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鞭都是在体内,一般不会显现出来,但是此刻,分界处的位置凸了出来,便说明了这两条蛇正处于一种极度渴望纠缠在一起的状态。
    蛇性本淫。
    这两条蛇在渴望着彼此。
    而两米外付臻红与鸿钧这边,付臻红体内的蛇毒虽然已经被鸿钧全部吸出来了,但是随着四周这生长出来的黑花,在一阵花香中,他体内那种灼烧般的热意却依旧没有减缓半分。
    鸿钧看着软倒在他身上,脸颊上的绯红没有一点散去的付臻红,沉默地抿直了唇角,四周的黑花里飘散出的香气与付臻红身上的香息萦绕在一起,涌进他的鼻息里,鸿钧竟也受到了几分影响,被压制的情绪隐隐有了冲破束缚的趋势。
    他没有想到毒血会在地上开出花来,更没有想到这花瓣中散发出来的幽香会有扰乱心神的魔力。
    怀中这个男子的梦境里,有着太多作为天道之主的他都无法控制的变数。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鸿钧想要毁灭这些黑花和那一红一黑的蛇,然而他的手指才刚刚一动,就被付臻红握住了手。
    没用的付臻红微微喘着气,说出的声音绵而沉,这里是我的梦境,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话落之后,不待鸿钧回答,他便将鸿钧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嘴唇边,然后张开唇,一口含住了鸿钧的指尖。
    感觉到鸿钧这一瞬间僵直的身体,付臻红抬起眼眸,轻轻睨了他一眼,然而又垂下眸子,用猩红的舌尖在鸿钧的指尖打着圈。
    他的舌湿润又粘稠,带着温温的热意,而这艳丽的颜色就像是那蛇吐着的猩红信子。
    此时,鸿钧就是他的猎物,或者说是他想要吸引的对象。
    付臻红故意勾了勾自己的舌尖,让这前端能在鸿钧的手指上更好的摩蹭和亲近,白皙的手指和红嫩的唇舌,这两者就像是在一片苍茫的冰天雪地里那挽手之间采摘的艳花。
    付臻红只轻轻动着双唇,勾缠与圈绕之间就透出了无尽的诱惑。而他这暧昧的动作也像是在模拟着什么,鸿钧不傻,很快就从这缱绻的触碰里看出了付臻红所要表达的意思。
    他并未说什么,只是试着抽了抽手。
    但他不仅没有将自己的手从付臻红的束缚住解放出来,反而还被付臻红用牙齿咬破了指腹处的皮肤。
    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鸿钧没有再继续抽手,而是看向了付臻红。
    付臻红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唇角微勾,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随后他松开了鸿钧的手,也没管鸿钧指腹上的伤口,而是抬起双臂,环住了鸿钧的脖子,调整姿势更好的坐在了鸿钧的怀里。
    感觉到鸿钧的胸膛处那温热的气息,付臻红的身体又往前倾了几分,他看着鸿钧,目光从鸿钧的脸庞逐渐下移,看到鸿钧那宽厚结实的肌肉包裹在玄衣之下透出一种成熟的魅力。
    付臻红抿着唇,将自己的额头贴到鸿钧的额头上,用有些沙哑的嗓音低低地说道:鸿钧,你知道的意思。
    鸿钧闻言,他一只手捏住了付臻红的下巴,迫使付臻红微微抬起脸颊,另一只手平静地用指腹擦去了付臻红眼尾处渗出来的生理性的泪滴。
    但他这只手方才才被付臻红咬破了皮,于是这样的擦拭不过是将付臻红眼尾处那莹润透亮的泪滴变成了一种更加春情的桃红。
    他盯着付臻红的眼睛,用冷漠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你就这么笃定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付臻红没有回答。
    鸿钧又接着说道:你就这么想跟我做?他的声音依旧是冷沉平静地,让人听不出喜怒。
    不过这次,付臻红却没有再一言不发,而是抬起抚摸上了鸿钧的眉骨:你不想吗?他反问了一句,声音轻轻的,却无比清晰的传到了鸿钧的耳膜里,再蹿向他的喉咙来到了他的心尖上。
    鸿钧沉默不语,只是捏着付臻红下巴的那只手加重了力道。付臻红不禁疼得轻溢了一声,控诉似的看着鸿钧的眼眸。
    鸿钧的面上依旧是平静的,然而他的眸子深处那流转着的金色光晕却越来越明显了,几乎快要覆盖住原本的漆黑的瞳色。
    他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付臻红看。
    付臻红也不说话,也同样直直的盯着鸿钧看,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付臻红眼尾微挑,唇角边上扬着笑容。
    一动一静,一魅一沉。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那原本一直是半开的黑花自己开始慢慢开放出了完整的花瓣,而地上的双蛇不知何时也亲密的贴在了一起。
    四周很安静。
    安静得只有付臻红和鸿钧的呼吸声。
    五秒之后,鸿钧吻上了付臻红的双唇。
    这位洪荒之主,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
    佛有清规戒律,道有顺应自然。
    去甚,去奢,去泰,不必过于刻意。
    道孽既生,也是缘。
    模糊的声音从付臻红的喉咙里溢出,精致的玉簪松开了三千青丝,衣襟落入纯白的地面点缀出了炽热的色彩。
    鸿钧的手顺着付臻红的发丝一路往下,温热宽大的掌心最终覆盖在付臻红的后腰,他们的双唇触碰到一起,一个眯着眼睛,一个半垂下眼帘,唇齿相依。
    盛开的黑花里,那一股又一股浓郁的暗香萦绕在这空气里,然后变成了湿润的雾气氤氲出韫色正浓的美好。
    付臻红有些无力的靠在鸿钧的身上,像无骨的软蛇扭动,又像是坚韧的藤蔓攀缠。
    鸿钧的视线中全是他的模样,目光沉沉。
    他眼中的金色幽转,一只手扶住付臻红往下施压了几分力,在付臻红抬起脖颈忍不住要发出声音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付臻红的双唇。
    呼
    付臻红最终还是在鸿钧的掌心中发出了一声低低地闷声,而鸿钧的额头上也泛出了一层极细密的薄汗。
    付臻红的手指不禁掐住了鸿钧的肩膀,搅紧的指缝也似乎深陷进了鸿钧的皮肤里。付臻红一边缓着气一边抬起眼眸看着鸿钧,他的视线从鸿钧那秀峻的眉骨往下,再到那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了那厚度适中的唇。
    由于方才的亲吻,鸿钧的唇有些肿和红。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整个人也依旧给人一种不会被万物搅扰的沉着和冷肃。
    破坏掉他。
    付臻红在鸿钧的掌心上咬了一口,在鸿钧因为他的动作而将手移开后,又略微起身,一口咬住了鸿钧的唇。
    嘶鸿钧的眉头皱了一下,而这声音也不知是因为付臻红的牙齿咬疼了他的唇,还是因为突然起身的动作而搅动住了他。
    付臻红看到了鸿钧眼底那涌动出来的情绪复杂的洪流,像暴风雨中的海面,翻滚着神秘与危险。
    他抱紧了鸿钧的脖子,将脸颊贴到鸿钧的脸颊上。而地上的两条蛇也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
    红蛇缠绕住了贴着它的黑蛇,尖尖的嘴部在黑色的眼睛上方用力磨蹭,那红色的信子一会儿向外吞吐,一会儿又像内伸缩,这往复之间带着无不透出了一种攀附交尾时的亲近。
    道教洒脱,释然,怡然。
    福祸相兮,起缘,起孽,这天地之道,并非三言两语所能悟。这世间的万物都被禁锢在天道命定的束缚里,而天道本身,也亦然。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深深地凝视着这天道。
    而这天道,也在深深凝视着他。
    第32章
    深夜的朝歌城,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一种不可侵犯的、雄伟壮阔的美。白日里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此时已是寂静幽深,没有了灯火通明,宽敞的道路唯有月色作为简单的照明。
    姜子牙独身一人行走在这静谧无声的街道上,皎洁的银色光晕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他从帝辛的寝宫出来之后,就一路顺着这条西行的街道快速走着,这条街道是整个朝歌城内最大的街道,也是出朝歌的必经之路。
    这一路上姜子牙想了很多,他想到了在昆仑神山时师傅玉清对他说得那切莫动情的告诫,想到了下上之后要辅助西岐的势在必得,也想到了在丛林里时与那只狐妖的初见
    这些画面一幕幕充斥进他的脑海里,搅的他心绪无法彻底安宁。他很想摈弃掉这些杂念,然而身上这件衣衫里所散发出来的香息却随着夜晚的风一股一股的涌进他的鼻尖,让他始终无法不去想着那个狡猾的狐妖。
    而一想到那只狐妖,他的脑海里又不可避免的浮现出了在帝辛寝宫的瓦砾上最后看到的那一幕。
    姜子牙抬头看了一眼月色,这个时间帝辛和那狐妖恐怕正那寝殿中的翻云覆雨。
    不过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姜子牙抿着唇,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等出了这朝歌,他便去换上一身与那只狐妖全然无关的衣衫,他们不是一路人,也不该有任何关联。
    最后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姜子牙收回视线后,漆黑的眼眸里浮现着的是坚定的执着。
    此次一别,他日若是与那只狐妖再次相见,他们便是水火不容的敌人。
    长夜漫漫,姜子牙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了朝歌。
    而另一边。
    在付臻红那开着黑色妖花的梦境中,四周明明没有风,然而这些娇艳的花蕊却随着枝干的摆动而摇曳出了颤巍巍的蛊惑和风情。
    地上这一红一黑的双蛇亲密的缠绕着彼此,它们的头部相绕,尾部相交,像是一对在那特殊时期里难分难舍的恩爱伴侣,正肆意又疯狂的动着躯干与尾部的分界处,享受着对方所带来的亲近磨蹭。
    红蛇瞳孔里的红光变得越来越艳,黑蛇瞳孔里的暗色则越来越深,红与黑之间的攀缠、扭曲、耸动和伸缩,带出了最原生态的色与艳。
    付臻红的手软软地搭在了鸿钧的肩膀两侧,黑花的香气涌入进他的鼻息里,而随着这股暗香一起萦绕进来的还有鸿钧身上的味道。
    那种淡淡的像是莲花一样的香息。
    哪怕这味道并不浓郁,却有着一种让人陶醉其中的魔力。
    付臻红半张着双唇,微微抬着精致的下颔看着鸿钧,即便是正在做着与自身的大道全然相反的事情,面色上,鸿钧的表情依旧是从容的。
    若不是他的额头上还泛着一层薄薄的汗液,那厚度适中的双唇也因为亲吻而变得有些红和肿,恐怕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对方是在与人亲近。
    这位至高神的神情始终是淡然的。
    除去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幽暗深邃,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种克制的矜持。但与面色相反的,是他的动作。
    作为天道之主,毫不夸张的说,他算是这个世界里最为强大的存在。他有着不可攀越的身份,有着无可比拟的道法之力,还有着无穷无尽的寿命,和仿佛永远也不知道疲倦的绝对体力
    他的胸膛结实宽厚,他的呼吸低沉热躁。
    他修长有力的臂膀支撑着付臻红,他的掌心是炽热的,贴着付臻红皮肤的时候仿佛要将付臻红整个人灼烧一般。
    付臻红的眼睛半眯了起来,眼尾处那凝成的生理性眼泪变成了莹润的水珠滑落到绯红的脸颊,如同海棠的花瓣被润上了清晨的第一滴朝露。
    他本就生得容貌绝丽,此刻更是艳色尽显。
    如墨一般的黑色秀发略显凌乱的散落在他的身上,有几缕因为香汗而黏在了那雪白圆润的肩头。
    真正的美在于骨,真正的魅也是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汗水让他的皮肤变得光泽和绸滑,他就像是那一条红蛇,随着黑蛇充满力量和节奏感的动作而摆动出了妖娆万千的风华。
    道说,缘由心生,爱由心生,动由心生。
    因为缘而相遇,因为爱而相亲,因为相亲而纠缠,天下之道,顺之则自然。
    鸿钧的手抚上了付臻红那一滴滑落在脸颊处的小小泪滴,这晶莹透亮的泪滴在鸿钧炽热的指腹处很快散开,最终一半消散在空气中,一半渗透进了他的皮肤里。
    似乎不满意鸿钧在这个时候的轻微分神,哪怕鸿钧的动作并未因此有任何的减缓,但付臻红依旧惩罚性的用手捏了捏鸿钧的喉结,甚至还故意收紧了一瞬,好让这位天道之主能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鸿钧的眼睛不禁半阖了起来,他的脸上也终于染上了一层热度,这份动了情的热度是由他自身体内的温度升腾而来的,也是由那包裹着他的那份亲密里刺激而来的。
    风花雪月,山水春情。
    鸿钧自己竟也有些分不清这滔天般的快意究竟是来源于他封印着的心魔,还是来源于他自身。
    或者并不能如此区分。
    因为心魔本就是属于他自身的一部分。
    即便在漫长的年岁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却也始终是他的心魔,是他鸿钧。
    从他七千年将心魔找回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绝对公正的天道之主,他有了私心,有了私欲。
    心中的果种下了。
    被深深埋在了一层冰冷灰黑的地壳里,从表面上来看,它是平静的,沉冷和平缓,密不透风。
    然而情感的火焰越是压抑,就越是炽热。
    当某一天这无澜的平面突然裂开了一个缝,那么滚烫的岩浆就会从高山上喷涌而出,震动的轰轰烈烈。
    付臻红的身体就像是一只精致的小船在广袤浩瀚的海面上飘动,狂风暴雨之下,他被那波涛汹涌的海水弄得颠簸,弄得上下起伏。
    而周围那一朵朵黑色的妖花就像是船只下被浪花翻涌出来的水草,至于那一红一黑的双蛇,就是在水中盘旋的龙。
    付臻红为了不让自己被深邃庞大的海水彻底吞灭,他只能用力用手指抓住一个支撑,于是他的指甲便深陷在鸿钧那湿热的皮肤里,粉嫩的指甲壳与鸿钧白皙的肌肤应衬到一起的时候,就仿佛桃花的枝丫上覆上了一层白白的雪。
    这梦境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更替。
    也没有阳光和繁星。
    整个梦境都是以朦胧的白色作为背景,这比起其他人梦境中的鸟语花香,相较寡淡了,但也正因为这幅不染污垢的纯白色,才让里面的花,里面的蛇,里面的人,成了与众不同的点缀。
    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狐妖,无论是体力还是身体的柔韧性自然都不是凡人所能比拟的,而鸿钧,作为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几乎在每一个领域里都是最强,身体的各个机能也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最强者的极致。
    一个妖,一个神。
    都不属于人类。
    而既然不属于人类,也就没有人类的疲倦。
    梦境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付臻红的眼里全是鸿钧的模样,那明明一副淡然的神色却狠力弄他的模样简直该死的性感。付臻红最终还是亵渎了这天道,亵渎了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神。
    但鸿钧身上有着一种非常奇异的矛盾,就仿佛即便他身处于一片淤泥里,也能从容不迫的一手挽着花,一手擦拭着脚边的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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