世,楚婉早就料到了自己的宿命所归,她在赴北境前一天快马赶到寺院,年迈的方丈两手托于胸前,慈眉善目,他道:女施主将尝尽苦楚,痛不欲生,历经千万种混沌,女施主可愿意?
    楚婉愿意。
    若是女施主再次历经此世磨难
    楚婉愿意。
    那,便去吧。
    于是,她等过天地变幻,看过四海游龙,做过无耻的盗贼,当过高高在上的当家,救过人,也杀过人,她就这样等,一直等
    万千年来,她承载着无数次轮回的记忆,经历过无数次家破人亡,她都没有放弃,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怎样放弃。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介意再等几世。
    这一世,有万座仙山,数个仙门大派,其中数双湖派、十极派、安月山派三大派为中流砥柱,曾经的双湖派,几乎可一手遮天,直到楚婉转世降临在十极山下
    她在山下摸爬滚打将近十年,四处混吃混喝,做了一个小毛孩。
    山腰上一个做糖的糖叔江北堂,收下了她,她忆起最初时徐桦桦送给自己的竹笛,于是在一众习剑法道法的孩童格格不入。
    她记得徐桦桦不喜死物,竹笛枯黄了,她染成翠绿,竹笛裂开,她填草泥,竹笛断裂,她再做新的。
    尽管她刻刻研习音律,但始终比别的孩子慢,于是尝尝受欺负。
    她九岁时,有一个身穿薄纱的曼妙女子找上了她,对她说:我能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人,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看上了楚婉的天赋,那时楚婉不知,其他孩子也不知,楚婉习的,是失传已久的绝世功法。
    一年后她改名换姓,做上了十极派的少主,认那女子为母亲,认掌门人楚夏为父。
    那女人叫段醉安,她要楚婉女扮男装,因为只有男人,才可以振兴门派。
    楚婉觉得可笑,可还是做了,她记得徐桦桦说过,女子很好啊,谢女才子都很好。
    十年间,父亲楚夏对她疼爱非常,段醉安也从没要求过她什么,只有一件事,让楚婉痛不欲生。
    她每日都要服用段醉安送来的药,遏止发身,通过邪术装成男子,整日提心吊胆,肝肠寸断。
    即便如此,十年中,她从未违抗过段醉安的命令,也从未擅自作主前往安月山找徐桦桦,因为她想,等到她十六岁,等到她们第一次初遇的年纪。那时你明眸皓齿,我风华正茂。
    有她在,十极派人才出类拔萃,许多秘法也被她解读出来,十极一派,也并成三大派之一,压制仙门百家。
    可地位越高,段醉安逼得越紧,与楚婉来往的人就越多,她越来越怕自己女子身份曝露的那一天。
    就像那一世
    生死相离。
    她的身份若是曝露,十极派地位和声望,怕会毁之一旦。
    徐桦桦会不会也会像那时一样
    她愿等到徐桦桦十六岁时,上山,倾尽一生,护她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秦婳视角
    小调简谱:
    5353 5653 5353 5652
    第3章 上山修古道
    安月山樱花随风飘散,整座山沁满樱红。
    山下,一位老者坐在花树下唱着这样一首小调:
    安月山上,有婳有媚。
    尝尽苦楚,百年百味。
    安月山上,一婳一媚。
    舍身献世,不愧不悔。
    小调简洁明快,简短四句,讲的是一位女将军和一位烈女一起历经俗世苦楚,在人界一次大灾难中舍身,以命换取故国百年清平的故事。
    这个故事人尽皆知,小调因着旋律十分好记,老一辈的人都能唱出来,尽管传着传着,旋律变了,音调也变了,节奏也变了,甚至两位女子的故事也改变了,但人们因着崇拜而把两傲骨红颜的形象一次又一次重塑者,因着敬仰而把两位仙人的事迹渐渐夸大。
    安月山旁有一族人。这里每天都能听到这首小调,有的早已面目全非,唱的驴唇不对马嘴,但是,两位女子在人们中的地位依旧不退反进。连牙牙学语的小儿都能哼上两句。
    其中不乏有对两位仙人爱慕的男子,他们都以两位女子作为心中假想的心上人,时时刻刻挂在嘴边,像是一种骄傲。
    有的诗人因仰慕崇敬两位女子,亲手提笔无数诗词,写到墨水干涸,墨曜已无,仍然继续不断创作着,表示对他们的崇敬。
    唱戏的女子,都已唱这两位女子为傲,她们的戏曲在这一族是最多的,但偏偏传唱这么多年还经久不衰,代代传承,代代谱写新曲,看戏的人也风雨不改,乐此不疲,有的人为了一解相思,经不远万里开到安月山下只为听一听最纯粹,最原始的戏曲。
    人民已经把婳媚两位女子融于生活中,或画一幅画像挂在墙上,日日参拜,求个平安,或是为两位女子做个桃花桩,表示敬意。
    久而久之,这一族的人们都已经把两位女子视为他们的英雄,他们的传统,他们的骄傲。
    以至于一有旁的族人来此,人们就会拉着他,往他脑中不断灌输婳媚的故事,说到嘴唇起皮,裂开,也不忍中途起来喝一口水,愣是把那人说的昏天黑地,被逼得记起两句才能放他回去。
    足见,两位女子是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才能百世流芳,值得人民这么称赞。
    族内,一个穿黄色粗布麻衣,腰上系着一条红丝带,下衣着一条黑色长裙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一边跳着一边喊:阿娘阿娘,这两位女子你们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他们做过了什么事?要是记错了人,岂不贻笑大方。
    嘴巴老实点,说她们坏话可是大不敬,赶紧憋回肚子里去。一旁浣衣的妇人说。
    阿娘阿娘,你们又没有见过,指不定这就是什么疯子说出来的话,你们硬是记到了现在。小女孩撅着嘴,不满道。
    再说话把你喂鸡。妇人拍了拍洗衣的板子,示意她别再说话,不久,妇人仰头看向安月山,喃喃道:她们啊,是真的。
    一个月后
    安月山上一位上仙招收弟子,这对人们来说可是百年不得一见的大好事,报名的人从山上挤到山下,可是,这位桀骜的上仙好像没看见一样,愣是一个没留。
    阿娘。要不?我去试试。女孩玩着自己的辫子,随意说道。
    就你这天天上树,捉鱼抓虫的野性子,谁家仙君受得了你?妇人温柔地摸着女孩的头。
    也罢也罢,你就去罢,去了也就知道人家仙君根本瞧不上你。
    妇人唉声叹气的说,还皱了皱眉,心想,这孩子是得受受挫折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以后还得了?
    当天晚上,小女孩依旧一身粗布,带了个小竹筐,小巧玲珑,背在背上正合适,虽然小巧,但是一看就编织的十分仔细,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细纹。
    趴着趴着,小女孩累了,她毕竟只有五六岁,娇小的身体趴在草丛里,被荒草掩饰着,被黑云覆盖着,小小一只埋没在天地之间,竟好像没有似的。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她就这样,被仙君捡回了山上。
    自此,妇人不敢多置喙半句,村民也争相请教。
    他们不知道,他们再想,再好,也是不能上山的。
    因为那个女孩,叫秦婳。
    两位女子人尽皆知,名字里有婳的也不少,但仙人却偏偏选了秦婳,族人都不知道那仙人是不是瞎了,看上这个小丫头片子。
    山下,妇人对着女将画像三跪九叩,不停呢喃着什么。
    山上,秦婳正行拜师礼,拜的就是这位捡她回山上的北山师尊尹青青。
    尹青青眉目温好,一双剑眉笔直端正,鼻梁挺拔,嘴唇带点樱红,只是右边脖子和下颚交界处有一道疤,显得整个人凶巴巴的。
    仙君,你真好看。秦婳天真烂漫地说。但是站在她面前白衣飘飘,宛若谪仙的男人并没有理他。
    刘昔,带她下去。男人背过身,冷冷地说,声音浑厚而低沉。秦婳就被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拉了下去。
    秦婳跟着年轻人走了很久,绕过了正殿,此时正在一座桥上,在桥上看,两岸满树缨红,桥下白色的芦苇花铺满河面,白白的,软软的,随风浮动。
    你叫秦婳?面前的男人转过身蹲下来,和她平视,笑着,我是你的师哥,叫我刘昔就好。
    这是秦婳第一次正眼看师哥刘昔,他五官端正,弯弯的眉毛似月,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鼻子挺拔,嘴唇薄薄的,赫然就是从画中出来一般。
    嗯,师哥!秦婳看着刘昔面善又好看,也跟着笑了起来。
    师哥,我们有师姐吗?秦婳跟在刘昔身边问。
    有,不过只有你有两个师姐,一个叫尹存轶,一个叫许可。我就没有了。刘昔轻松地说。
    师姐,太好了。这下有的玩了。秦婳小声说着,两只手绕着辫子。
    师尊表面上冷冰冰的,实际上对谁都很好的,两位师姐也是,年龄与我相若,今年也是头一次,收了一个你呀。刘昔摸了摸秦婳的头,很是亲切。
    这就是你的住所了,你两位师姐住对面,有什么事叫她们就行。刘昔说着准备出去。
    那师哥呢?秦婳睁着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手上还抓着刘昔的衣角。
    我住偏院,你看,就在旁边,尊主有规定的,男女弟子不可住一起,但我们几个关系很好,师尊体贴,所以我住旁边呀。刘昔歪头,眼睛眯成一条缝。
    嗯,那师哥再见!秦婳用嫩嫩的嗓子说。
    秦婳推门进去,屋内不大,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颜色材质一模一样,布置极其简单,却很有格调,十分素净。
    床上已经铺好了白色软被,舒适又素雅。床上摆着被子和两套衣服,是提前准备好的。
    秦婳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青白色色派服,忍不住穿上试了试,一套衣服是宽袖的,裙摆也很大,另一套衣服是几乎贴身的,下摆只有寥寥几片纱布,既修身又方便。
    她转了几圈,衣摆也随着飘动,随后她抱着衣摆趴在床上傻笑,她终于到了许多凡人求之不得的仙山。
    桌子上还有两本书,一本是《德》,一本是《法》,大致就是弟子修养品德之类的,秦婳点上了灯,在漫漫长夜中夜读。
    秦婳跳脱的性子竟也会安安静静地坐下读书,这要是让她阿娘看到了可能真会闪瞎眼。
    翌日,她一大早就穿上了白色修身的派服,戴上青色的发冠,把头发高高束起,真是一副阳光上进少年模样。
    《法》,就是安月派条规,一天习武,一天学文,可供选择。每月一考,考过了就有一条类似发带的东西。集齐多少个就能升级打怪就能学习更深的知识。
    如果考不过,也就是被罚扫扫桥,整理整理书柜之类的。并无实质影响,这对她这个乐天派、开心果完全没有影响。
    安月派对发型没有要求,但她还是觉得束发更便捷,形象无所谓,非要热死自己给别人看就有点作死了。
    派服很好看,里面一层白衣裹紧,白裤贴身,布料很轻软很凉爽舒适。外面一层青白色,薄如蝉翼,却也贴身。
    她挤到了一座大殿前,看着里面数十张桌子,桌子后坐着一排排弟子,有的身形笔直,一边听一边写,有的直接瘫在桌子上,用书罩头。
    大点正中央一位深青色老者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时而用手比划,时而站起来扭动,沉浸在讲课里。
    秦婳大致知道这是霁月堂,是习文听课的地方,她默默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听着。
    有人碰了碰她的背,她一回头,就撞上了一双桃花眼,是刘昔。
    师哥!秦婳小声喊着,能在陌生的地方见到认识的人,这点就足以让秦婳激动不已了。
    别喊,讲课先生生气起来可不得了,你要是觉得无聊可挂个名就走,就算你听了一天了。听不听也没人会管,只要月末考过就行了。刘昔靠过来小声说。
    这样啊,那我走了。秦婳把书一收,笑道。
    秦婳看着门口的签名簿,愣了愣,刚把手放上去,一道金光就在纸上慢慢划过,闪了几下她的名字就出现在了纸上。
    !这就是法术吗?
    她又去偷偷看了看习武的地方清风堂,大部分弟子都在殿外挥舞着剑,少部分坐在里面修行打坐。
    安月一派先习剑法,再增其速度,随后学习术法,练习静心,最后可以操控万物。真是想想就让秦婳心动。
    走到正山处,一眼望去,正殿写着几个大字安月派,工工整整,圆滑流畅,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太会写,但是这时她坐在台阶上,用手比划着划了几次安月,在樱花翻飞的青苔小路上笑着。
    一路笑着,走到了一处偏殿,上面写着冰壶,应该就是饭堂了,他静静走进去,闻到了肉沫香,她跟着极为高大的师哥师姐过去学着他们的样子盛了碗粥,随意找了个座位。
    大米粥十分白,像冰壶一样洁白无瑕,里面细碎的肉沫恰到好处,既不会枯燥无味,又不会太油太腥。
    秦婳连着喝了两碗,还是觉得不够,又去不要脸地盛了一碗,一旁做饭的老妈子倒是没说什么,就扫了一眼。
    三碗粥下肚,真是十分满足。秦婳默默走到了住所,看见两个高挑的女弟子在舞剑,院子中央有一颗大樱花树,剑微微划过花瓣,花瓣纷飞,随着衣袍微微舞动,随后轻轻一点,飘然落地。
    两位女弟子在对打,却很温柔,青白衣袍翻飞,在樱花下宛如一幅画。
    师姐?秦婳小声呢喃。
    小师妹?她们看到秦婳就停手了,把剑轻轻擦过放回剑鞘。
    两人均是浅吟轻笑,眸子碧若湖水,身形窈窕而不妖娆,恰到好处。
    秦师妹,我叫尹存轶,是你大师姐,这位是二师姐许可。尹存轶笑着说,你也说句话啊。尹存轶推了推许可。
    许可立刻收敛了笑容,说了声你好就回去了。
    你别介意,她就是这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你刚来时她还偷偷帮忙整理床铺呢。尹存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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