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知道?安远说,你上去乖乖等着坤台长来找你吧。
    他来找我做什么?你给他通风报信了?容羽问。
    我可没那闲工夫,安远笑,我这医院开出来的请假单一给他,他肯定要找你呀,那这回我不能说我不知道你在哪儿了吧?
    你把请假条给他干嘛?给人事部不就行了?
    安远看着他,怀疑容羽脑子是不是被撞坏了,明明刚才解释过的事情,还问。
    又是坤台长专门交代的?容羽明白了。
    对啰。安远继续笑。
    我上去把茶叶找出来,再烧壶水。容羽推开车门,长腿往外一跨,再嘭地一声关上车门。
    安远按了两声喇叭,小车驶远。
    容羽进了宿舍,先去厨房找出电热水壶,烧上水,又弯腰从橱柜里翻出一提纸杯和一袋花茶,舀了两勺茉莉花放进纸杯里,斜靠着橱柜,等水烧开。
    时间控制地非常好,水刚一烧开,门铃就响了。
    容羽拔掉电水壶的插头,往客厅大门口走,拉开门,坤台长背着手站在门口,容羽脖子上的白色脖套让他闷闷地吞下想要对着不听话下属发火的心思。
    他打心眼里没拿容羽当下属看过,坤台长是容羽爷爷一手提拔的,容羽是他恩师的孙子,是他敬重的师兄师姐的儿子,还是他打心底欣赏的后辈。
    刚才他只瞥了一眼安远递过来的请假单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比起责怪容羽的擅自行动,坤台长更多的是担心,还有自责。
    等面对面看到容羽,除了个脖套,小伙子行动自如,精神尚可,坤台长放下心来,一股火冒了出来,但还是克制住了。
    身为领导和长辈,时刻保持端庄镇定是一项必要技能。
    台长。容羽往坤老大身后瞄了一眼,没看到安远的人。
    哎呦,还知道我是台长,没把脑子撞坏啊?坤台长进屋,自己坐进沙发里,架起腿,你只请三天假够吗?
    容羽知道现在自己最明智的选择是闭嘴。
    他到墙边拖了个木凳子过来,坐到了坤台长对面,还没等坐稳又站起来,去厨房泡了一杯花茶端出来,放到坤老大手边。
    坤台长端起水杯,吹开水面上漂浮的几朵白色花瓣,抿了一口茶,小羽,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就算不为你爷爷想,也该为自己想想吧......你这样很危险的,搞不好会送命的,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当耳旁风了是吧?
    没有,台长,您的话我都记着呢。容羽装模作样地垂着头搓手。
    你哪边儿脑子记着了?
    容羽弄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都记着呢台长,360度记着。
    坤台长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台长,您干脆把我调到调查部算了。容羽说。
    不可能。
    因为我爸妈?还是因为我爷爷?容羽问。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坤台长说。
    容羽皱眉:还因为什么?
    调查部没空闲岗位了,你调不过去。坤台长给了容羽一个非常官方的理由。
    容羽知道这个话题没法谈了,适可而止。
    听安远说你这个,坤台长指指自己的脖子,是在群山那个道上出的车祸?大晚上的你走那里做什么?
    我去了趟关河,荷花村。容羽说。
    你去那儿做什么?坤台长抬起眼皮,他们违规开采的事儿?
    您怎么知道的?容羽吸了口气。
    我猜的。坤台长晃着手里的纸杯。
    您一猜就猜这么准?容羽皱起眉头,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那边违规开采的事儿了?为什么不去查?您上回不是还在会上说我们的深度调查选题太少了吗?
    坤台长放下纸杯,手指轻轻点着玻璃茶几,过了一会儿,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
    容羽双手交握,大拇指绕来绕去,本来打算告诉坤台长自己出车祸主要是因为后面有人开着车追他,现在他不打算说了。
    你去拍到了什么?发我一份。坤台长继续。
    好,容羽答应了,等会儿发您邮箱。
    坤台长抬眼观察了一下容羽,又说了一遍,关河那边,你别再去了。
    我还去那儿做什么?该拍的都拍了。容羽说。
    以后就老老实实做你文体部的事儿,坤台长说,你们刚入职的时候,台里人事部给你们每个人都做了职业规划,全部是根据你们自身的优势来做的,给你的定位就是顶尖的文娱节目还有大型晚会的主持人。你有这方面的才华和优势,为什么要浪费呢?
    我对那些明星啊,娱乐圈之类的没兴趣,对当主持人也没兴趣,台长。容羽坐直了。
    你是一个已经工作了几年的成年人了,不能总想着自己的兴趣,兴趣比前途还重要?坤台长曲起手指敲了下茶几,再说了,明星娱乐圈有什么不好,他们能为观众带来快乐,你去做那个联系快乐的纽带,也是一件很有意义很有价值的事情。
    容羽扭头看向窗外,喉结顺着欣长的脖子滑动了一下,可我为什么要为别人的快乐、别人的兴趣活着?我就不能追求我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
    你想追求什么?追求那些危险?追求那些刺激?让身边所有的人都为你担心?这就是你想要的?坤台长提高声音。
    容羽紧抿着嘴,不说话。
    说啊?小羽,你说给我听听,你的追求是什么?
    真相。容羽说。
    真相?
    对,我想要知道真相,我也想让大家都看到真相,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在阳光下。容羽说。
    什么事情的真相?坤老大问。
    很多事情的真相,一切不公平的,不合理的,黑暗的,丑陋的......容羽说。
    坤台长低下头,被打理地锃亮的大背头掩盖住几缕白发,沉默了一会儿,真相?真的假象,假的真相......很多时候连身在其中的人都分辨不出来,很多残忍的真相还不如一个美好的假象......你说呢?
    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我作为一个记者,也有记录真相的责任。容羽说。
    容羽有自己的坚持,他从来都是一个很难被说服的人,这一点台里的人都知道,坤台长没有办法说服容羽,但是他有上级的特权,省里组织了一个高级记者培训班,台里只有一个名额,刚好你休个三天,再给你三天假,六天假休完你就去报道吧,我让行政部把培训要求发给你。
    培训?我不去,您让给别人吧。容羽哪能不懂上级的意思。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坤台长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容羽,自己去买点营养品补补,注意休息。
    容羽也不客气,接过信封,谢谢台长。
    坤台长笑了一声,轻拍了下他的手臂,臭小子,让你爷爷省点心吧。
    送走坤台长后,容羽靠在沙发靠背上,掂量了一下信封的重量,打开看了一眼,一沓厚厚的粉红色票子。
    他把信封丢到茶几上,垂着眼皮沉思。
    荷花村的事究竟是个什么事?为什么只拍了一个违规开采的视频就有人想要他死?坤台长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件事却不明说?他为什么连说两遍让他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本来打算不再去荷花村了,可坤台长的话挑起了他的兴趣。
    容羽的头又开始胀痛,记忆碎片开始在脑子里乱撞,嗡嗡直响,他使劲地按着太阳穴。
    本来就已经够乱的了,严逍的影子还凑热闹似的浮现出来,是上辈子18岁的严逍,一身紫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墨玉金钗高高束起。
    18岁的严逍扬起俊美的脸,贴着他,抱着他的胳膊摇,容羽哥哥,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最勇敢的人。
    滚!这一世的容羽对上一世的严逍说。
    ## 第九章
    容羽撑着脑袋,剧烈的头疼没有丝毫缓解,他站起来走进卧室,弯腰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拎出来一个医药箱,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浅蓝色纸药盒,捏出两颗白色药片丢进嘴里。
    本来想硬吞进去,没成功,小药丸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酸苦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
    他赶紧去厨房冰箱里抓了一瓶矿泉水出来,仰头猛灌几口,把药送了进去。
    头不仅疼、还晕、想吐,像坐在风口浪尖上晃荡,让他一步路都走不动。容羽斜靠在冰箱边,垂着头呆了10来分钟,药效慢慢上来,头疼头晕的情况才有所消减。
    药可以缓解头疼,可以让他好受一些,但不可能治愈他的超忆症。
    容羽将永远跟他自己的记忆纠缠不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管他想忘掉的,还是他想记着的......他无法忘记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他经历过的任何一件事,就像他刚才对着上一世的严逍说滚一样,病发的时候,他会分不清回忆和现实。
    容羽坐回客厅的沙发,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自己的心理医生白锦薇的电话,大拇指刚准备点下去,房间门哐啷一声被人踹开。
    手机差点从手里掉下去,容羽叹气,老安你是跟门有仇还是怎么的?自己宿舍的门,爱惜点儿。
    安远双手不空地走进来,手里拎着鼓鼓囊囊四个超市的大塑料袋,嗐,这不是没办法吗?总不能让你一个出了车祸的病人给我开门吧。坤老大是不是来过了?
    嗯,他来了,刚走。容羽站起来,迎上去,伸手去接安远手里的大袋子。
    哎,别别别,有点重。安远躲了,往厨房去。
    容羽跟在他后面,这都什么东西?
    生活用品啊,吃的啊,零食主食菜啊牛奶之类的。安远把大袋子放到灶台上。
    你买这么多菜干什么?谁做啊?我们两都不会。容羽拿起一盒鸡蛋,看了一眼保质期。
    夏宽程做。安远开始收拾那几个大袋子。
    宽哥要来?容羽把鸡蛋放回塑料袋里,太好了,我们有吃的了。
    哎安远瞪他一眼,你又把鸡蛋放回去干什么?这都要拿出来的......
    哦。容羽又把那盒鸡蛋拿出来,递给安远。
    安远接过鸡蛋放好,哎呀,你去那儿坐着吧,尽帮倒忙。坐着别乱动啊,你的假只有三天,少动。
    你说错了,我的假是六天。
    怎么六天了?谁批假了?安远问。
    坤台另外赠送了我三天。容羽答。
    安远佯装羡慕地冲容羽扯扯嘴角,啧啧啧,我们一个个都快忙疯了,台长还给你加了三天假,真是没有天理啊。
    然后让我去省台封闭培训。
    还培训?省台的培训那不就是带薪休假吗?三分之一时间上课,三分之二时间玩景点,哎呦,不行了,我要嫉妒死了,你走远点,我这炉火烧的啊......安远说。
    我跟你换换?容羽说。
    安远:能换?行啊,换换换,我去培训,你去把后面几个综艺导了,反正这玩意你也会。
    容羽:那算了,我还是去培训吧。你那活我干不了。
    有什么干不了的?你绝对干得了。安远凑过来说。
    干不了,容羽往后退了一步,我看着那帮人着急。
    安远表示赞同地哈哈一笑,轻轻推了一把容羽,在哪儿不是着急?都一样。哎你赶紧去坐着躺着,别总站着,不利于你脖子的恢复。
    容羽站在边上没动,垂着眼皮看安远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归置都橱柜里、灶台上、冰箱里......安远扭过头,怎么还站在这儿?要我扶你去沙发?
    这个场景似乎又跟记忆中的一块儿碎片重合了,容羽使劲闭了下眼睛,回到眼前,掩饰地指着一盒红番茄,待会儿我来做一个菜,凉拌番茄。
    什么凉拌番茄?安远问。
    就是糖渍番茄。容羽解释,番茄切一切,撒点白糖,就叫凉拌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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