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十三岁遇到谢锦,得她一饭之恩,唤她一声阿姐,谢锦就真的把她当成了亲妹妹。
    十六岁登基为帝,姜照本可以选择报恩,却因一己之私,仍把谢锦困于宫墙之内,与她做相依为命的姐妹。
    十九岁,姜照终于明白。
    锦绣河山,万家灯火,她所求不过一个谢锦而已。
    她不再唤阿姐,改称她,锦娘。
    锦娘。
    一饭之恩,六载相伴,无以为报。
    朕要以身相许。
    谢锦比姜照大六岁,年下攻
    女帝女官
    所有背景与制度皆为私设,不可考据。
    内容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甜文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照,谢锦 ┃ 配角: ┃ 其它:百合,女帝
    一句话简介:你不在史书之上,在我心上。
    立意: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1章 夜访
    谢锦打开门,姜照就站在门外冲她笑。
    更深露重,她身上穿的单薄,谢锦连忙把人拉进房里。
    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如今天气尚未转暖,你穿着如此单薄,万一生病了可如何是好?阿照,你如今已不是孩子了,莫要太任性。
    谢锦相貌温婉,嗓音也是温柔至极,即便是说起教来,也不教人生烦,反而能感受到她的关怀之意,心里妥帖得很。
    姜照身量比她高许多,谢锦没有适合她穿的衣裳,就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厚重的披风,亲手披在了姜照的肩上,在她领口挽了个容易解开的活结。
    一双比她有力许多的手扶上来握住了她的手腕,谢锦刚要挣脱开,抬眼却见姜照眼眶红红,顿时心软由她握了去。
    怎么了?谢锦温声问道。
    姜照的身量比一般女子高许多,比起有些男子也是不遑多让,谢锦看着她从一个只到自己肩膀的瘦弱少女,长到如今比自己还高半头,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人。
    初相识,姜照才十三岁,是个孤苦伶仃无人照拂的小宫女,谢锦怜惜她同自己一样身世坎坷,就待她如亲妹妹,姜照也十分依赖于她。
    那时候的姜照,还是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姑娘。
    可后来随着她逐渐长大,身量拔高,性子也变得愈加沉稳。
    不知道从何时起,谢锦再也没见过她哭,而且觉得她慢慢有了可以让人依靠的安全感。
    姜照面容生的俊俏,长开后的眉眼间还带了几分冷寂的英气,逐渐褪去从前的温软可欺,长成了眉清目秀、霁月清风的端方模样。
    谢锦不止一次的想过,若阿照不是在深宫之内,即便是女儿身,也定然能有一番建树。
    每思及此,再想起自己也不过是被囚于深宫的折翼之鸟,就忍不住有些黯然神伤。
    阿姐。姜照开口唤她。
    谢锦温声应了,姜照就松开手,转而贴进了她怀里。
    早年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谢锦就总是这么搂着她哄慰,后来她长大了,逐渐变得坚强起来,再没在谢锦面前哭,谢锦也有好久没抱过她了。
    她已不是能被谢锦妥帖抱进怀里的瘦弱身形,如今更像是她把谢锦抱在怀里,姜照想,她已经长成足够包容阿姐的依靠。
    谢锦感觉到她的难过,双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拍打着,又柔声问了一遍:阿照怎么了?是受人欺负了吗?
    姜照低头埋在她温热的颈窝,嗅着谢锦身上微弱的冷香气息,摇了摇头。
    她闷声道:今日是太后冥祭,陛下很伤心。
    谢锦知道她自三年前陛下登基后,被陛下选中,就在御前当值。
    三年前,二皇子谋逆逼宫,杀害了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逼迫先帝把大位传给他。
    幸好如今的镇国元帅,当时的定国大将军及时带兵赶到,才化解了宫难。
    二皇子伏诛,先帝膝下再无皇子,自己也中风瘫痪。
    当时因触怒先帝被打入冷宫的容妃正是大将军陆苍玉的亲妹妹,在大将军的调解之下,先帝与容妃重归旧好。
    只是先帝已病入膏肓,终究无力回天,弥留之际召大将军和左右丞相托孤,立当时才十六岁的三公主为太女,即皇帝位。
    是以,大孟如今是女帝当政。
    新帝即位,容妃为太后,只是不久后便病重,缠绵病榻数月,次年新帝改元嘉平,嘉平元年二月,太后薨逝,举国同悲。
    今上重孝,每年太后冥祭,罢朝一日,亲自持服抄经。
    伴君如伴虎,谢锦以为是陛下心情不好迁怒了身边人,就抬手揉了揉姜照的后脑勺,柔声安慰道:陛下毕竟是个女儿家,丧母之痛,如同切肤,难免伤心过度。她平日不是待人很和善?阿照就理解一下她吧。
    姜照闻言,却摇头道:陛下并未迁怒旁人。只是今日熙和宫上下一片肃穆,陛下很是伤心,让我也想起了娘亲。
    她如今已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只是在谢锦怀里便不隐藏假装,紧闭的双眼挡不住喷薄而出的泪珠子,沁得谢锦脖子上一片湿热。
    其实六年前初见之时,谢锦也好奇过为什么姜照小小年纪就进了宫,问过她家人之后,她只说娘亲不见了,父亲也不要她了,谢锦就断定她是被人卖进来的,怜惜之下,便对她多加照拂,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
    那时姜照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常常受了委屈就在谢锦怀里哭泣,而谢锦彼时也只是宫正司最低级的女官,并没有太多权力能去庇护她。
    到后来姜照长大,谢锦因素有才名,在那场宫变之中表现非凡,被宫正大人赏识而提为司正。
    她有了话语权,就想把姜照调到自己身边看顾,姜照却说自己被新帝看中,已经调到御前当差,谢锦自然不能与皇帝抢人,只能作罢。
    再后来两人都忙碌起来,姜照更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来宫正司找谢锦,两人总是聚少离多,谢锦也由一开始的怅然若失,到如今已经习惯了。
    她已经记不得姜照有多久没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来,似乎是怕她担心,从来报喜不报忧,只说陛下待人和善,熙和宫的宫人们也很好相处,从不说自己可曾遭人欺负,可有受了委屈。可她越是如此,谢锦就越是担心,越是心疼。
    姜照在谢锦怀里酣畅淋漓的哭了一场,退出去的时候一双漂亮的眼睛已肿胀起来,里面还有泪光盈盈,更是让人怜惜。
    谢锦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沾满泪痕的小脸儿,并不多问她想念亡母的事。
    倒是姜照有些羞涩,从谢锦手中接过帕子,扭过脸去自己擦拭。
    谢锦笑着看她别扭,转身去桌边倒了一杯热茶,待她缓和一阵后,塞进她的手中。
    可好些了?
    嗯,让阿姐见笑了。
    姜照喝着热茶,嗓音有些喑哑。
    谢锦道:说什么见笑呢?你如今虽已经长大了,可在我心里,永远是我的妹妹,即便是再过些年,阿照长成了真正的大人,依然可以在我面前示弱。
    她顿了一下,打趣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姜照放下茶杯,认真的看着谢锦。她生就一双标准的桃花眼,眼尾细长,微微上翘,睫羽如蝶翼,翩然若飞,显得格外多情。
    那双眼里盈着些水光,静静地望过来,在灯影下依旧亮的惊人。
    阿姐说的是,我已经长大了。
    姜照笑起来,眼睛慢慢弯成一轮月牙儿,凑近了道:阿姐可以把我当成妹妹,但不能再总是把我当成孩子,我已经可以保护阿姐,让阿姐依靠了。
    她伸手去牵谢锦的手,为她暖着微凉的指尖,嗓音轻柔却坚定,缓缓道:日后阿姐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熙和宫找我,无论何事,我定然为阿姐摆平。
    这是我给阿姐的承诺。
    她说得很认真,谢锦也听得很欣慰,虽然心想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要去找她解决,但还是应和道:好,我记下了。
    姜照似是想起了什么,摸到腰间,解下一块玉佩。
    这是一块白玉,呈圆形镂空式,精细雕琢出两尾鲤鱼,头尾相合。
    谢锦原来也算是家世不凡,入宫后也见过许多贵人和贵重物品,这块玉佩雕工精湛,玉质细腻,一看就价值不菲。
    姜照道:这是陛下所赐,也算是御品,熙和宫守卫众多,恐怕阿姐不便入内,就以此物作为凭证,定然让阿姐畅行无阻。
    她把玉佩塞入谢锦手中,见她想要推辞,就叹道:这些年承蒙阿姐照拂,我无以为报,只想送阿姐一样信物,阿姐也要拒绝吗?
    她言至于此,谢锦只好将玉佩收下,心里想的却是这东西贵重,只当作暂替姜照保存,日后总有机会把玉佩再还给她。
    在这次之前,二人已有许久不曾见面,就配着热茶闲谈了一会儿。
    直到夜进子时,谢锦也面露疲色,姜照就主动告辞。谢锦把她送到门口,为她紧了紧披风,捧着她的脸认真道:虽然陛下待人和善,可毕竟是万人之上的主子,咱们身为奴婢,要万事谨慎,独善其身即可,不可卷入是非。
    这些话谢锦说过许多次,姜照依旧听的认真。
    夜风虽凉,姜照心里却是暖的,她抬手覆在谢锦手背之上,低声道:阿姐快回去歇息吧,我有了闲时会再来找你。
    谢锦刚进宫时也受了不少苦,落下了体虚的毛病,不管冬夏手上总是冰凉的。
    姜照用自己的温热的掌心包裹住谢锦的手指,迅速搓揉几下,才放开了。
    她转身就进了夜色之中,大步走到宫巷拐角处,回头去看,谢锦仍然立在小门边侧,远远地望着她。
    姜照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心底突然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既甜又酸,冲的鼻子发麻,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站在原地不动,抬起手臂冲谢锦挥了挥。
    谢锦又站了片刻,见她实在倔强,终于转身进了小门。
    今晚月光极亮,即便没有打灯笼,依旧能看清脚下的路。
    姜照腿长,步伐大,很快由宫正司走出,沿着近道回到了熙和宫。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高盛安已经等候多时,见她回来,立马迎了上去,一面亲自为她解下披风,一面念叨着:陛下只说去去就回,怎么去了那么久?
    老奴让您穿厚一些,您却偏要单薄的出门,外头风这样凉,万一龙体有恙,奴才岂不是罪该万死?
    高盛安从前受过陆太后恩惠,太后还是容妃时与先帝生隙被打入冷宫,他为之求情也遭了先帝厌弃,被贬至掖庭劳作,直到太后出了冷宫才把他捞回去。
    后来先帝与陆太后相继宾天,高盛安就在皇帝身边伺候。
    他是忠心耿耿的旧人,姜照向来待他有几分敬重,听他念叨也不嫌烦,总是一笑了之,高盛安也拿这个主子没办法。
    陛下快歇下吧,天亮了还要上早朝呢。
    高盛安抱着那件披风,督促着宫人伺候皇帝洗漱,待姜照上了龙床,就命人点上安神香,都福身退了下去。
    高公公。姜照突然撑起身子,喊住了他。
    陛下有事吩咐?
    高盛安凑近在龙床前,姜照的目光落在他怀里那件披风之上,伸手指了指,道:就挂在朕床前,不要拿出去了。
    那件披风是极为寻常的材质,也没有什么特殊花纹,一看就不是御用之物。
    此物来历,高盛安心里门儿清,便也没有多问,依言把披风挂好,退出了寝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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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朝事
    先帝是守成之君,而今亦无战事,算是国泰民安。
    姜照登基之初,朝中还有些对于公主为帝的不满声音,左右不过是嫌她是个女子。
    但有镇国元帅陆苍玉总掌兵权作为后盾,在没有皇子的情况之下,姜照又的确是先帝血脉之中最适合继承大位的人选,所以她的皇位坐的还算安稳。
    如今她已登基三年,逐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因勤政爱民,在民间颇有一番好名声,那些不满之声也都慢慢消弭。
    姜照已经很习惯去做一个皇帝,从前太后说她生性温和,如今也练就一副冷面。
    在宣政殿中,龙椅之上,她坐姿挺拔,面容半掩在冕旒之后,让人看不清神色。
    众卿家若无他事,就退朝吧。
    昨晚没睡好,姜照精神欠佳,不想再听大臣们说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不是每日都有要紧政事需要处理,姜照心情好时就不介意听大臣们说一些家长里短,心情不好时就会宣布退朝。
    身为皇帝,这一点小任性还是可以有的,臣子们也都默认并习惯了陛下的一些态度。
    姜照此时只想让他们跪安,左相赵恒则却抱着朝笏出列,恭谨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一事要与陛下商议。
    赵恒则是宫中赵太妃之父,赵太妃是三皇子生母,三皇子被二皇子杀害,二皇子又被陆苍玉诛杀,如此也算是为三皇子报了仇。
    太后死后,后宫就由赵太妃掌管,看在陆苍玉的面子上,赵太妃待姜照亦有些亲厚。
    而赵相亦是先帝大行前册封的辅政大臣,先帝让姜照谦恭屈己,礼贤下士,姜照遵奉遗命,对这些老臣向来敬重有加。
    相爷请讲。姜照温声道。
    赵恒则抬头望向她,缓缓道:陛下登基时已过及笄之年,老臣曾请陛下广纳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然陛下仁孝,要为先帝守孝三年,而今三年期限将至,陛下也已经快要十九岁,臣再请陛下,选纳皇夫侍君,绵延子嗣,以安天下。
    左右丞相向来不和,总是意见相左,互相牵制,然而对待此事却难得一致,赵恒则声音刚落,右相秦端也出列道:臣附议。
    他们二人是文臣之首,在朝中掌握着极大的话语权,二人表了态,便有其他大臣纷纷躬身道:臣等附议。
    礼部尚书更是直接道:陛下选夫事关重大,必然要早做准备,还请陛下下旨,允礼部即日操办协理,以备不时之需。
    姜照望着阶下诸位肱骨之臣,抿唇不语。
    其实关于成亲之事,赵太妃前些时候就试探过她的意思,她尚未有时间去深思,赵相居然就把此事搬到了朝堂之上,显然是要逼着她同意。
    姜照自坐上大位,便早有这个觉悟,只是她并无心仪之人,整日里忙于政事,更没时间去和谁花前月下,突然提起此事,难免有些抵触。
    但她心知,这些大臣们自有千万种理由让她同意。
    她垂眸不语,面容掩在冕旒之后,无人能看出她的表情神色。赵恒则向前一步,躬身作揖又行一礼,喊一声:陛下。
    姜照抬眼,却不看他,而是看向了另一侧列首所站之人。
    陆苍玉年过不惑,因自幼习武,身子向来康健。
    他与陆太后长得是有些相像的,并不如其他武将那样五大三粗,身穿一袭绛紫色朝服,怀抱笏板,头戴官帽,若不知他的身份,光从外形来看,更像是个文官。
    舅舅如何看?
    上面传来皇帝的问话声,在朝堂上向来很少发表意见,地位却最是举足轻重的国舅爷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外甥女。
    他从前也是个疼爱外侄的舅舅,可自从姜照登基之后,为了保证皇权和陆家忠名,就逐渐与其疏远,但二人自有心照不宣,姜照为难或处理不好的事情,还是会寻求陆苍玉的帮助,而舅舅也从不会让她失望。
    果然,在大半朝臣都询谋佥同的情况下,陆苍玉仍是没有选择站队,反而是说:此乃陛下私事,臣不敢过问。
    没等姜照再开口,赵恒则先道:国舅爷说笑了,天家无私事,陛下之事便是臣下之事,便是天下人之事,国舅爷身为陛下的亲舅舅,更该关心陛下终身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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