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们亲生的孩子还给你们,别讨厌我。
    他也不想这样的,他不是故意鸠占鹊巢。
    解别汀帮他找到了那个女孩,一切不负众望,木扬没跟她碰面,但见过照片,是个笑得很阳光的女生。
    他的亲生母亲也就是那个护士被木南山送入了牢狱,向来慈爱的姚鸢在这件事上非常坚定,哪怕亲生女儿为此不认她,当初做错事的人也要付出代价。
    后来的事木扬就不清楚了。
    他脱离了原来的交友圈,除了潘达浆其他人都没再联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解别汀。
    这是他最后能抓住的东西了,像救命稻草一样。
    可稻草不仅没能救命,反而成了压跨他的最后一点重量。
    *
    兄弟,你也失恋了?
    旁边那位茶不醉人人自醉的背心男蹭了过来,举着酒杯打了个嗝,对着木扬语重心长道:女人啊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琢磨的东西
    没失恋。
    背心男自动过滤了他的话,骄傲地拍拍胸脯,自顾自地说:分手是老子提的,这次真的是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木扬:什么底线?
    背心男深深地咽了下喉咙,像是被冰红茶给呛到了:她竟然把我穿了两年的内裤扔了!!
    木扬:
    背心男高举酒杯,义愤填膺:三条!整整三条!她全扔了!!
    木扬默默抿了口酒,往旁边移了一步,在心里给出了答案,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她以为给我重新买三条就能哄好我了?背心男痛心疾首,你知道一个男人跟内裤培养好感情要多久吗?
    你知道新内裤有多勒蛋吗?
    那三条内裤我磨合了整整两年,她竟然就这么给我扔掉了!!
    木扬不想再听他和内裤的故事:你出来买醉为什么喝冰红茶?
    她不给老子喝酒。
    都分手了你管她干嘛?木扬来了兴趣,他循循善诱道,谈恋爱这几年压抑久了吧?
    背心男颓废的点头。
    是不是很怀念酒的味道?
    背心男继续点头,眼睛亮了下。
    既然分手了,那就硬气一点!
    背心男疯狂点头:小二,给我也来一杯他那样的!
    调酒师:
    达到目的,木扬满意地跟对方碰了个杯。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
    给你瞧瞧,这就是我女朋友。分手还不忘炫耀的男人得意地说,怎么样,好看吧?
    木扬瞥了一眼,照片是个男人。
    瞧见木扬的眼神,这人低头一看,傻眼:不好意思,点错了,是这张。
    木扬敷衍说:嗯,漂亮。
    我说真的!是真划错了!刚刚那个是我兄弟!背心男愤怒道,老子不搞基!直的!
    木扬将烈酒一饮而尽:我知道,你要弯也没市场。
    背心男:
    两人喝到凌晨一点,交换了联系方式和姓名,才一起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纯粹是对方强行搭着木扬的肩,因为醉得走不动路。
    巧合的是,背心男因为分手无处可去,也住在木扬那家酒店。
    他们刚走回酒店门口,就听到一声咆哮:程芜!你他妈敢喝酒!?
    木扬和程芜齐齐侧头,程芜看清来人后,做了一个木扬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直接跪了。
    双膝跪。
    都说酒壮怂人胆,到程芜这就反了。
    程芜被女朋友揪着耳朵回了家,连回头跟木扬道别都不敢,木扬撇撇嘴,转身准备进酒店时,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或许是受某个怂包的影响,木扬也差点跪了。
    第7章 醉酒
    从粉丝那里知道了木扬做的那趟火车行驶路线时,解别汀便猜到了木扬去了哪里。
    他只是没明白,木扬怎么会知道。
    或者说,怎么会提前知道。
    用最快的速度飞去临近城市的机场,再包一辆车来到这座小城里,解别汀没和任何人说。
    路上他难得主动与人搭话,从健谈的司机那了解到这座小城里只有一家酒吧。
    木扬是酒吧常客。
    于是解别汀轻易地在酒吧里找到了木扬,只是没贸然上前,他第一次来到这种木扬喜欢光顾的地方,感受这种喧闹嘈杂的氛围。
    解别汀看着木扬和别人坐在一起拼酒,看着他大声说自己不是失恋,只是想清楚一件执拗很久的事。
    木扬盯着酒杯说:我不要他了。
    他还说我再缠着他我就是狗!
    木扬在将第不知道多少杯烈酒一饮而尽时有些哽咽地低喃着:我不要再喜欢他了。
    解别汀没听清最后这句,不过他却没上前阻拦木扬。
    他莫名认为,木扬此刻应当不太想看见他,就当最后一次,往后他会管好木扬的身体。
    此刻膝盖发软的木扬自然不知道,解别汀跟了他一路,看着他和别人亲密地勾肩搭背相伴走向酒店,看他拥着新人,听他久违的笑声。
    解别汀在他们身后站了很久,安静望着两人即将走入酒店大厅。
    木扬说过离婚。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否应该上前。
    木扬不自在地问:你怎么来了?
    他知道自己在这的消息未必能瞒得住解别汀多久,但也没想到解别汀会这么快找到并亲自过来。
    解别汀:带你回家。
    木扬浑身都是酒气:回哪个家?
    解别汀一顿:我们的。
    木扬自嘲一笑,和解别汀擦肩而过:你说错了,那不是家,只是一栋房子。
    解别汀转身:那回伯父伯母那里。
    木扬脚步一顿,真好啊这才一天,解别汀就从爸妈改口为伯父伯母了。
    他头也不回地说:解别汀,我哪都不去。
    哪都不是他的家。
    他没有家。
    木扬眼尾不可抑制地泛起了红,他仰天想要止住泪意,却怎么都止不住。
    按照时间来推断,木南山和姚鸢已经知道他不是亲生的了。
    应该很后悔吧?
    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养出了一个跋扈子弟,养出了一个废物。
    而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在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受苦,本应有的资源都被他这个外来者抢占了去。
    瞧,多糟心。
    上一世丑陋的真相被揭开后,木扬不敢在恬不知耻地在木南山与姚鸢面前露脸,而如他所想一样,木南山和姚鸢也再没联系过他一次。
    就好像二十多年的亲情因为一份血缘的断开全被否认了一样,同样被否决的还有木扬这二十多年肆意的人生。
    他无法无天这么久,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是个小偷。
    他偷了本属于别人的矜贵与人生,毁了别人半辈子。
    他记得那个和自己同年同月的女生,自己在高中打架斗殴时,对方早早辍学。
    自己读着条件优异的大学时天天跟狐朋狗友泡吧时,对方已经开始打工愁于家里生计
    解别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木扬,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木扬吸了下鼻子:关你屁事!
    这大概是木扬有史以来对解别汀说过最疏离的话,以至于解别汀顿了好久才回了句:别说脏话。
    木扬红了眼睛,他转过身质问着:我说脏话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以什么身份管我?前夫?
    解别汀蹙了下眉头,微碾指尖:你不要闹,我约了医生,你要好好看病。
    原来是因为这个。
    受着酒精的刺激,木扬嗤笑一声:解别汀,没了婚姻,我们就是两个陌生人,你管我看不看病?
    解别汀:
    木扬继续说:你回去继续你的风光,我在这继续做我的废物,以后再没人烦你了,我要是死了你该开心才对。
    解别汀继续蹙眉:谁说你是废物?
    木扬:
    重点是这个?
    他紧紧盯着解别汀,确认他不是故意堵自己心口一阵郁气翻涌,以前所有人都说我们不合适,只有我认不清
    解别汀右手微抬,顿了顿后又放了下去:木扬,我不同意离婚。
    木扬心口不受控制地一跳,他痛恨着自己的不争气,沉闷许久尽可能平静地说:你不同意也没用,协议书已经签了,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酒真是个好东西,让他又累又困满身疲惫,连解别汀不想离婚的理由都懒得问。
    就这样吧。
    何必再藕断丝连纠缠不清?
    你回去吧,我很困,要睡觉了。木扬认真地说,你走吧,爸妈那里你不用担心,离婚的事我会说清楚。
    木扬嘴角微跨,他怕再不转身自己又要哭,太丢人了。
    不然在解别汀那除了烦人精骗人精的印象外又要多一个爱哭鬼了。
    木扬走进电梯,鬼使神差地没急着按关门键。
    一定是喝多了手软,没力气。
    直到电梯闭合,都没第二个人出现。
    而解别汀正在前台:帮我在他隔壁开一间房。
    前台是位中年妇女,好像就是酒店老板,她看了眼已经进电梯的木扬:他订了一个月的,你勒?
    一样。
    小城酒店鲜少碰见这种大单,老板娘立刻给解别汀选了间好房:不是隔壁,但在对面,朝西还有落地窗,能看见长江。
    他走进老旧的电梯,缓缓来到四楼,地上铺着廉价的地毯,脚步声显得有些沉闷。
    他的房号是0435,对面就是0436。
    解别汀站在门口看了许久,心口泛起了熟悉的绵麻钝疼。
    和前世木扬离世那段时间很像的疼,但又有点不一样。
    他分不清。
    过了二十分钟,他才用房卡刷开0435,同一时间身后的门也啪得一声打开。
    解别汀回首看去,木扬眼眶通红,看着生气又难过:你为什么还不滚?
    我和你一起走。
    我不会走的。
    那我也不会走。
    木扬盯着他看了许久,啪得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
    五分钟后,解别汀才走进浴室打开热水。
    滚热的水浇在皮肤上有些灼人,让闭着双眼的解别汀仿佛又回到了车祸那天。
    爆炸声响起时,他还没有即刻死亡。
    在大火中的最后半分钟里,除了麻木的疼痛以外,他唯一能想到的不是遗憾,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木扬。
    只有木扬。
    五年后他的身体与当下并没有太多区别,解别汀擦干水裹了条浴巾便走出来,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嘟囔:门都不关严实虚掩着要会情人吗?
    木扬被突然出现的解别汀吓了一跳。
    他瘪着嘴看解别汀的腹肌:你不穿衣服就开门,你不守男德!
    解别汀:
    木扬这会儿烈酒后劲上头,彻底醉了。
    解别汀对这样的木扬并不陌生,五年的婚姻里,木扬无数次深夜醉酒回家,到家刚好是耍酒疯的时间,是别人想不出来的能折腾。
    他说:进来。
    木扬:我不!
    可他还是蹲着一步一步移了进来,跟只大型、还不会跳的青蛙似的。
    解别汀捏捏眉心,将木扬拉起:去床上睡觉。
    我要跟你睡觉。
    好。
    木扬戳了戳解别汀的锁骨,其实是想戳脸,但身高够不上,抬手又太累。
    你是假的。木扬又蹲下了,恨恨道:解别汀才不会跟我睡觉,他亲都不亲我,怎么可能上我?
    两人理解的睡觉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解别汀直接拎着木扬后勃颈将人拎起,跟提小孩似的提到床上:不是说困了?睡觉。
    他像过去五年里做的无数次一样,用被褥将木扬裹成蝉蛹状再关上灯。
    失去了四肢的自由,眼前又一片黑暗,木扬倏地安静下来,过了好久他才出声:解别汀。
    解别汀没说话,木扬喝多了的时候,越有人搭理他他越来劲。
    木扬坚持不懈地出声:解别汀,你有没有哭?
    解别汀身形一顿:什么?
    木扬重复了一遍:解别汀,我死后你有没有哭?
    解别汀系睡衣扣子的动作一顿,整个人在黑暗中仿佛成了一个僵硬的雕塑。
    木扬为什么会提离婚,为什么会提前知道这个城镇突然就有了答案木扬和他一样,都来自于五年后的将来。
    木扬在被褥里折腾着,想要出来: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哭?
    解别汀过了许久才回答:不会。
    对别人来说这是如果,对他而言却是已知的答案。
    可他的手按住钝疼的心口,确实没有落泪,可心脏这里好像出了问题。
    从木扬走的那一天起它好像就不想跳了。
    你不守男德!木扬哭着拿唯一还能动的脚踹解别汀,你先生都死了你凭什么不哭!
    一阵长久的寂静后,解别汀认为木扬已经睡着时,他听见木扬又轻又低的声音:我不要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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