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电梯门上, 时野不清晰的轮廓稍稍晃动了一下。
    本来跟段池砚处在同一个密闭空间他的压力就不小,这样突如其来叫他的名字比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点名还刺激。
    没,没有的。时野磕巴得像个小学生。
    前辈会问什么?他要怎么回答?他们之间会生疏吗
    没等时野想明白,段池砚轻声道:我那天没有烧糊涂吧。
    这个提问很巧妙, 时野稍稍反应了一会儿。
    段池砚那天分明什么都看到了, 什么都知道了, 可他依然愿意等待时间重新跟时野确认。
    如果时野现在含糊地说不知道不清楚,那段池砚就会把那天当做自己生病的一场梦, 不会再提任何与之有关的事情。
    在后辈手忙脚乱的时候, 段池砚总是从容且温柔的。
    没有。时野低声承认, 你都发现了。
    后辈小声嘟哝, 可怜又可爱。
    段池砚眉眼松然:我没有恶意。
    嗯。时野揪着自己的袖口, 浅粉色的头发被压在帽檐下, 发丝跟耳尖颜色的粉色相近,是我最近太紧张了没有人知道那件事。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段池砚想了想, 还是补出那一句,你也不用躲着我。
    时野那些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小心思早就在别人眼里暴露无遗,他红着脸点点头,局促又紧张。
    进包间后, 气氛已经正常不少。
    时野缓过了那股劲儿,先前被压抑的所有思绪重新攀附。
    他似解放般推落卫衣的帽子,却全然没注意到自己露出一双毛茸茸的耳朵。
    那股名为琥珀玫瑰的瘾又跃上心头, 他扭捏一会儿悄无声息地坐到段池砚身侧, 把菜单翻给他。
    他小小声:那我请你吃饭。
    段池砚回首,视线落在他的耳朵上, 微顿:不用, 我
    后辈又往他的方向蹭了些, 话里捎着可怜兮兮的讨好:当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
    段池砚这才发现,时野认真说话的时候,那双纯色的眼睛是带着点星的。
    耳朵也会略微往后收起来,就跟那天晚上的小狐狸一样。
    他长睫微颤,很轻地嗯了一声。
    时野心里的事儿解决了,乖巧地坐在段池砚旁边,偷偷地索取前辈独特的味道。
    从看到贺晚开始,他大概就有个结论自己对其他人真的一点念想都没有,只要段池砚就够了。
    贺晚停车回来,推门而入:停车位有点难找,久等。
    时野看到跟前的人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向段池砚介绍。
    这得怎么捏造?舅舅?叔叔?陌生人?
    时野一心纠结称呼,全然没发现段池砚跟贺晚的脸色皆是一变。
    沉浸在味道里的小狐狸,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耳朵又冒出来了。
    贺晚想把搭在肩上的外套甩过去,可段池砚却先一步抬手把时野的后脑勺轻轻摁住。
    时野猝不及防地段池砚摁在怀里,那只宽大带着略微凉意的手摁住了自己的耳尖。
    好痒,心跳好快。
    室内的三人纷纷沉默。
    贺晚本来想帮自己的同类掩饰,可没想到段池砚反映比他还快。
    倒在段池砚怀里的时野瞬间脸红,手忙脚乱地揪起卫衣的帽子,拉开距离。
    没、没事。时野压下了段池砚的手,急切地想逃离,我去上洗手间!
    一阵风从怀里撩过,段池砚还没来得及看清时野的表情,便随着那抹仓皇的背影抬到门口。
    随后,跟贺晚接上视线。
    贺晚蹙着眉:你知道?
    段池砚薄唇微抿,没有回答。
    贺晚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重新整理自己的外套: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时野的相亲对象。
    段池砚眼眸微抬,情绪削薄了三分。
    这种感情近乎本能,似乎是当某位跟时野可能有亲密关系的人出现时,他就会不愉。
    贺晚很欣赏这种不加掩饰的敌意。
    准确来说也不是相亲吧,他想了个稍微合适的措辞,低笑道,白湖让我来给小狐狸开个荤。
    *
    时野并不是因为耳朵露出来才跑的,他是因为生理问题。
    猝不及防的肢体接触,还有隐忍多日的烈性念想,在坠入段池砚怀里的一瞬溃不成军。
    他明明只是想保持距离,回到之前的相处模式,可现在为什么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我到底要干嘛
    正发愁,隔间的门上传来敲门声,时野浑身一僵。
    是我。段池砚轻声,洗手间里没有人,能出来吗?
    时野抓了抓头发,苦恼万分:暂时不能。
    段池砚的声音近在咫尺,仿佛他就站在门边:特殊时期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时野瞬间抿紧了嘴唇,前辈怎么知道他是特殊时期?
    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时野安静了一会儿,很小声:好,你等等。
    大约过了五分钟,隔间缓缓打开,时野揪着衣袖走了出来。
    小狐狸耳朵还是没收进去,蔫耷耷地藏在帽子里,神情恹恹的:谁跟你说,我特殊时期的。
    贺晚。段池砚垂眸,看着他发红的眼尾。
    贺晚说,每只小狐狸在成年的时候都会经历这个时期,急需对象解决。
    否则,小狐狸持续失控,陷入严重不稳定的状态。
    味道、原形还有最近的种种异常,段池砚总结下来只要一个答案:时野不仅暗恋他,而且需要他,但却一直在压抑自己。
    但为什么时野独对他这样,段池砚暂时还没有答案。
    时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段池砚的表情,又问:你不介意吗?
    平白无故被后辈嗅这件事情,时野换位思考了一下,他其实不太能接受。
    你的身体更重要。段池砚斟酌片刻,又缓了口气,似乎有点为难,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时野舌尖微微漾开酥麻的感觉,段池砚的应允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晃而过的流光。
    他有种错觉,如果此时不抓住这个机会,他马上就会错失这个机会。
    下一秒,他扣住段池砚的手:跟我回家。
    似乎是因为突然的肢体接触导致心跳过速,段池砚低垂的眼睫微颤,发现时野掌心的温度稍微高些。
    后辈在邀请他?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响起。
    周教授结束观察了。
    午饭潦草收尾,时野跟段池砚马上要回去,贺晚刚把人送到医院,一份公司加急文件又传了过来。
    时野毫无良心:没关系,你走吧,路上小心。
    贺晚翻了个白眼:我就是你们的工具人?
    时野着急回头想跟上段池砚,贺晚又叫住了他的名字。
    刚刚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可能跟段池砚说了点不太合适的话。贺晚说,你记得跟他解释一下,让他别误会。
    虽然说法是开荤,但贺晚其实也并不是抱着一定要做这件事才回国的。只不过他作为一只向来喜欢直来直往的情场老手,看不习惯年轻人迂回兜转,想帮他们搭条捷径罢了。
    时野迟疑: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说,贺晚勾唇,我是来帮你开荤的。
    时野拢紧了卫衣的帽子,后知后觉自己跟段池砚说跟我回家时他的脸色为什么突然变了。
    完了,前辈不会以为自己是那个意思吧?
    走到电梯口,时野才发现段池砚在等他。
    他站直了身子,强行把贺晚留下的羞臊跟不自在摆脱,故作镇定。
    那个,贺晚是不是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进电梯后,他小声试探。
    段池砚触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微顿,随后不自在地滑动两下:你本来
    我没有。时野秒答,我对他不是,对你也不是。
    段池砚后知后觉从他刚刚的话里挑出几个关键字,慢声反问:对我不是?
    不完全是。
    光是挤出这四个字,时野的耳根都红透了。
    段池砚不动声色地把他的表情收在眼底,点到即止地结束这个带着暗示意味的哑谜。
    不完全是,又带他回家?
    病房,周教授坐在轮椅上,右脚打了石膏,白湖正在照顾他。
    看到两个后辈,他露出笑容:让你们担心了。
    好在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可能得修养一段时间不能乱动了。白湖顺势俯身,今晚我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周教授干咳了一声,抬头看向段池砚:小段今晚
    时野。白湖立刻扬起笑容,但眼里却是警告的杀意。
    谁敢跟她抢这个做饭的机会?
    时野立刻在身后揪了揪段池砚的衣摆,也跟着咳:前辈,那个,我们还有工作,对吧?
    段池砚感受着背后拽着衣角的手,看向周教授。
    周教授无奈地笑着:行,既然小段有事,今晚就麻烦你了。
    白湖立刻推着轮椅:我助理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那我们就先回去,我好好给你看菜谱补补身子。
    她走得又稳又快,仿佛在身后背了个告示牌,上面写着:不准跟过来。
    之后,两个人站在原地,寂静的气氛倏然尴尬了起来。
    时野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重新解释贺晚留下的误会,跟前的人轻轻拉了一些他卫衣的松紧带。
    段池砚嗓音温和,像是在用糖蛊惑小孩:那你呢,还要带我回家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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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时野愣神的片刻, 段池砚已经轻靠到他身后了,似乎是在等待后辈的回答,他微微偏头凑近了些。
    时野能看到他等候回答时微垂的眼睫。
    那么近,就在跟前。
    要的。后辈的脸彻底红了, 嗓音微微颤抖, 异常认真, 要带的。
    最后是打车回到时野的公寓,在进电梯之前, 段池砚才跟Cluster打电话。
    说辞很正经, 有点私事在外面住一晚。
    电梯的空间逼仄, 时野发现逐渐升高的不仅仅是楼层, 还有自己的体温。
    到了门口, 他手忙脚乱地找了一圈钥匙, 又想起了是指纹解锁,摁完又补了句:之后, 之后会改个密码,您请。
    尊称突如其来,段池砚漫然收回自己想跨进门的步子。
    期待又紧张的时野看着收回的步子,茫然抬头, 头顶冒了个问号泡泡。
    段池砚垂着视线看着门口的棉拖:重新说?
    前辈您请?
    其实段池砚对自己追到洗手间盘问后辈的举动,也后知后觉有点出乎意料。
    大约是被贺晚那句开荤冲昏了头。
    但段池砚并没有要拿捏时野的意思,小狐狸一口一个您, 倒让他不那么自在。
    他坦然地站在门口, 安静地跟时野僵持着。
    时野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揪紧外套的松紧带。
    抱歉, 段哥请进。
    他的后知后觉跟反应太可爱, 段池砚绷了一路还是失笑出声。
    我是来帮你的。他说, 你这样,我也会紧张。
    时野连连点头,开了暖气,又把茶几上的娃娃扫落到地上,才回身去给他倒了满杯热水。
    那个,有点乱,你别介意。
    段池砚低头,跟前跌落一只小猪娃娃。他俯身捡起来时想起第一次来时野公寓的情景。
    跟后辈第一次吃火锅,时野辣的满脸通红,回来的路上就不对劲了,痛得迷迷糊糊地走不动路,是他背着人上来的。
    刚回家后辈就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这只猪猪昏睡过去了。
    时野看着段池砚手里拿着的布偶,顿时浑身不自在。
    他之前最喜欢就是咬着这只猪狂甩头,玩累了就直接把下巴靠在上面睡觉,妥妥工具猪猪。
    幸亏自己前几天才清洗消毒了这堆玩偶,不然肯定会有口水粘在上面。
    段池砚把猪猪放在茶几上,落座时时野也小学生似地跟着挺直腰板。
    那今晚就打扰了。段池砚说。
    不会不会,我一个人住。时野连连招手。
    说完现场又陷入了某种尴尬的安静,段池砚察觉到他的局促,重新找话题。
    贺先生,他为什么知道你的事?
    段池砚下意识地替时野遮掩,是因为时野跟他说过,除了自己跟白湖,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
    但贺晚显然也是知情人,并且对时野的了解要比自己多更多。
    段池砚不认为时野隐瞒了自己,但他想知道原因。
    时野也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踟蹰地捏着自己的指头,含糊: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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