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肖乐忍不住道,于师父在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在自夸吗?
    也不是一直,李清禾道,但是十句话,有八句是说他好的。
    肖乐一脸了解地点了点头。
    那、那个偷看他的青年,是不是张大夫的弟弟?
    对,他叫张清。
    是个非常纯良的青年,在家排行老五。
    于大夫或许不记得他了,但是在于大夫刚在村里安顿下来时,张清来村子里走亲戚,不小心受了伤,是于大夫帮他处理的。
    张清见于大夫看过来,还以为对方记得自己,可鼓起勇气上前打了招呼后,才知对方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他是难过的,可很快又打起精神,经常来村子走亲戚,可十次有八次都赖在于大夫身旁,不是帮着他上山挖草药,就是帮着晒草药,还给于大夫做饭。
    张叔做饭非常好吃,师父说他本不想搭理的,可实在嘴馋,就让张叔留下给自己当药童,每个月还给他月钱。
    其实就想吃人家做的饭。
    那会儿张大夫并不在家中,而是在外求学,也正是因为这样,张清在于大夫这住了一年半。
    见肖乐侧头不解地看着自己,李清禾解释道,若是张大夫在家,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弟弟去给别人做药童,毕竟药童实在辛苦,即便是跟着他,也比跟着外人好。
    张清在于大夫身边待了一年半,可这一年半里,他暗示无数次,于大夫就像是不开窍一般,没有一次明白他的心思。
    直到一天过节,张清做好一桌丰盛的饭菜,还打了酒,想与于大夫痛饮一场,再借酒壮胆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
    可万万没想到,在试探于大夫对未来伴侣有什么期许的时候,于大夫说想娶一个贤惠的姑娘,再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就这么一句话,打断了张清肚子里藏了多年的话。
    他一声不吭地喝完了所有的酒。
    师父说,那天晚上,那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看着他的眼神悲伤而绝望,那时候师父还不明白原由。
    直到第二天酒醒的张清提出告别,说他二哥快回来了,他二哥也是大夫,想回去帮二哥提提药箱,跟着对方行医。
    到最后人走的时候,于大夫也没有挽留。
    第一天,于大夫不觉得有什么。
    第二天,于大夫看着烧糊了的饭菜沉默了。
    第三天,于大夫在找东西的时候,随口唤了一声张清的名字,缓过来的时候,才惊觉对方已经离开,却又留在了他心里。
    那于师父去找张叔了吗?
    肖乐追问。
    没有。
    于大夫没有去找他,因为他还没接受自己居然对一个男人有了那样的心思。
    那他什么时候去找张叔的?
    肖乐急得不行,觉得于大夫实在是个木头。
    一年后。
    李清禾的回答让肖乐瞪圆了眼睛,那么久!那、那张叔怎么样?他那么喜欢师父,一定在等他吧!
    李清禾拥住肖乐,声音带着几分沉重,他一直等在师父,可到死也没能见师父最后一面。
    张清回家后没多久,张大夫还真回来了。
    他一眼就看出张清的不对,细问之下,张清也不说实话,可张大夫是什么人,他问家里其他人,得知张清来于大夫这做了一年多的药童时,就觉得不对劲儿。
    在外面见多识广的张大夫,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他不能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于是让爹娘赶紧给张清定亲。
    张清怎么愿意呢?他不愿意,爹娘追问,他就说没遇见喜欢的姑娘。
    左右推拒了半年,张大夫忍无可忍,告诉张清,若不与于大夫断了,他就带人断了于大夫两条腿,让他做个废人。
    张清吓住了,他性子本就怯弱,就连县城都没去过几回,加上家里的兄弟叔伯,个个都是能动手就不说话的,他还真怕张大夫去废于大夫。
    于是,他沉默了。
    可他喜欢的是师父啊,若娶了一个姑娘,那简直是害人害己。
    于是,在妥协的那天晚上,张清自杀了。
    他死的时候,手里抱着于大夫送给他的酒壶,还有血写在衣服上的三个字:错在我。
    那字并不好看,却是于大夫教他识字的。
    张大夫后悔不已,在家人的逼问之下,才说出小弟的异常,以及怀疑对方与于大夫之间有情。
    家人暴怒,将张大夫关在祠堂对着张清的牌位跪了一个月,每日只有小辈送些清粥进去。
    当师父明确自己的心意,决定去见张叔,并且告诉张叔自己愿意一辈子与其相守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已经长了杂草的坟包。
    李清禾的声音很轻,可肖乐却觉得无比沉重,他难以想象,于大夫那时候的心情。
    师父在张叔坟前跪了五天五夜,不吃不喝,一直到昏死过去后,被张家人抬了回去,而当时安顿的房间,正是张叔的房间。
    于大夫醒来时,便见那墙角放着一个眼熟的酒壶,他跌跌撞撞过去,将那酒壶抱在怀里时,发现那酒壶里有东西。
    他将酒壶一分为二,找到了一封信。
    一封积了灰,且字迹很丑的信。
    张叔在信上说,他很累,也很难受,他恨自己此生不是女子,不能与师父相守,更不能成为他眼中之人,心上之人,即便这样他也不能害了别的姑娘,只有死才能解脱。
    他不知道师父能不能看见这封信,但是上面还对张家人说了别怪任何人,是他自己想离开的,最后说,希望张大夫能与师父好好相处,别因为他,而在医门排挤师父。
    其实那封信,说是给于大夫看的,还不如说是给张家人看的,张叔临死都不愿张家人把自己的死压在于大夫身上。
    那封信,张家人看过了吗?
    自然是看过了的,那酒壶是张大夫故意放在墙角,目的就是看师父记不记得自己送了张叔这么一个酒壶,若是记得,那还算他有几分真心,若是不记得,那信师父也别想看见。
    张家人真没有为难于大夫,而于大夫最恨的也是自己。
    他浑浑噩噩地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抱着那酒壶,整日喝得醉醺醺的。
    刘大夫看不下去,上门来将于大夫揍了一顿,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往前走。
    可于大夫任由他打骂,油盐不进,就是想把自己弄死。
    那时候,还是张大夫来骂醒了师父。
    至于到底对于大夫说了什么,于大夫一个字都没往外说,只知道从那以后,于大夫开始自己学做饭,饭菜做得越来越有那个人的味道。
    开始享受着孤寂,开始用一辈子去思念那个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的人。
    于家。
    于大夫拿着那个被缝起来的老酒壶,满脸柔和道,哎呀,今天终于把你那二哥揍了一顿,你可别怪我,谁让他在你们侄儿面前胡说八道的?我就打了,但是我没打脸,你说过的,打人不打脸,我都听你的。
    老酒壶丑巴巴的,可在于大夫眼里却比任何酒壶都好看,再过不久,就是你的忌日,我给你送你最喜欢的烧鸡,你要是生气,就来梦里骂骂我,好不好?
    这么多年了,你一次都没有来梦里见过我。
    于大夫闭上眼,泪水滴落在老酒壶上。
    第125章 好懒小叔子
    而此时的张成正跪在张家祠堂,那张清的牌位前。
    张大夫站在他身旁,看着弟弟的牌位,沉痛道,张成,你确实有些天赋,可你这张嘴,还不如去做个小贩。
    师父!
    张成被这话吓住了。
    你放心,即便不是我徒弟,也是我的侄儿,张大夫长叹一声,垂头看着满脸惊慌的张成,你为何要对刘大夫的徒弟说那些话?
    我、我错了,我嫉妒李清禾和肖乐的天赋,加上近日见李清禾对那肖乐举止亲密,我便没忍住
    你想挑拨他们的关系?那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张大夫抬头看向张清的牌位,你知道我此生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张成瘫在地上,也抬头看向了那个牌位,小叔
    对,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有坐下来,好好听你小叔说他们的故事,好好对他说,即便世俗不认同你,可只要你喜欢,断袖又如何?
    可小弟没给他这个机会,也可以说是他把这个机会给截断了的。
    你小叔自幼心思便重,又生性敏感,我那时候一心想要让他们断了,却没想过当时二人并没有互通心意,我无法体会你小叔的绝望,可他的死却是我造成的。
    张成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小叔是他们家族的痛。
    你好好跪着,什么时候真觉得错了,什么时候再出去吧。
    张大夫说完,便转身而去。
    张成抬起手擦了擦眼泪,乖乖地跪了回去,没多久他又听见有人推门而入,转过身还未看清人,就被人打了一大巴掌。
    爹?
    捂住脸颊的张成,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这是个黑脸汉子,他怒视着张成,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爹!二伯不让我跟着他了,张成哭道,爹您帮我劝劝二伯好不好?
    你看着他,黑脸汉子指着张清的牌位,什么时候有悔意,什么时候再跟我说这种话,你若只是后悔这件事的后果,那你没必要再多说,你娘也是这个话!
    张成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祠堂门再次被关上,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入了夜后,这案上才会点油灯。
    知道我原名叫什么吗?
    下山时,李清禾问道。
    莫丞!
    肖乐回着。
    李清禾倒是不意外他知道这个名字,不过他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那就不知道了。
    肖乐摇头。
    原本我叫李谷禾的,李清禾话音刚落,就听肖乐笑个不停,他也跟着笑,确实有些
    我师父听了这个名字后,便给我改了一个字,将谷改成清,清禾,我师父名于万禾。
    肖乐的笑声顿时消失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笑的。
    你笑的是我爹取的谷禾。
    李清禾揉了揉他的脸,顺手牵住他的手,将人带下了山。
    刚到山脚,肖乐便把手抽了回去,李清禾不解地看向他,肖乐扫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干活儿的村民,低声道,被人瞧见,会打我们吗?
    李清禾一把将他的手握住,不会。
    这一路上,李清禾牵着他的手,直接把人带回了家。
    肖大哥跟着村里人去后山砍木料去了,李家只有李父三人在。
    当李清禾拉着肖乐的手站在他们面前时,李父三人可以说是目瞪口呆。
    爹、娘,我不想瞒着你们,我喜欢肖乐,这辈子我只认定他做我的伴侣。
    李清禾跪下,肖乐也跟着他跪在李家爹娘面前。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父抖着手问道。
    李母和李小妹也捂住嘴难以置信。
    我知道,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李清禾挺直脊梁,抬头看着李父他们,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对一个人动过心,我甚至以为我会和师父一样,就这么过一辈子,直到我遇见肖乐。
    我也是。肖乐在一旁点头。
    我以往觉得,感情是难以捉摸,甚至让人迷失神智的,可认识肖乐后,我才知道感情是人控制不住的,他即便在远处,我也能随时随地地想起他来。
    我也是。
    肖乐在一旁再次点头。
    李母和李父看他那一脸懵懂,跟着自己儿子鹦鹉学舌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一抽。
    我喜欢他,很喜欢,一辈子都不会再这么喜欢另一个人。
    我也是!
    肖乐大声道。
    整个院子都回响着他的声音,李清禾一怔,肖乐脸通红,李小妹没忍住噗嗤一笑,将原本浓重的气氛搞得有些尴尬了。
    起来吧,李父与李母对视一眼后,对他们道。
    李清禾拉着肖乐起身,肖乐乖巧地站在他身旁。
    肖乐,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李母问。
    知道,肖乐点头,就是心里念着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他,想着他,担心着他。
    李母一噎,扫了一眼李清禾脸上的笑意后,又道,你可得想清楚了,若是和清禾在一起,你们就不能有孩子,不能享受子孙在怀的天伦之乐。
    肖乐叹气,院子里的人都看向他,是喔,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李清禾道,我不能生娃娃,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李清禾握紧他的手。
    李母:她本意不是这个意思。
    肖乐,你入世不深,很多事你不明白的,李父背着手,走到肖乐面前认真道,就说眼前最简单的,你爹娘要是知道你和清禾的事儿,他们会同意吗?你大哥会理解吗?你那些亲戚不会议论你们吗?
    他们不同意,不理解,不议论,我就会不喜欢清禾师兄了吗?
    肖乐反问。
    李父:
    李清禾嘴角含笑,侧头看着肖乐,他比谁都清楚,肖乐不像他在人前展示的那般无害,可他就是喜欢,无可救药的喜欢。
    晚上李清禾和肖乐回于家住,于大夫在外遛弯,结果被李父逮了个正着,接着将人拉回家喝酒。
    你说这咋办啊?
    李父愁啊。
    你愁什么?
    于大夫倒是没想到那小子动作那么快,且那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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