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药酒做什么?霍昱将目光移开,淡声问。
    我腰受伤了,夏晚小声嘀咕,连声音都像染上了湿气一般,软极了,带了点委屈和可怜,好疼。
    他边说边自然而然地转了个身,抬手去掀自己后腰的衣摆。
    以前,家里是从不敢让夏晚受伤的。
    因为他的凝血机制很差,偶尔碰到或伤到哪里,对夏家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家里人包括阿姨在内,几乎人人都是合格的护理人员,会在第一时间帮他处理。
    所以他本能地向霍昱求助。
    没有。他的手还没碰到衣摆,就听到霍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又冷又硬。
    夏晚一顿,猛地醒过神来。
    这人是反派啊,他怎么给忘了呢?
    夏晚备受挫折,他和尚念经般一动没动,集中精力想要把这个至关重要的信息深深刻进自己脑海里。
    我只让阿姨准备了日用品,药酒这些不常用的东西,家里就算有也过期了。霍昱的声音柔软了些,今天先忍忍吧,明天去帮你买。
    信息尚未录入成功,夏晚功亏一篑。
    他仰起脸来看向霍昱,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会揉吗?帮我揉揉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担心大家没仔细看,所以特意说一下,晚晚的性格其实很矛盾:
    因为出生在高门大户,所有的道理与判断力他都懂也都有,但又因为自幼生病的原因和人接触很少,缺乏实战经验,所以界限感上有时候会没那么分明。
    第05章 领个证
    霍昱没有说话,只双眸微垂着看他。
    夏晚抿了抿唇,慢慢改口道:其实也没那么疼。
    又说:谢谢。
    谢什么?霍昱的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沉郁了些,我又没有帮你。
    可你收留了我呀。夏晚的眼睛弯了起来,诚心诚意地说。
    霍昱的神色像是缓和了些,片刻后,他极轻地嗯了一声。
    身侧压力骤减,夏晚松了口气。
    他慢吞吞移到沙发一角,开始吹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风筒的嗡嗡声中,厨房一侧传来轻微的碗碟碰撞声,夏晚好奇地看过去,见霍昱已将饭菜陆陆续续摆上了餐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鼻尖的香气蓦地浓郁了起来。
    夏晚盯着那些碗碗碟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随即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风筒的声音骤然加大,霍昱忍不住往厅里看了一眼。
    夏晚正跪坐在沙发上,缩成小小一团。
    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从他手腕处滑落,一截雪白的手臂露出来,在头顶飞快地动着。
    也不知道他在急些什么?
    霍昱的嘴角抽了抽,莫名地,心底的烦乱与不快也像被那只嗡嗡作响的风筒吹散了一般,久违地轻快了起来。
    风筒的声音很快停了下来,夏晚跳下沙发,向餐厅走来。
    可以吃饭了吗?他坐到霍昱对面,用双手包住汤碗外壁,垂眸望着碗里的食物,好幸福。
    嗯。霍昱应的很淡,也不明白吃饭有什么好幸福的。
    一日三餐,对他而言不过是例行公事。
    夏晚低头喝汤,不过一口他就笑着抬起眼来:好鲜。
    那双眼睛里是藏都藏不住的喜悦,闪闪发亮,像漫天的星瞬间全都落了进去一般,璀璨瑰丽。
    很显然,他的话全部发自真心。
    霍昱看他片刻,那表情让他忍不住怀疑,这两年自家阿姨定是厨艺大进了。
    他有点好奇,也忍不住低头尝了一口。
    阿姨准备的是猪肚鸡汤,虽然鲜香俱全,可也并没有夏晚表现的那么惊艳。
    霍昱喝了两口便放下了,再抬眸时见夏晚正吃的香甜,像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样。
    他的吃相其实很斯文,但咀嚼的速度很快,红润的唇瓣开开合合,两腮鼓着,像只护食的小仓鼠一般。
    咔嚓咔嚓
    这么好吃吗?霍昱忍不住有些疑惑,又有点好笑。
    嗯。夏晚唇间正衔着一块西芹,闻言毫不犹豫地疯狂点头:这是我吃过第二好吃的食物。
    病人要忌口的东西很多,饮食上尤其要求清淡。
    特别夏晚自幼得病,肠胃功能受损严重,稍沾点荤腥就无法承受。
    所以从记事起,他的饮食就是和家里其他人分开的。
    如果从没吃过正常饭菜的话,他或许并不觉得自己的食物有何不妥。
    可偏偏哥哥心疼他,小时候偷偷把自己那份背着大人留下来喂给他吃。
    他说的第一好吃的食物,就是哥哥偷偷喂他的那几块红烧肉。
    那一次他吃得大快朵颐,香得晕头转向,可不多久就进了医院。
    从此以后,哥哥再没敢留过任何食物给他。
    吃过更好吃的东西后,夏晚再无法接受自己那些白水般的食物,他被馋哭过很多次,也曾试着站在小凳子上偷偷去翻冰箱里的剩饭剩菜,以至于最后家里将餐厅转到了副楼,厨房也再没出现过剩余饭菜。
    至于零食什么的,更是想都不用想。
    在与小朋友们屈指可数的相处经验中,夏晚见过别人吃薯片,棒棒糖,糖葫芦,小饼干,巧克力
    可他却一口都没尝过。
    就算哥哥偶尔有需求,也会在外面吃完才进门。
    就算这样,夏晚还是能够闻到哥哥身上那股诱人的香甜气息。
    对别人来说,吃是一种享受,可对夏晚来说,那不过是延续生命的一种手段而已。
    在过去那么多年里,那几块红烧肉是他记忆中永远无法翻越的高山,也是他活到二十岁,味蕾上最温暖甜美的存在。
    霍昱不知道这些,只觉他的语气夸张得好笑,又觉穷苦人家的孩子有些可怜。
    他不动声色地把饭菜往他那边推了推:多吃点。
    谢谢。夏晚含糊道,对他弯起了眼睛。
    这餐饭是夏晚有生以来吃得最心满意足的一餐。
    即便小时候的红烧肉在他心里无可替代,可那毕竟只有几块,无法完全满足口腹之欲。
    放下碗筷时,他不觉轻轻揉了揉胃部,整个人都陷入了满足与幸福中。
    直到霍昱也放下碗筷时,他才蓦地惊醒,自己竟把正事儿给忘了。
    时间已经不早,单独再提也不太合适。
    夏晚抿了抿唇,轻声问:明天我还可以在你家吃早餐吗?
    霍昱本已拉开椅子,正要去收拾碗筷,闻言不由顿了片刻。
    随便。他说。
    声音虽然淡漠,但好歹没有拒绝。
    夏晚眸子里溢上喜色,忙伸手按了按霍昱正去收拾碗筷的手,道:我来。
    那双手已不再像在酒店时那么冰冷,按在皮肤上温热柔软。
    霍昱顿了下,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夏晚小心翼翼将两只汤碗叠加在桌角,转身又去收拾餐盘。
    随着手肘碰到异物的触感,哗啦一声响在耳畔,刚刚还完好的两只汤碗早已在地上零落成了碎片。
    夏晚: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洗碗时把碗打碎。夏晚说,声音很轻。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只不过用了点小心机,因为这也是他第一次洗碗。
    之前脱离夏家后多打几份工的设想一下变得缥缈且不切实际了起来。
    夏晚眉心微蹙,觉得和霍昱建立合作共赢关系这件事更加重要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如临大敌般全神贯注地对付起剩余的碗盘来。
    汤碗的碎片溅在了霍昱脚旁,一点油腥污了他的拖鞋
    霍昱有点厌恶地蹙了蹙眉,随后略带嫌弃地抬起眼来。
    可看到夏晚那忧心忡忡的样子,他莫名又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
    其实也不至于,鞋子脏了再换就是了。
    他沉默着将地上的脏污与瓷器碎片打扫干净时,夏晚才收拾到最后一件餐盘。
    他小心翼翼地往上摞,不防放在桌角的手机猛地震了起来。
    叮当~,铿锵~
    夏晚不防,被那声音吓得手一松,沾着油腥的餐盘滑不留丢地落了下去,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好在这次比较幸运,餐盘间的距离很近,虽然动静很大,可却并无损坏。
    阿弥陀佛。夏晚紧张得拍了拍胸口,随即又双手合十地念了声佛号。
    霍昱冷眼看着他,片刻后忍不住偏头笑开了。
    你到底行不行?他问。
    当然行。夏晚倔强地抿唇。
    为以后着想,这种家务他还得好好练练,而这,就是他的第一次机会。
    霍昱看他满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哼笑一声。
    他偏头去看夏晚的手机,上面霍霖的名字正大咧咧地闪动着。
    大概刚跟邱起纠葛完,这会儿得了空闲。
    霍昱目光微沉:不接电话吗?
    夏晚只顾护着他的宝贝碗盘呢,闻言十分勉强地看了一眼那部不停震动的电话,见是霍霖,他眉心一皱,抬手按了挂断。
    霍昱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晚安。他说,转身上楼休息。
    晚安。半晌后夏晚才迟钝地回了一句,伴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声音一直持续着,直到楼梯口处才慢慢停了下来。
    霍昱将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偏头往后看了一眼。
    小孩儿正把手按在后腰处,眉心蹙着,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难道真的很疼?霍昱微微疑惑,片刻踌躇后,还是抬脚上了楼梯。
    *
    这一晚,夏晚睡得并不好。
    碗洗得还算顺利,除了耗时较长外没有别的毛病,他本该自豪又有成就感。
    可偏偏洗完后,他看到了厨房零食架上那满满当当的各色零食。
    零食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尤其现在他是一个可以吃零食的夏晚了。
    没看出来霍昱那个样子,竟然还爱吃零食?
    夏晚边腹诽边犹豫要不要伸出魔爪,尤其那各色包装的小薯片,那卡卡卡的声音,他听着就知道一定超级超级好吃。
    可最终,在自幼家人不问自取视为贼的敦敦教诲中,夏晚艰难地收回了魔爪。
    明天一早再问霍昱吧,夏晚想,在沙发上裹紧了毛毯。
    可理智是一回事,本能是一回事儿。
    这一整晚,夏晚一忽儿在帮室友洗碗锻炼技艺,一忽儿在疯狂追逐飘在空中的薯片儿,直到窗边透亮,才慢慢睡踏实了些。
    *
    夏晚的睡姿肯定很差这是霍昱清晨下楼后的第一想法。
    毛毯已被踢了下去,夏晚则像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圆润的屁股朝外翘着,可怜兮兮地窝在沙发一角。
    霍昱顿了片刻,最后还是走向前去,将他后背的衣物往上掀了掀。
    乌青的淤痕上嵌着零星的暗色血点,镶在那片雪白细腻的皮肉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霍昱看了片刻,重将毛毯捡了起来搭在夏晚身上,想了想,他又弯腰为他掖了掖毯角。
    似乎察觉到了温暖,夏晚舒服地哼唧两声,随即将毛毯往上拉了一把,整个人连头都钻了进去,只余了几根呆毛翘在外面。
    这一觉睡得虽然累,但夏晚还是被美食的香气给叫醒了。
    他慢慢张开眼睛,看到晨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餐桌边忙着,轻手轻脚的。
    早。夏晚坐起身来,嗓音微哑着打招呼。
    吵醒你了?霍昱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光影里看不清表情。
    没有。夏晚摇头,见床头摆着一套衣物,展开来和他身量相仿,可又不像是簇新的。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霍昱背着光向这边走过来:那是我十几岁时候的衣服。
    夏晚:
    您这是侮辱谁呢?再怎么说他也有179呢。
    似乎看出他的不忿,霍昱勾了勾嘴角,说:帮你揉揉。
    夏晚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握着一个深棕色的瓶子,大概是药酒之类的东西。
    原来你会啊。他听话地转过身去,把额头抵在沙发背上,弯着一截细白的颈子,乖巧地背对霍昱跪坐好。
    这样的姿势便显得他的屁股尤其翘。
    霍昱顿了片刻,本想让他换个姿势,但想了想又没出声。
    他倒了些药油在掌心里搓热揉匀了,才将一条腿半跪上去,覆住了夏晚受伤的位置。
    这样的姿势过于亲密,像是从背后将夏晚拥住了一样,一时间除了最初吃疼时夏晚发出的两声哼唧外,室内一片安静。
    疼就叫出来。霍昱道,但手上的力气却一点都没减轻。
    夏晚闻言往后转了转头,雪白的牙齿紧紧咬住红润的唇,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承受不住一般。
    霍昱的目光在他脸上定了片刻,随即不动声色地偏开了:揉开就好了。
    他的手掌又稳又烫,不多时夏晚便觉得伤口处酥麻麻得痒,疼意却减轻了不少。
    好了。霍昱将手收回去,站直了身体,换了衣服过来吃饭。
    哦。夏晚跪了一会子,双腿有些麻,他慢腾腾地转过身来,抬手就要解睡衣衣扣。
    去浴室换!相对于之前的温和,霍昱的语气蓦地冷了起来,夏晚吓得手一颤,刚刚对方给自己上药的感动瞬间消失无踪。
    不至于吧?夏晚想,但还是乖乖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时,霍昱已坐在餐桌前,正专注地看着平板。
    餐桌上摆着油条豆浆,还有一碟炉包和两碟小菜,是最普通不过的家常早餐。
    怕影响你休息,霍昱将平板放下道,没让阿姨过来做饭。
    哦,夏晚语气里有点遗憾的味道,可眼睛却满是雀跃。
    他随手扯了一根油条,吃进嘴里第一口就情不自禁地称赞出声: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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