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少见的治愈系异能力者,说能活死人够白骨也不为过。
    大人物们排着队,找她医治。
    今天的与谢野跟以往不同,她先双腿优雅地交叠,拿锉刀修剪指甲,不知怎么的,修着修着越发烦躁,最后竟把尖头锉刀扔在桌上,双手托腮,半趴着作出沉思的姿态。
    我是被下降头了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
    否则怎么会把人领回家?
    她是堂堂正正气概十足的大女子没错,可就算是性别倒错的海王,也不会把失足少女领回家吧。
    不如说越是气概恢弘,越是注重个人空间。
    想着想着就连她的表情也变成了Q版,眼睛呈现为倒半圆形,眼白很多,瞳仁就一点点。
    各种意义上都是被迷惑,不,是被诱惑了吧?
    他的长相不用说,更重要的是那份弱气
    想着想着,就连她一向丝滑的黑紫色短发都蓬得炸开,实在是苦恼至极。
    其他俩社员当然意识到了她的反常,江户川乱步还边哼着歌边吃他心爱的小零食,福泽谕吉秉持不苟言笑的人设,双手交叠插在和服大袖内不说话。
    啊啊啊啊,真是烦死了。
    只听见腾的一声,与谢野晶子双手支撑办公桌边沿,站了起来。
    她还没说话,江户川乱步就雀跃道:今天没事了,你可以先回家看小野猫。
    福泽谕吉的眉头抽动一下:猫?
    与谢野晶子点点头,高跟鞋踩在瓷砖地上,发出哒哒哒的脆响。
    与谢野的公寓与织田作的家截然不同。
    倘若用现代的流行语来形容,那就是与谢野小小年纪就实现了财富自由,等着她医治的权贵排成了一长串的名单,几日前才有医院在东京出了车祸,救护车马不停蹄将人运送至横滨。
    你无法想象他们愿意为自己的生命付出多少日元,于是仅靠她一个人,武装侦探社便能富得流油,更不用说福泽谕吉光明磊落,根本不屑于提抽成。
    她在横滨安保最好、保密性最高的富丽堂皇的公寓里拥有一整层,据说楼下是内阁高官,楼上住着某某国民企业老板家的公子。
    在将叶藏带回来后,她阔气地一挥手说:随便找间住进去。
    她习惯一周请两次家政,至于餐食,都在外面吃,与谢野晶子比织田作还有男子气概,冰箱里塞满了啤酒与速食,绝大多数情况下,横滨多种多样的外卖可以满足她的味蕾。
    可厨房是最先进的,刀具也是德国产的,装修时一起配送进来,她至今没用过除微波炉以外的厨房电器。
    咔哒
    钥匙在孔内转圈,发出轻巧的开锁声,与谢野将折磨她一天的高跟鞋甩在玄关扬声道:我回来了。
    如果是织田作会干什么,怕是默默地将老旧男士皮鞋收在柜架上,朝迎面而来的叶藏点点头吧。
    啊,欢迎回来。
    叶藏从客厅出来,他穿着从织田家一并带出来的,换洗用的白衬衫,下半身一条西裤,当他说话时总是低垂着眉眼,与其说是客套,不如说带有异样的恭谦与柔顺。
    仿佛下一秒就会念旦那似的。
    今天回来得真早,您是想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与谢野愣了一下。
    这种感觉是
    她含糊道:唔,吃饭吧。
    她家是开放式厨房,流理台、吧桌一应俱全,在客厅与厨房的隔断处放了一张四四方方的白餐桌,能容纳六人一同吃饭。
    此时桌上已放了一小台电磁炉,叶藏又从冰箱里拿出蔬菜。
    寿喜汁是我用味淋与白砂糖调的,您看合不合适。说着又用黄油将洋葱炒开。
    寿喜烧分关东关西两种吃法,横滨是东京圈内的城市,毫无疑问的关东,而与谢野,她出生在大阪,为躲避战乱早早去了东北,可就像是妈妈做的高丽菜包肉一样,寿喜烧的口味这么多年都没改过来。
    正当她晃神时,叶藏又给她满上了一杯梅酒,旁若无人地在距离她最近的位置坐下来。
    牛肉是宫崎牛,不知您吃不吃得惯
    他用那双忧郁的,似乎包含关切与体贴的眼眸说:它的口感应该是最柔嫩的
    与谢野忽然想起,她走之前似乎给叶藏留了一笔钱。
    寿喜锅这种东西,只要用得牛肉够好,都不会难吃,与谢野晶子走着神吃完了再满意不过的晚餐,又去泡澡。
    浴盐是她喜欢的味道。
    浴盐的味道,您还适应吗?
    啊,嗯。
    水温正好吗?
    她含糊地说:差不多吧。
    她心中另一个自己想:你堕落了,晶子。
    明明是第一天才捡来的男人,就要被他的糖衣炸弹腐蚀了吗?
    不过是长得可爱一点、人妻一点、做饭好吃了一点、又会放洗澡水罢了,你就要屈服了吗?
    她忍不住向下潜,将大半张脸埋在水里,水面上咕噜噜、咕噜噜泛起一阵调皮的气泡。
    显然,她要被这一套组合拳迷得找不到北了。
    与谢野晶子痛心疾首地想:这谁顶得住啊!
    公寓在22层,它拥有一间全封闭的阳台,站在那儿隔着玻璃能看见万家灯火,与横滨港的灯塔,一年365天,灯塔都照亮船只归来的道路。
    晚上十点,与谢野从房间里出来,准备去阳台上抽烟,她只觉得今天一天都过得很莫名,不知该说是烦躁还是疑惑的想法充斥在她的胸膛中。
    一方面想:这样也不错啊。
    另一方面又在想: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可到了阳台才发现,那已经被占据了,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叶藏优雅的半张侧脸。
    他纤长的手指缝间夹了一根香水烟。
    是女士烟。
    暧昧的橘色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忧郁而动人。
    与谢野忽然不想去纠结,他为何能如此理所当然地做好饭菜,又贤惠得帮她放好洗澡水。
    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得如同流水一般。
    她走近说:借个火。
    爆珠香烟的尖头凑向香水烟燃烧着的尾部,他们的脸挨得很近、很近。
    那光点亮了叶藏白皙的下半张脸,蓬松柔软的头发盖在他的眉眼上,脆弱得仿佛呼出一口气,他就会顺着风飘走。
    他温驯得低下头,仿佛被诱惑了一般,与谢野用指尖触碰他脖颈上的一小块皮。
    他的眼睫毛颤抖了两下。
    与谢野说:明天我们出去一趟。
    出去是要做什么呢?
    帮你买些衣服。薄荷的清香窜进叶藏的鼻翼下。
    她不容质疑得说:而且,你总有些想要的东西吧。
    去买你想要的东西,然后呆在家里,等我下班。
    每一天都如此。
    第11章 第十章
    所谓的男妾,该怎么说呢,是像菟丝子一样寄居在女人身上,无所事事的男人的统称,无论做什么都要富有气概的女子帮衬,若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她们,就连最基本的生活也无法维持了。
    可若说是去独立生活,我又缺少那样的勇气。
    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忤逆晶子的。
    即使对她来说,我只是一只即兴收养的、可怜的流浪猫。
    与谢野晶子很少遇见柔弱的男人。
    无论身材体格多么矮小、纤细,社会总会赋予男性普遍的性格,或许是真的刚强,又或者是外强中干。单纯的、需要依靠他人才能活下来的柔弱,与谢野晶子从未见识过。
    可当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推开叶藏的房门时,却总觉得那躺在柔软蓬松羽绒被间,静谧的、眼睑轻微下垂的男人,只能用柔弱二字来形容。
    更不肖说他还有嶙峋的蝴蝶骨。
    她敲门,得到应许后进去,阿叶没有起来,就蜷缩在床上。
    晶子说:我不进来了。
    叶藏说:请进来吧,这是您家。
    晶子只能进来,站在床边上。
    乳胶床垫深深地陷下去,晶子这才发现,这客房的床实在是太柔软了,仿佛多用点力就有羽毛轻飘飘地扬起来。
    她扬了扬手上的烟盒说:介意吗?
    她看过叶藏抽烟。
    叶藏甚至没有起身,就着深埋在被子间的动作说:
    啊,没关系,请自便。
    床头有叶藏的烟盒,是甜腻的香水烟。
    他毛茸茸的蓬松的黑发露在外面,依稀能看见藏在发间的雪白耳垂,耳垂上有点黑痣。
    缭绕的烟雾蔓延开,她含糊不清地说:你之前说,有想躲藏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他叶藏犹豫道,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或许年纪比我小点。
    好吧。晶子想,他在躲着自己的弟弟。
    还在上学吗?
    不,应该是在黑手党工作。
    港口黑手党?
    嗯
    晶子道:那就没关系了。
    我所在的会社跟黑手党,可以说势不两立吧,横滨这座城市你也是知道的,军警跟Mafia分治,他们的活动范围是租借那块,市内没什么话语权。
    出门时只要小心点就不用担心。
    唔,叶藏说,我就是这样想的。
    让他日日在家里,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你看,智下屋所在的港北区边界勉强算是港口黑手党的管辖范围,他却在那平安无事地混迹了好几日。
    晶子问:你想要什么?
    叶藏在心里想:这对话,不正是男妾的特质吗?
    可晶子,她不像那些女人,她不要什么,只要叶藏在家里,赏心悦目地做着家事就够了。
    可他又绝对不是佣人,说到底,只能归类为,晶子发了善心,将他从东京捡回横滨了。
    我比男妾还没有用。
    叶藏惶恐极了。
    这惶恐让他更加用力地讨好晶子。
    他近乎谄媚地说:晶子说要帮我买衣服呢。
    与谢野晶子的眉头皱在一起,她不是那种会顾及他脆弱自尊,夸个不停的普通女人,于是她直白地说:不,不是那种,我说的是你想要的。
    她忽然想起来道:你说你是画家对吧,那样的话,不需要画笔吗?还有数位板什么的。
    如果叶藏说,他甚至能给他报个画室私塾。
    家里还有空房间,你找采光好点的,布置成画室吧。
    晶子没所谓地说。
    这样叶藏缩了缩脑袋,他下意识地想将自己藏起来,那我要买画笔画架、书,还有
    还有?
    还有,您能直接给我钱吗?
    晶子甚至没问他想要钱干什么,也没问要多少,没所谓道:好啊,等会我给你一张银行卡,没有密码的那种。
    她倒是暗地里想了下叶藏要钱做什么,资助自己的弟弟吗,不,他不是那样的男人,可能只是想买什么东西吧。
    今天武装侦探社没有工作,晶子不用去晚香堂。
    话是这么说,如果有了临时案件,她还是得跑一趟的。
    她知道哪几家商场是黑手党背后投资的,便直接将叶藏带到身世清白的购物商城内,说来也悲哀,这座城市最富丽堂皇的百货背后是英国人,无论是黑手党也好、军警也好都无力插手,战后随着世界力量的重新划分,日本本土的企业发展上处处受制。
    她没用那些便宜的品牌糊弄人,一是根本不缺那钱,二是叶藏这人,通身散发着华族的气派,或者说是有钱少爷,看着不像是家道中落呢。
    不将精致的华服堆砌在他身上,便好像辱没他似的。
    于晶子而言,又有另一重意义。
    如果她女气一点、年龄小一点,定会为了心爱的娃娃搭配各色发型、缝制衣服,装扮叶藏也是如此。
    有常穿的品牌吗?
    不,我不挑这些。
    那款式?
    叶藏想,如果再说随意的话,就算是神明都会不耐烦吧,更何况晶子从来都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跟她说话要小心翼翼地把握尺度。
    于是他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西式的洋服。
    飞白和服之类的,一点都不想再穿上了。
    晶子喜欢果断的对话:明白了。
    洋服又有很多种,西装是洋服、衬衫风衣也是,晶子是女人,还是独身女性,当然不熟悉男装品牌,可她知道开在国际名品这一层的衣服都足够昂贵,还有设计感。
    她认为自己还是有一套审美的。
    沙耶香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百货公司的柜员。
    若是在战前,日本经济蓬勃发展的时代,只有三流大学的毕业生才会将柜员当作终身职业,可战争爆发了,就连看板娘的工作都能让人抢破头,她还是凭着东大外语系的文凭才有这份工作。
    听说横滨的外国人很多,精通英语是最基本的,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最好也涉猎。
    她带着一如既往公式化且甜美的笑容守在门口,等待下一位客人,却不想遇见了这对有些奇怪的组合。
    不,并不很奇怪,本国也有有钱的妇人会带心爱的男友来购物,可这对年轻人未免太年轻,姿容也未免太端丽。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感叹晶子的大气恢弘,还是该感叹叶藏淫靡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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