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子点了点头,称是。其他人也都明白了谢墨的意思,自己的命还刚是天平派救下来的,这会儿没人开口反驳,连金大刀也沉默不作声,只是吩咐心腹弟子照顾好同门的情绪以及安抚好那几个亲眼目睹师兄弟惨死的弟子。
    若是实打实的战斗,大家心情还不会这么沉重,技不如人怨不得谁,但是被虫子咬空了,连渣都没剩,就像是忽然从眼前消失了一般,让人心底止不住心惊。
    最后金大刀还是没有忍住,走向了立于门前的谢墨,墨公子,刚那黑袍人此行是不是为了日光?
    谢墨眼皮微抬,他是真不想搭理眼前这人,仗着自己年纪大,把别人全当是傻子。不知。
    那是否是为墨公子而来?金大刀又问,刚才黑袍人的话在场的都听到了,现在自然而然脑中全是刚才黑袍人说的那些话。
    活死虫的速度快到可以跟陆肖不相上下,陆肖在前,成片的活死虫在后紧紧跟着,光是听声音就足以让人脚软,但陆肖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好似身后跟着的是成片的彩蝶,而不是足以让他丢了性命的毒蛊。
    海面的蓝在黑夜里更像是极尽的深渊,一眼看不到尽头,黑沉沉一片犹如传言中的地狱,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黑,后面是数以万计的蛊虫,但陆肖全部在意,脑中全是刚才结界中的一点一滴,谢墨的动作,以及谢墨的吻。
    清冷孱弱的月光在这极尽的黑中没有任何作用,陆肖脸上的表情无从看清,但白皙面容上的那点红却格外清晰,透露了此刻陆肖心底的情绪。陆肖两手负在背后,速度愈发地快,脸上的红润终于在那阵阵冰凉的海风中冷却了下来。
    但如水墨画一般的眉眼比往常疏松,嘴角也微不可见地朝上翘着,不过在如此黑夜下更像是一种错觉。
    行之一处荒岛处,陆肖忽而往上窜去,活死虫的反应稍顿片刻,陆肖就利用了这眨眼的时间回身。
    四海皆平现,海浪如海啸一般平地拔起,数以万计的蛊虫随着滔天海浪在顷刻间消失,须臾后海面恢复平静,而陆肖立在半空身体微动了一下,似乎是足下踉跄了一下。
    陆肖落至平地,玉仙定在陆肖身前,淡绿色的光芒忽而强盛,然后朝着陆肖输送着那淡绿色光芒。
    陆肖伸手将玉仙握住阻止了玉仙的动作,他觉得自己暂时还不需要用到玉仙。陆肖歇了片刻,然后开始思考黑袍人离开的路径,黑袍手里对谢墨有用的解药,无法用什么办法,他都一定要拿回来。
    已然平静的海面上,完全看不出刚还飞过数以万计的蛊虫,数以万计的蛊虫一击被灭,虽则陆肖动作很是轻松,但其中耗费的修为灵力远没有看着这么轻松,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陆肖用了五成的修为灵力,他必须确保不会有一只活死虫活下来。
    不过五成灵力不足以让陆肖足下踉跄,如果容止言在场,他就会知道陆肖这是怎么了,因为他给谢墨准备的药丸里都有陆肖的灵力,是每一颗药丸里都有,即使容止言什么都没有跟陆肖透露,陆肖也没有问,只是要求容止言帮他给谢墨的药丸里加入他的灵力。
    当时陆肖的想法很简单,不论魔物如何发作影响,只要谢墨还是天平派的谢墨,他就不会被魔物影响。而增强谢墨的修为灵力是当时陆肖觉得可以考虑尝试的办法,只不过陆肖当时没有想到对他自己还会有这样的影响。
    陆肖在原地站立了片刻,随后就消失在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夜里,但再黑的夜在陆肖的眼中都不会有太多的可怖,陆肖找准了方向,黑袍人和寒暑以及容止言,至少可以肯定寒暑不会对容止言做什么。
    陆肖想到寒暑跟容止言之间那一吻,随后脑中的画面又立刻跳出了结界中谢墨吻他的画面,陆肖的脸皮不由自主又开始发烫,足下步履依然稳定朝前,就是有一点凌乱。
    谢墨立在房门前看着对立的众人,对于金大刀的话谢墨压根没放在心上,倒是他师兄始终没有回来让谢墨心底有些不踏实。
    谢墨已经沉默,有那个时间在这里跟金大刀浪费口舌,他更愿意飞身而去找他师兄。
    金掌门刚依托陆掌门脱险,此时问这话是否过于诛心?出声的是空谷门的弟子,容止言被抓,几名弟子在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后已然镇定了下来,并且走到了谢墨跟前,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金大刀看着空谷门的几名弟子,然后说:几位误会了,我没有为难墨公子的意思,还有容谷主被奸佞小人带走这事我蜀派定然会管到底,空谷门与玄宿派素来是死敌,几位可否清楚玄宿派的行事风格?或许我们能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没有。几名弟子道,随后就对金大刀行了重礼,多谢金掌门出手相助,我们谷主的性命就全仰赖金掌门了。
    金大刀似模似样的脸上正气凛然,你们放心,这事我蜀派定然会管到底。
    容谷主是在我的海岛上被人抓了去,我定然也会管。水天南道,一谷之主在他的岛上被人抓了,还是当着他的面,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忍,你们放心,他们只有两人,即使还有寒暑藏在暗中的弟子,也不可能多过我海岛的弟子,我这就下令翻遍所有岛屿上的每一寸,定然将你们谷主带回来!
    几名弟子又谢过水天南,随即水天南立即派了人去翻找,海域是他的地盘,他不信寒暑能找到一个他都不知道的岛屿,所以水天南很有信心能把容止言找回来。金大刀也带着弟子们回去修整,临走前嘱咐了谢墨若是陆肖回来务必立即通知他们。
    谢墨勾了勾唇,一言没发。
    最后只剩下天平派以及空谷门的几名弟子站在原地,谢墨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周围人对谢墨不熟悉也不敢擅自搭话,场面突然寂静了下来。
    没一会儿,房门从里打开,日光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几人眼中,谢墨转身看向身后的日光,看着日光一点没有害怕的脸庞,你不害怕?
    有大哥哥,还有陆掌门,我不害怕。日光口齿清晰,是真的没有吓到。
    谢墨本没什么心情找日光,但现在人已经出现在了他眼前,他索性就问一句,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日光摇摇头,我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因为日光在屋里没看见人,所以只是说了自己没听过这个声音。
    谢墨点了点头,原本他也没有想过能从日光这里得到什么,所有的谜底都在黑袍那里,但谢墨现在的心思不再这里,他师兄没有回来。
    谢墨让小弟子将日光带回了房里,打发了空谷门的弟子,然后一个人在房门前的泥砖上坐了下来,斜靠着身侧的木桩,两眼抬头看着,月色很淡,或许月色很明亮,只是要从那片沉沉的黑气中过,就削弱了它本身的明亮。
    树欲静而风不止。
    另一边隐秘小岛上,容止言看着黑袍从他跟前消失,最后只剩下他和寒暑面对面。
    都听到了什么?寒暑用木棍拨动了动跟前的篝火堆,火焰一下子窜的老高,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
    寒暑扔了手里的木棍,仔细盯着被火光映衬着的那张脸,从火光中看去寒暑竟然觉得那张脸上带了几分暖意,再仔细看去只剩下一片冰凉。
    这么恨我?寒暑问。
    在短短一个时辰内,陆肖已经找了不少僻静没有人烟的小岛,但是都一无所获。
    第62章 062
    【还有七天】
    寂静无风的夜,陆肖立于一处礁石上,四目远眺,深沉的海面没有一点动静。海域内岛屿众多,陆肖休息片刻后又去往下一个小岛。
    容止言看着黑袍人从自己眼前消失,心底焦急万分,但面上还不能露出分毫让寒暑看出异样。
    七日事成,听刚才黑袍人突然拔起的嚣张,容止言不敢轻视,所以更加心急如焚。偏偏眼前有一张讨人厌的脸,在篝火下忽明忽暗,让人分辨不出对方意欲何为。
    气氛一度降至冰点,两人跟前的那团篝火没有派上一点用场,还有些要偃旗息鼓的意思,实在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太冷。
    经过几个时辰的休息后,容止言的修为灵力已经慢慢在逐渐恢复,如果他出其不意,有可能能得到一线生机。
    你的修为比起我如何?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寒暑忽然问,容止言不知道寒暑什么意思,没敢轻易回答。
    寒暑轻轻勾笑了一声,声音意味不明,容止言用心听了也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就算你出其不意也赢不了我。寒暑直接戳破了容止言的打算,以我对空谷门的了解,千丝万缕是你派最耗费修为灵力的术法,还是除谷主以外不允许任何弟子修习,可见其对自身的损耗。
    那又如何?容止言冷了脸,比起寒暑对他的了解,他发现自己对寒暑连一知半解都没有。
    如何?寒暑反问。要紧关头才能用的术法被你几次三番轻易使出,你是真觉得自己的修为能高过你们空谷门历任谷主?
    千丝万缕不到迫不得己不得擅用是每一任谷主第一条要遵守的规矩,历任谷主从没有如此像容止言这般用过。
    寒暑手里弹出一颗药送到容止言手里,吃了。
    容止言下意识接过药闻了一下,随后神色一怔,这是提升修为灵力的绿翟,绿翟从来可遇不可求,但它能将人的修为灵力提升一倍并且没有任何损害,这种灵物是空谷门每任谷主都会寻找的灵物,但几百年下来找到这种灵物的谷主不过就一人,还是空谷门开山之人。
    到容止言这里,即使谷中有寻找绿翟的惯例,但容止言早已漠视了这条惯例,在他看来寻找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除了真有机缘,不然很大可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眼前在他手里的药丸,那气味与空谷门的记录一模一样!
    容止言捏着那药丸,漠然地看着寒暑,寒暑在那片火光后冷笑了一声,怎么怕我给你下毒?还是怕里面有蛊虫?
    容止言只盯着寒暑,他看不明白寒暑,也看不懂,但这颗药,容止言睫毛煽动了下,视线瞥过,没有毒也没有蛊,所以他更加不明白寒暑想要干什么。
    吃了这颗药,你就可以走。寒暑视线瞥过容止言,那双江南水乡特色的眼底蕴着明显的警惕,寒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散着阵阵冷意,然后就看着容止言一口把药吞了。
    果真是迫不及待。
    容止言已经起了身作势就要走,寒暑眼疾手快把人拉了过来,不是已经说了我的话不能信?
    容止言被迫被困在寒暑怀里,被迫仰着头看着眼前的那张脸,篝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去,但没有影响容止言将寒暑那张脸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不待容止言将寒暑脸上的情绪看得更清楚,铺天盖地一般的吻就压了上来,比上一次更急,更狠,有一阵容止言觉得自己快要窒息,随后就能感觉到寒暑松了些,容止言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有了多余的力气可以将人推开。
    寒暑!容止言不知道寒暑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放开我!
    寒暑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字:不可能。
    容止言气得一口血差点吐出来,手起刀落间金针已经刺向寒暑的后颈,寒暑快速抬起一只手将容止言的手腕握住,寒暑舌尖tian过容止言的唇瓣,想杀我?
    寒暑微微往后退开了一点,容止言细腻的皮肤已经红透,有怒意,也有羞耻,但出口的声音像是泡过水一样的湿润,是!
    听在寒暑耳里更像是缠绵的情话。容止言自己也察觉到了,脸上的神情愈加羞耻,怒瞪着寒暑,七尺男儿,被如此莫名其妙地对待,没有人能不生气,那根极尖锐的金针始终在容止言指间,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刺过去。
    可我现在还不能死。寒暑说,要让你失望了。
    容止言指间的金针又紧了紧,自己还被迫躺在寒暑的怀中,那双沉而深的双眼中含着别人看不到的情绪,等我能死了,我给你一个机会。
    随后容止言就被寒暑轻轻推开,等容止言站立住,寒暑的声音飘远了去,还是陆掌门厉害。
    陆肖从阴影里走出来,视线瞥过寒暑,然后落至容止言身上,确认容止言的确没有受什么伤后,才复而看向寒暑,寒掌门。
    陆掌门有何指教。寒暑冷情的眉目一点暖意都没透,篝火不知在何时只剩下一小簇,周围的温度逐渐下滑愈发冰凉。
    黑袍人。陆肖言简意赅,没有兴师问罪,更像是平日里普通聊天。
    走了。寒暑更简短,很抱歉,这件事上帮不上陆掌门。
    陆肖视线越过寒暑看向容止言,容止言立即抛出了最重要的一条讯息,七天,还有七天时间
    随后寒暑才像是刚反应过来,封了容止言的唇,然后容止言一句话都没再说出来。
    容止言的焦急陆肖看得一清二楚,陆肖淡淡安抚过后,对寒暑说:容谷主我要带走。
    寒暑挑了一下唇,能跟陆掌门切磋,是我的荣幸。
    蛊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陆肖脚下,陆肖足尖一顶跨过蛊王,玉仙已在这刹那飞至寒暑身前,冰凉的寒气瞬间将寒暑跟前的空气席卷一空,寒暑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木笛,堪堪挡住了席卷而来的玉仙。
    玉仙剑身为细润薄玉,寒暑的木笛在一击之下已然有了划痕,陆肖收回玉仙,动作轻盈却犀利异常,寒暑将木笛放置唇瓣,一声悠扬的调子响起,蛊王飞速朝着陆肖猛扑过来,陆肖回身避开,手中玉仙直直朝蛊虫袭去,调子转而尖锐,蛊虫的速度变得出奇地快,快速从玉仙下躲开,捡回了一条命。
    陆肖手握住玉仙,随后快速往前,木笛被寒暑注入了饱满的灵力,再一次与玉仙直直擦过,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周围炸裂。
    原本周围只是一只蛊虫,没多一会儿,陆肖身前身后以及左右,都涌来了成片的毒蛊,不管是飞的,还是爬的,快速地将陆肖包围。
    容止言心急如焚,奈何不断动弹的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还被寒暑用结界困在了那里,根本动弹不得。
    玉仙本就轻盈,陆肖的招式更是轻盈,但其中蕴含的凌厉远不是常人能接住,寒暑看似十分轻松,但他自己深知再如此下去,他必败无疑。
    笛声陡然向上划去,更多的蛊虫围在陆肖周围,其中不乏毒之又毒的蛊虫,容止言面上神情逐渐趋向冰冷,看着寒暑的背影,刚他还在幻想是否寒暑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冲着他给他的那颗绿翟,容止言心底起了波澜。
    但此刻看着面前的场景,容止言再一次觉得自己想多了。玉仙速度既快又凌厉,将陆肖始终护在它的剑影中,饶是再多的蛊虫也近不得陆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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