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弟子正在凤语树下打闹,见到朝他们徐徐走来的徐棠之后,一个个愣住神,跟见鬼似的。徐棠如同往昔气质一派严肃,眉眼横起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欢闹的气氛戛然而止,变得鸦雀无声。
    几位弟子不得不注意到,徐棠身旁还跟着一位年轻貌美水灵的姑娘,但碍于徐棠在旁,尽管怀揣着好奇之心,却死活不敢多看一眼。
    他们的目光越过徐棠与虞亭霜,看见二人身后那三张久违的熟面孔,都不约而同悄悄绕后,朝贺北他们簇拥上来。
    谢师兄,祁师兄,北爷,你们回来了!
    哎呀,我们差点以为你们就......你不知道,你们失踪那几天,我天天给你们祈福。
    哎呦北爷,怎么又长个了!
    贺北周遭的气氛瞬间哄闹起来,他把谢倦的肩搂紧一些,空出来的手掏掏耳朵:吵死了,都这么想我?是不是没我在,姚镜那帮孙子又欺负你们了?
    一位弟子道:害,你一走,姚镜伤还没好利索就出来招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加上徐长老不在,他在棠苑过的可潇洒了,每天就算吃个饭的阵仗也大的狠,被前呼后拥着,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咱们剑庄的庄主!
    贺北冷笑两声:别管他。又挥挥手: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明日咱们再聚。我累了,这会就想去饭堂想吃口热饭。
    这还用北爷亲自动手,等着,我们去给你打饭吃,亲自送到兰渚。
    贺北稍一思索,点头:也行,别只打肉菜,素菜多来点儿。他想着这会儿去饭堂定要引起一阵注目,一想到要应付就觉得有些心烦。
    贺北身侧的弟子一脸心知肚明,朝贺北眨眨眼:明白,谢师兄吃素嘛~
    贺北知道谢倦不喜欢吵闹:行了,都走吧。
    一行人哄散后,谢倦总算觉得耳边清净不少。不过他也没觉得烦,这样的情景反倒让他生出几分欣慰。
    师兄弟三人回到兰渚以后,发现静莲寝卧的灯居然还亮着,纷纷一脸惊讶。按照往常,这会儿子时光静莲已经开始睡她的美颜觉了。
    听到院里有动静,静莲随意披着一件外袍,从屋内懒懒走出。
    似是早有预料,静莲微笑看着三人,声线带着几分慵意:我没看错吧,我家三个宝贝回来了。
    贺北第一个冲上前去:师父!他一把将静莲抱住,高兴道:师父,想我没有!
    静莲眼神慈爱,抚过贺北的后发,道:怎会不想,你不在,为师身边都没有好使唤的人了。
    你们看看,院子里的鸡鸭猪都没人喂了,地也没人扫,我中午吃个饭,有时候还得亲自跑饭堂,累。
    静莲捏捏贺北臂膀上愈发坚实的肌肉肉块,讶然道:怎得被魔教拐去一趟,没掉二两肉也就罢了,似乎比以前还要壮实。
    接着,静莲又把目光看向谢倦,把谢倦也拉到跟前,慈爱一笑:拂衣,过来让为师好好看看,心疼死了。
    贺北撇撇嘴:果然,大师兄才是您亲生的。
    祁年也主动凑上来:师父,你都不理我。
    静莲笑道:年年是师父最贴心的小棉袄,怎会不理你?
    祁年听完这话,心里立刻得到满足。
    师徒四人围在院里的小石桌上,一边闲聊,一边吃着几位小师弟特意送来的饭菜,气氛好不融洽。
    静莲知道他们舟车劳顿,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倦色,吃过晚饭后,准许他们明日再来收拾桌上的残局,可以先回屋休整了。
    回到寝卧,贺北与谢倦一通忙活,沐浴更衣,洗清风尘。把两张一月没人睡过的床全部换上干净的枕被,炉里燃起新的沉香。情景一时如同昨日,仿佛一切都没变过,离家不过两三日而已。
    贺北趴在软和整洁的床上,托腮看向正背对着他整理睡袍的谢倦。
    他大胆提议:师兄,今晚要不要一起抱着睡。
    谢倦立马回绝:各睡各的。
    贺北不死心,磨蹭到谢倦身边:这几天都是抱着你睡,突然让我一个人睡,都有些不习惯了。
    谢倦冷冷道:不惯着你这毛病。
    怎么就是毛病,师兄,被我抱着睡你不舒服吗?有好几次,谢倦都在睡梦里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他心里就会一阵满足,觉得谢倦是愿意依赖他的。
    贺北的语气里妥妥含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就一晚,师兄,不然我心里总有落差,你看,我们回兰渚的第一晚,我想圆满一些。
    圆满?我们分床睡就不圆满了吗?谢倦把贺北从他身边推走。自顾自躺下,盖上被子闭合住眼眸,不想再多言语。
    谢倦在心中坚决,不给贺北惯这个臭毛病。
    在床上,贺北就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喜欢用一张笑颜对他隐藏起兽性。他贺北习惯与他同睡,却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本能。如若哪一刻发疯,和他若是真的发生些什么......对于思想一向净心寡欲的谢倦,太过于迷乱。
    他不光担心贺北,更担心自己。担心自己会沉沦在贺北为他编制的情网之中无法自拔。
    谢倦闭着眼睛,发现贺北那边已然没有动静。他不禁睁开眼眸,突然想看贺北在做些什么。
    没想到,贺北背对着他的床站立在窗前,正抬首望着窗外明月。
    他的背影修长挺拔,柔软松散的乌发如同云雾垂散在腰间,单单露出一只耳朵。
    气质不同于往常,沉稳收敛一些,甚至有点孤傲、寂寥的味道。谢倦觉得贺北不面对他时,总像另外一个人。
    贺北蹙着眉头,眼里盛着阴郁之色。他在脑力盘算着一些事情。
    银溯与可君在他的心上洒下一片疑云。
    当墨都天阙亭存在着三枚白子,不再是唯他所知的秘密......他没有一丝惧怕之意,反倒是勾起他的挑战欲,更加想把自己变得无可匹敌,待三年之后,墨都天门开,他定要做那第一个登上天阙亭之人。
    贺北回眸看向床榻上的谢倦,发现谢倦也在看他。
    银月清辉为贺北的侧颜镀上一层冷光,深邃的眉目,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唇角,紧致的下颌线,这隽美的轮廓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谢倦的目光顺着他脖颈往下,窗扇上镂刻的花纹刚巧映衬在他肩头,一只蝴蝶形状的花纹栖息在他凸起的锁骨上,增添上几分诱惑力。
    贺北温柔看他:师兄,一夜好梦。
    谢倦能察觉道自己的心跳地愈来愈快,他佯装平静:好梦。随后合上眼眸。
    可一闭上眼,就是贺北的面容。
    谢倦抓紧被角,将半张脸蒙进被中。不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待他察觉到有人停留在塌边,敏锐地睁开眼眸,看到贺北的脸在他眼前放大。
    贺北俯身在谢倦的唇畔一吻。含笑道:睡前要糖吃,不过分吧。
    谢倦的脸瞬间开始升温发烫,他把头再次深埋进被里,不敢去看贺北能醉人的眼。
    讨到糖吃的贺北乖乖回到自己床上,不再去打扰谢倦。
    谢倦在被里蜷缩成一团,总感觉身后空落落的。他不得不在心底承认,他喜欢贺北从身后抱着他睡的感觉。
    谢倦的身体是疲倦的,但思绪却久久不能平静。他有些焦躁的从床上坐起,揉揉酸困的眼穴,准备下床去拿一些安眠的丹药来吃。
    贺北察觉到异动,睁开迷糊着眼问谢倦: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谢倦干吞下药丸,回到被窝时,发现被窝里多了一团热乎乎的大东西。
    师兄,我做梦梦到你了。贺北的气息将谢倦完全包裹。
    谢倦的后背贴上坚实温暖的胸膛。
    这次他没再拒绝,只是冷声道:睡觉。
    贺北心满意足地把谢倦揽进怀中,伸开胳膊把胳膊给谢倦当枕头枕。
    贺北看着怀里蜷缩起手脚的谢倦,感觉好像自己像是抱着一团猫儿。他顺顺猫儿的毛,闻闻猫儿的味道,欣喜至极。
    睡梦里,贺北会下意识地去吻谢倦的额头,鼻尖,嘴巴。谢倦都有感觉,是被爱把包裹的感觉。整整一夜,他的世界里只有贺北。
    贺北也常常想,想把谢倦拐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缠绵悱恻,至死方休。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了回家了
    第078章 兔咬人
    回剑庄的第二日, 宋流萤就急匆匆请了早课的假,来看贺北。
    贺北正在兰渚的西小院里练剑。宋流萤提着一盒糕点怯怯站在兰渚门口,迟迟不敢进去。若不是路过的祁年看到他,宋流萤恐怕要一直在门口站着, 站到贺北出门亲眼看到他为止。
    宋流萤被祁年引路带往贺北所在的西小院。
    他见到贺北时, 贺北正在修习十绝剑法中的第六绝。
    贺北的剑法行云流水, 恣意昂然的气魄令宋流萤心惊。当贺北在跌宕的烟尘中刺出绝妙斐然的金芒,宋流萤睁大眼眸,微张开了嘴。
    他想不到与贺北只是仅仅一月多不见, 对方的进步竟然如此神速。过去,宋流萤还能从贺北的剑法之中领悟出一些浅显的套路,如今一观,他连一星半点都无法参破,那些玄妙精彩的招数令他望尘莫及。他甚至绝望的心想, 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追赶上贺北的步伐, 只能远远望着他前行的背影。
    宋流萤心里充斥着落差感与自卑感。他觉得自己都不配站在他身边。
    贺北是天穹骄阳, 他是片暗淡的云。
    怎么,看一眼就回去?也不聊聊天。贺北的剑还未收,轻功降落在宋流萤身后,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宋流萤身躯一震,惊愕的表情藏不住,他猛然回头, 看着烈日下朝他微笑的少年。
    贺、贺师兄。
    贺北走到宋流萤面前, 眼神玩味的打量他几分:怎么许久未见, 宋师弟成小结巴了。你好像很紧张, 脸都红了。我有那么吓人么?
    贺北看宋流萤一张白皙的脸蛋漫着颜色, 心想, 是不是自己平日里授课时树立的形象太过于严厉?他觉得他对比起谢倦,挺慈蔼温和的。
    宋流萤垂下眼眸:没、没。贺师兄,你回来就好。我就是来看看你。
    贺北看宋流萤那扭捏的样子,笑笑,把桌案上宋流萤悄悄放下的糕点盒打开,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排颜色可口的桃花酥。单从品相来看,这桃花酥就不像是饭堂能做出来的水准。
    哪来的?贺北拿起一枚桃花酥整个送入口中。清甜的味道在唇齿间炸开,软糯的酥皮混杂着桃花蜂蜜混合酿成的内浆,令他的味蕾得到十成的满足。
    宋流萤羞怯一笑:我自己的做的......从咱们剑庄藏书阁里存放的江东食谱上学的。粗糙手艺,还望贺师兄不要嫌弃。
    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很好吃。贺北说罢,又往嘴里送入一枚。
    宋师弟,最近功力有没有见长?给师兄演示演示,师兄给你指点一下。贺北想,他总不能白吃宋流萤做的糕点。
    宋流萤愈发拘谨起来:算了吧,贺师兄,我这雕虫小技,就不在你跟前献丑。
    贺北眼眸一挑,调侃道:宋师弟,你在我面前都不敢施展功夫,那每个月末的综测你面对那些大长老们是怎么考的?
    来吧。
    贺北明明口气很好,看向宋流萤的眼神让宋流萤莫名有种压迫感,让他不再敢拒绝。
    宋流萤抽出剑来,在贺北面前,将最自己最拿手的一套低阶剑法使了一遍。
    贺北一边吃一边细细观察宋流萤的一招一式,待宋流萤展示完毕,他有条有理的将宋流萤现阶段存在的问题一一陈述,几乎每一条都是一针见血。
    贺师兄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宋流萤握紧剑柄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掌心已经是汗津津的。
    你还是放不开,缺点什么东西......缺一股狠劲儿。你将来面对的都是真正的敌人,敌人对你是绝对不会手软的。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天生自带的,你需要把諵砜它释放出来,而不是把那些剑谱上的动作标准不落的重新演练一遍。你缺乏独立思考,你以后需要在你所修习的剑法基础上创造一些你独有的东西。
    宋流萤听得云里雾里,神情迷惘,弱弱道:我尽量吧......贺师兄。
    没关系,你还小,来日方长,天赋真的比不过实打实的努力,你习剑时那份执着单纯的心境是很多人没有的。
    宋流萤心想,贺北竟然把他没天赋说的这么好听。他微微一笑,眉眼清澈。
    贺北注意到宋流萤依然用着他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忽而想起之前承诺过对方的话。
    之前他答应宋流萤若是在月末考核成功,会送他一把剑。他也不是记性差,只是没好好放在心上。
    不禁回想起那日,宋流萤替他挨打,满身鲜血摇摇晃晃的身影,贺北的内心就涌起一股歉疚之情。宋流萤是把他真心当朋友吧,即使他远在惟城,他也不忘用自己一丁点的功勋替他换上好的伤药,倒是他一直忽略他的心思。
    你等着。贺北拍拍宋流萤的肩,宋流萤不明所以的愣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贺北手中执着一把剑而来。
    那是一把他从未见过、且极为漂亮的剑。
    剑通体呈青柳般的嫩色,剑柄饰着两朵玲珑的桑离花。贺北将剑抽出鞘来,一道耀眼碧光闪过眼前,细细银白的剑身似皎云流雪,与宋流萤腰间的佩剑乃是云泥之别。
    此剑名唤桑离,一直被我丢在角落里落灰,送你了。贺北把剑递给宋流萤,宋流萤低头看向脚面,不肯接剑:不行......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宋流萤没想到贺北会送他这么名贵的剑,桑离剑是上榜名剑录的,排名比贺北所用的艳山剑还要靠前许多。他是希望贺北送他一把剑,但这个结果实在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贺师兄,这么好的剑你还是自己留着用,我不配的......
    贺北道:佩剑这种东西讲究感觉,就和找媳妇儿是一个道理,感觉对了才行,绝色容颜亦或富可敌国,条件再好感觉不对,后半生都不会过的舒心。这剑是他七岁那年,贺岸把他送到凤语剑庄时留给他的。他那会儿对贺岸饱含抵触情绪,连带着不喜欢那把剑,一放好多年,如今对它更是没什么感情。
    倒不如送人,留在他手中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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