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风看他神色严肃,笑叹道:你刚到山上那时,可不就是一只小玉兔,精致漂亮,胆子却小得很,与咋咋呼呼的鸣风完全相反。只有在师尊面前,你的话才多一些。有句话鸣风说对了,自从谢英来过之后,你比从前开朗了许多,也突破了修为瓶颈,我和鸣风都替你开心。小师弟,其实你有什么烦恼,师兄们都会帮你的。
    阮秋忽地顿住,凝望手上的玉兔花灯须臾,眼里带着几分感激,我知道,多谢大师兄。不过我真的没事,我知道师尊和你们都会帮我,若真的有事,我会同你们说的。
    大师兄远比二师兄聪慧,又怎会猜不到他今日打听宋惊风这件事有些古怪,许是怕阮秋被什么麻烦缠上,所以才会同他说这样的话。
    林松风点了点头,其实师尊对你的关心远胜于我和鸣风,小师弟,你可以永远相信,师尊和我、鸣风,我们会一直是你的后盾。
    雪月寒天之下,阮秋心中却极是温暖,他牵起唇角,笑容有些勉强,但他的眼神很认真。
    多谢大师兄和二师兄。
    还有师尊。
    林松风笑着提醒。
    阮秋也傻乎乎地跟着笑了,他当然知道师尊对他多好,只是心里知道,与他人提醒时,还是不一样的,他早已决定要报答师尊的。
    摊主将新的花灯补上,笑着说:这花灯猜谜,玩一阵也就腻了,二位仙人若有兴趣,不如去万春阁的赛诗会看看,听闻各家公子今夜齐聚斗诗,备了不少陈年佳酿呢!
    他这么一说,林松风便来了兴趣,赛诗会?美酒?
    对对,今夜不仅有许多风雅之士在,名剑山庄送来不少好酒,还有百年的寒潭香,不想斗诗,也可品尝美酒佳酿。这万春阁也不远,喏,两位仙人看,就在那边湖畔。
    那摊主遥遥指向湖面对岸的一座七层高楼,果然是临水而建,灯火如昼,远远飘来笙箫舞乐。
    林松风听闻是百年的寒潭香,喉结滚动了下,显然有些意动,小师弟,你可要去看看?
    阮秋知道他这大师兄爱好不多,便是诗酒茶,再加上铸剑打铁。不过他对这种场合不是很感兴趣,便摇了头,我不会喝酒,也不擅长作诗,大师兄去吧,我就不去了。
    有诗有酒,才叫风流!林松风听他这么说,惋惜地叹了口气,也罢,那我也不去了。
    阮秋失笑道:大师兄去吧,我还想再转一会儿,我不是三岁孩儿,可以自己回客栈的。
    听他这么说,实在很想去赛诗会的林松风便答应了。
    那师兄去看看便回,小师弟,云烟城修士众多,你小心些,走累了,便来万春阁找我。
    阮秋笑应,好。
    如此叮嘱了一番,林松风才去了万春阁,阮秋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依旧热闹的夜市。此时他一个人也不觉得孤单,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时不时看看街道边的小摊。
    他与大师兄喜好不同,大师兄喜欢赛诗会和美酒,而他则对一些街头的小玩意儿有些兴趣。
    秀丽的青衣少年走到街边小摊,玉白的指尖挑起摊上面具时,远处几人见到,有人认出他来,同同伴说道:那边青衣的小美人,好像就是殷剑圣这几年新收的小徒弟。
    同伴略微吃惊,再见到青衣少年温柔含笑的侧颜,脸颊不觉飞红,是他?果真如传言一般,长得好看,不过听闻他根骨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我听玄极宗的弟子说过,他就是一个空有美貌的小废物哎,纪少!
    二人正说着话,走在前面的锦衣公子忽然朝面具摊前的青衣少年走去,他们也是一脸迷茫。
    青衣少年正要拿起一面凤凰面具,一只手忽然从侧边伸出,压在面具上,少年面上露出几分诧异,抬头便对上锦衣公子俊朗的面容,他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松手退开了。
    这锦衣公子生得好看,一双狭长上挑的眼睛透着侵略性,面带笑容,可惜看人的眼神却赤|裸裸的,叫阮秋一眼看见便心生不适。
    这人显然也是修士,而且衣着不凡,不知道是哪个世家或宗门的弟子,阮秋不想招惹麻烦,转身想走人,对方却紧追了上来,抽出折扇挡住阮秋,你是阮秋?别走啊。
    阮秋捏紧玉兔花灯的细杆,眼神警惕,你认得我?
    锦衣公子眼神放肆地打量着阮秋的脸,笑意不达眼底,我叫纪天泽。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我家与你师尊家乃是世交,便是你师尊见了我爹,也得喊上一声老哥。
    来者不善。
    阮秋很快判断出此人绝非善类,望向那柄拦在自己面前的华贵折扇,这明显也是一件法器。他道:是吗?我从未听师尊提起过阁下,或许,我需要回去问一问师尊。
    急什么?
    纪天泽收了折扇,却依旧没有放阮秋离开的意思,他斜睨着阮秋,你一个人在这里,很无聊吧,我想请你喝一杯酒,你是剑圣的小徒弟,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他话里的不尊重是个人都能听出来,阮秋想回一句不想去,可没等他说话,便有一人在身后握住他的手腕,将他轻轻带到一边,阮秋猝不及防,认出人后也是一脸震惊。
    阮师兄与我有约,这位,纪公子?沈灼寒一双狐狸眼中笑意懒散,语气也说不得多客气,抱歉,我也从未听说过阁下,若你有事找我玄极宗,不如先去找楚大师兄。
    他望向远处,楚师兄今夜正好也出来了,啊,险些忘了你可能不认识,他是我们掌教座下的大弟子,不知可有资格入纪公子眼?若是公子想,我这就去请楚师兄过来。
    他说话不紧不慢,可半点插嘴的机会都不给纪天泽。
    纪天泽脸都青了,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竟真见到几个身着玄极宗弟子服饰的修士,他握紧折扇,愤愤地瞪着沈灼寒,你又是谁?
    沈灼寒坦然道:沈灼寒。灵犀山代山主座下弟子。
    纪天泽又回头看了看那几个似乎要走来的玄极宗弟子,到底咬了咬牙,愤愤离去,但没走出几步,他便又回头看向阮秋,挤出阴沉的笑容,阮秋,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阮秋看着纪天泽匆匆离去,颇为不赞同地看向沈灼寒,你怎么能把你的名字告诉他?这个人不是善类,说不定会找你麻烦的!
    沈灼寒没想到阮秋一开口就斥责他,他颇有些惊奇地看着阮秋,阮师兄这是在关心我?
    阮秋险些忘了这个沈灼寒不像话本上那么老实,只能无奈地说:若他当真来找你麻烦,你便告诉我。虽然我也不知自己何时得罪过他,但看样子,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沈灼寒欣然应下,好。
    阮秋这才想起来他几日前还重伤昏迷的事,眼神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伤
    沈灼寒伸出食指,嘘了一声,看向远处的玄极宗弟子,其实楚越并不在,但纪天泽自己不敢与楚越正面碰上,也别怪他狐假虎威。
    沈灼寒没等那几个弟子过来,拉上阮秋便往反方向走。
    阮秋顺从地跟着他走,只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沈灼寒头也不回,牵着他在人群中穿行,声音听上去似乎带着笑,送你回客栈。让阮师兄一个人在外面,师弟我怎么放心得下?
    等看不到那几个玄极宗弟子,沈灼寒才松开阮秋,走向静谧人少的街道,走吧,阮师兄。
    阮秋皱了皱眉,揉了揉手腕,迷茫地跟上他,你不想让那几个师兄弟看到你和我在一起?
    沈灼寒笑道:怎么会?只是阮师兄方才要同我说的话,我不想让你我之外的任何人听到。
    阮秋问:他们不知道你受伤?
    是啊。沈灼寒回头看他,笑眯眯地等着他跟上来。
    他的眼神没有恶意,可阮秋就是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主动开口,你的伤怎么样了?
    沈灼寒同他并肩慢慢走着,语气很是无所谓,就那样。他说着,将一个物件递给了阮秋。
    阮秋下意识接了过来,当发现是一只白狐面具时,他双眼微微睁大几分,这个面具是
    方才在阮师兄看过的摊子上买的,我很喜欢狐狸。沈灼寒道:这个面具送给阮师兄。
    为什么送我?
    阮秋无法理解,为什么他喜欢的东西要送给自己?
    感谢你救了我。
    沈灼寒这么一说,阮秋便安然收下了,这个面具确实很好看,白底红纹,画工精致灵动。
    阮秋想了想,又说:多谢。
    该我多谢阮师兄才是。沈灼寒笑看着他,阿夕姑娘没有隐瞒我,多谢阮师兄背我回来,为我疗伤,若不是你,我恐怕已经落入妖兽口中了,这面具可抵不了救命之恩。
    阮秋道:你方才替我解围了。
    沈灼寒道:那不算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便是要我以身相许,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阮秋无语凝噎。
    这个以身相许,他可不敢要,沈灼寒可是未来师娘。
    沈灼寒见他不说话,狐狸眼闪过一丝精光,笑问:阮师兄不问我那日为何在宗门里受伤?
    阮秋没有问,淡淡道:你不想说,我也无法逼你。
    沈灼寒挑起眉梢,阮师兄也没问,怎么就知道我不想说?倘若你再问了,我便说了呢?
    阮秋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那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沈灼寒似乎哽了一下,偏头想了一会儿,若是我说,伤我的人是宗门弟子,你会信吗?
    阮秋的神色凝重起来,若你说的是真的,你该去向你的师尊许长老禀明,让他为你做主。
    沈灼寒笑了笑,没有接茬,走了一段路,等到阮秋都觉得奇怪时,他才终于开口,其实我在灵犀山过得不太好,我确实在医修一道上有些天赋,可我志不在此。我喜欢练剑,许长老是我师尊,却不会剑道。我知道他已经对我很好了,可是我没办法让自己继续做一个医修,也不想再给他招惹麻烦。阮师兄应该也知道,一年前的宗门大比,所有人都说殷剑圣会收徒,我也确实想要拜入殷剑圣座下,所以我去了,拼命拿到第一,可是最后,他收了你。我之前便一直想见你,也不认为我会输给你,但你就是赢了。
    阮秋没料到他会提到这件事,神色平静道:我没有赢,你我之间其实也不存在输赢。沈师弟,说实话,不管你信或不信,在入门之前,我也不知道师尊会收我做弟子。我也知道你在剑道上有天赋,若你坚持要练剑,我愿为你引荐,入我清徽山。
    沈灼寒面露惊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将来会是师尊的道侣。
    这话阮秋只敢在心里说,面上还是从容地说:你有天赋,心肠不坏,何况你本来有过机会的,我只是为你引荐,一切还要看师尊。
    沈灼寒心中有满腹疑惑,阮秋竟然如此信任他,他皱起眉头,我记得,你我在林家庄第一次见面时,你看我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上回,你要送我九夜兰,这次,你又救了我的命,还要帮我拜入殷剑圣门下
    阮秋听他说着,都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正要解释,沈灼寒冷不丁伸出手,他本能地想后退。
    然而他身后便是墙,当脊背抵在冰冷粗粝的院墙上时,沈灼寒的手也按在了他耳后的墙面上。
    下一瞬,沈灼寒比他高大一些的身影便覆盖上来,看着阮秋惊讶的神色,慢慢俯身。直到离他的脸只剩下半个手掌的距离,阮秋才反应过来,双手抵在他肩上,你做什么!
    沈灼寒感觉到一股强力,一时未能寸进,狐狸眼却染上几分笑意,直直望进那双惊恐的秋水眸里,我不相信有人会无端端对我散发好意,阮师兄,你究竟想做什么?
    阮秋眉头紧锁,我并无恶意,帮你,只是想帮你。
    沈灼寒轻笑一声,稍显嘲讽,都到这份上了,阮师兄还不肯说实话,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诚然,这个压迫的姿势很不对,但沈灼寒口中说着恐怖的话,眼里却没有杀意。阮秋慢慢冷静下来,只道:我相信你不会杀我。
    沈灼寒不解,为什么?
    阮秋语气笃定,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会杀我。
    沈灼寒从不相信一个人的眼睛会说话,但看到阮秋,他愿意相信是真的,他笑问:你对我这样好,又不图回报,莫非是喜欢我?
    阮秋心下愕然。
    对一个人好便是喜欢他,这二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沈灼寒看着他的神色变化,狐狸眼里有几分自得。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生得很美,你若再这样看着我,师弟我就做不成好人了。
    他趁阮秋惊愣之际,靠近阮秋耳畔,轻吹一口气。
    阮秋顿时毛骨悚然,手上就要用力,谁知沈灼寒在他耳边说:你信不信,我会在这里亲你?
    阮秋大惊失色
    这个对着他耍流氓的人,真的是师尊的天命道侣吗?
    这时,有脚步声从街道传来,紧接着又响起一声低呼
    小秋!
    有人找来了?
    沈灼寒退开几分,仍不愿松开阮秋,他回头时,阮秋也看到了从不远走来的两人。会这么喊他的人,正是宋新亭,裴桓不知为何也跟在他身边,二人的脸色都很古怪。
    哥哥,裴桓
    而后,阮秋一双秋水眸倏然瞪大,看到了独自站在更远一些的萧瑟街尾的白衣剑圣,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沈小狐狸:师兄再看我,我就不做好人了=v=
    师尊:我看你是不想做人了=_=
    超长一章,自信小狐狸嘻嘻嘻_(:з」)_
    第二十四章 借花献佛,狐狸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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