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珣叹了一口气,递了个手帕给石头:擦擦眼泪,小詷只是看着面冷心冷,但心肠最是软和,他没有赶你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你日后真做出什么傻事。
    若放到别人身上,扑汤蹈火或许是句敷衍的话,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但在他们身上却恰恰相反。有太多的机会让石头赴汤蹈火了,也所以说,他们不想在孩子什么都不知情的时候就把他牵扯进来。
    陆詷身边不乏死士,包括他的暗卫,但那都是在双方心知肚明下做的选择。陆詷清楚强扭的瓜不甜,所以对于他身边的死士和暗卫他都会告诉他们,你们还有别的出路。
    但陆詷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走,就连薛祁也有事没事回来过把暗卫的瘾。
    但吴珣却明白,因为若他为剑,必定希望持剑之人是爱剑惜剑之人。陆詷越是尊重这些死士,这些人反倒越愿意为他肝胆涂地。果不其然,石头的哇的一下哭出了声,抽抽噎噎道:石头定不辜负两位恩公的好意。
    陆詷揉了揉眉心: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石头猛地一吸鼻涕,强迫自己止住了哭声:是!
    陆詷明显被噎住了,嘴角抽了抽,只觉得有些后悔把这破孩子留下来了。
    吴珣当即笑弯了腰,他从前就发现了,陆詷最不会对付的便是心思单纯而且死脑筋的人,石头刚好占全了:再吃点,等晚上随我去后院练功,男孩子这么瘦可不行,风一吹就倒了。
    诶。石头擦干了眼泪,也知道两位恩公不愿意听那些寻常人爱听的话,但却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绝对不做对不住两位恩公的事。
    夜深人静,天字一号房内,烛影摇曳。
    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的是一张牛皮卷,赫然便是那日文黎给陆渊的绣稿。
    詷儿,你现在是什么想法?陆渊沉声道。
    倭寇前几个月在闽海肆虐,这几日我收到的来报是说他们消停了,似乎已经销声匿迹。陆詷点了点闽南一带的海域,但孙儿却觉得此事不会这么简单,这几年倭寇在闽海一带虽没有太大动作,但连续的小打小闹已足够他们摸清此处海域,而且也尝到了一些甜头,这种情况下,弃闽海转战其他地区,极其不合理。
    陆渊问道:能确定吗?
    基本能够确定,城外的那些人是佯作难民的流民,珣儿打探过了,那青衣人是带头的,他给这些流民的指令就是入城,并没有占城的意思,其实就是让他们捣乱。
    陆渊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目的是分散朝廷兵力。
    不错。陆詷点头,不止城外流民,那出现的倭人虽然配了兵器,却并非是真正的武人,反而是养尊处优的商人。他们虽然一字不吐,但那些被救起的中原人说他们是被倭商所雇,倭商雇佣他们也是为了沿岸制造骚乱。之所以出了事故,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艘船和他们出现了矛盾,那艘船直接撞破了他们的船肚,斩杀了一些人。剩下的人弃船逃跑。陆詷顿了顿又道,逃跑的时候,有人想带些珠宝走,那倭商死也不放手,所以那些人指尖有伤,是在争抢珠宝时留下的。
    吴珣正擦着头发,他因去后院练功便简单冲了个澡,闻言撇了撇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命都没了,还想着珠宝呢。
    如若不为财,这些人恐怕也不会来了。陆詷冷笑了一声。
    话是这么说没错。陆渊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没说什么。
    陆詷看在眼里,心中如明镜一般:祖父想说什么,孙
    儿明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劣性,却也是天性。若闽海一带继续贫穷下去,还是会有人源源不断的人愿意为倭人卖命的。
    陆渊抬头,笑了:你比我和你爹都适合那个位子,我太过刚愎,你爹呢又过于慈和,你比之我们性格能力都要健全。
    陆詷却摇摇头:战乱四起必定需要强硬君主,百废待兴自然也需要仁慈君主。孙儿只是更幸运而已,如今大昱大局已定,虽邻国骚动频频,但与您那时相比,已是小巫见大巫。文老前辈这么多年都未出山,已说明了这些年江山稳固之态。
    你嘴倒是甜。陆渊哼笑了一声,看来颇受小珣的影响。
    吴珣脸颊咻地红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烛火映在了他的脸上,顿时结巴道:没、没有,小詷嘴一向很甜的。
    你尝过?陆渊挑起了眉梢。
    吴珣瞬间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听见陆詷淡定的一声:嗯,他尝过。
    为难小辈的长辈和被长辈为难的小辈四目相汇,陆渊大笑了两声:我说什么来着?阿言非说你还小,现在让你登基面对那些老狐狸太不疼呵你了,让我劝你爹再干两年。陆渊偏头冲着沈言感叹道,你瞧瞧詷儿,可比我当年登基时脸皮要厚实。
    沈言揉了揉额角,这人这个越老越没正型,果然能当皇帝的都是流氓。
    于是羞得不成样子的吴珣便在不明所以之中接收到了来自他沈爷爷的关切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陆詷:孤身边的死士为什么都不爱自由?非要赖在孤身边。
    吴珣:这就是赤裸裸的凡尔赛啊。
    论脸皮,陆詷已经拥有了帝王的水准。
    本来是要多写一点的,但是这里断章比较完整,下一章就要离开延陵了,这里不是他们此行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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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所谓断袖
    11所谓断袖失而复得黑棋子,?转输为赢一瞬息。
    翌日清晨,陆渊起床时沈言还在睡,迷迷糊糊中压住了陆渊的袖子。陆渊看见后乐了,?若是这把年纪玩一把断袖,?也不知这人醒来后该羞成什么模样。
    这般想着,陆渊也就这般做了。
    他已经过了三思后行的年纪了,这些年的安逸慢慢让他学会了随心所欲。就像是家中的那几尾锦鲤,明明每天有一只大黑猫守着,?它们却还是安逸地吐着泡泡甩着尾巴。他们这次出门其实就是发现了这些不同寻常的流民,?所以决定看看怎么一回事儿。
    现在发现这摊子事有人接手了,?陆渊忍不住开始想念家里的一切。
    拐出客栈后,听着沿街的叫卖声,?陆渊停在了一个摊子前:来五碗豆浆,老板,?这是什么?
    这是粢饭团,?来几个不?
    这个,?这个,?这个。陆渊伸手点了几样,?都给我来一点。
    呦。卖早点的人乐了,?我看爷面生,?是来走亲戚的?家里几口人啊,?买这么多。
    四口,?外带个小厮,?我孙子孙媳都年轻,吃的多。
    呦,还真看不出来。那人揉了揉眼睛,您都有孙子啦?还娶媳妇了?
    陆渊也乐了:怎么?看着不像?
    那人手脚利落地把吃食都包好:您看着年轻,?真看不出来。您福气好,我多送您一笼小笼包。
    陆渊满载而归,将早点放在桌上后,这才推开里间的门。
    就看见拿着一截袖子的沈言半坐在床上一脸的茫然,仿佛还没睡醒。
    行止,这是?
    这不是舍不得吵醒你?
    沈言眨了眨眼睛,迟疑地看向袖子:你是不是在学汉哀帝?
    陆渊摸了摸鼻子:咳,起来吃饭了。
    沈言洗漱完毕后坐在桌前,这时候陆詷和吴珣也已经起了,来他们房间请安。此刻也坐在桌旁,沈言喝了一口甜丝丝的豆浆,脑子这才清醒过来,眯起眼睛瞅着陆渊:好的不学学坏的。
    陆詷有些好奇:祖父做了什么?
    沈言把晨间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吴珣也忍不住看向陆渊:六爷爷很浪漫呢。
    浪漫什么?沈言气得抢了陆渊即将夹起来的小笼包子,他就是不想要这件衣服了。
    我哪有?陆渊矢口否认。
    沈言把那截袖子从怀中拿了出来,展示给他们看:这件中衣是成衣铺直接买的,那个老板娘有一年元宵节给我送了一碗酒酿汤圆,行止便不穿她家的衣服了。这次走的时候比较匆忙,随手拿了几件,误拿了这件。
    我哪有?陆渊还是不肯承认,但声音明显开始发虚了。
    吴珣忍不住八卦道:哪家成衣铺?
    沈言没好气道:就是百秀街那家。
    那家老板娘不是早就成亲有孩子了?
    没错,她孩子在我学堂里读书,根本没别的意思。沈言朝陆渊飞了个眼刀,也不知道吃的哪门子的飞醋。
    有孩子怎么了?陆渊嘀咕道,被你迷晕眼的小媳妇还少吗?
    沈言气得把袖子一揣,闷声继续喝起了豆浆。
    陆渊还贴心地将手里的米糕递到他唇边:吃点干的。
    吴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忍不住说道:其实沈爷爷也挺浪漫的,嘴上生气但还是把袖子揣起来了。
    沈言登时被呛住了,狼狈地咳嗽几声,不等沈言瞪自己,吴珣赶紧跑路:我、我吃饱了,我去后院练功去。
    于是,留在原地的陆詷就被无辜波及了。
    陆詷无辜地一笑:您孙媳年纪小,您多担待一点。
    沈言:
    吃饱喝足,便要上船了。
    延陵码头处。
    你们这就要走了?知县很是不舍。
    嗯,我们要南下
    。
    可南下倭寇恐怕会更多。知县蹙起了眉头,不如躲过这段时间再南下也不迟。
    我们就是要去倭寇多的地方。陆詷笑了,知县莫要再留我们,我们去意已决。
    知县无奈点头,又拱手做了一揖:城外流民已经散去大半,延陵之困算是解了。在下谢过几位,若是没有诸位,延陵危矣。
    吴珣乐了,可不是得散吗?他从前与丐帮的一个长老有过几面之缘,帮过那长老一点忙,于是传信给那人将此中之事一说,丐帮帮主震怒,派人将那青衣人带回了丐帮,铁定是要受帮规处罚,估计这段时间都不能出来兴风作浪了。挑头的人歇了,余下的虾兵蟹将也就偃旗息鼓了,更不用说好些人至今还没从那几包泻药之中缓过劲头,腿转着圈站都站不起来。
    那也是大人治理有方,城中百姓信赖大人,这才不致出了乱子。陆詷轻扶他的胳膊,之后朝廷应该也会分调一些人镇守沿岸城池,大人也可宽心。
    或许陆詷说得太轻描淡写,也太理直气壮,知县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劲陆詷一介庶民又是如何知道朝廷动向的呢?
    陆詷跟知县说的也是昨夜他们商议的结果,虽说他们基本已经能够确定这些流民目的是为了让朝廷分散兵力,将兵力从闽海一带的防守抽离,但这些流民确实也形成了一种威胁,至少造成了老百姓人心惶惶。所以他们觉得不能听之任之这些流民发展下去,只不过兵力不从闽海抽调,而是从京畿抽调少部分兵马处理这部分流民以及沿岸城镇的驻守。
    来时比离去时多了三个人陆渊、沈言还有河里捞上来的石头。
    船慢慢悠悠地驶离岸边,知县看着他们的船影,心底升腾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说不出来由,也没有出口。
    他一转身,差点和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人撞了个满怀,知县赶紧稳住自己的脚步:文老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来送送他们。
    可知县有些惋惜,他们刚走,您要是早来一点就好了。
    文黎爽朗地笑了两声:哈哈,我送他们,又不需要他们知道。
    知县如醍醐灌顶:是在下拘泥了。
    文黎笑笑,指了指堤岸:走走?
    诶,我搀着您。知县扶着文黎,虽说文黎不需要,倒也没有拒绝,两人走了一段路后文黎才道:别唉声叹气的,你年纪也不大,不需要像老头子活得那么通透,年轻人嘛,情绪饱满些是好的。
    知县回过神来,怔愣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我年纪可不算小了,像六少吴少侠他们才算是年轻人。
    跟老头子比啊,你们都是年轻人。文黎大笑,别自怨自艾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您就别安慰我了。知县揉了揉额角,我连两个小孩都不如,实在没有脸面说自己做得好。
    那是因为他们俩并非是普通的小孩儿。文黎拍了拍知县的肩膀,那位六少既然对你如此友善,便是认可你了,既然他认可你了,你怎么能说自己做得不好呢?谦虚是好事,但不要妄自菲薄。
    知县有些懵,怎么被两个小孩认可了,就是做好了呢?百思不得其解后,知县终于问出口了。
    文黎摸了摸下巴: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一盘棋?
    知县点头。
    文黎带着知县去了陆詷他们之前住的客栈,掌柜的看见文黎也是眼前一亮:老先生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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