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开堆放在上面的木雕小玩具,翻出最下面用羊皮卷包起来的物件,打开羊皮卷递到殷无尘面前,下面是一本稍微泛黄的书,而放在上面的赫然是一截断裂的玉简。
    玉简早已失去灵气,输入再多灵力也无用,阮秋道:这个玉简应该是功法的原本,不过已经没用了,是爹的遗物。书上是娘誊抄的残卷功法,她怕我那时年纪小记不住,特意誊抄下来,还叫我日日背诵。
    听阮秋这么说,殷无尘接过东西的动作也多了几分小心,他翻看了几页功法,发觉与阮秋先前抄下来的无一字差错,就知道阮秋也是很用心的记住了他娘的叮嘱,之后捏起那枚玉简,试探着渡入一丝灵力。
    阮秋跟着紧张起来。
    可惜的是殷无尘很快撤去灵力,这玉简已是死玉,没有用了。他端详一阵,就见玉简背后断裂的位置上似乎有一个图腾,可惜玉简磨损太严重,也看不清楚了。
    若小秋想知道你父亲的出身,我将这块玉简带回去让人复原一下,说不定能找到来源。
    阮秋是有些失望的,好在他也没抱太大希望,他早就知道自己爹娘都是紫霄宫的弟子,摇了摇头,算了,我已经修炼了御水决,找不到这残卷后面的功法也没关系。
    先前对于阮秋体内有股力量助他锻体养魂,也许与他的家传功法有关的猜测,殷无尘没有直接证据,但鬼珠仍在阮秋体内,兴许这功法可以逼出鬼珠,他不想放弃。
    没等殷无尘开口,阿夕就抱着黄鼠狼凑了过来,好奇地指向铁箱里一角,那是什么?
    阮秋以为她问的是小巧玲珑的老虎鞋和帽子,脸颊微红,那些衣服吗?那是我出生前娘和观主亲手做的衣服,娘一直都留着
    殷无尘闻言眸中闪过一缕微光,显然很想要拿到。
    阮秋看在眼里,脸更红了。
    阿夕也有些兴趣,不过她更好奇占据这个铁箱子大部分空间的一个方长匣子,那个呢?
    阮秋看见那匣子,轻轻叹了口气,一手按在上面轻抚,这是娘的玄铁剑匣,里面是她与爹的配剑,我原本想让这双剑随她下葬的,后来想想,还是留下了这两柄剑。
    只是单纯的舍不得,想多留一些娘的旧物在身边。
    等到后来离开道观的时候,阮秋却没想过要带走这双剑,他那时就觉得,他还会回来的。
    阿夕很快想起来,李钰曾说过,阮秋的母亲就是带着双剑闯宫救的他,她想见识一下这双剑是什么模样,却不好意思同阮秋说。
    阮秋与她也一同走了一路,哪里还能看不出来她眼里的期待,他轻抚过玄铁剑匣,面上也浮现出怀念之色,自从娘走后,我就再没有打开过剑匣,现在看看也无妨。
    闻言,阿夕登时精神起来。
    可当阮秋的指尖碰到剑匣机关时,殷无尘忽然出声。
    有人来了。
    阮秋和阿夕齐齐一愣。
    阮秋放下剑匣起身,什么人?
    停云观地处小镇一角,非常偏僻,附近没什么人居住,白日都很少有人来,更别提晚上。
    殷无尘神识强大,在那个人靠近停云观时就已经有所察觉,那个人的身份他也很快就知道了,他看向阮秋,只淡笑道:他来了。
    阮秋看他的反应就猜到不是仇敌,不由暗松口气,又有些好笑,他们下山这一路好像没碰到过什么好事,他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这时,殷无尘说的那个人才姗姗来迟,他似乎赶了一路,风尘仆仆,匆忙闯进了后院中。
    竟是宋新亭!
    当宋新亭追着灯光而来,见到阮秋的第一眼时,也僵在了门前,似不敢相信地低喃一声。
    小秋,是你吗?
    在熟悉的道观竟又见到了宋新亭,阮秋也是满心惊喜,他快步走向门前,哥哥,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反应过来的宋新亭紧紧抱住了。
    阮秋下巴撞在他肩胛上,微微生疼,不觉惊呼出声。
    哥哥这是怎么了?
    见状,原本放任宋新亭进来的殷无尘向来平静的脸上也有过一瞬愕然,之后微皱起眉头。
    然而,宋新亭眼里已看不到其他人,因被按在他怀里,阮秋也看不到他脸上复杂而苍白的神色,只听得见他沙哑而颤抖的声音。
    小秋,这一个月你去了何处?你不要哥哥了吗?
    阮秋从未见过宋新亭这样落寞失措的模样,他疑惑之余又有些惭愧,没提前告诉哥哥他要下山历练是他不对,可他明明下山时托大师兄给哥哥留了信,哥哥没收到吗?
    哥哥,你
    话到嘴边阮秋又不知该怎么问,想了想,笨拙地拍了拍宋新亭后背,提醒道:哥哥,我师尊和阿夕都在,你先去见见他们吧?
    殷剑圣?
    宋新亭抬眼望去,一眼对上殷无尘面无表情的注视,他心下一凛,转而望向边上的小姑娘,闭了闭眼,敛去眼底的复杂情绪,才终于确定找到阮秋似的,长松一口气。
    好。
    话是这么说,宋新亭握住阮秋肩头,定定凝望了他一阵才松手,随后心不在焉地望向殷无尘,拱手道:殷师叔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说来话长。阮秋后知后觉嗅到一股血气,这才发现宋新亭衣袖上有血水,手臂上还有匆匆包扎过的痕迹,他也顾不上解释了,急道:哥哥怎么受伤了?
    他急忙拉着宋新亭进屋,哥哥,我先帮你包扎吧!
    宋新亭的心思本也不在殷无尘身上,顶着苍白的面色点了点头,目光又回到阮秋身上,几乎片刻也不肯移开,生怕他又会离开。
    直到被按着坐下,除下上衣,露出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宋新亭仍是直愣愣地看着阮秋。阮秋却是一脸心疼,急忙翻出伤药,哥哥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他运起万象回春诀帮宋新亭止血,清光犹如甘霖,缓缓疗愈伤处,宋新亭才回神,哑声道:听闻附近山上有妖兽出没,我前几日便去看了眼,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阮秋可不放心,什么妖兽?
    普通的二阶妖兽,不重要小秋,你筑基了?宋新亭才发觉,阮秋的灵力不似先前那样微弱,他很是错愕。没想到阮秋下山短短一个月,修为已快要追赶上他了。
    比起这些,宋新亭更在意阮秋的不告而别,张了张唇,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莫名惭愧地垂眸道:小秋,我都知道了,你回过藏月峰,还听见了云姨的那些话。是因为那些话,你才决定不告而别吗?
    哥哥知道了?听他提起此事,阮秋灵力稍顿,清理完伤口便调头准备上药包扎,语气平静道:那哥哥有没有看到我留下的信?
    他是有些心虚的,这一次下山历练,是他自从来到玄极宗以来,第一次真正走出有宋新亭陪伴与守护的地盘,他这一路成长了许多,偶尔想起宋新亭,也会心生愧疚。
    为了这些年带给宋新亭的拖累,以及他的爽约。哥哥一再约他下山历练,他却偷偷跑了。
    宋新亭眸光一黯,看到了。你说,你想真正长大,不想再做一个遇事只能靠师尊和哥哥解决的废物。可是小秋,哥哥很担心你,知道你独自下山历练后,我也下山了,外面的天地太大,我不知道你会去哪里,想来想去,只有回到这里等你。
    上完药,阮秋小心地给他包扎伤口,一边偷偷看他的神色,那哥哥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半个多月吧。宋新亭也在观察阮秋的神情,态度近乎小心翼翼,这半个多月我也不敢离开这里太远,只要得空,每日都会回来守着。我猜中了,你真的回来了。
    阮秋心下愕然,也愈发愧疚,哥哥,让你担心了。
    宋新亭眸光闪动,小秋,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生气?阮秋眨了眨眼,我还怕哥哥生气了。不过他想到戚云对宋新亭的期望,还阻拦宋新亭下山历练,结果宋新亭还是走了,便问:那戚长老她还好吗?
    不知为何,对上阮秋这双清澈眼眸,宋新亭似乎终于放松下来,却偏头避开了阮秋的视线,云姨她小秋,其实那日,云姨有句话是对的,你不是离不开我,你离开我才短短一个月,就已顺利筑基。没用的人不是你,是我,是我离不开你。
    阮秋察觉到他的回避,心中更担忧了,他没答应宋新亭的历练邀约只是不想让宋新亭在戚长老那里为难,可宋新亭还是下山了。
    没等他多想,宋新亭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抱住他。
    哥哥,还没包扎好!
    阮秋好不容易将他胳膊上的伤全都缠上纱布里,就差打结,结果猝不及防被抱住,抓住纱布的手也松了,他急得就要挣开宋新亭。
    宋新亭愣了下,沙哑的声音在阮秋头顶响起,没事,我伤得不重。小秋,我对不起你。
    阮秋发觉他的情绪很不对劲,不知道在惊慌什么。
    多年来一起长大的兄弟,阮秋对宋新亭还是了解的。
    哥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小时候在道观生活时,宋新亭偶尔也会抱阮秋,但毕竟二人都长大了,宋新亭深吸一口气,很快就松开了阮秋,看阮秋手忙脚乱地将松开的纱布重新缠上,他才道:今日见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但是小秋,下次不要再这样避开我了。我已经跟云姨说清楚,我不会再回藏月峰,你若还要继续历练,我想跟着你。
    你不回藏月峰了?阮秋心下大惊,连包扎也顾不上了,哥哥,可是戚长老对你很好
    我知道,只是宋新亭垂眸敛去眼底的痛苦,什么也没有解释,只道:小秋,你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不会改变主意的。
    回想起那日撞见戚长老同宋新亭争执,阮秋冷不防明白过来,他哥哥是不想报仇的吧
    这样也好。
    阮秋私心认为,这样对谁都好,哥哥若不去报仇的话,紫霄宫也不会伤害他,就这样吧。
    这样,他也不必为难了。
    阮秋暗叹一声,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给宋新亭重新包扎好,那哥哥暂时跟着我们吧,我与阿夕会去十方城送贺礼,师尊也会去,不过他不常现身的,哥哥不用紧张。
    虽然知道宋新亭不是阿夕,不至于跟阿夕那样见到殷无尘就害怕,阮秋还是多说了一句。
    宋新亭见他同意,神色稍松,可听阮秋又说起殷无尘,他很难忽视这个对他弟弟过分关心的剑圣,殷剑圣为何也会跟着你们?
    阮秋耳尖微红,师尊他他也有要事要去十方城,不便多说。要在自小看着他长大的哥哥面前撒谎,对他而言是一件极艰难的事,可是他跟师尊的事,他看哥哥的态度似乎不太赞同,便想着还是等到将来确定下来结道侣的时候再细说吧。
    因此,阮秋在宋新亭面前总有些心虚,没敢再多说话,帮人包扎好伤口后就找了借口,按着宋新亭在房中疗伤,匆匆跑了出去。
    关上房门,阮秋没由来地松了一口气,却不料肩上忽然搭上来一只手,吓得他浑身一震。
    是我。
    殷无尘的声音响起,阮秋狂跳的心脏才缓了过来。
    他回过头,看向吓他一跳的殷无尘,没忍住委屈地问:师尊怎么一声不吭地站在这里。
    我一直站在这里,小秋是不是忘了,自从你哥哥过来,你就将其他人全都扔在了这里。
    殷无尘从宋新亭出现后,就没移动过半步,他语气不咸不淡,却叫阮秋品出来几分醋味。
    阮秋听得出来,心下失笑,抚了抚胸口平缓气息,回头看向桃花树下,那里只剩下一口空箱,他的铁箱子不见了,阿夕也不见了。
    阿夕呢?
    回房了。殷无尘稍显冷淡的桃花眸看着他,未透露出半点情绪,东西给你收起来了。
    阮秋放下心来,看殷无尘显然不高兴的样子,他倒不再像从前那样忐忑,而是大胆地抓起殷无尘的手,就带着他往道观外走去。
    师尊跟我来。
    去何处?
    殷无尘的语调虽有些冷淡,却也任由阮秋牵着他走。
    阮秋对他这位师尊的性情逐渐了解,推开后门带着人一路出去,秋水眸微弯,漂亮得好似一轮明月,师尊跟我来就是了,徒儿保证,不会带您去什么危险的地方的。
    殷无尘感觉他温软的语调好像在撒娇,淡漠的眼底涌上几分笑意。忽地,殷无尘站定在道观门前的雪地上,叫阮秋不得不停下来。
    殷无尘将阮秋拉回来,一手揽在阮秋细瘦腰身上。
    要去哪里,我走的快。
    阮秋自觉地环住他的腰身,眸中含笑,抬了抬下巴指了一个方向,去后山,往那边走!
    好。
    虽然不知道阮秋为何半夜上山,可小徒儿在怀中,就算让殷无尘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会听话。他薄唇微扬,足尖一点,只见剑光闪过,荧烛出鞘,载着二人往后山飞去。
    对于剑圣而言,去后山那区区一段路程不过是转眼就能到达,雪月辉映之下,剑光落到半山山坡上。阮秋弹指亮起一道灵光,悬在半空照亮山路,转头朝山林中走去。
    殷无尘无奈地跟上,慢点。
    阮秋被他牵住手,只得同他并肩走着,沿着陌生的山道边走边问:师尊是不是生气了?因为哥哥一来,我就忘了师尊也在吗?
    殷无尘听他语气随意,心下有些意外,看来这段时间,小徒弟确实成长了。无论如何,他总是纵容着阮秋的,他也坦然地认了,若是我生气了,小秋又有什么想法?
    阮秋双手握住殷无尘的手,用自己双手温热的手心将他的手包裹起来,那我给师尊道歉?
    殷无尘问:就这样?
    师尊不要生气,哥哥跟你不一样的。阮秋余光瞥见一座石像,眸中霎时亮了起来,牵着殷无尘往那边走去,师尊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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