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杀伯仁、而伯仁因子而死的强烈愧疚感,一个十八岁的男孩未必承受的住。
    那么对方在这种愧疚感的驱使下,会做哪些事情呢?
    那间发生过血案的鬼屋在当天晚上就已经宣布关闭,正常情况下,园区应该在事情平息之后想办法整改,为什么这间鬼屋会被保留八年之久?
    会是迹部保存的吗?
    他回忆起当时看到的那张报纸。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这间多罗游乐场的投资方就有迹部财团。
    他当时有在报纸的一张剪彩照片上看到了迹部财团一位董事的身影。
    鬼屋是迹部要求保存的,保存了八年之久,对方在八年后一定还是会对这件事记忆犹新。
    那他就更不应该被约到鬼屋了啊?
    正常人发现地点在多罗游乐场或是鬼屋,不都会提高警惕吗?
    难道是芳村宏彦把人迷晕了弄到鬼屋去的?
    不对啊,迹部平时出入的场合,一般人轻易也靠近不了吧
    他皱着眉,眼神飘散的落在前面的电梯门上。
    光亮的电梯门隐隐照出他的影子,在长条的、茧一样的黑色羽绒服里,冒出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蛋。
    电梯快要到了。
    等等!
    他的眼睛骤然睁大。
    八年后,他房间里的监视器是芳村宏彦安的,说明他之后的想法应该是把锅继续往M还想要害新海空这个方向推。
    他要把新海空这个身份塑造成彻头彻尾的受害者,把M塑造成躲在芳村宏彦身后,想要借芳村之手扰乱局势的人。
    如何可以把警惕性相当高的迹部景吾约到当年的案发地点?
    恐怕只有借用他自己的名头。
    电梯的影子上,那张白净的脸倒影的清清楚楚。
    他已经完全搞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够达成八年后的结局。
    新海空踏出电梯,迅速回到家,在简单检查了一下公寓内,确定没有任何监控设备之后,他盘腿坐到了卧室的床上。
    他要试着联络组织,但是不知道该拿什么开口比较好。
    喂喂?请问酒厂还需要新的人才吗?
    莫西莫西?有一个新的卧底订单即将到达,请注意查收。
    最后,他回忆起老大哥的靠谱程度,考虑到他八年前应该也是差不多的靠谱,还是决定直接说大白话。
    世界已经如此艰难,他们不必再为难彼此。
    杜绝谜语人,从你我做起。
    [我有把握策反警方的一个卧底,需要帮助。 Moscato]
    琴酒的手机号不会轻易变动,八年后的那个大概率就是他现在用的。
    把短信发给琴酒的手机号后,新海空仰躺在床上等待回应。
    时间拨了一根弦,震动感慢慢传递而来。
    半分钟后,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坐了起来,打开手机。
    [姓名职级方法,我让伏特加去接触。GIN]
    呼
    老大哥的回复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
    就算是八年前的老大哥,交流起来也是毫无障碍。
    新海空把自己想到的策反芳村宏彦的说辞写在纸上,拍了一张图片传过去。
    还附上一句短信。
    [记得用M的名义策反对方。
    PS:我需要对方更详细的联系方式。M]
    琴酒的回信也来得很快。
    [不要私下和警方接触。GIN]
    和芳村宏彦的私人信息一起到达的,还有琴酒叮嘱性的话。
    新海空背下了芳村的邮箱地址和手机号后,把这几条来来往往的短信全部删掉。
    不私下和警方接触是不可能的。
    他告诉琴酒的,或者说能够告诉琴酒的,只是现在如何策反芳村宏彦。
    具体操作无非是先挑起对方对于警方能力的质疑、对于财团的嫉恨,接着为他描述光明的未来,并且画大饼一样承诺未来的复仇。
    但他其实并没有告诉琴酒复仇的具体方式。
    这方面的内容涉及到的信息过大,如果直接告诉琴酒,老大哥很有可能直接猜出来他想要干什么。
    他肯定要私下和芳村宏彦交流。
    但是他会等到伏特加传回安全的讯息后,再去接触的。
    深夜,深褐色头发的男人低着头,慢慢走在小巷里。
    厚重的云彩将月亮遮的严严实实,小巷里光线暗淡。
    一个月前,他从爱知县警署被调到了东京警视厅。
    那时候仿佛光明的未来已经在前方。
    职位升了,薪资涨了,妻子和女儿都高兴的不得了。
    香取从初中时起,就一直向往去东京居住。
    趁着这一次升职,他在东京市内购入了一套二手的一户建。
    考完试的香取立马打包上行李来东京玩。
    有的时候,他完全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昨天早上,香取还满脸笑意的冲着他挥了挥手,说是要去附近新开的游乐场玩。
    可是当他接到报警电话,赶到多罗游乐场鬼屋的大门口时,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被当作人质,被挟持着,暴露在绑匪冰冷的枪口之下。
    那一刻,地狱的大门就已经朝着他打开了。
    他们绑架了迹部财团的继承人,向迹部财团索要一百亿。
    整整一百亿日元。
    在现场的四十多位警察,每一位都在为里面的人质担心。
    但他的担心是双倍的。
    他们火急火燎地、和迹部财团沟通,对方始终重复着,凑不齐。
    凑不齐。
    一百亿日元确实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齐。
    对方要求警察继续拖延时间。
    可是哪有那么多时间。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死在绑匪的枪口下。
    那一刻的场景如此陌生,以至于在很久之后,他始终无法细想香取到底是如何倒下的。
    她疼吗?
    血液黏在衣服上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受?
    那天的发型她特地做了很久,被血沾湿了,是不是会变丑?
    为什么!
    被绑架的人不是迹部景吾吗?为什么死掉的反而是自己的女儿?
    内心的恶意如同失去控制的野兽,撞击牢笼。
    野兽是父亲,牢笼是警察。
    自那次的事件发生之后,他竭尽全力想要找寻到,香取自进入鬼屋、到临死之前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绑架案总共涉及八位人质。
    分别是两名鬼屋的工作人员、两个年轻的男大学生、绑匪的主要目标迹部景吾和他的朋友新海空,还有来自名古屋市的高中生远野幸一以及,他的女儿。
    芳村香取。
    每一个人质的笔录,他都亲自上阵。
    两个男大学生和工作人员简单复述了事情的经过,说香取是自愿去做人质的。
    怎么可能呢?
    香取那么怕疼,一点点伤都会难受好半天,怎么会自愿去当人质呢?
    直到他问到了那位远野幸一,他女儿的同学,只有他说出来真相。
    绑匪一开始准备带出来的人质根本就不是香取,是那个新海空,那个明明已经十八岁,却长相幼小的男生。
    是迹部景吾发话了,人质才换成了香取。
    那头野兽彻底控制不住了。
    恶意如同春风拂过的野草,肆意疯长。
    他靠着警察的证件,才勉强走到了最顶上的楼层,却也止步于此,只能隔着VIP病房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大少爷、继承人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觉。
    他的香取现在也在睡着呢。
    深褐色头发的警官露出一个笑容,深蓝色的凤眼里积蓄着浓浓的悲伤和恨意。
    到最后一刻,是他身上的警服束缚住了他。
    现场的绑匪在当时的枪战中死伤大半,剩下的只有寥寥几个人。
    芳村宏彦抓住还活着的犯人。
    这些人犯下的罪行铁证如山,为首的那个当着四十多位警察的面直接杀人,人证更是数不胜数。
    他把犯人扭送至检察院,拜托在那边的同事,希望这些犯人能够得到宣判,为香取偿命。
    同事却用一种冰冷而怜悯的语气告诉他。
    宏彦,他判不了死刑的。
    他还记得那一瞬间喷涌而出的怒火,使他冲上去揪住昔日旧友的衣领,把人一路向后抵到冰凉的落地窗上。
    为什么判不了?他杀人了啊!他当着那么多警察的面,泪水肆无忌惮的从眼眶里溢出来,一串串落下。
    杀了香取。
    好友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气低沉:
    程序很难走的,牢里面到现在还关着一个,杀了二十多个人的,不照样判不了死刑。最多关个二十来年。
    更何况好友欲言又止。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上面施压,要我们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尽量用黑帮械斗、误伤平民的方式结案,所以香取的事情
    上面?芳村宏彦轻笑出声,深蓝色的凤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哪个上面?
    你知道的,财团对这方面的新闻比较忌讳,有刻意向你们那头、还有我们这边施压。
    你们也不太希望被认为是办事不利,加上这一次死掉的只有
    好友的脸色变了一下,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是说
    咚
    黑暗中,深褐色头发的中年男人扶着墙,停留了片刻,回忆也被打断。
    他刚刚踢到了一个被人扔到这里的旧易拉罐。
    他弯下腰,寻找那个易拉罐。
    终于在小巷靠着墙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罐子,红白二色的熟悉外表。
    他把易拉罐摆正,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后抬脚
    砰!
    狠狠地把那个易拉罐再一次踹飞。
    易拉罐撞到了某户人家的窗玻璃。
    玻璃哗啦哗啦碎了一地。
    那户人家发出一声咒骂,明黄色的灯火转瞬亮起。
    从窗户里探出一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向下看去,正准备开骂,凶横的目光凝固在芳村宏彦身上的警服上。
    他沉默了半响,开口道:警官先生,刚刚有个毛贼砸了我们家的窗户
    芳村宏彦冲他笑了一笑,将手揣进上衣的口袋里,死死捏着里面的纸张。
    锋利的纸张边缘在他的掌心印出一条道子,他继续往幽深的巷子里走。
    今天早上,他在自家信箱里看到了了一封信。
    白色的信纸上只有寥寥数个字。
    对方约他在这条小巷的前面见面。
    在看到这封信之前,他其实已经和妻子完成了离婚。
    他准备一个人去报仇。
    他是拆弹警察出身,对炸弹再了解不过。
    他准备在临时关着那群绑匪的监狱附近装炸弹,再孤身去迹部财团报复。
    虽然哪怕赌上他这条命都不过是以卵击石。
    但是这封信到了。
    厚重的云彩终于稍稍挪动了一下身躯,洒下一缕薄薄的月光。
    嗒、嗒、嗒
    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分外明显。
    芳村宏彦扬起头,深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大衣、带着黑色帽子的人,就站在不远处。
    次日。
    黑色短发的少年小跑着从公寓楼里钻出来,上次穿的那件白色羽绒服沾上了灰尘,他此时身上套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阳光传递来的热量源源不断的包围着他周身。
    呼
    跑起来就不冷了。
    他一路跑到街口的报刊亭那里,喘气间一阵阵白雾往上冒。
    少年圆滚滚的脸上扬起一模乖巧的微笑,和老奶奶打了声招呼。
    起得这么早啊。
    老奶奶推了推脸上的老花眼镜,温和的说着。
    嗯。
    少年点点头,语含深意,目光在报刊亭的一众报纸中逡巡。
    我迫不及待想要看今天的新闻。
    想要找什么报纸啊?
    老奶奶弯下腰,想帮着他一起找。
    就要普通的新闻报就好了。
    少年从架子上抽下一本常见的报纸,乖乖递上了钱。
    奶奶再见!
    少年回过头,笑脸盈盈的打了声招呼。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温暖极了。
    哎,好。
    老奶奶略有些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小少年离去,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她这个老婆子,倒也觉得这个冬天暖和了很多。
    少年一路小跑回去,在温暖的电梯里打开了报纸,跳过前面杂七杂八的新闻,看到最后一页。
    在一个小格子里找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这样的新闻压是压不住的,他们最多只能把报道的位置调到很后面。
    据悉,我市第三监狱于昨日晚间二十三点前后爆发火灾,有数名嫌犯因抢救无效而死亡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这一波未来的上司们充了不少钱啊,新闻媒体们的嘴跟抹了蜜似的。
    难怪说媒体最会说假话。
    说假话最高境界就是只说一半的真话。
    他们报道的和事实情况一模一样,但只是删减了一部分内容,就使得整个事件看上去,好像是嫌犯被火烧死一样。
    全然不顾那些尸体脑袋上的弹孔。
    第七天的上午,系统的提示音如期到来。
    【该剧情节点正式结束,正在接入正式时间线。】
    眼前的世界瞬间凝固。
    阳光映照下,空中扬起的微尘如同一颗颗小行星停留在轨道上一动不动。
    【主时间线正在接入中】
    触手是温热而粘稠的液体。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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