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多疾
    作者:山河不倦
    文案
    裴折以第一探花称号扬名天下,年纪轻轻任太子少师,奉圣上之命陪同太子南下游历。
    途经淮州时太子被人绑走,对方留下一封信和一枚染血棋子,邀裴折赴上元夜宴。
    十里夜宴血流成河,淮州知府悬梁而亡,青楼夜半传出的婴孩啼哭,消失的打更人有人已在淮州布下棋局,从江湖到朝堂,邀裴折来一场旷世博弈。
    此间风云骀荡,裴探花剥丝抽茧,事业爱情两手抓,解开所有谜题,令沉埋于十几年前的旧案重见天日。
    尘埃未落定,裴折突然发现,在背后设局的神经病,正是他置于心尖念念不忘的美人。
    并且这美人,来头比他大,什么都比他大。
    他的爱情,在和美人亲切交流时,卒。
    神机妙算自恋风骚探花受不按套路出牌神经病美人攻
    我与你是棋逢对手,自然也该情根深种。
    ●1v1,HE,双初恋。
    ●破案+谈恋爱,强强,本质是两个披着斯文皮的流氓互撩的故事。
    ●架空不考究,瞎写一通。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天作之合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折,金陵九 ┃ 配角: ┃ 其它:强强
    一句话简介:明招对暗撩。
    立意:百折不挠,勇往直前。
    第一卷 上元夜宴
    第1章
    败玉
    文/山河不倦
    灯烛熠熠,流光葳蕤。
    月明星稀,今日正是上元佳节。
    长街直通向淮水,淮州的上元夜虽不比京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人群熙熙攘攘,丝竹声袅袅不绝,入目处尽皆灯花绰影。年前暴雨霜冻,疫病肆起,眼下是睽违多时的热闹景象。
    钟离昧眼皮都没抬,只微微颔首,在与他擦肩的姑娘开口前匆匆离去,待走出几步,方才心不在焉地拂了拂衣袖的褶皱,整了整系歪的白玉带。
    夜间的凉风撩起沾在衣袖上的脂粉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带着淡淡寒梅气息的冷香,清逸雅致,令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钟离昧在淮州衙门里当差,具体做什么全听知府吩咐,说得好听有那么点客卿的意思,说得不好听就是知府大人手底下的狗,须得随叫随到。
    他为人风流倜傥,好诗词好丝竹好美色,因生得端方,知己佳人一只手数不过来,平日里总是一幅天塌下来当棉被盖的混不吝模样,此时却反常的正经起来。
    不久前他还在美人的温柔乡,今日上元佳节,他约了相好的红颜知己,共叙巫山云雨之情,只是事不凑巧,春宵一刻的兴致被打搅得彻彻底底。
    上元夜宴,淮州城中张灯结彩,沿街花灯形态各异,有不少新鲜的花样,钟离昧面色发苦,顾不上欣赏,满脑子都是传话小厮说的话。
    知府大人请他到府上,说有要事相商,一刻也不能耽搁。
    年前就传来消息,天生异象,灾厄频现,太子请命南下,替圣上分忧解难,少师陪同,兼施教化之礼。
    算算日程,也该到淮州了。
    钟离昧心中有数,今夜这要事怕是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合该是团圆的日子,皇家忒不讲究,太子不懂事要离京,圣上竟然还准了,钟离昧暗自咋舌,将一病病一窝的大逆不道之言咽回肚子里。
    知府的府邸在城东,从长街拐过去,走一刻钟就到了。
    府邸占了整整半条街,知府大人不是什么好鸟,治理能力匮乏,唯擅溜须拍马,贪污受贿样样都沾,媚上又欺下,赚得是一个盆满钵满,宅院修得富丽堂皇,比起京城王公大臣的府邸也不差。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甭管在世上这一遭走得如何,到头来只有入土一个归宿,身前事带不到土里。钟离昧向来看得开,都是不得好死的命,他从没嫌弃过知府大人,只把人家当一颗歪脖摇钱树,管他民脂还是民膏,能摇一点是一点。
    毕竟这世道变了,除了权之外,钱就是最好使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有人会跟自己过不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钟离昧平头草民,不介意当推磨的鬼。
    府门紧闭,两侧挂着大红灯笼,随着风在黑暗中摇曳,像两只渗血的兽瞳,闪着幽暗的光。走近了才发现,那门环下有一个深色的手印,在红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点黏稠的血意。
    一股寒意无端在背后蔓延开来,钟离昧猛地一激灵,回过神来时已经出了一脑门汗,经风一吹凉飕飕的。
    想起那传话小厮的焦急神色,他长出一口气,拉着没手印的一侧门环叩了两下,不自觉皱紧了眉,捻了捻指尖。
    那门环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
    大门应声而开,却没见着人影,从外往里看去,灯火通明。
    钟离昧受知府大人倚重,常来宅邸里与知府大人议事,对这里熟悉得很,现下虽心有疑惑,但也没当回事,甩袖就往府里去。
    一路畅通,没听到丁点声音,大堂门关着,窗户上透出一道极高的影子,待走到门前台阶时,那影子越发清晰,像是个人的轮廓。
    冷香淡去,有什么别的味儿钻进鼻腔,钟离昧吸了吸鼻子,不对劲。
    那股子又腥又重的味道勾起他一些不好的记忆,反胃感涌上喉管,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像腐肉上蠕动的蠕虫,恶心得人几欲作呕。
    就在此时,变故陡然发生。
    大堂的门从里面打开了,烛灯的火焰被吹得左右欹斜,昏黄的光晕簇拥着屋子里的景象,为之勾上一层温柔的金边。
    滴答滴答
    黏稠的声音混在风声之中,显得有些喧宾夺主。
    一双无神的眼正对着门外。
    那是一具悬挂在房梁上的尸体,面色发青,眼珠凸出,穿着正四品官服,乌纱帽绑在胸膛前。滴答声是从他脚上传来的,是从靴子缝隙渗出来的血,不断地往下滴下去,地上已经汇聚了一大滩暗色的痕迹,蜿蜒流向门槛。
    照那滩血迹来看,这人挂上去应该有个把时辰了。
    钟离昧瞳孔微缩,心中大骇,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自个儿将自个儿绊倒。
    那是一张他十分熟悉的脸,虽然和往常有些微的不同,但仍然可以很容易辨认出来。
    是他的歪脖子摇钱树,知府大人。
    木门吱呀作响,钟离昧打了个激灵,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从房屋里透出的烛光照亮了他的指尖,入目是一片赤红,像美人眉间的朱砂痣揉了水,呈现出一种近乎颓靡的艳色。
    像黏稠的,血。
    打更声从府外传来,唤回了钟离昧的神思,天上不知何时落了雪,他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栽倒在地。
    知府大人是不得好死的命,可怎么会在这时候死呢?
    钟离昧满脑子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身体凉得发麻,唯一的念头就是转身往府门外跑,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要赶快离开这里才行!
    马蹄声和踏步声交织在一起,由远及近。
    吁
    钟离昧一只脚迈出大门时,马蹄声正好停歇,两队轻骑将府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堪堪挡住了他的去路,正面迎上,躲无可躲。
    为首之人是位男子,自带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两队轻骑分立在他身后左右,各有一人领头,左侧的身着淮州官服,右侧的一身素色衣衫,皆比为首之人退后半步,显示出对他的尊敬之意。
    为首的男人披一件雅青大氅,用极素的白玉簪束发,握着缰绳的手从大氅中伸出,掀起了一点布料,正好露出腰间悬挂的玉佩。
    质地细腻的圆形白玉,半个手掌大小,雕刻着一圈蜿蜒的游云纹,中间挖空,用红绳穿了一只金铃。
    男人松松地扯着缰绳,从马上望来一眼。
    因着气质出尘,反倒容易被人忽然他的面容,不过那张脸本也不是能令人一眼记住的精致,实属一般俊秀,在冷白的月光映照下显出过分疏淡的清雅之意。
    但他有一双生得极好的眉目,眼尾上挑勾出一小段细微的弧度,长睫掩住流转的月光,在那点弧度中扫开一隙阴影,垂眸时清而雅,抬眼间秾而艳。
    上一刻还是高处不胜寒的迢迢星,下一刻就成了大户人家方能养出的富贵花,意料之外的和谐。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钟离昧内心陡然生出一股被看透了的感觉,他心如擂鼓,冷汗直流。
    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来。
    雪片越来越大,像从天上散落人间的花瓣,不一会儿便在地上铺了一层,将一切掩盖。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左侧领头之人翻身下马,对男子拜了一拜:大人,此处便是淮州知府的宅邸。
    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从马上下来,边往府里走,边抬手向后招呼:云无恙。
    云无恙应声下马,还没跟上去,就被先前左侧领头的人挡住了,那人又朝男人躬身一拜:大人,无须您亲自进去,臣去把知府大人叫出来就好。
    此人是淮州城内的统领林惊空,职位上虽隶属知府管辖,却是淮州里少数能与知府平起平坐的人。
    他出身世家,是当今皇后的母家分出去的旁支,在京城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地位,到了淮州城,天高皇帝远,再加上一个半大不小的官职,便成了这里的地头蛇。
    哦?林统领眼睛下边长的是摆设吗?男人回过头,似笑非笑,味儿这么大,门口还有个呆若木鸡的人,咱们的知府大人,怕是早就给阎王爷送花灯去了。
    男人不知从哪里摸出把折扇,大冬天也不怕冷,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掌心,语气悠闲,像是在说今儿个月亮真圆。
    钟离昧闻言骤然抬头,死死盯着那男人,掩在袖里的手握得越来越紧,掌心能感觉到指甲刺出的痛意。
    他怎么知道?
    大人,您这话是
    林惊空脸色变了变,话没说完就被人撞着肩膀推开。
    云无恙对他的怒瞪视而不见,搓着手跑到男人身旁,故作夸张道:来了来了,公子慢些,我先给您探探路。
    两队轻骑都没动作,男人丝毫不在意,随手拿着折扇点了点钟离昧:你也跟上。
    我?钟离昧惊诧出声。
    随便。男人浑不在意,道,不跟着我走,就跟着林统领进大狱,你和知府大人的事脱不了干系,自个儿选。
    钟离昧常跟着知府大人,自然认识林惊空,眼前这人竟然能让张扬跋扈的林统领吃瘪,该是个不容小觑的大人物。
    明白自己今日是讨不着好了,他认命地跟在男人身后,同时在心里思索,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走到大堂门口,一路上仍未闻人声,像座死绝了的破败鬼宅,只有幽幽的风声将碎雪吹入眼底。
    知府大人随着吊住脖子的麻绳轻微晃动,影子铺在堂前薄雪上,连成一片漆黑的模糊色块,被不疾不徐的脚印踩陷。
    啧,死得巧,死得好。
    男人面上并无意外之色,站在门口静静瞧了那尸体一会儿,目光专注得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影径直冲进了大堂,他敛了眸,往后退了两步,倚着门框慢条斯理地吩咐:弄下来。
    慢着!
    林惊空的声音再快,也不及云无恙挥手间银光一闪。
    那悬挂在房梁上的尸体掉到了地上,挂着人的麻绳随着尸体落下,浸了地上的血,仍可见整齐的切口。
    裴大人!
    林惊空头皮发麻,几近崩溃出声,若不是他躲避得快,就要和青白着脸的知府大人进行亲密的肢体接触了。
    裴大人?钟离昧呼吸一窒。
    举朝上下只那么一位裴大人。
    第2章
    知府大人的尸体掉在地上,正倒在半干凝的血泊中。
    仰面朝上,青灰的脸对着林惊空,凸出的眼珠泛白,像极了图册子里画的孤魂野鬼。
    淮州城的一把手死了,已不是他能压下来的事了,林惊空面色难看,瞧着男人的目光愈渐幽深。
    云无恙错开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挤眉弄眼地调侃道:林大统领盯着我家公子作甚,您现在得看看知府大人,这可是您的老相好啊。
    跟在林惊空身后的轻骑官兵闻言一愣,随即向云无恙投去敬佩的目光,同时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腰间佩剑,只待统领一声令下,就冲出去把这口出狂言之徒押住。
    在淮州城里,知府大人与林统领乃是一丘之貉,三年前,有人把他俩宅邸大门当作纸面,用毛笔在上面题了一行字,并起来正好是一幅对联:
    上联送知府:媚上瞒下,欺软怕硬不要脸,不得好死。
    下联赠统领:横行跋扈,心胸狭隘枉为人,断子绝孙。
    横批挂在菜市场街头:一对缠绵老相好。
    一时之间,老相好的调侃讽刺成为淮州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为人所熟知。
    被提及的两人肝火大动,谁知将淮州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做出这档子事的人,那字就像凭空出现在门上一般。
    后来有传言说,这事是一位进京赶考的书生做的,书生端方正直,看不惯二人的行为,却又无计可施,方才用此举为淮州百姓出气,题完字人家拍拍手就潇洒离开了,自然不会被他们找到。
    人言虽可畏,但在淮州城里终归不敌滔天权势,大多是私底下偷着调侃几嘴,没人敢在明面上提起此事。
    轻骑官兵都在林惊空手下当差,知道他对于老相好之事的排斥,眼下听到云无恙当着统领大人的面提及此事,只觉得这白白净净的小公子胆子确实大。
    仆随其主,不愧是跟在那位大人身边的人。
    林惊空眼神阴骛,半晌,忽而一笑:大人知道的事可真不少。
    云无恙心下一咯噔,尽管他尽力绷着脸,还是泄露出一丝慌乱。
    不多。男人拿着折扇在云无恙肩上一敲,抬眼看向林惊空,淡道,不过是些人尽皆知的事罢了。
    人尽皆知?林惊空面色一沉,连笑也保持不住了。
    这厢交锋不停,那边钟离昧还在出神。
    乾元七年,朝中发生了一件事,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无人不晓无人不知,一个称号扬名天下。
    那一年,温润儒雅的少年郎三击撼天鼓,当朝与圣上大辩举试事宜,说得九五之尊心服口服,为那少年改了举试年龄的限制。
    少年尚未加冠,是参加举试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身量不足,站在一群考生里显得格外突兀。但其才思敏捷,满腹经纶,力压其他考生,一举夺得殿试第三。
    一时风头无两,人称第一探花。
    他姓裴名折,任太子少师。
    裴折手腕一转,点了点旁边:就让知府大人躺在那血泊中,林统领这老相好当的,可真是铁石般的心肠。
    他年纪轻,声音清朗,慢悠悠说着话,总含着一股天生的风流笑意,有种南地里唱小曲儿的调调,听起来懒洋洋的。
    被主仆二人接连调侃,林惊空宛若一方行走的砚台,脸黑得能拧出墨汁来。
    他在淮州城里张扬跋扈,知晓什么是天高皇帝远,也知晓什么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尤其是京城里来的官。如今强龙压了地头蛇,今日就是被老相好三个字恶心死,他也拿裴折没办法,只得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恶气。
    找个仵作来验尸。林惊空沉着脸吩咐,封锁府门,一队人去查探府中其他家眷的情况,一队人留下检查四周,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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