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着贺晴光来到工作室的阳台上,拉上玻璃门,语气烦躁: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晴光抱着胳膊,挑起眉:不干什么,你没必要避我如蛇蝎吧。昨天一回国就给你打电话,你不搭理我,今天来工作室找你,你还是这个态度。好歹也是同床共枕过一场,没必要这么绝情吧。
    屈致只是厌烦:早在你背着我到处乱搞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恩断情绝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也没必要再见面
    他的话忽然被贺晴光打断:想起来了,原来是江梅生啊!
    屈致脸色一变,下颚绷紧,一脸戒备地盯着贺晴光。
    贺晴光却是饶有兴趣:说起来我跟江梅生也算认识,怎么说也要去跟他打个招呼吧。
    他往里头走,屈致忽然一把扯出了胳膊,急的声音都变了调:你给我离他远一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回国,你如果敢骚扰他,我立刻把你那些破事捅给媒体,让你在国内也混不下去!
    贺晴光的神情也冷了,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许我见江梅生,心虚罢!你少来威胁我,否则我把你做的事告诉江梅生,你看他会不会恨你!
    屈致气得两粒漂亮的眼珠子都在冒鬼火。贺晴光得意了,搡开屈致,好了,我回国是来发展事业的,倒不想成心给你添堵,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下周我的工作室开业,你记得来给我捧个场。
    他丢下话,春风得意地走了。
    屈致站了一会儿,心里那股子邪火扑腾腾地烧着,烧的他心慌意乱,大热天的直抽冷打摆子。眩晕了片刻,他忽然急匆匆地离开阳台,走到小会议室,见到江梅生仍在等着,那溺水般的慌乱才渐渐平息。
    江梅生神情平静,笑着说:再不吃,饭就冷了。
    屈致重新坐下,向江梅生解释:他昨天回来的,回国来开了个平面设计工作室,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开业典礼。
    江梅生没说什么,吃了饭,便要走。屈致亲自开车送他,到小区外时,屈致停住了车,落了锁。
    江梅生不明所以,看向屈致。屈致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对梅花型碧玉耳钉。
    这耳钉不过小小一颗,雕得极精细,水头足,绿莹莹的仿佛一滴泪,江梅生失笑,他是有耳洞的,但只有一只,高中毕业那年和屈致一起打的。
    屈致拈起一枚,我替你戴上吧?
    江梅生已经明白了屈致的用意,他无所谓地点头:好。
    屈致靠近了,替江梅生取下左耳的透明耳堵,手指捻着江梅生雪白的耳垂,屏住呼吸,小心戴上那枚梅花耳钉。
    好了。屈致收了盒子,剩下的那枚耳钉,自然是自己的。
    他看着江梅生的耳垂,终于心满意足。江梅生笑了笑,下了车挥手道别,往小区里去。
    屈致目送着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小区门口的一抹身影,眼神不自觉一暗。
    待江梅生的身影消失在小区内,屈致下了车,走到小区门口,却并未往里头去。他来到林立的香樟树下,一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冷漠地看着他。
    是傅玉真。
    屈致走上前去。他身量与傅玉真差不多,眼神中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你来做什么?
    傅玉真嗤笑:怎么,只准你来,不准我来?
    这几天他为江梅生的事气恼,他本就自尊心极高,江梅生不联络,他自然不会拉下脸来主动破冰,今天不过是心烦,开着车在市里乱转,不知不觉开到了江梅生家门口罢了。
    没想到居然看见屈致送江梅生回来。
    这几天他找人调查过屈致,江梅生的确没有骗他,但他隐瞒了更多。他和屈致从小一起长大,高中毕业一起出国,在国外的那部分,江梅生刻意隐去不提,于是傅玉真从别人那里听了个大概。
    我有个朋友,在国外时是江梅生的室友。那江梅生可是朵高岭之花,不好亲近。但他独独对一个人好,那就是跟他一起来国外留学的屈致
    江梅生原先是跟屈致一起租公寓住,两室一厅,后来屈致搬走,江梅生这才招了新室友。后来屈致跟贺晴光谈恋爱,有一回闹分手,屈致连夜搬离贺晴光的住址,无处可去,下雪天一个人坐在街上,是江梅生冒雪来找他,邀请他跟自己一起住。
    公寓只有两间卧室,一间室友住了,江梅生只能和屈致挤自己这间。据室友说,两人住在一起有一年多吧,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室友猜测,两人应该是在谈了。
    后来临近毕业,江梅生家里似乎出了点什么事,急匆匆地回国。屈致一个人留在国外,室友发现他时常夜不归宿,后来有一天早晨,屈致搬走了,室友只看到楼下停着贺晴光的车。
    等江梅生两个月后回来,已经是人去楼空。室友也不知江梅生究竟和屈致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阵子江梅生形销骨立,精神恍惚,匆匆毕了业便回国了。
    傅玉真没想到,会从别人的嘴里听见这么一个故事,又是生气,又怨江梅生不争气,如果是他在屈致手里吃了亏,别管怎么着,先叫人狠狠揍他一顿再说。
    而屈致回国后,居然还敢来找江梅生,也实在是出乎意料啊。
    这个人居然还气势汹汹来警告自己,他有什么资格,站在什么立场?
    盯着屈致,傅玉真语带恶意:你这次回来找江梅生又是为什么?又被贺晴光伤了心,来找江梅生疗伤吗?你拿他当什么了?
    屈致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傅玉真:我为什么来找梅生,和你有什么关系?既然知道我和他过去的事,那你应该知道,他有多爱我吧。
    傅玉真冷笑:你这样强调江梅生爱你,是因为已经没有底气了吧。他现在真的还爱你吗?
    他靠近屈致,满腔恶意毫不遮掩:江梅生锁骨下的那颗红痣,真好看。
    屈致宛如被人打了一巴掌,脸刷地白了。傅玉真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屈致在原地站了片刻,仍觉得头晕目眩,不敢想刚才傅玉真说的话意味着什么。锁骨下面那般隐秘的地方,傅玉真怎么会看得到?他们
    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裤子口袋,忽然捏到了一只盒子。
    屈致怔怔地取出盒子,里面还有一枚碧玉耳钉。
    江梅生回到家,往沙发上一瘫。文已经完结发给了出版社的编辑,接下来他可以好好休息看书看剧了,新文目前只构思了一个雏形,他想写科研行业,但要做好充足准备,有一定了解后再行动笔。
    他还不知道,自己轻轻松松把完结章往存稿箱里一丢,究竟又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他昨天刚挂上完结章,各个阅读平台和短视频平台就被推文热潮席卷了。江梅生收尾收得好,整个故事剧情圆满,环环相扣,前面埋下的伏笔,后面都一一对应上了,让读者大呼卧槽。
    这文还没完结时便卖了版权,现在完结后再吸一波流量,版权方自是眉开眼笑,跟着营销了一波即将开拍的剧。
    酸的人也不是没有,甚至有人试图拿《封妖图鉴》网络连载时的热度来打脸,自然是被群嘲了。《封妖图鉴》粉多,不满自家宝贝被拿来打脸网文,《第一妖师》的粉也不甘人下,嘲讽《封妖图鉴》一个坑掉的漫画就别来碰瓷了,真是好一番热闹景象。
    江梅生对此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他躺在沙发上看剧,差不多到十点了,便开车去学校接江羽生。两人回到家,各自进浴室洗澡。
    直到这时,江梅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左耳的耳钉。他对着镜子,把耳钉摘下来,欣赏了一会儿,屈致弄这么一对精致漂亮,价格不菲的情侣款饰品,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记得读大学的时候,他买了一对情侣款手镯,但一直不好意思送给屈致。后来屈致跟贺晴光分手,江梅生得到消息,冒着大雪去找屈致。
    走过一条又一条街,最后在离公寓不远处找到了屈致。他茫然地坐在一条长椅上,行李箱就搁在脚边,已堆了不少雪花。
    江梅生迟疑片刻,走到屈致跟前。
    屈致没抬头。
    江梅生深谙屈致的性格,他那般骄傲的人,流落街头也不会低头的。他不舍得让屈致吃苦头,有些话自然得主动说了:没地方去的话,就先住到我那里吧。
    屈致便跟着他走。
    那栋公寓原先本是两人合租的两室一厅,屈致搬走后,江梅生找了合租的室友,住进了屈致原先的那间房。他只能让屈致住到自己的卧室里来。
    那天晚上,情伤失意的屈致亲了江梅生。
    江梅生想,他们俩这样就算交往了吧。
    第二天,他把手镯找出来,戴在屈致的手腕上。
    屈致无所谓,江梅生给他,他就戴着。两人重新回到了曾经形影不离的亲密关系中,江梅生感到安心而窃喜,直到他听闻父母车祸,匆忙赶回国内。父亲过世,母亲躺在重症监护室内,江梅生疲于应付,与国外的屈致便疏于联络。
    一个月后,母亲也过世了,江梅生料理好双亲的后事,回到国外时,他和屈致居住的那间卧室却已然人去楼空。
    他送给屈致的手镯,放在书桌上。
    屈致跟贺晴光和好了。
    江梅生没有找屈致闹过,他只是看明白了,自己永远比不上贺晴光。
    他毕业后黯然回国,没再见过屈致。
    直到半年后他要和傅宴结婚时,屈致匆匆赶回了国。
    江梅生绝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那次屈致回国是为了劝说自己,就像他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屈致送这枚耳钉有什么特殊用意。
    不过是为了用他刺激贺晴光罢了,他明白的。屈致的心意,他再也不会误会了。
    难怪屈致对他这么殷勤,甚至在艺术区闹了矛盾之后,还主动来家里找他。高傲的屈致怎么会低头,他只会为了贺晴光破例。
    很好,屈致利用他刺激贺晴光,他把屈致当做药。
    他们扯平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傅玉真跟在父亲身后,踏入傅家大宅。
    照理说两岁时的记忆,早该忘怀了,他却一直忘不掉当年和母亲一起被赶出大门时的情景。
    长大懂事些以后,他就暗暗发誓,他要成为绝顶优秀的人,让傅家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
    但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他仍是普普通通,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沾父亲的光,而傅家的堂哥傅宴,却成为了他曾经想成为的那种人。
    其实他连江梅生都不如,江梅生至少能在某一个领域做到极致,而自己呢?
    想起自己曾经对江梅生的轻视,傅玉真便觉得自己实在是荒唐得可笑。
    进入主宅,父亲带着他在客厅坐了片刻,老爷子傅斯仁来了。他上了年纪,虽然脚步有些许颤巍,但眉眼间的深刻划痕,仍可见得当年的杀伐果断。他曾是狮群说一不二的王,直到一只幼狮长大成人,日渐取代了他的地位。
    傅斯仁在主位上坐下,与傅玉真父子两人寻常问答,又问傅玉真在哪所大学,什么时候出国,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一会儿,傅斯仁把傅玉真父亲叫到书房谈事情,傅玉真得了空,便在傅宅里四处走动。主宅后侧有一方偏院,草木扶疏,清雅幽静,偏院内一丛栀子花攀过了墙头,一径香到了墙外。
    傅玉真看着那洁白深绿,有些好奇,问随行的佣人:这是谁的院子?
    是小傅先生的。
    傅玉真问知,在这傅宅里,老傅先生是傅斯仁,小傅先生就是傅宴。傅宴堂哥在傅家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没想到傅宴堂哥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打理花木。
    这院子里的花木,都是江先生照料的。
    江先生?
    那佣人自觉失言,不愿再说了。但傅玉真莫名地对江先生感到在意。傅玉真转了一圈,来到庭院里找了个石凳坐下,叫佣人去拿冰杨梅。那佣人走了,傅玉真回到偏院外,瞧着左右无人,翻墙进去。
    院子不知闲置了多久,带着几分萧条,想来是傅宴堂哥平时不爱在这儿住。院中靠墙一棵栀子花树生得繁茂,花香袭人,葡萄架下摆着一张竹床,一只旧画架,墙角丢了些颜料和调色盘,风吹日晒的,已经脏得生青苔了。
    房间门都上了锁,傅玉真在窗户边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来。房间几乎都是空着的,傅宴堂哥只逢年过节带人回来住几日罢了。
    傅玉真忽然想到了什么,拿手机上网一搜,傅家把子孙们的消息隐瞒得太好,翻了十多页,竟都没找到傅宴和江先生的相关信息。
    这时院落外传来佣人的声音,傅玉真推开院门,低声道:我在这儿。
    佣人见他从院子里出来,着慌了:您怎么一声不吭跑院子里去了?
    进去看看罢了,都锁着门,还怕丢东西?傅玉真走到他跟前。
    佣人讷讷道:我不是那意思,那院子是小傅先生和江先生以前的居处,两人离婚后,小傅先生就让人锁了院子,不准人再进去了。
    傅玉真听见离婚二字,挑起眉,冷不丁问道:不是才结了三年,怎么就离了?那位江先生叫江、江什么来着
    江梅生。佣人补充。
    傅玉真登时脑子里嗡地一声,□□,竟是头晕目眩,耳朵嗡鸣,什么也听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佣人仍在说着:原先瞧着挺好,谁知道谢家那位一回来,小傅先生就跟江先生离了婚唉,这些事我们也不好说。
    傅玉真不再言语,跟着佣人回到厅堂内坐下。冰杨梅盛在白玉瓷碗里,紫红的梅子间落着冰块,一缕一缕地冒寒气。傅玉真怔怔看着杨梅碗,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堵得他脸也白了。
    他忽然抓着那佣人问:我跟傅宴堂哥长得像不像?
    那佣人失笑,端详他:眉眼有两三分像吧,今天小傅先生也会回来吃饭,您看看就知道了。
    有些话他没说完。小傅先生容貌英俊,傅玉真像母亲多些,五官线条柔和,偏女气。
    傅玉真松开手,怔怔坐着。
    他想他可能从没弄明白,江梅生究竟在想些什么。
    快到饭点时,傅玉真听见了汽车的声音。
    佣人们都移动到了院子里,过了一会儿,傅玉真先是听人说:快去跟老傅先生说,小傅先生回来了。
    傅玉真不由自主来到门边看,越过几个佣人的肩膀和发顶,傅宴堂哥携着一个年轻人往主宅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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