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自己的人弹劾自己,二皇子三皇子的人附议自己的人跟着弹劾自己这算什么事儿?
    薛景闲忽然意识到什么,腾地站了起来:老子不会真被严惩吧?!
    单单只是都察院几个屁大点事都管的老头子叨叨叨叨,老皇帝一般左耳进右耳出,置之不理,可这下大半个朝堂异口同声,皇帝不做点什么,难服众
    呃。
    所有属下面面相觑,几个没良心地差点要笑了。
    罗明咳了一声,暗瞥了眼薛景闲。
    薛景闲会意,好容易收拾好七零八落的心情,摆摆手叫其他人下去,罗明才尴尬道:我见主子对江公子无意,和他并无丝毫可能,有些消息便以为不重要,并未告知。
    薛景闲一脸震惊道:你莫非要告诉我,这二位在我入京后,依然肖想江公子?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这二位找他麻烦的原因了。
    不是肖想。
    薛景闲刚要松口气,罗明硬着头皮道:是明抢。
    薛景闲被呛得直咳嗽,罗明关切地就要上来,薛景闲强颜欢笑地摆摆手,这又是怎么回事?
    罗明尴尬万分,声音弱了下来:两天前,二皇子和三皇子前后脚给江尚书送了大礼。
    薛景闲愣了两秒:这么大个事你不告诉老子?!
    罗明冷不丁被骂懵了:公子不是不喜欢江公子,怎么也要退婚吗?
    薛景闲指着他:罗明啊罗明,你是不是傻?我要退婚是一回事,人家堂而皇之给我岳父送礼又是另一回事!
    这是两桩完全不同的事。
    前一桩是他要退婚,只是他家和江家的事,后一桩那就是二皇子三皇子踩着他的脸也要染指他未婚妻的事,只不过是面子上做全了,说是慰劳江尚书,东西那却是给江熙沉的。
    这礼一送,这意思
    罗明心里嘀咕,主子莫非是面子上过不去?
    薛景闲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笑了:面子值几个钱?你知不知道他们可能会因为要得到江熙沉,对我这个横在中间的障碍下手?今儿落井下石,就为整我,让我知难而退乖乖退婚,他俩倒好,这事上还联合在一起了。
    老皇帝病躯渐弱,二皇子三皇子为争储位一向不对付,为这事竟罕见地达成了一致,难怪朝堂异口同声,朝堂现在可不就是二位皇子的天下。
    罗明这才有些慌了,单膝跪下:属下愚钝!主子责罚!
    薛景闲摆摆手,他这会儿实在是没心情敲打下属,罗明看不分明也怪不得他,他一向是管生意的,皇家的弯弯绕绕太多了。
    罗明道:那这婚更是退得好。
    薛景闲喝了口已经冷透了的茶水:木已成舟,二皇子三皇子初衷不论,结果反倒助我一臂之力了。他唇角微勾:这仇咱们以后再算。
    **
    江熙沉立在门口,心口憋着一股无名火,一言不发。
    这事儿在底下怎么都好解决,捅到了皇帝面前,就有些失控了。
    若只是几个御史说,说不定还有回旋争取的余地,如今大半个朝堂异口同声,老皇帝必然是要顺应众意的,毕竟只是一个小公子和一个岷州野种的婚事罢了,对皇家而言算什么?
    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又岂会过问他的意见?皇家一句话,他不想退也得退。
    江熙沉甚至想不出,连他父亲户部尚书都亲自提了,皇家还有什么理由不做这个主。
    他讨厌失控,讨厌别人做他的主,就连他的父亲都不行。
    管家拿了件外衣过来,递给了江熙沉:少爷,你还好么?
    江熙沉毫无心情,摆摆手拒绝了。
    管家瞧他眨眼跟没事人一样,神色淡漠,越发纳闷,他是知晓江熙沉有多想和薛公子成婚的,忍不住道:少爷
    江熙沉不咸不淡道:没有薛公子,还有王公子、张公子、李公子,这次我吸取教训了,下次找个不惹事生非、胆小懦弱听话的,管家,等退婚旨意下来,你就帮我去重新物色,按照这个标准找,我要一个月内把自己改嫁出去。
    第10章 后君天人之姿,圣上之福
    管家震惊道,少爷您这就好了?
    江熙沉低眉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指节:不然呢?
    少爷?您费了那么多心思
    江熙沉皱眉道:木已成舟,板上钉钉的事,我还想有什么用,成本已经这么高了,再浪费心情,我这成本不是高破天了?我要的是成婚,是谁不重要,不求有赚,总得控制成本,将我折的本马上补回来平了。
    管家在最初的震惊非人哉的茫然后,勉强恢复正常,公子,成婚又不是做生意
    江熙沉唇线抿起:所以他们总是落得一地鸡毛,哭哭啼啼,纠缠不清。
    管家一噎,竟无言以对:少爷说得是。
    同一时间,江熙沉已经收拾好心情在门口等待退婚旨意,他一向知晓情绪碍事,于解决问题毫无益处,这些年克制情绪只往前看从不回头的本事早就练就的炉火纯青。
    薛景闲也在薛府住处一边下棋一边等待退婚旨意外加严惩旨意。
    薛景闲左等右等,棋下了几盘,天都大亮了,圣旨都没来,他和罗明对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有点不对劲。
    这边门口,江熙沉左等右等,的确等来了下朝的户部尚书,却是脸色铁青的户部尚书。
    江熙沉一怔,打量一二,户部尚书两手空空,并无圣旨,身后也没跟着像是来宣旨的人。
    爹。江熙沉神色冷淡地迎上去,敷衍至极地行了个礼。
    户部尚书看了他一眼,对他的态度见怪不怪,冷笑一声,理都没理他,擦肩而过甩袖进去了。
    江熙沉抿了抿唇,抬头又是一脸风轻云淡。
    江尚书贴身伺候的跟着江尚书往门里进,经过江熙沉时停了下来,四顾了下,凑近江熙沉耳畔,低声道:圣上说,男子风流,人之常情,这就要严惩,未免大惊小怪,过于苛刻,但他此番不顾人言的荒唐作为,也的确委屈了少爷,让老爷面子上难堪了,有罪,但罪不至此,应当宽容一二,再者,你情我愿情情爱爱的事,他管像什么话,他说姑且给薛家公子一个机会,让皇后替你二人从中调停,提点敲打他,若是实在不行,再风行退婚之事,如此也不算薄待老爷,埋没了你。
    江熙沉面色如常:多谢。
    那伺候的这才若无其事地跟进去。
    等人走了,江熙沉表情才不可思议起来。
    这居然都没退掉。
    薛府里,薛景闲手一松,在一把棋子哗啦啦落下的声音里,匪夷所思道:这居然都没退掉?!
    罗明也是一脸茫然,大半个朝堂附议,他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了,结果居然
    皇家什么时候注重过升斗小民的意见?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就是做错了又如何?如今却开恩了
    薛景闲感觉到了浓浓的荒谬感,以往任何事,从无这么多变数,偏偏退婚的事,多得是意外,次次结果都出人意料,让他都怀疑他是不是江郎才尽,伎俩拙劣,不然怎么屡屡失手?
    薛景闲心情无比复杂,默默开始审视自己是不是自视甚高,其实并无自以为的自知之明,追问道:那是何惩罚?
    让你和江熙沉在皇后那儿见上一面。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薛景闲神色慢慢不可思议起来:就这?没别的了?!
    心腹嗯了一声。
    就就就见一面?
    对。
    薛景闲沉默了好一会儿:行吧的确是惩罚。他抓了抓头发。
    这都是什么。
    算了,薛景闲深吸了口气,彻底认命,眨眼又振作起来,灌了口茶,在罗明询问的眼神里,淡道:不是要见面调停,停不了便是,帮我备身衣裳,等着面见皇后。
    罗明出去了,薛景闲情绪下去,忽然皱了下眉,心中疑窦一掠而过。
    调停为什么不让他的便宜爹和江熙沉的爹见面调停,或者实在关心臣子,将定南侯和江熙沉的爹叫过去亲自训导几句,而是让他和江熙沉进宫由皇后调停?
    这是什么规矩?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小辈说话?
    他懒得想了,京城水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
    **
    江府。
    皇后的懿旨下来了,宣江熙沉晚间进宫陪膳。
    所谓的陪膳,不是坐下一道用膳的意思,是站着伺候她用膳。
    屋子里,江熙沉对镜左瞧又瞧。
    父君在身后松了口气道:也亏你以往自己要学,不然忽然叫陪膳,岂不是暴露了
    大殷重礼,子女是要伺候父母用膳的,可江熙沉在家里哪做过这种事,自己又哪里舍得?
    也亏他这越跑越歪的儿子,虽然底下有无数套面孔,面上那固定的世人认可的一套却做的无可挑剔,该学的一个不漏的学了。
    父君松了口气,怕他时隔日久忘了,又开始一刻不停地提点,铜镜前江熙沉回眸,他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父君瞧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江熙沉。
    江熙沉俊秀的眉眼弯起:父君,好看吗?
    父君瞧着眼前光风霁月的小公子。
    江熙沉故作矜持一笑:薛公子会喜欢吗?
    父君的脸霎时红了:你、你这哪像话!
    我又不会当着他面问。江熙沉见他支支吾吾,有点没劲儿,自己又回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含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要是这都不喜欢我,就是他脑子不好,眼神也不行。
    他声音向来是清冷中透着点温润的,如今却还带着一丝狡黠和万般皆不放在心上、自己最优秀的少年郎的自恋。
    父君着实觉得他这宝贝疙瘩为个薛公子容有点对牛弹琴、猪拱白菜了,压下心底的不舒服,淡淡道:你为这婚也算是下血本了,都要使上这招了。
    是呀,皇家给机会,我总得好好把握住,江熙沉煞有其事道,薛公子不是好色么,那我只能这么玩儿了,我眼下悔了,早知晓他喜欢漂亮的,我早些这么做,往他跟前凑,钓着他,也不会有如今这么多麻烦了。
    父君羞怒道:你玩归玩,把握好尺度!别落人口舌!
    我知道的。江熙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神情透着浓浓的愉悦,他见了我,这婚还能退?
    管家在外头叫人,应是已经备好了马车,裴如珏领着江熙沉出去了。
    马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
    江熙沉一路被人引着到了后宫,皇后娘娘刚睡醒。
    皇后娘娘由人伺候着梳妆,裴如珏被她叫进去同她话家常,江熙沉在外头等了片刻无聊,问了侍女,得了应允,在后宫里散步。
    另一头薛景闲被人引着,一路目不斜视地进来。
    这是后宫,外男要格外小心,一不小心就会冲撞冒犯了皇帝的妃嫔。
    饶是他已如此低调,一路过来,依然有不少宫女、出来赏花散步的妃嫔暗中盯着他瞧。
    前头领路的大宫女频频皱眉回头看薛景闲,薛景闲心道罪过罪过,头低得更深,走得越发快,嘭地一声,在长廊拐角处撞到了一人。
    江熙沉难得来一趟宫里,瞧着宫里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好不有趣,正看着,一人迎面撞了过来,那人个高,身板结实,力道大得很,他没留神,往后猛地趔趄了一下。
    身前那始作俑者反应快得惊人,本已伸手去拽他,手伸到一半,刚触碰到他袖子,忽然收了回去。
    电光石火间,江熙沉扶了把身侧的墙才勉强站稳,并未失态,心下有气,抬头对上那人,彻底没好气起来。
    他的宝贝薛公子,真是冤家路窄。
    那人自始至终眼都没抬,盯着地面,叫自己不要无意中招惹了桃花,恭恭敬敬道:草民有罪,草民失礼,还望后君恕罪。
    江熙沉刚要问他为何自己撞的人还好意思袖手旁观,陡然听见他说什么,怔了几秒,脸上伪装的温顺开始有些勉强。
    后君?
    皇君对应的是皇后,后君对应的是后妃。
    他在后宫,薛景闲把他当成了老皇帝的妃嫔?
    所以他不扶?怕招惹口舌是非?说和皇帝妃嫔有染?他可真谨慎,会明哲保身。
    江熙沉心下气笑了,眨眼控制住了神情,柔声道:薛公子,你抬头看看我。
    薛景闲怔了下,立马后退了一步,和这位不知检点的后君划清界限,从始至终眼睛都没抬一下,疏离作揖道:后君自重。
    江熙沉:
    那个严肃刻板的大宫女都忍不住笑出了一声,裴如珏偶尔进宫,江熙沉也会被他带着进来,她当然是认识他的,就是不认识,他长这幅模样,那也是瞧一眼就认识了。
    江熙沉心下有气,懒得搭理他,佯害羞实敷衍地转头就走了。
    薛景闲并未仔细看清那人容貌,只粗略有个惊艳的淡淡剪影,知晓是个佳人,低着眼眸,语气稀松平常,恭敬地同大宫女道:这位后君天人之姿,圣上之福。
    前头江熙沉脚步一梗,唇抿成一条直线。
    后君,后君你娘。
    江熙沉步履生风地离开了。
    大宫女止不住地直笑。
    薛景闲诧异道:姑姑怎么了?
    大宫女心道他刚来京城,没见过江熙沉也是应该的,忍俊不禁:他是你
    迎面跑来两人:皇后娘娘传膳了,姑姑快些带人过去!
    大宫女想着他二人待会儿就要见了,自己解开这乌龙便是,催促薛景闲,就往娘娘寝宫去。
    到时,殿内香暖,富丽华贵,晚膳已经摆上了,宫女太监恭敬立在边上,一人躬身侍立在皇后娘娘身侧,是先前那位后君。
    他这会儿正低头同皇后说着话,气氛极好。
    薛景闲只瞥了一眼,便恭敬地立到了一边,心说老皇帝后宫倒是难得的和睦,妃嫔伺候皇后用膳,竟也能其乐融融。
    皇后听见人来,按捺下不喜勉强朝他看去,瞥见他面容,怔愣一二,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淡淡道:模样生得倒是真好,难怪你喜欢。
    江熙沉矜持不语,只滴水不漏地服侍着皇后。
    薛景闲皱了下眉。
    难怪谁喜欢?
    薛家少爷还愣着做什么?皇后摆出中宫气度,跟招呼猫狗一样道,还不快些过来?
    薛景闲佯诚惶诚恐地过去。
    薛景闲立在皇后左侧,江熙沉立在右侧,中间只隔了个皇后,薛景闲目不斜视,江熙沉心下又气又笑。
    皇后看向薛景闲,端庄的脸板了起来:堂堂户部尚书的嫡公子,这等相貌脾性,还配不上你么?闹成那样,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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