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胸口被人捏了一把,时煊忍不住发出一声短叹,随后又被自己这带着颤抖的柔软音调惊到了,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大脑短路。
    这,这是他的声音?!
    他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姚沛舟侧头亲了亲他的耳垂,哑着嗓子低语:把你自己给我,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不不不...我...我也没有很喜欢。时煊被他逼到了沙发角落,几乎要缩成可怜兮兮的一团。他着急忙慌地把姚沛舟四处作乱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拽出来,给人赔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不喜欢吗,可惜了。姚沛舟顺势握住他的手,唇角贴着他的额,语气意味深长:我曾经认识一个人,最喜欢这些了,每每看到感兴趣的藏品,便高兴得两眼放光。
    时煊有种被人戳中脊梁骨的感觉,尴尬地笑了笑:是...是吗?
    是啊。姚沛舟点了下头,低头看他: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和他很像。
    一点也不像!!!!!
    时煊在心中无声地咆哮,表面上仍旧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装作好奇宝宝问他:谁啊?
    一只财迷心窍的狐狸。姚沛舟回答他,那双带着淡淡笑容的眼始终在时煊的身上流连。
    时煊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看穿了,对方已经知道这个在小鲛人外壳下的是一只万年老狐狸的魂,他干巴巴地开口:听起来是个不太招人喜欢的设定。
    是啊,所以他死了。姚沛舟说这话的语气与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完全听不出任何波澜。
    .........好歹也是相识数千年之久,这小王八蛋对他的死竟然是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时煊在心里把姚沛舟一通千刀万剐。掐指一算,他认识姚沛舟到现在,也就嘴巴坏点儿、专门跟人家作对而已。
    就该告状给凌老板,让他来收拾这只不懂感恩的小崽子。
    随后,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附和道:死得好。
    姚沛舟的表情在某个瞬间变得非常怪异,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初,伸手揉了揉时煊的发顶,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凌庭柯的声音:回来,急事。
    会议中途离场,凌庭柯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把他打电话叫回去就一定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姚沛舟看了一眼沙发上这只看似无害单纯的小人鱼,当即作出了决定。
    ?时煊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十分钟后,时煊坐在姚沛舟的办公室里,心情异常复杂。
    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屈尊降贵踏进姚沛舟的办公室的,在他看来这个人品味有问题,办公室的布置陈列活像个没有任何生活情趣的老头,进他的办公室和进医院太平间似的,无趣极了。
    因此,过去有什么事情需要去二组找人,他都会支他的副手孟栩去,非必要绝不会踏足。
    但现在,他环顾四周的布景,突然觉得这件办公室好像被重新装修过,陈列摆设、家具设计都与他记忆里大不相同,就连摆放在办公桌上的摆件都不太像姚沛舟的风格,在时煊看来姚沛舟家里那些古董只适合拿去卖钱浮夸又土气,只有那帮子土大款人傻钱多才会喜欢。
    而这个白玉摆件
    时煊指腹摩挲过玉石,质地莹润通透,打磨成一朵祥云状,阳光越过窗檐打在摆件上,他微眯着眼仔细看去,发现那毫无杂质的白玉中间藏着一点朱砂红,像是美人无暇肌肤上的一颗朱砂痣。
    这是......时煊心下一惊,登时瞪圆了眼。这不是祥云,联着这朱砂痣一起看,分明是一只鼻尖一点红的狐狸。白狐把尾巴盘成一团,头搁在那一团尾巴上,祥云的纹路成了它紧闭的双眸,微抿的嘴唇以及搭在尾巴边的爪子。
    朱砂云狐,这是时煊曾在岚城的一场地下拍卖会里以高价竞拍到的,这块玉的价值在于它从未经人打磨过,没有光、看不到朱砂时便是一团雪白无暇的祥云,对着日光看清那颗朱砂,就会发现这是只鼻尖红红的小狐狸。
    时煊喜欢它,将它摆在办公室的桌上,以便于时时刻刻能够看到。不过后来,他碰到了更喜欢的东西,这小云狐就失宠了,被放在了角落里。
    好你个姚沛舟,老子的遗物也敢偷?时煊咬牙切齿道,说着便要将它塞进自己的衣兜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他吓得手一松,云狐duang地一声落地砸在了地毯上。
    随后被来者迅速捡起来,放到衣服上蹭了蹭,趁着姚沛舟没回来迅速放回了桌面檀香木的摆台上。进来的人是岑泽霖,这让时煊萌生出一股热泪盈眶的亲切感,就像歌里唱的一样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然后他就听见岑泽霖说:
    卧槽!这丢不得!这可是我们老大的心肝宝贝!
    .........时煊想要说话的全部被堵了回去姚沛舟的心肝宝贝,听起来有那么点儿诡异。时煊原本盘算着和岑泽霖来个世纪大相认,可没想到后者一开口就让他忍不住想扶额叹气。
    可明明岑泽霖口中的心肝宝贝是指这只朱砂云狐,又不是他时煊本人。
    小鱼干...啊不是,小楚啊,你今天怎么还来单位了?老大不是给你请了半个月病假吗?岑泽霖见他没说话,就在他身边坐下来,用关切的目光来回打量小人鱼。
    虽然时煊很想把这只死猫的关怀解释成同事情谊,但他的眼神实在像在餐厅里看菜谱。他笑了笑,强忍住揍人的冲动,冲着岑泽霖开口说道:他带我来的,我本来还想在家休息。
    你想在家休息?岑泽霖的眼神充满惊讶,随后他伸手探了探时煊额头的温度,充满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正常啊,没发烧啊?你竟然不是想黏着老大,而是想在家休息???
    时煊感觉自己重生后每时每刻都在被雷击中,他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发问:我......黏着他?
    第4章
    时煊努力扮演着一个纯良又无辜的失忆小人鱼,总算才从岑泽霖这只大大咧咧的蠢猫口中套出了事情原委。
    四年前,二组去楚水一带出任务,奉命镇压在那带兴风作浪的横公鱼。横公鱼死后,他们在那条大鱼的腹中发现了被它吞噬的小鲛人,紧闭着眼睛处于昏睡状态,那张脸蛋生的十分标致,小家伙尚未开智,除了半截人身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类人。
    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化人腿,只是别人一看他就冲人笑。
    也许是因为他睁眼时第一个看见的就是用利刃剖开鱼腹的姚沛舟,他便拽着对方的衣袖不肯撒手,还眼巴巴地看着姚沛舟,执意要对方抱。鱼腹里黏糊糊的液体、横公鱼身上的血都被清晰地印在了姚组长整洁干净的衬衣上,看的其他组员一阵心惊胆战。
    岑泽霖眉飞色舞地说,一边说还不忘一边从裤兜里掏零食吃,他原本还想递给时煊,可是一低头发现自己带的是鱿鱼丝就打住了给鱼吃鱼,有点残忍:
    本来有组员想帮忙,可是他们一靠近,你就哭,往下掉了好几串珍珠。没想到鲛人族的眼泪会化成珍珠,竟然是真的哎,等我什么时候入不敷出了,能不能请你哭一哭,让我拿去换点零花钱啊?
    时煊无语地望着岑泽霖,正在脑子里盘算如何把这位至交好友的猫毛拔光,再把他从窗户扔出去。
    啊,说回正题,你就这么拽着老大的衣服被他抱回了处里,然后就在这儿扎根了。岑泽霖嘴里叼着半截鱿鱼丝,嚼吧嚼吧咽了下去,然后继续说:本来呢,是不打算给你安排工作的,毕竟你连人话也不会......哎,听起来怪怪的。
    时煊:.........你才不说人话!
    不管了,反正就是不太适合工作。岑泽霖含糊地说道:可是你说什么也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家里,只要看见老大单独出门,就眼眶红红的要哭,所以就在后勤处给你安排了一个闲职。
    时煊有些绝望,想他天地间绝无仅有的白面金毛九尾狐,狐族老祖宗,后世那些榜上有名的狐狸见了他都得跪下叫爸爸,这辈子就没向谁低过头更不用说是在姚沛舟这小虎崽子面前又哭又撒娇了。
    这小人鱼也太不争气了,怎么能这么没有骨气呢?时煊忿忿不平地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楚遇的身体里重生还不如死了清净。
    他扶着额头长长叹出一口气,努力消化这个该死的、令人窒息的人设。
    但我觉得吧岑泽霖单手撑着下巴,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楚遇,随后砸了砸嘴: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难道摔了脑子人也会性情大变?
    不一样了?时煊有点紧张地看着岑泽霖,问道:哪里不一样了?
    岑泽霖回答:你连说话都变利索了!明明之前有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除了老大就没几个人能搞懂你的意思。
    .........啊?时煊一脸空白地看着他,原来这小人鱼不光是个粘人精,还是个小智障?!他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大难道没发现吗?岑泽霖问。
    他......好像没有。时煊这才意识到究竟哪里不对,如果说这个问题连岑泽霖都能意识到,那么多疑敏感如姚沛舟是一定不会遗漏的。但是姚沛舟从来没有提过,就好像楚遇从一开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他发现了?!
    时煊突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姚沛舟发现了,他一定不会对自己这么有耐心,说不定早就拎着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时煊一顿揍了。
    岑泽霖撇了撇嘴: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时煊:.........不会用俗语就别用!
    五个月前,桑海市,柏木私立高中。
    长发披肩的少女不满地拿着新到的校服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垮着脸把裙子扔到了一边,向身后扎马尾的女生抱怨:这长度也太奇怪了!我们是在读什么女德高中吗?为什么要遮到脚踝!
    教导主任那个老女人呗,自己每天穿的跟尼姑似的,我就没见过她的脚脖子长什么样。扎马尾的女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边用化妆镜摆弄发型,一边抱怨道:说什么咱们是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无聊。
    我好不容易请裁缝裁了裙摆,竟然要我买新的!少女依依不舍地摸着自己那条相对短一些的校服裙子,满眼的不甘心。
    算啦,又不是什么大事。身边抱着书的短发女生安慰她俩,她戴着厚重的眼镜,看上去甚至有些古板严肃。
    少女冷哼了一声:你当然觉得不是大事啦,你又穿不了什么漂亮裙子!
    说完,她便拉开宿舍房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哎!马尾少女还没来得及叫住她,人已经快步跑没影了。前者回头看着短发女生,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像说过,最近过了晚上十点不能出宿舍门的吧?
    短发女生点了下头,伸手推了一把眼镜:是啊。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不停冲刷着宿舍楼郁郁葱葱的枫树林,本就一片鲜红的枫叶在雨水的滋润下格外鲜亮。
    啊!我衣服还没收呢!马尾少女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发出一声惊呼,随后踩着拖鞋奔到阳台上开窗。她一边抱怨这破天气一边伸手去扯挂在窗边的衣服,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胳膊上,一阵风吹来,她嗅到了一股诡异的腥气。
    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纤细白皙的胳膊上有一道清晰、鲜艳的红。一滴,两滴,三滴......那雨水呈赤红色,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自己被染红的胳膊,双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快点收了把窗户关上,雨都飘进来了。短发女生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脸颊,赶紧伸手去摸。但手感却不太像雨水,有些说不出的黏腻,她低头一看:啊!这...这是......
    血水顺着她的指缝一直往下淌,在掌心汇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
    短发女生惊恐地回头,却发现站在窗边的马尾少女,她颤抖着回头,那张脸已经被血水浸湿了。猩红的液体从头顶往下淌,在她脸上形成了一个同样怪异的图腾,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张了张嘴指向窗外。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脚,悬挂在窗外的半空中,鲜血顺着纤细白皙的双腿不停往下淌。再往上看,正是刚刚出门的那女孩,她被悬挂在窗边,黑发紧贴着两鬓,兴许是死前目睹了什么骇人的画面,那双眼里至死都带着未曾消退的惊恐。
    她赤裸着全身,血水在她胸口汇成了同样的形状。
    这是五个月前发生的第一起案件,死者为同一个宿舍三名女生,死状极其惨烈。情报组的檀斯年把手里的照片投屏到了大荧幕上,映出了三个女孩死后的模样。
    她们分别死在宿舍的不同位置,披肩长发的少女被悬挂在窗外吊在半空中,她瞪大了双眼,鲜血顺着眼角往下淌;马尾少女倒在窗边靠墙跪坐着,表情狰狞而扭曲;短发女生倒在宿舍里间,脸朝上望着天花板,满脸都是血。
    凌庭柯的脸被屏幕映出冰冷的蓝,他望着照片若有所思道:这就是这所私立高中连环命案的开端?
    是的。檀斯年继续把收集来的情报一一展现,向他汇报道:起初,学校为了平息谣言掩盖真相收买了媒体,又重金赔偿这三个学生的家长。但没想到,事情愈演愈烈,竟然成了连环事件,警方破不了案,家长们联合起来到政府门口抗议闹事,这才层层上报。
    凌庭柯双手环抱在胸前,冲姚沛舟一挑眉:你怎么看?
    不像人为。姚沛舟简单明了地给出四个字的评价。
    那就走一趟吧,你带二组的人去。凌庭柯对他说道。
    姚沛舟的表情里闪过一丝惊讶:二组?
    嗯,你们去。凌庭柯点头道。
    整个会议室里,众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几个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自一组上一任组长时煊殉职以后,这个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落了,时煊的副手孟栩是一只只有千年修行的狼,能力修为根本不足以担起组长一职,这个职位便由副处长江珣暂代。
    而江副处长根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就连一组管辖范围内的事情凌庭柯都安排给二组来做,取而代之的谣言也隐隐有了印证的迹象。
    江珣那个鸟人,也好意思接手我的人?
    时煊坐在姚沛舟的办公椅上,腿翘得老高,搭在桌上晃悠着。岑泽霖出去以后,他立刻收起了那副乖巧温顺的白莲花模样,懒散随意的本性暴露无遗。
    用一罐鱼罐头就能换岑泽霖滔滔不绝地讲上半个钟头,在这期间时煊已经把特案处的现状了解个七七八八。当年那件事后,情报组的组长棠遇霜被流放到了后勤组,每天的日常从上天入地的情报刺探变成了整理文档、记录考勤和接电话;江珣接手了外勤一组组长的职位,虽说只是暂代,并没有正式任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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