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老爷,我我刚刚没眼花吧!你看清楚了吗?
    没错,看得真真的,这姑娘眉梢上有一颗痣。
    此人此人难道就是当年那老道口中所述有缘人啦!何夫人再三确认地问。
    何员外捋了捋胡子,沉思片刻又摇了摇头,有些愁绪不宁地说:嗯,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吧。
    哎哟,怎么是个女的何夫人大失所望般地两手一摊:我闺女以后岂不是要嫁个女人!这可如何是好哇?说着悲从中来又偷偷抹起了眼泪。
    见状,何员外也是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哎,先别着急下定论,且看她能不能治好青青的宿疾再说吧。
    第二章 渡气续命术
    何府内室
    柳烟寒坐在床榻旁,娥眉紧锁,拢起敞袖三指搭在何青青干瘦的腕子上,细细的替其诊脉。
    请问柳姑娘,小女到底情况如何?怎么说烧就突然烧起来了。
    何员外在旁小心翼翼的询问。
    柳烟寒没有立即回话,只是闭目凝神。
    何员外同何夫人在一旁,静静候了半天,这期间看着柳烟寒的面色像是三月的梅雨天,阴晴不定的转换了一个遍。
    这何氏夫妇的心也随着柳烟寒的脸色起起伏伏不得安生,何员外终是按耐不住的脱口而出问道。
    柳姑娘,好赖的,你倒是说句话呀!
    情况不太好
    柳烟寒无奈的摇了摇头。
    何小姐本身有宿疾,又感染了风寒,双重打压之下,使得她高热不退,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我只能先开一剂祛风散寒的方子,将她这身风寒先解了,沉疴旧疾只能日后再想办法,若如此持续高热下去,恐伤了肺腑,有性命之忧。
    何员外一听性命之忧四字,吓得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何夫人更是悲从中来。
    哎呀,柳姑娘,求求你了,我何家就只有这么个闺女,可万不能出问题呀,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老两口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她一边说,一边流着老泪,脸都哭花了,随时都能背过去的样子。
    哎呀,夫人,这可怎么办啊
    一旁的贴身丫鬟小燕也按耐不住悲戚之情,凑上前搀扶住何夫人,一同哭诉起来。
    柳烟寒平时最看不得病患亲属哭天喊地。
    唉
    她叹了口气,也觉得心下难过,只能连忙安抚众人。
    何员外你们莫要着急,何小姐情况危急,作为医者,我其实比你们更急
    她仔细斟酌着解释:可是生病治病也得有个过程,切莫乱了阵脚,我这就速速开了药方,你们遣人抓了立刻煎来就是。
    说罢,柳烟寒片刻不敢耽搁,伏在案几上开始写药方,不大一会儿便成了。
    那方子并不复杂,只见上面写着:桂枝三两、芍药三两、甘草二两、生姜三两、大枣十枚。
    柳烟寒嘱咐道:上五味,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先服一升,随时观察何小姐情况,若高热不退再服,服一剂尽,病症犹在,复作服,一整夜如此反复,直至热退,药量管够,切不可大意了。
    周围人连连允诺称一定小心。
    李管家得了令,让旁边候着的仆役们照着方子连忙去抓药煎药,片刻不得耽误。
    开罢药方,柳烟寒向身边候着的人继续叮嘱。
    何小姐发着高热,一定要不时的用凉水给她降温,以免把人烧坏了,夜里能喂水尽量多哺喂她一些水喝,让其及时排解,方能益于将体内淤积的余热尽快带出来。
    交代完这些,她将行医物件收拾回褡裢里,准备起身离去。
    何员外,何夫人,小女就此告辞。柳烟寒朝夫妇二人拱手道别。
    何员外突然想起那老道人曾经说过的有缘人,连连出声挽留。
    柳姑娘,且留步,阖府上下无一人通晓药理,更不懂医术,姑娘嘱咐之事,老夫只怕行事间有所纰漏,误了医治,可否请姑娘在府上多盘桓几日,待小女痊愈之后,再离去也不迟啊!
    这
    此次离开师门,主要是为了给百姓义诊,柳烟寒本想快些回城隍庙的,所以有些为难。
    见人有所迟疑,何员外连忙拿出自己生意场上三寸不烂之舌挽留:请一定要留下啊!我何府定不会亏待姑娘的。
    何员外误会了,小女此次出山是为了行医义诊,只怕耽误了行程,无法与家师交代。
    见留人不住,何员外只好将事情原委合盘相告。
    柳姑娘啊!实不相瞒,早些年间有一老道人说小女命薄,活不长久,还需像姑娘一般医术精湛的医者相助,方能化险为夷,既然姑娘恰于此刻义诊于此,那就是我等天赐的福缘,请姑娘务必要救我女儿一命。
    只是怕惹人尴尬,故隐去部分并未说明。
    在何员外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下,柳烟寒终是决定留在府内,待何小姐转危为安再做打算。
    果然,安排下去的药方子很快就熬好端了上来。
    柳烟寒坐于床畔,从背后将何青青半揽在怀里,丫鬟小燕在前亲自喂药。
    可何青青不知道是烧得恍惚了,还是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以致其牙关紧锁,小燕端着药碗,哆哆嗦嗦的愣是没喂进去,舀了几调羹的药,顺着嘴角都淌了出来。
    眼见不行,小燕只能用一手捏着何青青的腮帮子撬开她的口,一手托着碗往里硬灌。
    可这下子洒得更多了,只将其胸前的雪白衣襟都染湿了,柳烟寒不厌其烦的用手中的帕子替她擦拭嘴角。
    哎小姑娘,你这样不行啊,汤药全撒了,喂不到肚子里,即便偶尔喂下一些,洒的也比吃进去的多,这汤药剂量不够,是生不了效的。
    在一旁望着的柳烟寒心急火燎的提醒说。
    小燕是横竖喂也喂不进去,又听柳烟寒此言,当下就急了,抱着药碗趴在何青青耳边呼唤着说。
    小姐,小姐,快张张嘴,好赖得喝一点下去,这可是救命的药呀。
    何青青依旧是昏昏沉沉的睡着,对周遭的事物没有一点反应。
    眼见汤药不进,小燕慌了手脚,在一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小姐,你快醒醒,快醒醒,小燕可算是没办法喽!呜、呜、呜
    这小丫鬟一哭不要紧,连带着周围的人都慌了起来,何府众人在旁各个吓得面如菜色。
    柳烟寒被周围这些人哭的心焦不已。
    情急之下对小燕说:让我来试试吧。
    小燕也是没有办法,抹了一把眼泪,只得重新盛来了一碗新药递给柳烟寒。
    柳烟寒用一个软枕放在床头,将何青青斜倚在上面,她端起药碗嗅了嗅,呛喉的苦涩就钻进了鼻子眼里。
    吹了吹汤药,待不烫口了,她颦眉忍着苦涩自个儿先含了一口,味道果然不好,苦得让人难以忍受,柳烟寒虽为医者,偏偏非常讨厌苦涩,只闻闻这股味儿就叫她觉得够够的了。
    但医者仁心,此刻,也顾不得那许多。
    她弯下腰,俯在何青青面前,口对口堵在了她的嘴唇上,迫使她将药咽了下去。
    何员外、何夫人、李管家和一众仆役守在一旁只看的目瞪口呆,但是一见此法奏效,也就没敢多说什么。
    屋里侯着的人,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伫立着,假作什么也没看见,耳畔只能听到一阵微弱的啧啧吞咽之声。
    一盏茶之后,这碗药汤总算是滴水不漏的尽数喂了下去。
    将昏睡的何青青放平躺好,又替她掖上了被角,柳烟寒方起身,放下床帐,自己端过一旁的茶盏,就着漱了漱口中的苦涩吐掉。
    当柳烟寒抹了抹嘴,端着空药碗放到桌上的时候,屋里的一众人还没缓过神来一般。
    身为医者,情况危急下口对口为病患渡气续命的情况也是有的,这种法子喂药实属司空见惯。
    但考虑到旁人惊讶不已的目光,柳烟寒还是解释说。
    大家莫要奇怪,这是万不得已救人的法子,兴许怪异了一些,但确实凑效。
    何员外与何夫人互相对视一眼,两老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何员外犹豫了片刻开口说。
    那个柳姑娘呃治病期间,小女的喂药喂水,就烦你全权代劳吧。
    那是自然,何老爷,你放心吧。
    柳烟寒并未多想,坦荡荡地将此事应承了下来。
    何青青病的凶险,一直高热不退,晚上必须有人值夜侍候,她也义不容辞的将任务揽了下来。
    夜渐深了。
    仆役们将红泥小炉、药罐子都搬进了何青青的卧房放在张茶案上。
    草药一直在上面温吞吞的熬着,以备夜里续用,一瞬间,整个室内都氤氲着一股药香。
    何夫人、何员外带着一众仆役尽数退去,只剩柳烟寒一人留守。
    这一晚上,柳烟寒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护在何青青的床畔,忙着给她灌水喂药。
    后半夜困到不行,正准备依在茶案旁撑着额角小憩片刻。
    神仙姐姐
    姐姐姐
    忽然,床榻上的人恍恍惚惚的咕哝起来。
    听闻昏迷中的何青青说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柳烟寒连忙起身上前查看。
    但见床榻上的人眼眸半开半合、半明半晦,像是醒着,又像是未醒,一张憔悴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可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即便宿疾缠身也清澈明亮,未见半点浊气。
    神神仙姐姐,你在听我说话吗?
    想来这人是烧的开始说胡话了。
    只听她又开始嘀咕。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神仙姐姐
    我这是在哪儿啊?
    神仙姐姐,你怎么不搭理我!
    求你和我搭句话,好 好不好。
    说着还带上了一丝哭腔。
    明知是高热引起的胡话,柳烟寒到底不忍心放着病患自言自语,便在何青青耳畔轻轻搭话。
    没有,何小姐你好着呢!安安稳稳在自己闺房躺着,不要胡思乱想,再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好好休息,睡一大觉就能好了。
    终于听到眼前的神仙姐姐搭理自己了,何青青情不自禁傻笑起来,苍白疲惫的面容上终是难得的绽放出了一丝浅笑。
    太太好了,你终于搭理我了,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闷在宅子里,从早到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不是有意逃家的,实在太无聊了,特别特别想去外面透透气。
    神仙姐姐你你真好看我不是在做梦吧?
    没想到她冒出来了这么一句不着边的话,柳烟寒一时语塞,心想:这可让我怎么接?
    神仙姐姐,你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我怕,我怕黑,我不想一个人
    也许病痛中的人格外脆弱,说着说着,何青青居然开始暗暗啜泣起来,氤氲的水汽袭上眸子,熏得一双眼尾红通通的,整个人愈加神智恍惚。
    柳烟寒见其状可怜,忙安抚说。
    好、好、好,不走不走,快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说着轻轻拍了拍她身上的被褥,如同哄小婴儿般。
    可不大一会儿,她又开始痛苦的呜咽起来。
    呃好痛,难受
    好热热一边翕动干枯的嘴唇闷哼,一边无意识地抬手去撩身上的被褥。
    没有办法,柳烟寒只能伸手去查探,发现何青青已经出了一身虚汗,只将前胸后背的衣物都湿透了。
    不行,这么多冷汗会把人沤出毛病来,得换一身干爽的。她心下想着。
    好在府中仆役们已经提前预备了替换衣物在旁。
    她连忙取来干净里衣,但接下来的动作就不太好弄了,虽然同为女子,没什么可避讳的,但给人换衣服这么尴尬的事还未曾有过。
    莫慌,我是大夫,我是大夫
    瞥了一眼床榻之上昏睡的人,柳烟寒心下嘀咕着给自己鼓了半天劲。
    照顾病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于是,一咬牙一跺脚把人被子给撩开了。
    此刻,何青青只着了一身单薄的洁白里衣,纤细的身姿包裹其间。
    那裤腰松垮垮的挂在消瘦的腰间,只用一条丝绢带子轻轻系着。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嘴里一阵念念有词后。
    柳烟寒敛目,轻轻坐在床畔,阖着眼睛将手放在了衣领上,也不知是不是盘扣不好解开,哆哆嗦嗦半晌才将上衣脱下。
    反倒是裤子没怎么费力去解,只是随手那么一揉扯,带子就四散了开来,就势帮她把里裤也褪却下来。
    因为此刻何青青处于昏睡状态,并不能主动配合穿衣物,后面的事情柳烟寒是正眼都没敢瞟一下,愣是摸索着帮她穿戴齐整。
    忙完一遭,柳烟寒终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感觉像扛着二百斤的口袋绕着集市跑了十圈八圈般的劳累。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无论药石多么凑效,但治疗过程中的痛楚却只能靠病人的毅力慢慢熬过去。
    这期间,柳烟寒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守在何青青的床畔,时不时的用冷水将帕子浸透拧干,擦拭她头上、身上渗出的冷汗,再将帕子搭在她的额头上帮助降温。
    又或者不时的给她搓一搓前心后背,捏一捏双腿双臂,希望能借此让其身上的痛楚消减一些。
    一整夜,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天光微亮,高热才渐渐退了下来。
    烧虽然是退了,可肺腑里的虚*喘依然没有丝毫消减,还是苦苦的折磨着何青青。
    只见她昏昏沉沉的躺在床榻上,蜷缩着身子,咳嗽得浑身乏力,苍白的脸色透出满满的疲惫。
    柳烟寒看着她这副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感觉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的难受。
    不大一会儿,丫鬟小燕来替换柳烟寒了。
    柳姑娘,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她的高热已经退了,可身上还是咳喘的厉害。
    哎哟,姑娘果然医术精湛,能退热已经是万幸了。
    一听有所好转,小燕都忍不住要夸赞几句。
    对了,小燕你可知你家小姐这次是如何染上风寒的?
    唉闻言,小燕叹了口气。
    说来也是可怜见的,我家小姐先天不足,打小体弱多病,还被断言活不长久,于是我家夫人就处处小心,很少让她出门,可年轻大姑娘哪里耐得住这等寂寞,此次是她自己偷溜出府逛街,遭了冷风给弄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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