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平日里用钱的地方并不多,真有用到的地方直接去账房支取便是了,倒是母亲操持这么大个府邸十分不易,若是能多些进项也好以钱生钱。
    温思妤今日过来走这一遭,主要就是为了这点心方子。
    直觉告诉她,这种新式点心一经推出必定大受欢迎。可主意毕竟是儿婿想出来的,虽说这个年代讲究不分家,产业全归公中所有,可是放眼京城的各家各户,哪个小辈手里没有点儿私房进项!
    她既然看出这点心所带来的利润,就必然不会放过,可归入公账又不好,不如直接给了儿子他们做私房。
    只是儿婿说的也有道理,操持一大家子不容易,手里的本钱多才敢放心施展。
    侯夫人听到栗子煜这样说,也就不再多劝。都是一家人,推来推去就外道了!
    这一家子都是爽利人,三连两语就把事情商定了。
    这时,栗子煜才把一旁的匣子打开,只见里面有一沓鸦青色的印着竹纹的纸,侯夫人和魏康乐一看就喜欢上了,魏康乐抽出一张拿在手里,观察一番后说道:这比之前做出来的要厚一些,也更雅致了。
    没错,我特意跟秦师傅说的让他做厚点,主要是考虑现在各家都比较喜欢这种竹纸,可原来的纸毕竟是为了出恭所制,若是拿来送礼就不大相宜了,这才有了这印花纸。
    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制出有香味的纸来吗?
    栗子煜很高兴媳妇把自己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亲自为他倒了一盏茶,这才解释说:秦师傅说制纸过程中加入香料儿不大方便,不如制完之后再进行熏香,到时候想要什么香味的,只需在匣子里放上一枚香球或撒上香粉即可。
    侯夫人在一侧含笑看着儿子儿婿的相处,这时才点评道:是这个道理,而且京中的夫人小姐有不少都是调香高手,若是让她们自己调制,也别有一番乐趣。
    栗子煜心下了然,这不就是DIY吗?
    栗子煜将匣子里的纸张取出一部分交给身边的仆侍,让他拿盒子装了,然后对侯夫人道这竹纹纸母亲与父亲先用着,等过些日子还会出别的颜色和花纹的,到时再孝敬给母亲。
    侯夫人十分满意儿婿的贴心,之后几人又商量了一些糕点开发和销售的事,商量出大体的方向后,侯夫人才离开。
    过了两日,李总管就过来说酒楼里已经单辟出来一块儿地方来卖点心,让他去看看是否相宜。
    这是之前就说定的,栗子煜前两天跟岳母闲聊时就提到他们家这点心样式与别个不同,卖法也要新奇一些才好,这样才能引来更多的关注。
    侯夫人深以为然,于是就交代他到时候去酒楼看看,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调整。
    这还是栗子煜第一次来饕餮楼。
    饕餮楼坐落于金华街上,占地有300平,一共三层,楼后还有几个小跨院可供贵客聚会、休息,只看门面就知道走的是高端路线。
    只是刚才栗子煜一路走来,发现这条街上一家叫香满园的规模与他们家的不相上下。
    李总管还说转过街500米还有一座满庭芳,规模也不小!
    能来这里消费的人毕竟有限,竞争力又那么大,也难怪这饕餮楼赚不了多少钱!栗子煜心下如是想到。
    进到楼内,栗子煜看到正堂靠左三分之一的位置都被屏风隔开,里面就是单辟出来的空间了。
    栗子煜看了一圈,表示满意,他队掌柜的说着自己对这里的规划:到时候在中间和四周都放上货架,上面可以摆上各种糕点。传统糕点和新式糕点分开进行摆放,客人可以招呼店小二点餐,也可以自己过来选取。对了,到时候在通往正堂的这个位置再单独安置一个小的柜台,旁边放上一些托盘和夹子,客人取用后拿了牌子去正堂结账。然后在窗口这边立一个玻璃橱柜,有那来往路过的,在橱柜外边买也方便。
    酒楼的姚大掌柜在一边认真的倾听,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打断道:姑爷,您说的玻璃橱柜可是琉璃的?
    栗子煜想了想说道:没错,不过不要那种有颜色的,要透明的平板琉璃。
    栗子煜看着大掌柜满脸纠结的样子,直接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姑爷呀,有问题,这问题大了去了!先不说有没有您要的那种平板的琉璃,就说咱这临街放个琉璃的柜子若是磕碰了可不是亏大了吗?
    栗子煜看着这大掌柜夸张的好似要登台唱戏一般的表现就觉好笑,好笑之余,也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想差了。看来自己若是想放个玻璃柜台,还得先造出便宜些的玻璃才好。
    可栗子煜会怕吗?别忘了,他可是有系统的人。正所谓:小九在手,天下我有!于是他开始在脑海中呼唤009。
    小九,麻烦你帮我寻几个用这个时代的工艺就能制出玻璃的法子来!
    不麻烦的宿主,能够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009的效率一如既往的高!
    栗子煜查阅着脑海中的资料,发现009真的是十分贴心,它不仅找出了一些可行的方法,同时还替他搜集了当前的玻璃制法。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掌柜的反应那么大。
    原来玻璃制法古已有之,只是它虽然绚丽多彩,可却轻脆易碎、不耐高温,而且骤冷骤热都可能使之损坏。
    相对而言,陶瓷容器就更加实用一些,所以除了皇家和贵族会烧制一些琉璃做成装饰品,平民百姓可能一辈子连见都没见过。
    至于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有原因的,这时候的玻璃烧成的温度较低,主要成分是铅钡,所以才会轻脆易碎,也不十分透明。
    而栗子煜需要的是钠钙玻璃,这种玻璃耐温性能较好,对骤冷骤热的适应性也更强。
    这种在他原来的世界被广泛应用的玻璃原材料也比较常见,主要是石英砂、纯碱、石灰石、长石等,经1550~1600℃高温熔融、成型、并经快速冷却就可以制得了。
    想要制成平板玻璃就更复杂一些,栗子煜快速整合着脑海中的资料,浮法成形的平板玻璃就不用想了,按照目前的工艺根本就办不到,压延法倒是十分合适。
    单辊压延法效率不高,不过操作起来却很容易,只需把原材料加热变成玻璃液,倒在浇筑平台的金属板上,然后用金属压辊滚压而成平板,再送入退火炉退火就可以了。
    如果有池窑的话,那就可以采用连续压延法,让玻璃液经由池窑引流槽流出,进入成对的用水冷却的中空压辊,经滚压而成平板,再送入退火炉退火,而且这种制作方法,玻璃液的温度要求较低,但产量,质量成本却又都优于单辊压延法。
    栗子煜仿佛都能想象到,安上玻璃橱窗的饕餮楼会引来多少人的围观。
    而且玻璃的应用可以深入到生活的各个方面,就比如说现在的窗户和门都是嵌入式的,栗子煜就很不喜欢,而且窗户上面还打成各种的小格子,虽然雕花拼图看起来也很美观,可是遮光也很厉害就是了。
    就说侯府吧!窗户上糊的还是桐油纸,这种纸不仅不怕雨雪的侵袭,透光度也是最好的,可室内仍然显得昏暗,有时白日里都需掌灯。
    如若有了大块的玻璃,就可以让外面的阳光大片的洒入屋内,哪怕是冬日,坐在屋内也能欣赏窗外的风光,恐怕心情都会好上几分。
    栗子煜越想越高兴,脸上不由自主的就挂上了笑容,姚掌柜不明所以,李大管家却意识到了什么。
    李管家表示:他已经习惯了,他家姑爷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他都能接受!
    果然就听他家姑爷说道:这个我来想办法,你先按我说的做。
    栗子煜回府后直接去了李管家的院子,把制作平板玻璃的关窍写给了他。
    至于侯府根本没有玻璃作坊这事儿,他却是压根不管的。他们早已有了暗中的默契,他有想法就会交给李管家去办,李管家会视重要程度汇报给侯爷,侯爷解决不了的不是还有朝廷吗?
    就他所知,工部是有专门的陶瓷、琉璃烧制作坊的。
    之前岳父已经跟他透过话,说是已经提前跟皇帝打过招呼,说他想要进工部为国效力。现在先让自己未来的同事忙一点儿也没什么吧!
    工部众官员工匠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大魔王的压榨,更不知道这种压榨是没有尽头的!
    在饕餮楼的点心终于问世之际,殿试放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改的时间比写的时间都长!古人所言推敲之语,诚不欺我!
    第54章 骄纵的小哥儿21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科举取士,给众多寒门学子提供了晋升之路。
    能进殿试的至少也有个同进士出身,以后都是同僚, 守望相助即为常理, 这些日子少不得要参加一些文会, 沟通沟通感情。
    栗子煜几世为人,若论为人处世, 只要他肯,自能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只是他却并不想勉强自己, 所以只选那性格相合之人举行的文会参加过几回。
    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栗子煜如今代表的是侯府,自己的所言所行一定程度上,也表明了侯府的态度, 他就趁着今天组了个局,正好也替饕餮楼的甜点打响名声。
    这日坊市初开,栗子煜就早早地来到饕餮楼,等待各位同科学子的到来。
    只见他身着一身墨绿竹纹压襟长袍, 外面是一件同色稍深一些的半臂罩衣,近看上面竟是遍布着银色云纹。
    腰封也是同色系的, 足有巴掌宽, 边缘位置压了两条细边, 颜色和里衣保持一致, 细看那不足半寸的压边上竟然也绣着细纹。
    就连在袍底隐现的皂靴上面也有腾云纹绣,更不用说发冠、带钩、玉佩这样的小物件了, 整体装扮看起来低调又奢华。
    他人站在那里, 就仿佛带有一种让人自惭形秽的特质, 暗色系的衣着,墨黑的发,使他如玉的皮肤透着一种冷光似的白,又加之他身量颀长,恍然间竟有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
    前来参加文会的众人先被这身打扮震了一下,进而又被他的高华之气所折服。
    栗子煜的文采自不必说,他们都是见识过的,他自身的经历也早被京中之人熟知,有赞他舍身取义的,能为全了闺中小哥儿而甘愿入赘;也有嘲讽他攀附权贵的,竟是为了权势连文人的风骨都不要了。
    可看到他今日这气场全开的模样,竟是让人有一种只要是这个人,那他做什么都是对的的错觉,如此谪仙一般的人物恐怕尘埃也不肯沾染他半分。
    只看他今日的打扮,再对比之前他参加别人文会时的模样,就知道他是不想夺了主人家的风头。
    再想一想这些时日某些人明里暗里的一些言论,以及栗子煜对此的态度,两相对比,高下立现。如此的胸襟怎能不让人赞叹!
    如果栗子煜知道他们的心所想必也只会笑笑说:你们想多了,这完全是我家夫人之前怕我在外面招蜂引蝶,现在是不想让我给他丢脸,所以才可着劲儿的打扮我这个做夫君的!
    三楼雅间,魏康乐看着那个风光霁月,谈笑风生的男子,实难想到这就是那个每日与自己痴缠的人。
    在觉得大家都被表象所骗的同时,又有一种隐秘的快乐,他知道这个男人所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阿嬷,你看夫君,可真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
    李阿嬷将魏康乐从小带到大,哪里不知他的心思,不过想到他家姑爷在府内和府外的区别,也不禁觉得好笑。只是对于这样的姑爷,全府上下那是没有一个不满意的。
    他顺着纱帘看着一楼正堂的情况,感慨的说了一句:若论这批新科进士,唯独咱家姑爷最为出众,竟是找不到一个能与之匹敌的。
    魏康乐听到这话,努力压着往上翘的嘴角,好似不屑地说了一句:也就外貌出众些罢了!
    在阿嬷跟前还嘴硬!李阿嬷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魏康乐拉长了声音叫了一声:阿嬷
    好了好了,阿嬷不说了还不行嘛!
    两人这才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楼下。
    对于这类文会,京中由来已久。
    在会试、殿试放榜之日,或是由店家邀请,或是由学子中有名望的牵头,邀请今科应试之人参加文会,试想,传胪唱名之时,若是得到众人的交口称赞,该是怎样快意的一件事。
    当然,这里也有一些问题,邀请谁来参加就成为了一门学问,若是有人考的不好,自然可以拒绝参加,可是遇到那心窄的,指不定心里还会怨恨上,就此结下仇怨。
    栗子煜却是没有这方面顾虑的,对于此次科举排名,恐怕没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毕竟有009这个作弊利器在,他若是再无耻点儿,把考题偷出来都不在话下。
    为了这次文会饕餮楼也是用了心的,一楼大堂里原来的桌椅都被移了出去,现在中间摆了一圈桌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供人随意使用。
    大堂门口周靠近墙壁的位置,摆着梅兰竹菊的盆景,距离墙壁二尺有余,又摆了一圈的条桌,上面却只摆了茶水,倒是显得单调不少。
    栗子煜看邀请的人都到了,就朗声说道:古人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栗千弘做事向来喜欢讲究个缘法,因缘际会,我们有幸同年应试,我虽于会试时忝居第一,但也自知学识仍有不足。尤其这些时日,拜读各位相公的诗词文章,不免自惭形秽。
    今日做东,一则是为了近日以来各位的抬爱;二则嘛,各位的学识我都是见识了的,也是提前为大家道贺。
    同时,作为饕餮楼的半个东家,也是想着若是今日在此的一十八人都能如我所想,金榜题名,饕餮楼也能跟着沾沾各位喜气。
    众人中有那不明就里的,这才知道栗子煜与这家酒楼的关系,栗子煜这番话可以说是把各方面的因素都考虑到了。在自家酒楼举办文会也就没有了炫耀的意思,同时来客也能更随意一些,不用有太多的顾虑。
    他于放榜之日举办文会,要知道文人相轻,在他人眼中未尝没有自视甚高的错觉,可他如今这番话却是谦虚至极,同时又不令人感到虚伪。
    栗子煜在一众学子中年纪算轻的,其他人若说在学识上比他不过,自然是不肯认的。尤其是今日敢于在外参加文会的,又有哪一个不是自信能够高中的呢?
    因为众人今日的心思也都不在文章上,栗子煜索性就让店里的侍者将准备好的点心水果一一摆放在条案上,供大家随意取用。
    众人看到这些样式新奇、香味浓郁的糕点,无一不感到惊奇,待到栗子煜拿起一侧的托盘,将那些样式奇特的点心夹到小碟子里食用,大家也都不在客气。
    条案上的糕饼有传统点心和新式点心,大家都比较偏爱新式的,新奇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大家出门穿着都格外注意,而传统点心大多比较酥脆,弄脏衣服未免不雅。
    虽说这里的点心已经尽量做到小巧精致,可在外还是注意一些为好。
    尤其是品尝完那些松软的糕点之后,传统点心就更是乏人问津。
    一旁的侍者极为有眼色,不时地补充新的点心,还适时地在一旁准备了配餐的酒水果汁。
    当盛在杯盏中的色泽艳丽的果汁、奶香扑鼻的茶水、味道辛香的酒水被端上来后,栗子煜注意到,相比于软绵绵的点心,还是酒水更符合男子的喜好。
    等到大家品尝一轮后,心神也放松下来,只听栗子煜这时说了一声:来了!
    正当大家疑惑之际,就听到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在今日骑马的不用作他想,众人的神色随着马蹄声渐近,明显紧张期待起来。
    栗子煜这时抬眼向楼上看了看,注意到碧纱帘翘起的一角,挑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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