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伟不服,这怎么就能确定?
    钟益柔放下手,嗔了他一下,这都想不到?你看,假如没有邪教徒,那么掉血只有决斗这一个办法,决斗又必须去决斗阈。
    可是昨晚十二点以后我们都被强制入眠了,连受害者杨明都是睡眠状态,要怎么去决斗阈?
    上野突然想到什么,那昨晚那个拖重物的声音是不是就是有人拖走杨先生?
    钟益柔走到杨明身边,看了看他的衣服,西服外套也看不出有磨损,也没有灰尘,毕竟地上全铺了地毯。
    就算是吧,那和他决斗的人呢?在哪儿?
    上野立刻指向吴悠,他,他不是可以不受催眠气体的影响吗?
    吴悠还没说什么,钟益柔先开口,关键是他就算昨晚没睡觉,他也不能打开杨明的房门啊。那话说回来,是有人能在昨晚打开杨明房门,但大家都被强制入眠了,谁去跟他去决斗啊。
    钟益柔说得没错,这些都是规则,除非真的有特殊玩家,否则谁也不能打破规定。
    夜里掉血的事一时间变得扑朔迷离,众人陷入僵局。
    的确,没有邪教徒的话,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让杨明掉血。老于道。
    杨明自然也想不通,如果没有邪教徒,十二点以后除了吴悠都得睡着,吴悠更不可能在第一晚打开自己的门。
    他的房间在十二点以后对吴悠而言就是一间密室,隔空要怎么杀人?
    更何况早上醒来自己就好好地躺在床上,出门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上野大成。
    昨晚有哪几个人可以进我的房间?杨明问。
    老于琢磨着,开口道:按照规则,昨晚能进入到你房间的就只有我、2号房的钟益柔,还有
    安无咎替老于回答:8号房,你的好伙伴,刘成伟啊。
    钟益柔一听,大眼睛眨了眨,立刻撇清,我昨晚可没有去你的房间。
    是吗?杨明对钟益柔的不信任表现得很直接,要是我死了,你钟益柔就是全场生存价值最高的人了。
    万一她的诅咒对象正好是自己,那她没准会变成这轮游戏的第一。
    就凭这个就怀疑我?钟益柔冷笑一声,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弟弟上野大成呢,他可就比我低一分,武力值还高一大截呢。我肯定不如他活得久。
    上野不断地撇清自己。杨明仍旧盯着钟益柔,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沉重的杀意,那你昨晚在干什么?
    我?钟益柔倒是十分轻松,并没有被他威胁到。她摸了摸自己编好放在左肩的单麻花辫,勾着嘴角盯着他,姿态和语气都称得上是风情万种。
    睡觉呗。还能干什么啊,又没人去我的房间。
    此言一出,住在3号房的上野脸红起来,一眼都不敢往钟益柔身上瞟。
    他的确没有去钟益柔的房间。
    你少给我打太极!杨明极不满意她插科打诨的姿态,你几点进的房间,进房间之后做了什么!
    这么凶干嘛,一点也不优雅。钟益柔撒娇似的抱怨了一句,我昨晚十点就进房间了,之后就没有出来过,不信你问问其他人,如果有在十点后还看到我在外面的,那就说明我说谎了呗。
    她的语气虽仍旧轻佻,但也说得肯定确凿,全然一副不怕被人推翻的样子。言毕又调取出自己的游戏面板,将积分兑换的页面打开,输入了一段代码,右侧出现了翻滚的后台记录。
    你看。钟益柔用两只手指截下一张,推到他面前,这是我昨晚在兑换页面的记录,几点几分,都写得很清楚。
    杨明拧着眉将她调取出来的记录看完,直到十二点,钟益柔都在浏览积分兑换页面。
    需要看这么久?他狐疑地抬了抬眼。
    女孩子嘛。买衣服总是很挑的啊。钟益柔的手指在脸颊上轻轻点了点,虽然这里面也没有几件漂亮的旗袍。
    说完,她两手背在身后,漂亮的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那现在我的嫌疑被排除了,是不是就该好好拷问一下刘成伟了啊。
    嫌疑一下子聚集在刘成伟的身上,他后退了半步,脸上有明显的慌乱,胡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没做!
    吴悠冷笑一声,令刘成伟很不满,但又不敢发作。钟益柔又道:那你昨晚还鬼鬼祟祟。
    上野胆怯的眼中也开始出现怀疑的眼神,他瞥了瞥刘成伟,又瞥了瞥杨明,想保持沉默把自己摘开,没想到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沈惕却开了口。
    他懒洋洋地坐在门廊一册的软皮沙发上,面前是兑换页面,手指在上面滑动着,挑出好几副眼镜来,面包好吃吗?
    说完,他又从悬在眼前的眼镜里挑出一种,试着戴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嘴里的糖,对着钟益柔发出吹不响的口哨声,最后索性叫她,妹妹,哎,妹妹
    钟益柔莫名其妙地回头,看见沈惕戴着一副眼镜对她招手,活像黑市上乞讨的盲人骗子。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对他抬了抬眉。
    对,就是你,过来。沈惕笑得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手伸出来借我照照。
    钟益柔:行吧。
    于是她成了一尊一点也不优雅的人形镜子。
    你怎么又能兑换东西?
    好几轮都没兑换,攒下来的。
    沈惕取下眼镜,又换上一副红色镜片的墨镜,勾起的嘴角平直下来,我说话你没听见?
    他看向上野,挑了下眉,面包好吃吗?
    上野愣了愣,脑门几乎要流出汗来,原来沈惕真的是在向他问话。
    对着诅咒对象,他有些慌,一心只想着如何能消除自己的嫌疑,于是主动招了,我我是跟刘成伟一起吃面包说话,但是、但是我之后上洗手间,我们俩就分开了,然后我就回自己的房间了,真的。
    几点?杨明斜着眼睛问。
    大概大概是十一点半?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上野不住地摇头,用全身在告诉杨明,邪教徒真的不是他。
    那难道就是我!刘成伟急了,你们说我是邪教徒,那你们有证据吗?!
    站在外圈的安无咎身子前倾靠过来,用手掌凑到嘴边,作出说悄悄话的样子,故意很小声说:昨晚有人在房门外鬼鬼祟祟哦。
    对啊,为什么要在我和杨明门口晃荡!钟益柔双臂抱胸,收回自己的手掌镜子,搞得沈惕一下子头也跟着歪过去,差点没坐稳。
    刘成伟脖子都气得涨红,喉咙里仿佛哽住似的,发出奇怪的声响。
    我他憋了半天,最终带着气说出个理由,我就是偷看你,怎么样!你进去的时候不是说要回去换衣服吗!我就是想看看!
    流氓!
    这话要是平日里的刘成伟来说,倒也合乎情理,但如今一听,多少显得有几分单薄。
    杨明一皱眉,脸上露出些许难色,叫安无咎看个清楚明白。
    怎么?你也不相信吧。他脚步轻而缓地走到杨明和刘成伟之间,一手揽住一人的肩膀,语气轻快,没关系,不就是一个血条吗,你还有一条命呢。
    他露出颇有些挑衅意味的笑容,看向杨明,和我一样。
    杨明气极,甩开了安无咎,但他此刻无法肆意发作,他知道自己已经不似之前。现在的他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随时可能丧命。
    短短一个晚上,局势就出现了他始料未及的逆转。
    你们好像还忘了一个人。
    一直不参与讨论只顾着挑眼睛的沈惕从沙发上起来,他选定了一副茶色墨镜,飞行员款式,连接两个镜片的金色横梁闪烁着神秘的光。
    茶色镜片下的绿眼睛变得更深,扫一眼在场众人,最终对上老于。
    你可以随意移动吧。沈惕淡淡道。
    可以是可以老于的脸色显得十分平静,于是看起来可怀疑程度也有所降低,他想了想,我的确是可以不受规则限制地进入任何一个房间,不过我记得,我昨晚进房间是和吴悠一起,他可以替我证明。
    被点名的吴悠也点了点头,没错,我昨晚跟老于聊了会儿天。
    沈惕瞥了他一眼,微笑着问道:小朋友,你们是最后回去的两个人?
    对于这个称呼,吴悠用不悦的眼神回击,但还是肯定了沈惕的话,嗯。
    早上呢?沈惕又说,你不是一直到五点都可以在各个休息室自由移动?
    老于点点头,没有否认,是这样,但是催眠气体的药效一直到早上六点,我没办法醒来。
    线索再一次打成死结。
    这些信息对杨明而言,如同海面上难散的浓雾,愈来愈重,目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无法分辨。他很难知晓最后驶向他的是什么。
    众人的沉默将密闭空间里的压抑无限放大,像一个不断膨胀的黑球。
    最终被墙角的吴悠戳破。
    虽然他们三个可以进入到杨明房间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而且都说到了十二点以后,大家就会强制入眠。
    少言寡语的吴悠不疾不徐地说道,但或许,邪教徒和我一样,甚至比我的能力更强,十二点以后不会受催眠气体的控制,可以不用睡觉。
    这样的话,老于、钟益柔和刘成伟,就都有邪教徒的可能。
    钟益柔想说什么,又顿了顿,被上野抢先开口:如果邪教徒有特殊的能力,怎么不是可以随意移动呢?
    虽说上野的猜想能够为自己开脱,但钟益柔还是否认了这一可能,应该不是,首先房间的规则限制得很明确,甚至可以说很繁琐,条条框框写了一大堆。
    她长长的黑色指甲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邪教徒要是可以随意破坏这个规则,写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啊。再看强制休眠的问题,只是一个很小的点,提了一嘴。
    这张纸上也有提示。杨明攥着手里的纸,上面写了,子夜是燃烧馨香的朝圣,是我免疫的痛楚,是神圣的安息之时。子夜说明了时间,燃烧馨香大概就是指催眠气体,免疫杨明冷笑一声,五指聚拢,将手里的纸张狠狠攥紧,果然是可以在夜晚行动的。
    上野轻声道:好像真的确定不了是谁了。
    杨明冷冷地看了一眼众人。
    既然是这样,不如车轮战好了。
    钟益柔一皱眉,惊讶道:你说什么?
    车轮决斗。杨明重复道,你们三个都有嫌疑,随便两个谁进去决斗阈,再出来,换人上。
    钟益柔反应最快,你疯了吧,我只有一个血条!
    你可以找找帮手,再说了,杨明冷冷道,你不是还可以给你自己多一条命吗?
    面对杨明说出来的话,刘成伟也几近崩溃,我说了不是我!
    你七个血条,怕什么?杨明冷漠道。
    哈,是啊,那你现在只有一条血条,凭什么命令我们!刘成伟怒不可遏,压抑和反抗往往相倚,鲜活的怒火令他早就忘记之前对杨明仰仗的姿态。
    安无咎像是看了什么出色的喜剧电影似的,笑得花枝乱颤,走到两人之间,像是一副要拉架的姿态,哎哎哎,别这样。
    奇了怪了。钟益柔盯着他,心道也有他做和事佬的时候。
    别这样别这样。安无咎看一眼两人,要打就快点打啊,吵什么架啊!他挥舞起双臂,打起来!打起来!
    吴悠:
    他目视这一切,却在安无咎的起哄中听见什么声音,循声望去,沈惕竟然看着这几人吃起了面包。
    在如此紧张的时候,他满脸只有看戏的表情。
    杨明阴毒地瞥了一眼安无咎,绕开他走到刘成伟的跟前,目光阴冷,你真的这样觉得吗?
    别逼我把你的诅咒对象说出来。他声音低哑,沉闷的空气压缩着声音里的信息,变成小小一颗硬石,压在刘成伟心脏,再杀了你的暗恋对象,就算你活下来,你的价值能有多少?
    两分你猜能排到第几?
    刘成伟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
    当初为了加入杨明一派,他们以信任的高尚名义将自己的红黑线和盘托出,如今却成了杨明捏在手里最有利的把柄。
    这样吧。杨明转过身,脸上浮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坦荡,老于和成伟先开始决斗,怎么样?
    女士嘛。他挤出一个笑,放在后面吧。
    于是,接下来的事依旧按照杨明的指示进行下去,人们一个一个沿着通道向前,寻找斗兽场的看台位置,而通道里一盏一盏亮起来的灯,如同穷途末路前最后的光亮。
    沈惕走在人群的末尾,当所有人都向前时,他悄无声息地转身,回到方才人们争论时所处的休息室门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作祟,他低头看了看地面,木质地板上的每一寸都被暗红色的长毛地毯覆盖。
    沈惕踱着步子,看似漫无目的,最终停在了1号房的门口。他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伸上去,被地毯颜色一衬,白得不像是人类的肤色。沉寂的门廊里,他的指尖抚摸着地毯的毛流,顺过来,又逆过去,头压得更低,凑得更近些,最终从地毯里捻出一根金色的头发。
    忽而他又抬起头,眺望远处的6号房。
    还有房门前的地毯。
    没多久,系统宣布决斗结果的声音响彻地堡。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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