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结晶滚到了离云深不远的地方,他伸手过去,还没到一半就被范天澜从旁按了下去,但就算没有直接接触,异变还是发生了。
    紫红色的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结晶之中逸散升腾起来,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范天澜一把夹起了那枚结晶甩向窗外,在双层玻璃爆裂粉碎的巨响中,塔克拉将那些结晶重又扫回了皮袋之中,并且迅速扎紧了袋口,但那些看起来混沌肮脏的雾气仍旧盘旋在桌面上,在其他人震惊的目光中流转幻化,然后浮现出一张哭号般的邪恶面孔,径直朝云深扑了过去。
    然后极其迅速地消融在空气中。
    不是像融冰化雪,而是像撞在了无形的屏障上,如同被猛火灼烧的薄纸,顷刻间消散无踪,空气中似乎仍残余着一声短短的惨叫。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范天澜慢慢地松开了云深,皱眉看向塔克拉,后者脸上也少见地出现了凝重的神情,低头看着手中的皮袋。
    离他远点。范天澜说。
    我知道。塔克拉说,然后看了一眼云深,我去处理这个。
    他走出了会议室,其他人收拢了一下情绪,一些人去拿来扫帚清理地上的玻璃渣,云深坐在坐位上,看着自己的左手。上面没有伤口。
    抱歉,我刚才应该更慎重点。他抬头对还把手按在他肩膀上的范天澜说。
    不是你的问题。范天澜说。
    他也不是故意的。云深说。
    你不用为他开脱。范天澜说。
    这个时候传来了塔克拉叫范天澜的声音,对云深说了一句别乱动之后,范天澜走了出去。
    塔克拉其实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他还拿着那些惹祸的东西,另一边空手拿着一颗结晶,看起来就是范天澜丢出去的那一块。
    你看看这个。塔克拉说,他把结晶递给了范天澜,然后从皮袋里拿出了另一颗伸到他的面前。
    和落到范天澜手上的那颗相比,塔克拉手上的结晶明显沉重污浊得多,而云深曾经差点接触到的那颗已经有了点鲜红的颜色。塔克拉盯着范天澜的手掌看了会,那颗结晶一直好好地躺在他那里,然后才说道:看来也不是你的问题。那个狼族长拿着没事,你亲戚没事捏碎了一颗也没见怎么样,而我一直带着它们,偏偏就是在他面前
    他看着范天澜。
    范天澜手指一个用力,在清晰的碎裂声中,那颗结晶也变成了一堆碎末,他将这些毫无变化的东西倒进皮袋,说:那就拿给你说的那个人。
    让他看管还是处理?塔克拉问。
    随便。范天澜说。
    虽然出了点意外,会议还是继续了下去,只是大家都对那种血色结晶更看重了一点。塔克拉对这种东西进行了相当详细的报告,无论去年还是今年,这种用于自杀式攻击的人造物品在战场上都有所表现,虎族将它们作为压轴手段,被围困的强兽军将领是在意图最后挣扎时才使用,撒谢尔族长在那场主帐战斗中也曾遭遇会变形的兽人,而从形态和战斗力的具体细节来看,之间区别十分明显。
    这种造物不属于兽人帝国,完全是由外部输入的。至于来源
    我们目前倾向是露西亚。情报部门的负责人说,我们带回来的俘虏自称是来自西斯公国的商团,作为露西亚的中等诸侯,西斯公国与兽人帝国部分接壤,并且有一定数量的炼金术师。
    她看了看凝神静听的云深,更具体和准确的情况,我们正在准备讯问中。
    第248章 我不想饲养没用的东西
    你不打算讯问他们?药师问。
    有什么好问的。斯卡说,我没把他们的脑袋挂在旗杆上已经够客气了,他们以为自己还在拉塞尔达?
    药师认识斯卡这么多年,那些比敢他骄狂的人差不多都死了,一定要说有什么例外的话,聚居地那位术师大概是唯一能令斯卡不情不愿低头的人斯卡自己不会承认就是了。被俘虏的那些萨满们如今被软禁在部落中,药师去看过他们的情况,毕竟是苦修院的出身,,这些白袍萨满对生活条件要求并不高,也对外界没有什么兴趣,加上那一战的震慑影响仍在,对药师这个典型的人类态度也不算差,在知道他是撒谢尔的药师之后,他们至少肯正眼看一看他,只是拒绝了让他检查身体的建议。
    虽然最年老的那名萨满一直在咳嗽,但他们认为自己绝对比人类更懂得兽人身体的奥秘。
    也不能一直把他们晾在那儿吧?药师放下了手里正在研磨的药草,回头看着他,他们一直要求和斯卡见面。
    斯卡啧了一声,好不容易闲一会
    然后门就被敲响了。伯斯拿着一堆纸卷走了进来,这是又一批来自聚居地的文书,数量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多,因为最近的事情实在不少,斯卡倒是没有意外,伯斯在将这些文件交给斯卡后就出去了,斯卡还有在药师这里休息的特权,他却是没有的。
    斯卡把文件放到一边桌面,然后照着外层标注的数字依次看了起来。他再怎么不喜欢学习,在黑发术师非得每张图都标上文字和数字之后,斯卡也能将它们中的一部分对应起来了,虽然这离他主动吸收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发现他随着阅读而越来越皱的眉毛,药师问:怎么了?
    斯卡把文件一丢,哼了一声,连他也来支使我。
    黑发术师要他从那些俘虏那儿确定一些事,要不要带上人类的记录员由他决定,只要确保结果是有意义的就够了。斯卡不知道为了表达这些曲折的意思作图者有多为难,不过他确实没有理解偏差。
    主要是询问那些会把人变成怪物的事,他们会回答吗?药师问。
    那两个活着的家伙已经疯了,要问就只能去问那些老家伙,如果跟他们没有多大关系的话。斯卡说,他站了起来,战争的目的就是胜利,为了胜利,什么手段都可以用。但那玩意就是让我恶心。
    斯卡走进大帐的时候,所有的萨满齐刷刷将目光投了过来,被这么一群身具力量,无论是强还是弱,而且来自重要不逊于五大家族的苦修院的萨满们如此注目,斯卡的神情没有一点不自然,他径直走到力量最强的那名萨满面前,盘腿坐在了兽皮坐垫上。
    你终于来了。在另一名同伴咳嗽的声音中,那名无论眉发还是胡须都已经变成雪白的大萨满缓声说。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斯卡说。
    我们也有几个问题。大萨满说。
    斯卡眯起金绿色的眼睛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下一刻他就闪电出手,一把扣住对方枯瘦的脖子,狠狠地掼在了地上,沉闷的撞击声中还夹着细小的凝冰声响,许多萨满惊怒地大叫了起来,纷纷起身逼近斯卡,跟随斯卡而来的狼人骑士迅速抽刀,数人在斯卡背后站成半圆的阵势防护,有人将双指并进嘴里,警哨刚刚吹响,就被斯卡摆手制止了。
    他蹲在地上,连看都没有看那些神情激愤的低位萨满,目光落在被冰锁牢牢扣在地上的老头子身上,脸上还带着那个危险的笑容,你要问我什么,嗯?
    你果然十分骄傲,斯卡梦魇。躺在地上的大萨满低喘着说,他动了动手,那些封固了他四肢的冰块就化成了水流,跪在一旁的中年萨满将大萨满搀扶了起来,一边警惕地看着斯卡。这名狼人族长在战场上没有展示多少魔狼的天赋,外在的气势其实不能说明真正的力量,但此时在帐内各处闪耀的冰晶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斯卡没有再动手,也没有接应他的话,而是直接问道:那些鬼东西有没有经过你们的手段?
    大萨满已经重新坐了起来,如果你问的是血兽之源,我们只能说并不清楚。
    不清楚?斯卡讽刺地说。
    是的,梦魇之主。大萨满平静地说,战争并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苦修院不管外事,我们只要尽到自己的职责,军队用什么手段争取胜利,那是将领的事。
    不管外事?斯卡冷笑了一声,不如直接说你们就是装饰品,一群废物。
    这话不是一般的重,但大萨满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愤怒,他看了一眼斯卡,重复了一遍,除了我们的职责,更多的我们不会插手。
    这差不多相当于否认那些血兽之源跟他们的关系了,斯卡不是不讨厌这种说话方式,但他今天不是来揍人的,何况这个老家伙又摆出了一种随便你的态度,他不再指望他们能老实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换了另一种问法:是领军的人自己搞来的?
    你应该已经在别处得到了答案。大萨满说。
    他们疯了。斯卡说。
    这个结果似乎在大萨满的意料之外,他过了一会才说话,他们身上应该有我们的护身符。
    那又如何?不过是证明你们的无能和他们的愚蠢。斯卡说,他们现在没用了,我要知道那些玩意是怎么来的,他们勾结了外人,还是外人送到了他们面前?
    我不清楚。大萨满说,只有商队的头领人物与帕德拉将军密切接触过。
    斯卡干脆利落地起身,转头就往外走,大萨满从地上半撑起身体叫住了他,斯卡半侧过身,看着他。
    我们一直存有疑惑。大萨满说,为何你要与帝都为敌,为何拒绝近在咫尺的帝位?因为历史,因为狮子家族的胁迫,还是别的原因,让你情愿与人类联合?
    因为我不想饲养一群占着位置放屁的老东西,斯卡说,包括你们。
    然后他走了,大帐的帐门重新放了下去,留下一室安静的萨满。
    南山和队员一同合力将粥水抬到田埂中间,站在边上的狼人凑过来,用木勺搅了搅粥底,对泛上来的内容物有些不满,不是说用不着给他们吃那么好吗?
    来来回回也就是这些东西,南山说,何况吃得太少,他们也没有力气干活啊。
    吃饱了也没见他们能干多少,比牲口还会偷懒。狼人撇着嘴说,但还是走向木栏旁的立柱,拿起锤子敲响了铁钟。响亮的钟声在空旷的平原上传得很远,有气没力地挥动农具的兽人直起了酸痛的腰,纷纷朝分饭点聚拢过来,好歹这几天受到的教训够多,只有几个脑子不太好的又习惯性把工具往地上一放,在鞭子的威吓下才急忙转身去捡起来,这时候领饭的队伍已经排出去很远了。
    在田间地头监视的狼人先是回收了锋利的铁制农具,才将陶碗发到那些兽人手中,排队的秩序也是被着意建立起来的,原先是靠狼人们的抽打和喝骂,后来南山他们用木栏隔出了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的走道,哄抢打破碗洒了食物的情况才终于得到有效的控制。
    看着那些狼吞虎咽后反反复复舔着碗底的俘虏兽人,南山并不像旁边的狼人一样轻蔑,他知道这些俘虏看守是撒谢尔部落特别挑选出来的凶狠兽人,不然也压不住每次数百的俘虏出动,毕竟他们使用的农具在别的地方完全是武器,而他们本就是正式的士兵。只是这些能来干活的都是饿得受不了之后自愿离开战俘营的,因为狼人需要减少威胁,也不太乐意为自己的敌人粮食,让他们用干活换饭吃已经算很仁慈的待遇了。
    饥饿留给南山的记忆极为深刻,就算知道他们是入侵者,自己这边一旦失败,他们对待自己这些人只会更残酷,但在挑选俘虏的时候,看到其中有些兽人还只能算是少年,也有不少兽人是被强兽军裹挟而来的,身体的状况比只过了两年好日子的聚居地成员差了不知道多少,这位联合农业大队的队长还是有些感慨。
    战俘营那边还在对俘虏进行进一步的甄别和分类,听说连学校里的孩子也被编进了工作组中,南山觉得这种经历对他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他不是对术师推广的教育计划有意见,只是怕他们太年轻,会因为术师的庇护淡忘这个世界的冷酷。
    明月抬头看着眼前直直看着她的兽人少年,用兽人语问道:你从什么部落来的,多少岁了?
    她的声音很清亮,兽人的俗语用得也很正确,上过她课的狼人和狐族没有说听不清的,但对方不仅没有回应她,反而回过头去抓着后面另一名俘虏,指着她说:女人!人类的女人!这个是人类的女人!
    那个被扯过来的兽人也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这个黑发的人类少女,他们被赶着排了这么长时间的队,就是来看这个?他转身就要跟背后的人传播这个奇观,却听到啪的一声,那个黑发少女已经站了起来,他身前少年被一巴掌打得歪过头去,然后那个女人单手将他举离了地面。
    我在问你,你没听见?她笑着问。
    兽人少年拼命挣扎着,伸腿想去踢她,却被这个看起来纤细柔弱的少女抓住了另一只脚,然后毫不费力地将这名至少有十四岁的少年举过头顶扔出去,少年惨叫着砸倒了后面的一片兽人,连队伍最后一位的兽人都受到了波及。其他人只能瞪眼看着这个可怕的人类女人,后一位的成年兽人看着她从木桌上拿起了那样白得发亮,又薄又宽的东西,另一手用一根小木棍在桌面上敲出了一个坑,盯着他问:你是哪个部落的?是战士还是普通兽人?
    兽人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就看见她用小棍在那样东西上画了些线条,然后他脸上被狼人用一个红通通的东西啪地打了一下,命令他不准洗掉,不然格杀勿论之后,就被赶到了栅栏的另一边,这里同样是用银灰色的金属织成的网围成的通道,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背后,然后一步步地朝前走去,又排到了另一条队伍的后面。
    他像之前重复了好几次的过程一样跟随着队伍麻木地移动脚步,直到一些话声传进他的耳中。
    这个也没问题。
    那就发誓吧,说我是被迫的,我现在和以后都不会与撒谢尔为敌,向一切神明起誓,绝不与撒谢尔为敌!
    他听见有人艰难地重复:我,我是被迫的我现在,现在和以后都不会与撒谢尔为敌,我发誓,我向兽神发誓!
    然后他又听见了另一个声音,好了,拿好东西,跟在他们后面,准备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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