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三条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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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铎不知道为什么,愣是忍着没躲开陆子骞的手,反而中了邪似的,在他的掌心下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安定。
    他勉力压下这股奇异的感觉,呼出口气,开始用陆子骞的方法念台词。
    刘江涛一听就愣住了,看向陆子骞时,眼神不自觉带上了惊奇与欣赏,但拍摄时间紧,他没来得及说什么。
    接下来的每一个镜头陆子骞都先给龚铎讲解台词情绪与其中的技巧,先让龚铎把台词讲通了,再进入镜头拍摄。而龚铎本身演技精湛,配上精妙的台词,一上午没有再NG过一次!
    两场戏不到中午便拍完了。
    剧组开始派午饭,陆子骞叫上周见一起领盒饭吃。他的嗓子有些疼,顺了一瓶冰水润喉。
    他方才示范念台词的时候,一直吊着嗓子其实他示范的声音不是他本音,换个说法,不是他当声优人美路子野时惯用的声线,他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一方面怕被龚铎知道,另一方面他想了想,认为原因是自己习惯躲在幕后,不想在台前耍流氓的时候,被大家发现身份吧。
    吊着嗓子念完一上午台词,嗓子很难受,又干又疼,他喝一口冰水,没有立刻咽下,仅仅把水含在喉间,借助冰水的作用镇痛。
    正跟周见并肩往发盒饭餐车那边走,突然觉得路过的工作人员都在往自己这边看,眼神很怪。
    陆子骞咽下水,奇怪地问周见:我脸上有东西?怎么都在看我。
    周见余光瞥见陆子骞身后默默跟了一个人。吓了一跳,先呸了陆子骞一脸:什么看你,瞧给你能的,咋不跟太阳肩并肩去呢!那是看龚哥,说完,发挥两面三刀大法,笑意盈盈对陆子骞身后那人道:您不去您帐篷吃午饭?
    完全两幅脸孔,陆子骞冲他比了个中指。
    龚铎的午饭跟剧组不一样,他不吃剧组盒饭,专门开小灶,所有的饭菜都由高价聘请的五星级大厨烹饪,过程极为讲究,保证干净卫生,餐具全消毒,并在不接触第二个人的情况下,送去龚铎的帐篷。
    龚铎从来都是一个人吃午饭,他的帐篷是他一个人的私人领地。
    陆子骞与周见两人疑惑地望着龚铎。
    龚铎凤眼里精光闪了一闪,笑笑:厨房多做了一份饭,扔了浪费,陆子骞,你来吃。
    周见委屈道:啊?龚哥,我跟您五年,没尝过您家五星级大厨的手艺,陆子骞才来几天,他凭什么啊。让我这个老员工先吃呗。搓了搓手。
    陆子骞呆了一瞬,他跟龚铎之间的气氛向来是针锋相对,再不济也是互不搭理冷战龚铎这么好脸色请他吃饭,还是头一次。
    面对龚铎伸来的橄榄枝,陆子骞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两人关系破冰的前兆。
    老实说,陆子骞并不讨厌龚铎,只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闹了不愉快,从而一路互坑多数情况都是自己栽进坑里有机会破冰也是好事,最起码不用每天挖空心思互相尔虞我诈。
    想通了以后,陆子骞淡笑着接过橄榄枝,假笑:哎呦老板,其实你不用客气,帮你克服台词缺点是我举手之劳嘛,员工的基本素养。
    龚铎给周见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消失,周见心有不甘地滚了。
    龚铎掏出手机,贵公子一样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递给陆子骞。
    同时嗤笑道:原谅你这个混账还早,天天找我麻烦,办一件好事就想让我原谅你,怕不是没睡醒,顿了顿,又笑说:不如给我生个孩子我再原谅你。
    陆子骞没想到他还记着这茬:你妹的话音未落,看清了龚铎让他看的内容。
    是微信聊天记录。
    母亲:今天我让厨房做两份饭送过去。
    龚铎:?
    母亲:叫上子骞,一起吃,培养培养感情,夫妻吃饭不用一个锅,什么时候才有感情?
    母亲:厨房已经送过去了,别让我失望,加油儿子!勇敢追求爱!
    后面还发了一个大大的么么哒表情包。
    陆子骞:这?
    龚铎拿回手机,语气有点不自然:后面一句你不用看,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吃饭,明确回答你,不行。剧组有我妈的眼线,你还记得咱们合约三条约束吧?
    陆子骞道:第一三年之内不能提出解除婚约,有喜欢的人也憋住。如有出轨,视为违约,需赔偿八千万。第二:不得对对方产生超出合作关系之外的恋爱感情。违约赔偿八千万。第三:在外人面前维持表面上的和睦。违约赔偿八千万。
    龚铎重复了一遍第三条:表面上的和睦夫妻和睦。走吧。
    陆子骞牙痒痒,舔了舔后槽牙。他是真不想踏进龚铎那个干净得让他不自在的帐篷。
    龚铎笑了起来,懒洋洋地刺激他道:不是吧?又不让你给我生孩子,一起吃顿饭怎么了,能怀孕吗?
    陆子骞:
    还过不去这茬了是吧?!
    为了不被别人听到谈话内容,两人距离很近,陆子骞感觉龚铎的笑声就响在自己耳朵边,又听他说着这些混账话,脸不争气地热了。
    一边从心底抗拒龚铎的帐篷,一边又对龚铎的美色沉沦。
    跟全民男神一起共进午餐的机会什么的,周见拍马屁五年都没吃上一口的,突然一下子全得到了?!
    龚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再不走要被围观了,上午那些女孩说咱俩什么你听见没。
    陆子骞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周,果然看见好几个女孩注意着这边,又用那种不明眼神看着自己,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激动而羞涩的场面这太奇怪了!
    陆子骞不想被围观,遂妥协,两人一起去龚铎的帐篷。她们讨论什么了?说你台词菜鸡,说我神队友天降正义?
    龚铎听了,大笑了一声,你想多了,真没听见?说着话,细瞧了瞧陆子骞的神情,见他的确没有撒谎,摇摇头,算了。你听了也不懂,一看就是傻直男。
    陆子骞:???
    陆子骞突然从这句无心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难道说洁癖精是弯的?!
    他被自己的脑洞恶寒到,不想多想,可是大脑就是不听使唤,造反地想到了另一层:
    洁癖精性取向是男人,那么,传说中洁癖精的心上人不是视美貌如粪土的大胸美女,而是留着大胡子的抠脚大汉?!
    大汉还看不上洁癖精!
    洁癖精只能夜夜网抑云,听着悲伤的歌流泪
    陆子骞抖了三抖。
    吃完午饭,短暂修整过后,大家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下午的场地。
    周见与陆子骞把龚铎的冰水和各种消毒过的毛巾小风扇搬到场地边。
    周见忽然凑近陆子骞,贱兮兮道:下午龚哥有激情戏,准备好你的24k钛合金狗眼,等着被闪瞎吧。
    陆子骞闻言一愣:另一个男主不是还没进组吗?哪来的激情戏?
    周见啧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剧组租赁器材场地、演员的工资,全都贼贵,时间就是金钱,拖一天是一天的钱,另一个男主虽然还没进组,为了节约时间,剧组都会这么干,先把嘴边的戏拍了,等另一个演员进组,再补拍后面的剧情。
    陆子骞了然点点头。
    《墓道迷踪》虽然是以周青南展开的盗墓悬疑剧,可无论一个剧再悬疑再惊险,总也逃不出爱情戏这一灵魂剧情。
    龚铎饰演的周青南和另一个男主是一对恋人,两人在一次又一次的惊险逃生中互生情愫,暗搓搓地搞起全世界都不知道的暗恋。
    下午的戏是说周青南喝醉时被一直暗恋他的女人偷吻,周青南醉得天昏地暗,居然眼瞎将女人当做了另一个男主,跟这女人亲了一会才发觉不对,推开女人以后,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他第一次发现了自己对另一个男主的感情。
    陆子骞干完活,跟周见一人干掉一瓶水,整个人放松下来。大脑勉为其难的转了一下,惊了:洁癖精对人洁癖重,都快成恐人症了,激情戏怎么拍?
    周见见怪不怪:以前这种戏份都剪掉,龚哥怎么说呢,就像你说的,有点恐人,对咱们男人一般恐,最恐的是女人!这次我还真不太知道,可能剧组会请替身?
    陆子骞摇摇头:太不敬业了。
    周见:嘘。导演过来了。
    刘江涛笑眯眯地走来,两人给他问了好。
    刘江涛点点头,毫不见外地拍了拍陆子骞的肩膀:小伙子不错,上午多亏了你,一会还要再麻烦你一下。
    陆子骞彬彬有礼道:客气了,要我干什么?
    请的替身临时有事来不了,小陆,我看你身材挺符合,怎么样,能行吗?有工资。
    让自己当替身?
    陆子骞愣了一下:工资是小事,可我跟龚哥身材不太像。
    刘江涛摇摇头:不是替小铎,是让你替亲热戏那个女演员小铎已经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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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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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江涛态度极好,虽然长得严肃,可当他真正欣赏一个人时,并不吝啬表现出他的平易近人,见陆子骞没考虑好,体谅道:放心,只拍背影和几个侧面的镜头,很快就好,不会真亲。怎么样小陆,要不,让小铎亲自跟你说?
    陆子骞:我
    这该死的洁癖精!肯定是记恨午饭时摔他饭碗来着!那能怪自己吗,还不是他吹毛求疵,吃个饭跟检阅军队似的,给他摆餐具盛饭,他要求多的吓人摔他饭碗不是他活该吗?
    现在借由替身不在,让自己演女人,借机让自己丢脸?!
    呸。陆子骞看穿了龚铎的两面三刀,心想:这个愚蠢的人类。
    陆子骞笑容可掬:刘导,我没问题。
    陆子骞磨牙心道:想让我丢脸,那我就先恶心恶心你!
    刘江涛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不错,为艺术献身,是个好苗子。
    场记拿了剧本过来,给陆子骞看。
    陆子骞垂下眼帘,手指在台词上拂过,眼神有一瞬间的眷忡,情绪快得一闪而过,随即无奈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差点又要习惯性琢磨台词了
    定定神,认真去看剧本:
    98.野外帐篷内,夜,外。
    天色渐晚,落日余晖洇进硬厚的帆布帐篷,照亮周青南平卧在小床上的侧脸。
    他脚边的折叠桌下横七竖八歪着五六个酒瓶。这时,帐篷门帘被人掀开,一束阳光直直照射上周青南的眼皮,他微微皱眉,听见来人问:怎么喝这么多?
    他醉得说不出话。
    来人又道:睡着了?
    周青南没有动,接着感觉嘴角一热。
    他心中大奇,忍不住睁开眼睛,可他眼皮似有千斤重,竟是睁不开,凭感觉判断,来人应该是钟鸿轩,毕竟只有他跟自己关系铁,一起探墓临时找来的伙计万万不会不打招呼闯进来。
    钟鸿轩亲了自己,为什么?
    周青南醉酒的脑子想不明白,只听从内心的驱使。失心疯了似的,居然不想推开钟鸿轩,还想更进一步。
    周青南糊里糊涂地伸出双臂,凭借醉意,将俯身在自己上方的钟鸿轩拉下来,重重亲上去。
    他发了疯,钟鸿轩也发了疯。
    陆子骞几近失语:特么的,还要跟洁癖精接接吻?!
    周见暂无事情可做,专心致志在旁边打击陆子骞:你什么表情,你亲龚哥一口,还是他吃亏好不好,呸,被你带沟里了,你耳朵塞驴毛了,没听见导演说不要真亲,你最好小心一点,真碰到龚哥,他得立马炒你鱿鱼。
    陆子骞从剧本中抬起头,眼睛放光:还有这等好事?!
    瞧把你能的,得了便宜卖乖,龚哥对人洁癖严重你又不是不知道,真亲到他,你俩估计要有一个人进医院。周见白陆子骞一眼,一会注意点,可别亲上去。
    造型师给陆子骞简单搭配,这个角色设定虽然是女性,可身材高挑,留着短发,穿着中性。陆子骞不用化妆,镜头不拍他正脸,也不用怎么做造型,简单穿上戏服便可以了。
    导演助理来提醒可以进场了。
    陆子骞已经想好怎么恶心龚铎,兴奋得眼睛放光,暗搓搓地发誓一会儿不搞死洁癖精,他就不姓陆!
    刘江涛给陆子骞讲注意事项:小陆,一会儿别紧张,放轻松,台词说不说都可以,不用真的亲上去,摆出那个动作就可以了。
    陆子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围在摄像机边看龚铎就位。
    龚铎抽出空冲陆子骞挑衅一笑,而后回身进入镜头,入戏相当快。
    场记打板:《墓道迷踪》第十二场第一镜一次!
    摄像机开拍,龚铎饰演的周青南醉醺醺地躺在小床上,俊美逼人的脸上一片通红,伴随着剧烈的喘气,然后逐渐归于静谧。
    陆子骞观摩着,手心微微湿润,平时看洁癖精演戏如鱼得水,感觉并不难,真正轮到自己上场,方才察觉紧张。
    导演助理给陆子骞打手势让他进镜头。
    陆子骞不动声色在裤子上抹去手汗,出了口长气。
    太紧张了!
    周围三台摄像机一起拍着自己,倒没几个工作人员,因为怕陆子骞紧张,刘江涛做了清场,现场除了几个必要的工作人员,没有别人。
    饶是如此,陆子骞还是紧张得不行。
    扮演女人那个演员站在一边,冲陆子骞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陆子骞强按耐着跳动到嗓子眼的心脏,一垂头,看见龚铎在只有自己看得见的角度,对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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