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曹毅满答了,犹疑了下,低声问道:阎队,这案子,省厅是不是要准备接手了?
    阎拓撇了手下一眼,哪儿听的消息?
    曹毅满有些大大咧咧的,哂道:还用人告诉么?小明星的709案造成了那么大的舆论影响,局里和李队把你拎过去批了好几次,常规操作,这摘桃子的不也快来了?
    阎拓没惯他的臭脾气,直言批评道:怎么就摘桃子了?哪儿来的小门小户小家子气?要不是我们自己立不起来,521案到现在两个月了还没个头绪,局里至于要请外援么?
    批完了,又怕打击了自家心腹大将的积极性,宽慰道:既然要合并立案了,这就是牵扯了两个省三个市的跨部门合作,由省厅成立专案组牵头,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你不要想太多,该查案的查案,该配合的就主动配合,争取早日抓到凶手才是正理。
    曹毅满没好意思再抱怨,眼神一转,一惊一乍的低叫:哎,阎队,你鸟笼门怎么打开着,你家宠物逃跑了?
    阎拓顺着眼神望了过去,笼子里确实空荡荡的,办公室环视一周,也没能见到那只白团子的动静。
    汤圆?
    书架中间空格处突兀的冒出颗西瓜头来,啾啾两声回应,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展翅飞过来,乖乖停在了右肩上。
    啧啧,这鸟也忒聪明了吧?还能听懂人叫唤。曹毅满赞完,伸手就想上前逗上一逗。
    汤圆躲了躲,迅速转个身,一副背脊朝天懒得搭理的架势。
    阎拓为爱宠解释道:它不爱见生人,昨晚上一溜串门的可把它吓坏了,躲巢里不肯出来,你别逗它了。
    曹毅满倒也没在意,嘟哝了声:小样儿还挺傲啊,行,那我忙去了。
    阎拓见人出了办公室关好了门,这才轻戳着小家伙的尾羽讨伐道:还好意思给人甩脸子,桌上这一叠素描散成这样,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啾的一声,白团子的尾羽支棱了一下,然后两只翅膀伸张了一些,遮挡住尾部,又转头拿小眼睛瞅了瞅,十足又羞又气的样子。
    这个捂屁股的动作超级人性化了,阎拓升起了些促狭,指头改戳为揉,嘴里调侃着,怎么,批评你还不对了?不是你弄乱的?
    白一一架不住了,揉屁股什么的,对一个母单小零来说实在太过刺激,哪怕他现在不过是只鸟而已。
    翅膀三两下扑腾,就钻回了椰子壳里,白一一不想再搭理那个无意搅乱一池春水的直男,他现在就想静静。
    阎拓没忍住低笑了一声,摇摇头,给自家爱宠收拾手尾。
    还没把一叠素描完全拢好,间中一张空白处的红点点吸引了注意,阎拓抽出来一看,猛然一愣。
    这是赵博士特意改画的一张?还是在哪个不知道的环节被人随手的涂鸦?
    像某个小学课本上惨遭涂改的名人画像那样,一张短发的疑凶素描,被密密的红点还有细微短线改了个面目全非,现在呈现出来的,分明是位大波浪长发的柔美女性。
    仔细再看,脸型以及五官比例什么的几乎没有变化,无非是加了长发,添了眼线红唇,就好像上了个美妆滤镜一般,改头换面的却毫无违和之感。
    似乎某个灵光从脑海一闪而过,阎拓不自觉举起手机做了个扫描,又急急的将曹毅满再次叫了进来。
    一队大队长此时也有些惊讶:这赵博士画的?之前没看到这张啊。
    阎拓也不太确定,可能是,夹在一叠的中间,估计是拿不准,一时意外的产物?
    曹毅满脸色严肃了些:如果这个推测成立的话,我们之前的方向就完全错了,凶手是个女人,而不是男人?
    说完,又陷入了疑惑:可是受害人被侵害也是证据确凿的,要怎么解释?难道凶手有两个人?
    这个新的推论涉及到的变数就很多了,两个人有可能,也可能侵害是用工具完成的,或者凶手是个女装大佬,平时完全以女装示人,所谓万事皆有可能。
    因着案件受害人死前遭受X侵的事实,他们自立案以来,侦破方向一直指向凶手为男性。
    尤其男同这个特殊群体,更是投入大量警力,再三着重的筛了几遍。
    没想到,一张莫名其妙的涂鸦,却昭示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多年办案经验告诉阎拓,但凡有了一丝一毫的疑点,即便没有完整的证据链条支撑,也不能放弃追索其中的可能,这些出其不意的灵感,往往能够成为破案的关键节点。
    当下吩咐道:抽点人换条线,重点地区下城区,女性,医院、美容院、康体中心什么的重点排查一下。
    曹毅满迅速领命而去,阎拓则盯着那张涂鸦又看了好半天,微信上发出扫描件片刻后就等来了赵涛的回复,说明并非是他所画,他本人并不知情,同时十分好奇震惊并认同云云。
    那还能是谁?
    赵涛的学生或者孩子?能够接触到那叠素描复印件,因着好玩而做的恶作剧?
    再或者是市局内的人?
    不,局里应该不会有人有这个胆子,跑到他办公室内乱涂乱画的。
    阎拓百思不得其解,以防万一,还是将门口工位的孙蕾叫进来询问了一下。
    孙蕾也是一问三不知,今天白天一整天,除了保洁阿姨以外,她就没再见过其他人进过这间办公室,就算是保洁阿姨,也就呆了两三分钟,略扫了个地就走了。
    那这幅画凭空而来么?
    阎拓将上面的点与线再次推敲了下,又瞄到了桌边那盒敞开的印泥。
    实锤了,这红色,分明就是印泥的颜色。
    这幅画,就是在这间办公室,他的办公桌上被人修改的。
    印泥表面已经被抹平,看不出什么痕迹,桌下垃圾桶现在干干净净的,就算可能有纸巾或其他什么证据的,那也已经被保洁收走,躺在了垃圾车里。
    不知道到底想了些什么,鬼使神差的,阎拓站起身走到了鸟笼旁。
    汤圆,出来。
    迅速伸手将刚刚冒出头的白团子握在了手里,阎拓仔细看了看它的爪子,粉嫩嫩的,没有一丝半点的红色印记。
    阎拓长出了口气,然后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脑洞逗笑了。
    想什么呢,一只小白团子而已,难道真的成精了,还能画画不成?而且画的如此专业,高光阴影兼具?
    现实没有给阎拓太多思考此事的时间,还没等他找到那位灵魂画手,1个多小时后,正在食堂吃着晚饭呢,猝不及防的接到了曹毅满的紧急求援。
    阎拓攥着条啃到半拉的玉米,一声令下,刑侦支队剩在局里的十来口人倾巢而动,三台警车闪着亮蓝色的警灯,向下城区南门步行街呼啸而去。
    只能说太巧了,曹毅满接了命令后,和搭档刘彬到达下城区,走访的第一家美容院,便迎头撞上了大海捞针中的那根针。
    这是南门步行街上很有名的一家大型美容院,名字叫做蒂娜之花,除了常规的美容美体,还兼做一些简单的医美项目。
    曹毅满一亮出那张涂鸦后的素描照片,前台小妹立刻就认了出来,告诉二人这很像是自家老板娘张丽玲,人此时和出纳王姐去到隔壁银行办事了。
    两人站在前台刚一回头,还没开始往外走,便与玻璃门外一位长卷发的时髦女性四目相对。
    也许是二人十多年从警的气质使然,又也许是对方心虚,那女子脸色明显一变,行到门口却没有进来,急急拉着身边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转身就跑。
    曹毅满和刘彬自然快速追了上去,连着附近不远的另外两位同事,四人最后将张丽玲堵在了一条死巷的巷尾处。
    此人并没有束手就擒,手提袋中掏出把军用匕首,抵在那位中年女性的喉咙处当作人质,开始了负隅顽抗。
    因人质生命受到的威胁,四人不敢妄动,只得发出了求援。
    警车中,方平就着手里刚收到的信息对着阎拓汇报道:张丽玲,身高169,曾用名张延生,户籍地址是邻省C市某镇某某村,7年前变性手术后申请更改过性别和姓名,3年前移居本市,在下城区步行街开了蒂娜之花。无案底记录。
    阎拓低头沉吟了一下,倒是和赵博士的侧写有些吻合。
    旁边坐着的是指导员赵葛,作为谈判专家也加入了行动,此时关心的问:她挟持人质,提出了什么要求?
    阎拓摇摇头,据说一声没吭过,这会儿,不知道老曹他们有没有进展。
    说完,对着前排司机询问道:还要多久?
    帮忙开着导航的孙蕾答道:差不多二十分钟吧,现在还没过晚高峰,实在有点堵。
    心中再急切,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阎拓检查完自己的配枪,又在脑中将各种紧急处理预案反复过了一遍,拿出对讲机吩咐后车坐着的两个阻击手:
    到达现场后,10分钟内就位,等待击毙命令。
    晚间7点15分,J市下城区南门步行街内人头攒动,几家出名的美食档口排着长龙,谈笑声、吆喝声嘈杂在一起,上演着一副热闹的仲夏夜民生图。
    不远处的一道偏巷内,情景却截然不同,巷口处,区派出所的民警已经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线内,一个插翅难飞的亡命之徒劫持着人质与几位警员对着阵,线外,聚集了大群看热闹的群众好奇吃着瓜。
    阎拓与赵葛穿过了警戒线,缓慢的向前靠近,没一会儿,就在周围商家明晃晃的灯火中,将现场看了个清楚。
    第9章 宠主
    曹毅满和手下的几个队员略分散的杵在了四周,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形成个包围圈。
    空心圈的中央,巷尾一堵高高的墙角下,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泪流满面的蹲坐着,喉咙上紧紧抵着的军用匕首闪着寒光,已有些微的血迹,顺着脖颈在向下流淌。
    躲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蕾丝连衣裤的人,双腿支开贴墙坐着,将她牢牢的圈在怀里,面目完全被遮挡,看不到一星半点,只肩上长长的卷发垂露着,偶尔会随着夜风微微晃动。
    曹毅满打个眼色,摇了摇头,代表没有丝毫的进展。
    赵葛琢磨好切入口,迅速进入了角色,拿着个喇叭,开始攻心。
    开口便是邻省的方言,摆出的是乡老责骂自家傻侄儿的架势:
    张延生,你个棒槌,自己跑不脱,就想拉个垫背的嗦?别个王姐有家有口的,还有个读初中的娃儿,帮你打工这几年没得功劳也有苦劳嘛,招惹你了么你个龟儿子咋这么狠心
    被围在墙角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阎拓耳机里接到队员的汇报,墙后是一大片的空地,并没有制高点,两个狙击手只能在巷子两侧屋顶上找了个相对合适的地方,但位置不佳,嫌疑人又完全躲在人质身后,情况十分棘手。
    阎拓脑子里急速转动,面上毫无表情的听着赵大喇叭的持续轰炸。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眼看僵持已接近4个小时,赵葛使出了浑身解数,拿出生平最佳的嘴皮子力度,车轱辘话都反复说了两三遍,仍然没能换回对方的一字半句。
    晓之以理没用,动之以情没用,试图激怒也没用,他打算做个战术休息。
    操着已经半哑的嗓门,略有些疲累的低声对阎拓说道:不妙啊,哪怕他歇斯底里和我对骂也好啊,现在这半声不吭的,多半心存死志,没一点活的欲望了。我出去抽根烟,缓缓。
    阎拓耳边刮过欲望两字,扯住了向外走的人,迅速回应道:就在这儿抽吧。
    赵葛不太明白,这人烟酒不沾,向来比较排斥他人公众场合抽烟的行为,怎么今儿这么好说话?
    倒也没功夫多想,焦虑和心累压迫着,他现在急切的需要一根食粮来拯救自己过度紧张的神经。
    手一掏,尴尬了。没奈何的向一边曹毅满叫到:老曹,给个火。
    所谓见人拉S屁股痒,曹毅满此刻就觉得嘴痒心痒。
    打火机咔嚓咔嚓两响后,连带他一起,两杆老烟枪就地吞云吐雾起来。
    一根烟抽到大半,墙那边的人质突然有了动静。
    似乎是身后的人交代了什么,这位姓王,带着一脸愁苦的女出纳双手抖抖的,拿起落在脚边的手提袋开始翻找。
    张嘴低声说了句模糊不清的话,然后就直直的高声喊了起来:要要盒烟,茶花牌儿的女士香烟。
    赵葛拿着香烟的手立刻定住了,不动声色的瞄了阎拓一眼,这家伙,一根烟居然就勾出了一丝转机,直觉这样的敏锐,真是天生做刑侦的料子。
    没顾上再接着享受,烟头往地上一扔,爽快接了活儿:我去买。
    本就是繁华的商业街区,赵葛前后用了没5分钟,就把对方想要的烟买回来了。
    他原想靠近些将烟扔过去,经过自家副支队长的身旁却被拦了下来。
    阎拓接过烟向里走去,双手高举着示意自己并无威胁,待到了3米左右的距离停住了,手一扬,将烟盒准确的扔到了墙角那人身旁。
    阎拓依然举着手,作势缓慢的后退。
    王姐已经听从命令拆开了香烟包装,战战兢兢的帮着点燃,向身后递去。
    就是现在。
    王姐拿着烟从肩上往后递,头也下意识的自然半转,纹着精致眉形的小半张脸露了出来,红唇微张着迎接
    阎拓的肢体反应甚至快过了头脑反应,短短2秒内,站定、抄后、拔枪、射击。
    砰
    一声枪响。
    又像是一声叹息。
    白一一在巢里躲了一阵,平复好心情,再出来时已经不见了饲主大人,仔细听一听,外面大厅也没有丝毫的响动,仿佛世界突然间就只剩下了他孤鸟一只,静的有些怕人。
    这是都下了班,把他遗忘了?还是全体行动去了?
    他东磨西蹭,百无聊赖的晃悠了几圈,挨到半夜快12点,瞌睡到不行了,也没能等回半个人影。
    迷迷糊糊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咯吱的声音惊醒,探出头看看,原来是饲主大人侧躺着砸在了摊开的行军床上,那架便携的折叠床不堪重负发出了呻/吟。
    片刻的功夫,室内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白一一与饲主大人同居了这些日子,还是头一次听到对方打呼,想来是累的狠了,连灯都大开着忘记了关,被子也没盖,便已一头栽倒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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