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现在看起来你过得也不错。任家婉安慰我说,是安慰吗?我姑且这么认为吧。
    姑娘对我的过度关心有些触及到了他的未婚夫,我看到她未婚夫的小动作了,把她给拽了出去,席间只剩下我们,两位一走,谈话声就起来了。
    有些人说:主席,后悔吗?
    我没听明白:后悔?
    她们说:任家婉啊,现在又白又漂亮,当年喜欢过你,可你俩没修成正果,现在让人找了个事业有成的男朋友,就更不可能追回来了。
    韩一洲道:他早知道这事了。
    于是他们更想看我的表情了。
    有些人跟我一样,不知道任家婉和我有什么猫腻,还在打听。
    这个时候说悔不悔地,有什么用?我没明说,又像是明白地表明了什么,他们张罗了起来,起哄了起来。
    廖惕可真的不错,任家婉走运了。男人们摇摇头,认可又羡慕。
    正感慨,两人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未婚夫在进门时给了我一个眼刀啊。
    刚听完温先生的故事,以前很光辉啊,未婚夫和我说话了,回来一趟转变蛮大,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招待好。
    说着,他拎起一瓶酒,突然要给我倒,敬你一个,英雄。
    我乐了,看向他旁边的人,您夫人这是说什么了?
    未婚夫看了眼任家婉,也没什么,我就是听啊,您当年在学校里的光辉事迹,佩服,现在我能理解你高考发挥失常大家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了。
    笑里藏刀啊,这是。
    我对别人的感知能力还算可以,毕竟每天接触那么多人。
    未婚夫道:能冒昧地问一句,温先生现在的工作吗?
    这么感兴趣?好吧,我就满足你。
    电销。我道。
    未婚夫皱眉:那不是谁都能干的?
    我笑道:确实。
    未婚夫说:啊,这就屈才了吧,打个电话的事,没什么难度,您当年这么有本事,干嘛做这种活?
    我撑着头反问:这活不是人做的?
    不,我没别的意思,未婚夫笑眯眯道: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待在那,电销的工资普遍较低,四千都算高了吧?
    我们公司底薪三千。我坦白。
    三千?未婚夫摇摇头:这真不行啊温先生,三千薪资我还房贷都不够,而且我还有辆车,车贷房贷都快压死我。
    他那是好车,奥迪的呢,好几十万。人堆里有人说,我太关注未婚夫,没有注意是谁,感谢他的科普。
    未婚夫摆摆手谦虚道:没有没有,不能跟别人比。
    我勾了勾唇,想着这楼梯搭好了,人得站在上面,他想上去,我也得帮一把,给推上去才是,我说:您都买房了呀。
    韩一洲看着我,小声在我耳边说: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事吗?
    我笑笑,没理会他。
    未婚夫道:对,在潮海区那边买的。他摇摇头:房贷加车贷,我一个月不拿个八_九千下个月都没法活。
    哇,太棒了,我好想把他也介绍给赵寅,赵寅肯定喜欢。
    那也算年少有为了。我称赞。
    也没有,我父母帮出了一点儿,不过再来两年也就差不多还完了。未婚夫继续说:温先生,我个人是觉得,你如果干这种没技术含量的工作的话,不如选择一个薪资更高的,我们公司楼下的餐厅招人,一个月四千五,有空过去看看?
    有什么要求吗?我真心求问。
    他好心地给我解答:端盘子稳一点儿?温先生看着是个稳重的人,干这行想必不错。
    哦,那麻烦您明天帮我问问,我抽出空去面试。我对他温柔一笑。
    面试?未婚夫笑了,摆摆手:这种活儿不用面试的,到了就能做,你什么时候来我给他们打个招呼,我经常过去,这点面子多少会给。
    行,合适了我就过去,回去琢磨琢磨辞职报告。我说,感谢对方的牵线搭桥,真是不白来一趟。
    未婚夫递给我一瓶酒,麻烦他了,还向我科普了一下:这瓶莱斯之星的葡萄酒两百多一瓶,口感不错,温先生尝尝。
    重要的不是口感,是价格。
    我眼睛放光道:两百多?
    对方道:没事,算我请的,尽情喝。
    我道:别,少来点,不能糟蹋。
    其他人笑了,摇摇头,眼神也变得轻蔑起来。啊,我想起来了,刘姥姥游大观园那一回,贾家那些人的目光就是这样,戏谑,取笑,嘲讽,轻蔑,情绪多了,交杂在一起,倒是好看。
    只是我头上没插那珠花,没穿那锦缎,没喝醉了躺在贾宝玉的床上犯痴梦,要是那样就更好了,他们会笑得更开心。
    我为不能给众人带来欢乐而自愧。
    白瞎我来的意义了。
    今天的聚会上,有很多人心情不错,其中之一就是任家婉的未婚夫,另一部分是我曾经的老同学们,怪我低劣,他们为我跟他们混为一谈而觉得欣慰?从面相上看是这样的,后面说话都不捧着我了,梁子看我的目光也没刚开始那样怯弱了,反而抬头挺胸了起来,好像谁在跟我比的时候,都有了莫名的自信。
    我给了他们这样的自信。
    和你混的差不多的人你没什么感觉,但一个你比不上的人落马你比谁都开心,为什么?连他都不行,我混的惨太正常了,找个平衡点,这不是每个人的本能吗?
    饭局上,连韩一洲都替我尴尬了,任家婉也不问我问题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韩一洲把我叫到一边,闷闷地跟我道歉,抱歉,今天我或许不该叫你来的,我没想到他们会那样。
    并不是他们的问题,他们那样正常,反常的是韩一洲,他没有跟正常人同流合污。
    是你的问题,我说:谁让你不暗讽我?加入进去,你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了,你本来也该那样。
    韩一洲拍了我一下:说什么呢,我承认我这人不高尚,但是这种落井下石未免太低劣了,我不屑。
    我笑了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谢谢你吧。
    回来的路上,我问韩一洲的工作怎么样,他说老样子,只是不稳定。
    我向他提议道:有兴趣到我们公司来看看?当然,我们公司没未婚夫的体面,只是打电话的粗活儿,你要是嫌
    我能去?卧槽你说真的?韩一洲瞪大了眼,我可真没夸张,像是摆在面前的是金子。
    嗯,不过确实跟对方说的一样,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而且领导也挺刁难,所以你能不能接受,看你自己。
    那还看什么啊,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清楚,我也干不来那难活儿啊,韩一洲语无伦次了快,不过主席你没骗我吧,你要是确定我马上去辞职了。
    你别想的那么美,请个假过来试试,骑驴找马,裸辞你也真敢?我说,突然找到了他穷逼的原因。
    韩一洲直言不管了,再难也得跟我混,他对我的信任我自己都觉得可笑,我懒得接受别人的信任和希望,我也不寄希望于任何人。
    但不管我怎么说,他搓着手急得这就要上岗了,看他这么热情,我真怕赵寅的脾气绝了他的念想。
    回来后,已经到了快要散场的地步,而已经没有多少人对我抱有期待,问题也问完了,答案得到了,笑也取了,平衡感也找到了,我没有在场的意义了,问韩一洲要不要一起走。
    他点点头。
    于是我抬手招来了服务员,服务员抱着账单过来,我第一次来,这单应该买,星级酒店的花销不便宜,一晚上五位数下去。
    韩一洲看服务员过来了,小声在我耳边说:你别买,这里贵,大伙AA制。
    我嫌麻烦,只想赶紧撤了,而且欠老同学们几场,这场给补上得了,我说:没事。
    服务员算好账单,问我刷卡还是怎么支付,我忘记了,在这群人面前,我买不了这种单的,于是就有人好心地站了起来,客套地说:怎么能叫你买?我来吧。
    大伙也装模作样了起来:别别别,数目不小,咱们分着来。
    没有这种说法,还是我来。说话的是未婚夫,没有新词,上次听到这话,还是在我上一家公司几个领导喝醉了时说的。
    行了,我来。我懒得争,这会的口才我是说不过别人,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假装客套的样子好像真的想要买单。
    可是我这人有一个毛病,我不惯着别人,客套可以,别过头,两句话行了,而有人总是以为我有人性。
    都说了我来了
    未婚夫的话还没说完,我情绪严肃了起来,我确实脾气不太好,在某些事上,于是我不再跟他开玩笑,将账单一抬,手肘撑在桌子上,像递圣旨,你来。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安静的连算账的工作人员的心跳都清晰可闻。
    每个人的嘴脸都僵硬了起来,盯着我,再到未婚夫,气氛紧张到极点,那些真心想买单的呢?怎么没有一个站起来抢了?
    未婚夫愣了几秒,随后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将账单接过去了。
    他在众人眼下刷了卡,真酷。
    经此一事,气氛不再有那么融洽,一直到散伙,韩一洲才笑出声:你可真坏。
    我承担了下来,他笑个不停,我说:你也不看看我是为什么被上家公司开除。
    韩一洲说:因为他们抢着买单了?
    我手里夹了一根烟,点了点,说:不,因为他们脏我眼了。
    大伙围在一起,到散伙的时候,几句客气话还是要说的,他们来向我们道别,我也好脸对着。
    我去把车开过来。我对韩一洲说,已经迈步下去。
    韩一洲说好,让我小心。
    高级的炫耀是靠嘴巴吗?绝不是。
    我是不能跟顾铭比,出来这么多年没混到什么领导层,但也不至于被想的那么糟糕吧?
    我从来没想过一辆车代表一个人的身份,就像帕拉梅拉和他的主人毫无关系,一个只是高级点的代步工具,一个仍然是那低劣,俗气的庸人。
    我把车开到众人眼前的时候,韩一洲跟他们告别时,也察觉出了众人的异样,很多人屏气凝神地望着我,不,准确说,是望着我的车,真像个美女被色狼盯上,那眼神真棒。
    嘈杂的老同学们突然大气也不敢出,像个石头人站在一旁,韩一洲不明所以,当然,我们这群在别人眼里混的极差的垃圾,二百块的葡萄酒都能忘乎所以,四个圈的奥迪不认识也应该被原谅,可我犯了规,在别人的印象里我应该骑着共享。
    韩一洲傻了眼,梁子也尴尬地放下了挥着的手,未婚夫的表情也相当可观。
    至于其他人随便,没在意。
    他们怎么了?韩一洲问,他以为有什么惊喜在等着,大家突然变得沉默。
    我没解释,只道:上来。
    韩一洲上了车。
    未婚夫是在咽口水?视线也移开了,原来我的尴尬在别人体验起来的时候不是那么轻松,我玩着手上的烟,指名点姓道:廖惕?没记错吧?感谢你今晚的招待,明天有空我一定去您介绍的餐厅应聘,到时候希望您能说句好话。
    未婚夫僵硬地一笑,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机械地说:一定
    我猛烈地吸了最后一口烟,将大半管烟弹向门口的一伙人,丢进了垃圾堆里。
    不礼貌?
    别误会,这次我就是在内涵他们。
    垃圾丢在该丢的垃圾堆里,绝配。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相信温先生很穷这件事。
    第44章 老乡
    小姑娘被顾铭带走了。
    我今天本该早点回去,或者请个假带温知栩去看我妈,不过早点回去不可能,这一天的工作量严重超负荷,板凳还没捂热就要去游走在各个客户间,陪聊陪笑,请假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公司,缺我一天都不行,你看老板那张嘴,能不能把我喷死。
    早晚倒闭,这么克扣我的时间。
    行哥,姓梁的客户是你在谈吗?后台的姑娘筱筱抱着一堆的征信报告,站在老远处问我,别人的假期是我们工作巅峰期,所有会议室都坐满了,老板的办公室都腾出来招待人了。
    全名。我刚从会议室里出来,倒的一杯水还没来得及喝,周边太嘈杂了,大家伙都在做月末的冲刺,没有人想被罚款,主管们打鸡血似的催促着手下的员工。
    梁超。筱筱说。
    是我的,怎么了?我问。
    筱筱跑了过来,她个头矮,站在我身边手忙脚乱地翻着手里的信件,我算看清楚了,筱筱也正好解释说:这个客户的征信有问题,办不了。
    逾期了?我拿过她手里的报告看,筱筱点着头。
    申请通不过,银行不受理,你别再浪费时间了,放不下来款的。筱筱提醒我。
    我也难得地爆了次粗口,在这个女生面前,妈的,白整。
    这种情况多见,不是例外,我只是感慨大半天时间的忙碌毁在一个征信上。
    从筱筱手里拿过征信报告,我进了这个客户的会议室,他正在翘首以盼,我关上门,灭了他的希望,抱歉梁先生,你的恐怕办不了了。
    我把征信报告放在了桌子上,他拿过去,瞬间明白了什么。
    我平和地问:您不是说您的征信没问题吗?逾期这种情况也叫没问题?
    客户皱眉说:这个也不行是吗?我不知道。
    行吧,我接触的第一次不知道这回事的客户,看在对方年龄不小的份上,我索性没生那个气。
    那怎么办?不能做了吗?他问,身为借贷人,理所当然地着急。
    我耐心道:房贷按揭的征信五年有效期,两种解决办法,尽快把征信亏欠补上,另一种是五年后再来做贷。
    我现在手里拿不出钱。
    不好意思,征信问题是基础问题,是银行受理借贷的条件之一,你的情况算严重了,做不了。我告诉了他们这个无情的结果。客户的旁边还坐着她的妻子,两口子互相对了个眼色,无奈了。
    身边没有朋友能帮忙了?我问,想出点主意,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他们上门一趟不容易,能服务一点是一点。
    两口子摇摇头,抓着征信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出声。
    我见多了这场面,凡是来这里的都是急着用钱的,而且是身边朋友借不了的,最后发现办不了,唯一的稻草也倒了。
    没办法,这种事情得认命。
    我只能作罢:后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或者处理完征信问题您再来。
    说完这句话,我把桌子上的热水推向二位,便迈步离开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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