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没有再看三日月一眼,径自走到鹤丸面前。
    还是不想说吗?
    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你知道鹤丸抬眼,挑衅一般勾起唇角。
    即便刚刚的几击已经耗尽了新补充的灵力,他也绝不会示弱。
    审神者凝视着面前白发金瞳的付丧神,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几年前,对方曾经用了不知什么方法,在没有触发咒的情况下伤到了他,要不是那时的他已经开始了计划,让受控的近侍刀帮他挡下
    审神者屈起食指,摩挲手套之下的疤痕,心中杀意腾然升起。
    从那之后,他派短刀几番调查,却总找不到原因。如果不是想找到真实原因,这振鹤丸国永早该消失了
    他不能放任危险因素存在于身边。
    似是感受到了男人的杀意,鹤丸冷笑道:怎么,还不打算把我的本体折断吗?或者他的视线落到远处的太刀身上,拿它杀了我。
    审神者再度靠近鹤丸,抬起他的下巴,望着他狼狈的模样,手指一再用力,将那苍白的皮肤掐出红痕。
    放心,你的本体是不会有事的,我把它放在天守阁里,照顾得很好。
    果真是照顾啊想起本体被灵力崩坏而传来的痛苦,鹤丸咬着牙重重念道。
    在最初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都难以保持理智,处在崩溃的边缘。
    审神者松开了手,指指自己的额角,你要记得,你的那些同伴都是因什么而死的。
    听到这话,鹤丸本就惨白的脸色愈发难看。
    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清理了一群无用且有异心的刀剑而已,可对你审神者的话戛然而止,语气意味颇深。
    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从这里出来的。审神者笑了一声。
    该死!
    鹤丸紧咬着牙,眼中的恨意犹如烈火般燃烧。
    说过多少次,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审神者弯下腰,仿若情人一般在鹤丸耳边呢喃,随后,向尚在支撑着的膝窝一踢。
    鹤丸处于临界点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双腿跪倒,又被男人一脚踹翻在地。
    审神者一把抓住那失去光泽了的银白头发,迫使鹤丸抬起头来。
    我不想进行第二次大清洗,费时又费力,好不容易培养的刀剑会再度清零,实在是太麻烦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悠然的笑意,你也不想吧?
    鹤丸的胸膛剧烈起伏,牙齿磨动咯吱作响,黑暗之中,唯有那双灿金的眼眸亮的惊人。
    在这之后,审神者把三日月带回了天守阁。
    经过这件事,本想直接将对方碎刀的心思动摇了。
    倘若这振三日月确实是一振全新的刀,没有从前的记忆,那他不介意将对方培养成自己的刀。
    相比之前那振异心之刃,这一次,他完全可以让三日月真心实意地唤自己主人。
    想到那些付丧神痛恨的眼神,审神者再度笑了起来。
    如果,将这振三日月变成自己的东西,为他杀死其他刀剑,那些付丧神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曾经的同伴变成现今的敌人,只是想想,就让他愉悦得浑身发抖。
    只是他当真要把三日月留下吗?
    看着不省人事的付丧神,审神者伸出手,掐住那脆弱又纤细的脖颈,感受着那跳动的脉搏,手指不断使力。
    杀了他,还是放过?
    昏死的付丧神痛苦地皱着眉头,像是马上就会破碎一般,审神者的心猛地触动了一下,随即松了力气。
    不过是一振毫无战斗力的新刀,又是在自己身边,不会有威胁的。
    再者
    看着三日月颈间被自己掐出的一圈青紫,审神者的目光变得晦暗。
    这是他的私有物啊。
    他随时都可以掌控对方的生死。
    审神者的手指抚过三日月的眉眼,在眉心处稍稍停住。
    这将是他最为珍贵的收藏品这双眼睛,怕是前所未有的美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短刀轻轻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而入,照例前来询问及是否需要开启手入室。
    审神者捻了捻指尖的血,不甚在意道:没什么可修复的,是他自己无能。本以为是失而复得的玩具,结果刀纹却和曾经那振一模一样,原先的兴致荡然无存。
    不出意外的话,就让这振三日月自然地碎刀好了。
    想起之前打来的通讯,审神者披上外套,走到门口,等我回来之后,如果他还活着,再来叫我。
    是,主人大人。短刀应声。
    对了,审神者扶着门框,略微回头,别在这里呆着,去看看他们无论在做什么,全部告诉我。
    话音一落,短刀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许久之后,躺在榻上的三日月睁开双眼,目光冷静而明亮。
    他撑起身体,扶住胀痛的喉咙,止不住地咳嗽几声。伤口因牵动而涌出鲜血,鲜红覆盖到地面的暗红之上。
    三日月没有理会,走到之前的沙发旁,弯腰拾起被自己踢进缝隙的本子。
    密密麻麻的文字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上面记载的不是什么重要信息,而是一个又一个刀剑付丧神的名字。
    蜂须贺虎彻,烛台切光忠,一期一振,太郎太刀,数珠丸,秋田藤四郎目前为止时之政府记录在册的、足足三分之二的刀剑名字都列在这上面。无论稀有度,无论刀种,不仅有之前在大广间见到的,也有他来本丸之后从未见过的。
    三日月眼神一暗,这张名单代表了什么?
    纸张翻到记着文字的最后一页,目光快速地扫过,终于在略靠下的位置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
    还有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脑海中乍然浮现出之前在地下暗室看到的由断刀碎片堆聚起来的角落,有些尚未褪去颜色的刀柄还能识别,与上面的名字一一对应。
    回想起在地下暗室听到的对话所谓大清洗,其中深意马上就要浮出水面。
    三日月合上本子,将其放回原处。
    看来,鹤丸所说的方法是确实存在的。
    也许这就是关键所在。
    第77章 狩(五)
    夜幕降临的时候, 审神者终于回到了天守阁。
    随着开门声响起,三日月理好了衣襟,端坐在冰凉的地面, 似是等候多时了。
    他敛下视线, 不与男人对视。
    脚步声渐渐靠近, 审神者停在了三日月的身前。
    居然还活着吗
    审神者讶然地挑了挑眉,本来已经做好了看到一振碎刀的准备,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了
    他轻笑,该说不愧是刀剑付丧神么?即使灵体承载于人类的血肉之身中,也拥有刀剑一般强韧的心性与躯体。
    审神者缓步走过去, 凝视着三日月苍白的脸,连唇色也因失血过多而浅到极致;胸前的血迹已经干涸得差不多, 伤口也止住了血,可因贯穿肉体而刺破的衣料无疑昭示着他受到了重创。
    可就算受了这样严重的伤,他的神情也依然平静, 双眼如井般亘古无波, 只剩那两弯金色的弦月还有些许生气。
    审神者眯起双目, 这样的反应让他又想起曾经玩弄过的几振刀剑,也是隐忍坚强又耐操, 只不过那些鲜活的样子都已经全然消失,只有地下那堆废铁证实他们存在过。
    这幅样子, 可真是让他心动啊。
    审神者挑起三日月的下巴, 左右端详片刻,蹲下来握住那只沾满暗红血迹的手,随意地输了一点灵力过去。
    才看到那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他便把手抽开不再继续。
    男人的灵力浑浊而沉重,与他本身的灵力泾渭分明。感受到这一点后, 三日月将那惹人不适的灵力聚在掌心,在对方不注意时将其散去,借由自己的灵力营造出伤势好转的模样。
    去把他的本体刀拿回来。审神者朝一边道。
    细微的脚步声再度从头顶响起,半晌过后,天守阁门被人从外轻轻拉开。三日月抬眸望去,置于刀架的三日月宗近静静地放在走廊上。
    审神者将三日月的本体拿起后,便有短刀恭敬地撤除刀架,关上了门。
    他将华美的太刀缓缓抽出,果不其然看到了上面一道浅浅的裂纹。
    手握着这振天下最美之刃,审神者在天守阁中踱步深思。过往来到他身边的短刀,他都会将他们送去修行,不为别的,只为几振极化短刀的实力能轻易碾压本丸没有被他控制的刀剑,以少敌多,不失为一场好戏。
    而这振三日月,他打消了这种念头。
    望着付丧神完美无暇的脸庞,审神者轻笑起来实力对三日月来说又有什么用处呢,放在身边赏心悦目也一样令他满足。
    美丽却脆弱,不堪一击。
    那些刀剑会把三日月当做攻击他的宣泄口非常有意思。
    审神者的手指一路从三日月的脸颊滑到下巴,再到胸口的伤处,眸色暗了些许。
    他看到了鹤丸攻击三日月的全过程,自然也看到了三日月平静与沉默,或许刀纹真的只是融刀重锻后的巧合,不是他想的那样蹊跷。
    不过当初鹤丸究竟用了什么方法伤到他,他竟在时之政府查遍了资源也没能找到,很可能涉及更深层的机密,不得而知。
    审神者眯了眯双眼,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那次清理不听话的刀也费了他不少力气,可惜逃脱了几条漏网之鱼逃脱,不然,大清洗之后的刀剑依旧会被他蒙在鼓里。
    这么想着,男人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尖刀,对着反光的刀刃看了半晌,抬手将本体刀扔向三日月身侧,声音低哑沉缓:跟我下楼。
    太刀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不会有人想到审神者们趋之若鹜的三日月宗近,竟会被人当废弃物一样随意丢弃。
    本体遭受的重击传入体内,三日月颤抖了一下,沉闷的痛楚由内而外散发出来为了让对方充分相信自己已经被控制,他不能用自身的灵力将伤口治愈。
    不过,这点痛完全可以忍耐,比起这座本丸里所有刀剑承受的这算不了什么。
    三日月望着走在前面不远处的男人的背影,屈起的手指稍稍摩挲了一下刀柄。
    本丸的走廊被修成长而窄的形状,宛若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橘色的灯光照亮长廊,明明是暖色调,却总给人一种诡谲森冷之感。
    审神者的脚步放得很慢,在这静谧的夜里留下细微的声音。
    三日月跟在审神者身后,期间看到了数振刀剑的身影,只是他们远远地望见审神者后,大多都是装作没看见走开,或是停在原地,眼底盛满压抑的、难以言喻的情绪,甚至有人拔出腰间的本体,却被身边的同伴死死按下。
    审神者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喜欢看那些刀剑付丧神眼中的平静被狠狠击碎的样子,更喜欢他们本该优雅的面容露出惊愕与痛恨。看他们反抗,看他们痛苦,看他们活在仇恨之中却又无力改变,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在这座本丸,他是独裁者。
    审神者心情很好地拨弄了一下三日月发间金色的流苏,轻声笑道:今天到此为止了在这里等着我。对了,明天会给你安排出阵,和你的兄弟们一起。
    至于之后,三日月是否会被其他刃当做仇恨转移的目标,他拭目以待。
    三日月注视着审神者的背影,目光微沉。让他独自在这里等候,无疑是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本丸的刀剑们对审神者恨之入骨,却又无法成功击杀他,目标极有可能转换成受他控制的刀。
    那些短刀已经修行归来,实力与普通刀剑天壤之别,现在,审神者身边的刀,只有他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只是看上去而已,不过
    三日月的手指动了动,目前的情况实在不太妙,可他现在不能暴露,否则会功亏一篑
    夜晚的风很凉,呼吸之间已然贴来几分冷意。
    三日月!?
    当今剑走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站在檐廊下的三日月。
    昳丽的容貌被暖色的灯光笼罩着,纤长的睫羽几乎透明,许久才轻轻颤动一下,透露出一丝脆弱无依的意味。
    今剑呼吸一滞,酸涩在喉咙胸口蔓延开来,他立即要往那边走,却被身后的石切丸一把拽住了胳膊。
    等一下,石切丸沉声,视线扫过静谧的暗处,那个人也可能在这里。
    今剑卸了力气,却猛然看到了三日月身上暗色的痕迹。
    衣袖袴角,胸口背后。即使已经因为时间太久而变了色,他也能认出那是什么。
    怎么会今剑颤声,不过短短一天时间,三日月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今剑!石切丸感觉到今剑在大力挣脱自己的手,连忙喝止。
    放开我!今剑挣开了石切丸的手,朝三日月冲了过去。
    三日月刚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就被撞得后退几步,倚到了墙上。
    今剑死死抱住了三日月,却乍然想起他可能受了重伤,连忙松开了环绕的手臂,只抓着他的袖子,垂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
    他红着眼抬起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
    回答他的,只有三日月一如既往的微笑与平和平和到漠然的眼神。
    仿佛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今剑颓然地把头抵在三日月怀里,还能是谁呢?肯定是那个人对三日月又做了什么
    本以为三日月好不容易回来,无论如何也应该安全一段时间,却没想到那个人比先前更加残忍。
    今剑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刚刚看到的刀口,在那个位置三日月会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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