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人经过,见状有些稀奇,挤不进去,一打听说是铺子里有几样小孩子喜欢的糖,然后就看到打头的孩子出来了,手里还捏了几根细竹签,竹签上扎着带图案的糖。
    仔细一看,糖上有字,有圆滚滚的熊头,还有带着点点的不知道啥东西,这么小的糖上还能弄出这些花样,难怪把这些孩子迷成这样。
    做好头一天的糖,李茂贤就挑着去了邱货郎家,自己又去了县城,到回春堂把包袱给了二儿子,又去了街上买了山楂才回去。
    李青卓到了后院,把带着热度的包袱打开,里面是洗干净的衣服,还个油纸包,打开一看,包里是一个个小方块,应该就是家里做的糖。
    李青卓拿起糖块仔细端详了片刻,没舍得吃,又包了起来。
    李青文他们留在家里的继续做糖,早上的风越来越硬,地里的庄稼还有三五天就要收了,这些糖早点做出来才好。
    李茂贤从县城回来,刚进村子,有几个人便迎上来,叔,你家啥时候收地?
    李茂贤扫了一眼,这几个人家里都是种了甜杆高粱的,一起碰上了,应该不是啥巧合,道:后天。
    知道了日子,几个人也没多问,笑嘻嘻的走开了。
    李青文家又做了一天糖,香味把这趟街的人都招来了,门口坐了好几个老人,陈氏抓了一盘子麦芽糖送到外头来,已经没牙的老人不舍得吃,把小孙子招来,看着孩子吃。
    昨天做的麦芽糖没有全送走,还有一些早上让李青宏送到那几家送面的,没想到两斤面能回来半箩筐的糖,之前不舍得往外拿粮食的人都很意外。
    李青勇嘴里鼓鼓的,用舌头舔那硬糖,拎着盖着布的篮子到李青文家,婶子,我奶早上做的发糕,你们尝尝。
    陈氏咋不知道这是做糖的谢礼,道:你奶也太见外了,我又不是特意给你们做的,只是顺手,她还让你送东西来。
    李青勇吃的正开心,道:婶子,等我吃完了再送面过来呗。
    行,只要你娘点头。陈氏答应的痛快,篮子里的发糕拿出来,又装进去一盘子山楂卷。
    看到那红彤彤的山楂卷,李青勇想尝尝这东西是啥味道,但又怕被娘揍,没在李青文家多呆,飞奔着回去了。
    到了自己家,就没啥丢人的了,李青勇把篮子里面的山楂卷拿出来咬了一口,哈喇子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李青勇他娘正在喂猪,看到他在吃东西,走到近前,就见儿子两个嘴角像他瘫了的舅姥姥一样流着口水,吓了一跳,带着哭音喊道:儿啊,你、你这是咋了?
    把嘴里的山楂卷咽下去,李青勇展开皱成一团的脸,道:娘,你尝尝这个,甜酸甜酸的啊,娘你干嘛打我?!
    他还没没说完,背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李青勇跳脚呼痛,还委屈着呢,抬头见娘亲冷着脸,觉得不对,立刻把篮子放在旁边车上,撒丫子跑了。
    李青勇他娘捂着快跳的胸口,冲着儿子的背影吼道:有种你别回来吃饭,你敢进家门,看我不抽死你!
    知道爹在寻思高粱糖浆的事情,李青文也在思考。
    糖浆做蜜饯倒是不错,可全村都种甜杆高粱,县城里怕是消化不了那么多,要是能做一种吃食能多消耗糖浆就好了
    李青文开始回想自己吃过的那些甜食,然后想到了沙琪玛。
    他小时候吃的沙琪玛不是超市里包装好的,而是市场里现做的。他记得清楚,镇子市场外头的婆婆把面条切的细细的,放在油锅中炸,一把能炸出一大堆,炸好后把滚烫的糖浆淋上去,再撒上蜜饯,紧紧压实,然后切成一块块的。
    李青文把做法告诉了娘亲和嫂子,第二天做糖的时候,还是留出了一大碗糖浆。
    家里所有的油都倒进锅里,但还是只比锅底高一个拳头,油不多,一次只能少炸点。
    平时家里用油节省,只用布蘸着油擦锅,弄点油星就好了,只有逢年过节和来客人才会放油多点,现在油锅烧的热,面条一下锅,油炸的香味立刻跟着爆鸣声散开。
    李正亮闻着香味跑回来,抽动着鼻子,喊道:过年喽!
    炸了三斤面条,把糖浆全都倒进去,用筷子拌匀了,然后放在木板上扒拉开,把铲子放在上面使劲压,很快就能成型了。
    炸完的油被陈氏舀回罐子里,等以后做菜再放。
    家里没有专门的模具,这沙琪玛弄的并不平整,但是切开后味道不错。
    好吃!李青风两口就吞掉巴掌大的一块,吃完舔着手指上的糖浆,十分满足。
    又是油又是糖的,想不好吃也难啊。李青宏吸允着嘴里的甜味感慨道。
    李茂贤吃了一口,剩下的给俩孙子分了,点头道:这吃食好,一点都不比县城的点心差。
    李青文笑了,这个其实简单,就是大家舍不得用油,其实做这个不怎么耗油,一大碗油能炸不少呢。
    陈氏点头应承说是,刚才她把油收起来,确实没损耗太多,锅里沾的那些正好用来炖菜,还能给家里人添点油水。
    第18章 秋收和榨汁
    卖给铺子的那些糖立刻就能结算,从邱货郎手里拿到第二次做糖钱后,沉甸甸的一堆铜钱差点让李家的房盖给掀翻了。
    这么多钱,我们家一下有了这么多钱!李青宏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氏没说话,可激动的眼眶都红了,倒不是单单为这一两贯钱,而是觉得日后的盼头大,这才刚刚开始做就有这么多入账,以后做下去,应该也错不了。
    李青风搂着李青文的脖子,胡噜了半天,有这些钱,能吃半年饱饭了吧。
    小孩子也知道铜板就代表着好吃的,三岁大的李正明看着铜钱流口水,吃肉肉!
    看着家里大大小小孩子那亮晶晶的眼睛,李茂贤又是高兴,心里又有些酸涩。
    陈氏把铜板数了好几遍,在一众人灼灼的注视下把钱收起来,还不忘叮嘱道:都别出去乱说啊。
    今天高兴,灯油的味道李青文都觉得不那么刺鼻了,脑袋被小四哥勒住,侧头道:爹,咱跟谭叔好好说说,先把你工匠的那些家伙式买回来吧?
    他这一句话,炕上坐着的和地上站着的都愣了一下,陈氏看了眼当家的,却没说什么。
    李青宏点头如捣蒜,仔儿还一直惦记着这事呢,多给些钱也好,那些物件可是爹用了许多年的。
    李茂贤伸手摸着小儿子的头,仔儿,爹知道你有心了,不过就算咱有钱,这东西也不能买回来。
    为啥?李青文不解的问道。
    其他人也不明白,都仰着脸看向李茂贤。
    爹爱惜那些东西,你谭叔知道,他一直喜欢,可从来没有跟我张过口,这就是书文里说的,君子不夺人所爱。李茂贤道:咱家需要钱的时候,我找你谭叔,他不单没有趁机压价,还硬是多塞给我一些,就冲着这份情,他给咱咱也不能要。
    屋里头静默片刻,李青文点点头,爹,我知道了。
    李茂贤拿到钱后立刻就去县城把糯米买回来,到村子时候有点晚了,第二天就和陈氏俩人称好糯米,送还给之前借的那几家。
    陈氏还米的时候还带了麦芽糖,虽然这些糯米只借了几天,可也不能让人家白借。
    乡邻直接借还东西很平常,那几户人家不好意思收,陈氏嘴巴厉害,叭叭的说两句,对方笑着说说不过她,也就收下了。
    村子里有人已经开始收地了,李茂贤也把家里的镰刀拿出来磨,这两天的风有点割脸,只有两个奶娃子加了一层衣服,大人还是那层单衣。
    李青文家收庄稼这天,天还没亮,院子里有嘈杂的说话声,李青文起来,看到外头黑压压站了二三十个人,吓了一大跳。
    叔,我们知道你家地在哪儿,割哪块,我们先过去。
    是啊,叔,站着怪冷的,干起活来就身子就热乎了
    一般说来,这个时候全村都开始忙着秋收,没人出来帮工,这些人不单有李家的,还有村子南头和东头的,很多脸李青文都没见过。
    陈氏把灶膛的火架上,出来招呼人进去吃早饭,来人纷纷摆手,别忙活了,婶子,我们都吃过了。
    有些人直接说了,他们过来帮忙,就是想要早点收完他家地,这样就有空闲弄甜杆高粱了。
    当然,这里面也不全是今年家里种甜杆高粱的,也有别的心思的。
    要是真能榨出糖来,明年大家伙都要种,种子没有那么多,只有李茂贤知道哪里有,少不得还得麻烦去买,总不能空口就让人家白跑吧。
    这么多人等着,李茂贤也没顾得上吃饭,随便抓个温热的饼子就出门了。
    李青文他们吃完饭上山,两亩多的地都已经割完了,高粱秸秆这个时候还湿着,在地里晒干后才能拉回去,被镰刀割下的高粱穗子扔到车上,小毛驴喘着粗气从地里往外拉车。
    人多干活就是快!
    第一次看到一块地有这么多人干过的,周边收地的人频频看过来,羡慕的不得了。
    来帮忙的人都自己带了镰刀和口袋,这块地干完没歇,直接就去了下一块。
    李青宏还能跟着这些人后头做事,李青文和李青风一人被塞了一个口袋,去收割好的地里捡掉落的高粱穗子。
    每家每户的劳力有多又少,年轻力壮的自然要干重活,地里捡穗子的活大都是老人和孩子,李青文哥俩在一众猫腰撅屁股的人里比较扎眼。
    哥俩带着大侄子在地里走两遭,捡到的穗子只装了一个口袋底儿,不敢停留,背着口袋赶紧追去下一块地。
    李家的地拢共就十几亩,这么多人过来,一天不到就全都收完了,高粱和谷子穗子放在村子后头的场院晾上,干完活这些人就自顾自的回家,中午晚上都没在李家吃饭。
    怕耽误人家收地,李茂贤和陈氏也没硬留人。
    这个节骨眼,都在抢收庄稼,不管黑天白天,只要有亮,你就看吧,人绝对都在地里不回家。
    秋日里一天凉过一天,翌日清晨,李青文被子被盖好,堪堪露出肚皮,凉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只刮过来一阵,肚子一阵响动,他飞快的爬起来跑向外面的茅厕。
    李青文在茅厕里蹲了一会儿,李茂贤他们去前街把围院里的半亩高粱给割下来,直接拉了回来。
    两张甘蔗床早就被泼水洗过了,正正当当的摆放在院子中间,一圈人围着木头板凳样的东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所谓的甘蔗床,是一种榨汁的简易工具,乍一看像是板凳,实际上也比板凳复杂不了多少。
    板凳面凿一个圆槽,圆槽到凳面的一边通开一道口子,这道口子是斜的,这样放在圆槽里的东西被榨出汁后,就能顺着口子流到下面接着的碗或者盆中。(注:1)
    凳子的一边钉着两根木棍,木棍之间插着一道横梁,横梁下放压板,压板平放在凳子上时挨着圆槽的地方套上一块突出的木头。利用杠杆原理,把秸秆放在圆槽上,按下压板,秸秆压扁,其中的汤汁便顺着圆槽和口子流出来。(注:2)
    李青文前世喝过现成的甘蔗汁,没看过榨汁,甘蔗床这种东西是他在博物馆里看到的,因为造型简单,他就记住了,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在一帮人的注视下,李茂贤把高粱秸秆的叶子撸掉,将刚割完的下端放到甘蔗床上,另外一只手压下去,淡色的汁液便被压了出来。
    这种高粱秸秆偏绿色,并不是很粗,也没有很硬,压榨起来并不费力,就是秸秆里的汁液不多,压完一整根,碗里才薄薄的一层汁水,还没有槽里存留的多。
    见状,周围人脸上的兴冲冲的神情平淡了几分。
    一根高粱杆要压十几次,一亩地那么多秸秆,压多久才能完事?
    而且这玩意看上去出汁不多,这样硬挤好像也挤不出来多少。
    周遭安静下来,李茂贤便道:这就是个墨迹活,现在地里都忙,你们该干啥干啥去,不用盯着,不管出多少,晚上就煮糖!
    听到这话,一些凑热闹的人就匆匆走开了,一些人觉得自己白白浪费了这么些功夫,祖祖辈辈种了那么多年的高粱,从来没听说秸秆能做出糖来,简直比做梦还离谱!
    也有些人疑心病重,觉得李茂贤可能是故意的,他都说了从前没做成,这次为啥就能做成了?怕不是忽悠人帮他家收地吧。
    看着一股股浅浅的汁水淌下,留下来的人也大都很失望,但也没人说什么,毕竟李茂贤早早就同他们讲了,这玩意可能成也可能不成,就算白费功夫,也不能埋怨啥。
    毕竟李茂贤家今年一根甜杆高粱都没种,这么折腾也不是为了自己。
    其中一个甘蔗压床的槽略有些窄了,汁水会流到旁边,陈氏拿了个大海碗放在下面接着,这东西本来出汁就不多,再浪费就更可惜了。
    姜氏一边搓干透的穗子,一边瞧着院子当中,心里有些发紧,之前闹出那么大动静,若是弄不出什么东西出来,怕不是又要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她倒是不甚在意那些长舌头,只是公婆都是要脸面的,保不齐又得糟心一阵子。
    压着压着,就寻到了一些窍门,譬如怎么省力,怎么省时。
    两个人榨汁最省时间,一个拿着秸秆往圆槽上递,一个抓着板子压,干累了相互换个位置,动作不断重复,说不上多累,就是太枯燥。
    这个时候,李青文就开始怀念前世的那些榨汁机器,真是太便利了。
    两个甘蔗床同时开始压,被压完汁水的秸秆乱糟糟的,晒晒倒是还能继续烧火。
    还不到晌午,院子里只剩下一些半大不小的孩子,有的人离开时跟林茂贤打了招呼,有的就闷不吭声的走了,至于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那些,李茂贤也没多说一个字。
    半亩地的秸秆不少,但再多也有个数,一根根的压完,汁液被细布过滤后,倒进屋里的陶锅中,一碗接着一碗,到傍晚时候,一垛秸秆变成了一堆渣滓,榨出来的汁两口大锅都没盛下。
    那些刚从地里回来的人有不死心的,特意跑过来看一眼,这一眼可是把自己惊到了,这、这些都是今天压出来的?
    别说他们,就是一直榨汁的李青文都觉得很意外,这可真是积土成山,聚沙成塔,刚开始榨一碗都觉得难,谁能想到,一天下来竟然能榨出这么多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来自网络
    注2:来自网络
    第19章 高粱糖稀
    先头失望的人瞧见这两锅多的汁液,登时又觉得有戏了,晚饭都顾不得吃一口,守在李家院子里,等着看如何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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