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茗君问:我是谁。
    谢茗君。
    到底是谁?
    谢
    到底。
    一声比一声强势。
    冬茵说:亲爱的。
    再叫一声。
    亲爱的, 谢茗君。
    三年了, 冬茵跟以前不一样, 不会被她吓一吓就颤抖, 她的声音极为镇定,很认真的在说亲爱的,谢茗君。
    是的,冬茵回来了。
    我亲爱的谢茗君。她站直着身体,用鹰一样的眼睛去看谢茗君,像是在看谈判桌上的对立面,认真、硬气的,不容置喙、不容反驳。
    在这越走越暗的林道里,谢茗君碰了碰她的嘴唇,只是简单的碰了碰,尝着她唇上的味道。
    很寡淡,亲不出什么缠绵的味道。
    亲完,谢茗君往前走,冬茵跟在后面,走出了漆黑的林道,前面是社区的健身中心,谢茗君把西装外套脱了搭在长椅上,让冬茵跟她一块坐。
    过了一会,地面上的影子再往她这里挪,一下一下的挪,挪到她身边,地上的影子连在了一起,冬茵手搭在谢茗君的手背上。
    冬茵说:我先前看过你的采访。
    在哪儿看的?谢茗君问。
    杂志上,那个全球报,国际版的,酒店每天会送新报纸过来,我每天都会看。
    谢茗君回国担任CEO职位的职位不是小事,外界少不得要评价一番,谢茗君特地接过采访。
    谢茗君说:我故意的,就想着你能不能看到我说说,你当时怎么看到报纸的。
    工作之后,冬茵养成读报的习惯,研究外媒说话的语气,顺便学一下人家的措辞。
    就是在一楼的阅读角拿的,当时从那边路过,一眼就看到了你的照片,封面上就是你。
    当时很震惊,心脏都在震动,很痛。
    手不用摸到胸口就能听到,砰、砰、砰砰砰的声音,感觉全世界就剩下那一张照片了。
    冬茵回忆着,声音轻轻的,我走过去拿那本书,旁边还有两个外国人在看,她们一边看一边说你的名字,发音一点也不标准,我在旁边纠正了三次,然后她们别人问我,Is she your friend 我说,Yeah, she's my girlfriend.
    冬茵站在那里把报纸看完,来回看,同事喊她上去,她把报纸拿起来卷着,一直往楼上跑,晚上趴在床上看。
    冬茵说:昨天我回去找过你,但是没看到你。
    谢茗君闭了闭眼睛,想到了昨天的狼狈,问她,昨天,你有工作要忙吧?
    嗯,昨天刚刚回来,要回去开个会。冬茵轻声说着。
    昨天大雨倾盆,她被谢茗君拉住了手,那一刻,她站在雨里,僵硬了身体,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其实这些年,她以为自己一激动就说不出话的失语症早好了,可是再次看到她,还是还是会说不出话,像个笨蛋像个弱智一样。
    夜静悄悄的,她们说话很慢,一句一句的,慢慢的袒露心迹。三年未见,她们都沉稳了,面对彼此还有些放不开,都用自己的视线在看彼此,看对方有没有变,也欣赏对方的变化。
    啊。谢茗君感叹着往后靠。
    上面有水冬茵伸手去挡,谢茗君的后背贴在了她的掌心里,谢茗君冲着她眨了一下眼睛,她扭头去看冬茵的手,然后把冬茵的手放在膝盖上捏了捏。
    其实,也没有怎么变,是吧?谢茗君问。
    冬茵望着她,谢茗君说:点头啊。
    冬茵就点头,谢茗君缓缓地靠近她,将她的头发撩到了耳边,露出她的耳朵,谢茗君像是要亲她,冬茵眨着眸子,目光下移,卷而翘的睫毛扫着眼下皮肤。
    原来我看你的时候,你是在害羞啊?谢茗君都熟悉她这个动作了。
    你看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办,身体太僵硬了,做不出回应。冬茵说,你也不看别的,一直看我,我以为我自己变丑了。
    她头发剪短了,谢茗君勾了下她的发尾,做了一点小卷,碰的时候,一弹一弹的,蛮有意思的。
    挺性感的,很有女人味儿啊。谢茗君评价道。
    冬茵抿抿唇,还跟以前一样,被夸奖两句,就会眼波流转。谢茗君天天看新闻,经常能看到别人夸冬茵,冬茵表现的都很含蓄,很有风度。谢茗君明白,这是专属于对她的回应。
    她的唇几乎要挨在冬茵唇上了,又退了回来,说:还是不亲了,要是被拍到了,影响不好。
    没人敢拍我。冬茵说。
    嗯?
    冬茵说:跟踪、偷拍、监视国家高级翻译这犯法的,一般可以举报,还可以拿奖,举报成功最高一个五十万。
    谢茗君笑了声,弹她脑门,说:啧,了不起啊。
    嗯。
    冬茵手掌贴在额头揉,今天晚上她不说话,并不是冷漠,而是不知道怎么跟谢茗君说话。
    她呀。
    这些年形象变了、语气变了、穿着也变了,但是对待这个人的感情在怎么藏,是变不了的。
    就像是爱一个人。
    嘴里不说、心里不提,可是眼睛不会骗人。
    我看你的时候。
    你有没有听到,我是在说爱你啊。
    想我亲你吗?谢茗君问着,不等冬茵回答,她又说:是不是太唐突了,我们现在关系好像嗯,好像嗯。
    哪有啊。我觉得蛮好的。冬茵轻声说,别逗我了,真是的,干嘛啊,哎哟,
    谢茗君笑了一声,你还哎哟,这么急啊?
    谢茗君笑着,她也跟着笑。
    天好像又要下雨,两个人从椅子上起来,手牵着手,路上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晃着手。
    中间,手晃到松开了。
    刚刚相逢,就算两个人很努力的消除隔阂,也要缓慢,一步步
    走不动了。冬茵她跳了一下,一步跳到谢茗君身上,双手勾着谢茗君的脖子,然后趴在谢茗君背上,让谢茗君背着她走。
    嘶谢茗君说:变重了啊。
    太瘦了显得没精神,工作餐超级好吃,而且工作飞来飞去可以吃大餐,就变得圆润了。
    也不圆润。
    冬茵压在她身上,谢茗君背着她往前走,心中是真的有暖流淌过,想把这个人抓得紧紧的。
    可能是转秋变凉了,鼻子开始发酸。
    谢茗君
    嗯?
    我还是很喜欢你。
    嗯。
    你呢?
    我爱你。
    换我背你。冬茵说。
    谢茗君想说不用,但是冬茵下来了,她蹲谢茗君前面,谢茗君把手搭过去,冬茵说:你不重。
    爱美,维持身材。谢茗君回她,毕竟她还是那个性感的谢茗君。
    冬茵走了两步,谢茗君就让她把自己放了下来,从这儿走回去,那她们要走到天亮了。
    叫助理来接了。谢茗君说。
    她们站在护栏旁边等,等到助理开车过来,两个人坐在后座上,冬茵的手机响了,是刚刚准备一起走的同事,同事问她回家了吗,接她的人来了没有。
    冬茵嗯了一声,来了。
    她声音低低地回着,嗯来接的,嗯谢谢,你们也注意安全。
    前面的助理一直在往后视镜看冬茵,有点不敢置信,这个是是那个冬茵吗?冬翻译官。
    谢茗君也没说去哪儿,助理直接把车开到她住的小区,助理要下来帮忙开车门,但是谢茗君自己先下来了,然后把冬茵那边的车门打开了。
    谢茗君说:车你先开回去,今天辛苦你加班了。
    没事。助理没多问,上车将车开走了。
    下车的俩人,一前一后的上楼,谢茗君开门,说:密码我换过一次,有次这个小区遭盗窃,怕你的东西被偷走,我就换了
    说着,她一顿,扭头看冬茵:你回来过吗?
    冬茵点头,嗯,当时密码不对,我以为
    谢茗君低骂了声,心中只觉得可惜,闷闷的难受,她把门推开,屋子里漆黑的,没有光,她进来冬茵也跟着进来,手碰着手,凭着感觉去看对方,能听到逐渐加快的心跳声,以及彼此的喘息声。
    谢茗君给冬茵递了一双拖鞋,粉色的,她打量着冬茵,冬茵眉头轻轻地挑动,显然是在开心,她还记得她的喜好。
    进客厅,谢茗君去衣帽间取衣服,冬茵当初没带走的衣服都还留着,平时都是送去干洗,知道她要回来,谢茗君又送去护理过,保护的跟以前一样好。
    冬茵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谢茗君抬抬下巴,别愣着啊。
    来了。冬茵走过去拿衣服,那含羞带怯的样子把谢茗君撩到了,谢茗君说:要一块洗吗?
    啊那、那,那我觉得浴室里的水挺多的,应、应该两个人
    行了,进去吧。谢茗君把浴室等打开,等冬茵进去把门拉上了。
    你说变了吧,两个人的确都变了,要是真一块洗澡,都有点放不开。你说没变吧,的确啊,她们之间那种感觉、那种爱意还是能感觉到的。
    冬茵从浴室洗澡出来,穿得是她以前的睡衣,她往谢茗君房间瞥了一眼,又慢慢走到了隔壁房间。谢茗君在房间玩手机,嘴角噙起了笑。
    之后,她也去洗了澡。
    这一夜,睡意来得晚,她们睡得都不很安稳,谢茗君是放心了,情绪激昂,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另一个则是觉得不习惯,哪怕以前住了很长时间,她去工作之前都睡在这里,现在躺下来却有种新鲜感。
    谢茗君把床铺满了粉红色,还放她喜欢的娃娃,一头撅屁股的粉红色猪。
    冬茵抱着猪,当成枕头睡,新鲜感并没有让她觉得难过,她蹭着猪屁股,兴奋之后,心脏隐隐都有点哽,她又揉了揉自己的心窝。
    屋子里的布局一直没变过,只是三年没回来会带着一些陌生感,需要时间慢慢习惯起来。
    想着,安静的等第二天到来。
    冬茵早上起得晚了,换好衣服,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谢茗君在厨房里做饭,搭配酱汁,专注的弄着摆盘。
    谢茗君偏头看冬茵,冬茵回过神,她去厨房里端菜,谢茗君做了很多菜,摆满了一桌子。
    冬茵问:有朋友来吗?
    没有,就我们两个。
    嗯?
    谢茗君说:庆功宴,本来你回来的那天,我就应该做这桌子菜,给我们冬翻译好好庆祝一下的。
    冬茵抿抿唇,谢谢。
    嗯?谢茗君抬头看她。
    冬茵只是在感谢不是在叫她,但是这种小误会,她并没有打算纠正,她问:楚凝安她们怎么样了?
    三年,面对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友情,三年不联系,好朋友关系还能持续吗?
    都挺好的,我当时在国外读书回来的少,楚凝安你也知道,她准备考研,第一年就考上了,她那个专业要么在实验室,要么往山旮旯跑,不是研究这个幼苗,就是去检测土质,也是很少回来。路寒秋就更忙了,一直接案子,忙起来,跟我们仨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哦。冬茵点点头。
    谢茗君说:尽管很忙,我们一直保持联系,有时候就聚着吃饭,我还没告诉她俩你回来了。
    冬茵抬眸,啊?还没有吗?
    这不是,想着我俩先好好待一会儿吗?谢茗君笑着说,我要是说你回来了,楚凝安会一直打电话一直打电话,那多烦人,还能不能有私人空间了。
    冬茵抿着唇,然后点了下头。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满桌都是冬茵喜欢吃的东西,谢茗君看着她夹菜,想看看她的口味儿,发现冬茵不是很能吃辣了,去给她倒了杯豆浆。
    冬茵说:我头两年去的地方,那里的人不吃辣喜欢吃甜,我口味就变得比较清淡。
    她吸吸鼻子,好吃,好久没吃到这么合口味儿的菜了。
    谢茗君说:辛苦了。她今天还炖了鸡汤,给你一个鸡腿。
    谢谢。冬茵剥鸡肉吃,她看看里头还有一个,又夹给谢茗君一个,说:你也辛苦了。
    谢茗君看着碗里的鸡腿,喉咙滑动,心中只觉得柔软,原来是这样的
    她说:你们导师人挺温柔的,挺好的。
    对,他当时推荐我去的,其实那个工作我根本没资格去,是他力荐,说我学习能力强。
    谢茗君低着咬住鸡肉,她们都辛苦,是该有个鸡腿补一补,她安静的听着冬茵说自己的事。
    她很喜欢听冬茵说的话,听着听着,冬茵看着她说:你呢?
    嗯?
    就是,你怎么样?
    谢茗君笑着说:我挺好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骗人吧。冬茵说,我看报纸了。
    这个怎么说呢,前期肯定很难啊,那时候边读书边工作,海外什么都没有,身边的翻译各个不如你,三门语言要带三个翻译,因为年纪小,很多人心中不服,前期工作挺烦人的。
    有些人目光短浅,现在他们肯定觉得脸疼。冬茵严肃地说,我工作上也遇到过这样的人。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一桌子菜并没有消耗多少,碗筷收进洗碗机。
    在屋里走了几步消食,谢茗君开了电视,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谢茗君坐沙发上看,问冬茵看不看。
    换个动漫看看?轻松一点。冬茵回答。
    谢茗君说成,把遥控器给她,冬茵直接拿着遥控器开始换台,第一个遥控器摁完,又换到第二个遥控器。
    有些习惯,潜意识里并没有变,比如她不用看遥控器就知道哪个是语音键,直接拿起来说出自己想看的动漫。
    还是黄色方块和粉红色海星,谢茗君说:你还没看完全集啊?
    工作很忙的,要看很多文件,平时看发言稿,晚上睡觉心里还在背翻译稿,忙完了就躺着,实在没有时间看。冬茵实话实说:而且不想在外面看,外面看没有家里温馨,在家里看比较有感觉。
    她坐在地上看,双腿盘着,后背靠着沙发。
    谢茗君安静的听着,过了会儿,手搭在她的后脑勺上,揉了一下,然后再揉一下,冬茵就转身看她,干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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