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人形机甲迅速反应,朝时霁的僚机发出两枚中距弹。
    近在咫尺的灼烫气流里,僚机大仰角极限爬升。
    僚机专业的教官目光一亮:现在!
    不论僚机的水平有多高,只要闪避攻击,就会难以避免地失去速度和高度优势。
    时霁和那架自动驾驶的机甲没有磨合,AI驾驶一向缺乏机动性,只要能利用这个被扯开的空隙,就有可能直接击落时霁的僚机!
    教官的操作远比学生们更精准,跟随观察手的指引,看似笨拙的机甲灵活得不可思议,利落地斜俯避让,穿插进那一处空挡
    驾驶舱里,时霁的神色安静,眼神却沉笃凌厉。
    在僚机失速的一瞬间,银色机打开空气炮,被极限压缩的超高速气流轰在己方的僚机上。
    时霁的僚机在气流的助推下回旋,航迹瞬间扭转。
    僚机专业的教官从没见过这种操作,他愕然瞪圆了眼睛,已经瞬间变了脸色:是陷阱,开启防护罩,8点方向后撤
    他没有时间再继续给出指令了。
    时霁刚刚击毁了他一侧的红外探测,雷达没有提示,但那架银色机甲发出的灼目激光已经赫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僚机专业的教官仓促闪避,时霁的速度却比他更快,以尾喷口为轴心快速转向,牢牢封住了他的退路。
    同时,庞大的人形机甲躲闪不及,和银色机甲对轰在一处。
    这种几乎是面对面的极限肉搏,AI操控的机甲优势终于被极度凸显出来。
    机器没有恐惧,在最危险的局面里,也不会被自保的本能影响操作精度,只会最优先摧毁最重要的那个目标。
    伴着轰然震响,人形机甲一侧的能源仓被硬生生炸毁,半边的推进器瞬间熄灭。
    银色机甲重新腾空,稳稳盘旋回时霁的僚机身后。
    僚机专业的教官死死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淌下来。
    他判断失误了。
    时霁给出的空档太具有迷惑性,他指引机甲攻击,却把机甲引进了布好的陷阱。
    这种级别的观察手为什么会去给一架只会逞勇斗狠的突击型机甲,做了那么久的僚机?!
    驾驶舱内,时霁分心检查过银色机甲的性能,重新抬起头。
    意识海里,俞堂刚当糖豆嚼完了第三板晕车药。
    他已经拦截了十几轮反OOC程序发出的严厉指令,轻呼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宿主,探测到观众席有异常状况。
    系统说:是和叶含锋搭档的那个机甲操作员叫辛强,他不想让时霁赢。
    如果是时霁原本展现出的实力,辛强不会这么紧张。
    可时霁现在的表现,已经干脆超出了这些学生的理解范围,一旦进入选训,就会成为一个最可怕的强悍对手。
    他要用大功率探照灯,被这种强度的光线直射,会导致人短暂失去视力。
    系统问:我们要不要提前处理?
    俞堂心里有数,摇了摇头:不用。
    系统有点担心:虽然不是正规战斗,有防护措施,但这种情况对刀锋模式下的观察手来说依然很危险
    一把刀,最锋利的就是刀锋,但最容易受到损伤的也是刀锋。
    如果出现突发意外,即使他们有能力保护时霁的身体,也可能导致时霁的僚机受到损伤,不能顺利参加接下来的选训。
    我们小S7是从虫潮里杀出来的。
    俞堂慢慢揉着手腕,他还分心盯着屏幕,准备随时拦截下一波程序指令:展学长做出来的机甲,也不会只是一把刀。
    系统没能听懂,有些茫然地闪了闪小红灯,飘在他旁边。
    俞堂抬头,看了一眼光屏。
    时霁和银色机甲的组合,已经锁定了这场战斗的胜率。
    在战斗里,时霁甚至还有余力,充分给了AI智能操控展示的机会。
    半边的能源仓被击毁后,机甲完全失去了空中领地,装配的武器威力也被大幅削弱。失去机甲的保护,僚机被时霁和银色机甲夹击,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短短几分钟时间,时霁已经击毁了僚机的全部探测雷达。
    你光打我雷达干什么?!
    僚机专业的教官没有了雷达,两眼一抹黑,只能靠目力所及的狭小视野在半空徒劳打转,甚至有些气急:你把我击落啊!
    时霁怔了下。
    他一直不被允许超过主机甲的风头,这条命令太过严苛,甚至在被拦截的情况下,也已经成了他潜意识里的习惯。
    在机甲的战斗结束前,他不能越界,去击毁对方的僚机。
    时霁静了一刻,轻声问:可以吗?
    僚机教官:
    俞堂知道他在问谁,没忍住笑意,在意识海里咳了一声:可以。
    俞堂已经活动好了手腕,挽高袖口:放心,不差这一点工作量。
    他给出回答的时候,时霁依然能隐约察觉到,那道熟悉的严厉禁令在瞬间跳出来,却没能像每次一样下达抹杀预警。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禁令已经被彻底封锁拦截,绞杀成基础数据,不剩下半点余波。
    只要击落对方的僚机,战斗就可以结束了。
    时霁抬手,扶上激光武器的瞄准镜。
    下一刻,异变忽然陡生。
    刺眼到极限的耀目白光从观众席射出来。
    时霁眼前骤然一片雪芒。
    僚机教官太久没遇到过这种强悍的对手,他没因为失败气恼,正要和院长联络,被刺眼的亮光一闪,心头就狠狠一沉。
    这群兔崽子!
    在正常对战模式下,观众席用强光干扰战斗,也的确是学院默许的,毕竟在战场上危机四伏,什么都可能发生。
    可偏偏就在刚才,他催促时霁尽快把他打下来。
    高强度探照灯造成的暂时失明,在瞄准镜的视野下,至少要持续两到三分钟。
    别乱动,我们来处理!
    僚机教官扯过通讯器,急声快速交代:你什么也不要动,僚机应该能保证一分钟的悬停滞空,我们派救援机来接你
    不用的。时霁温声说。
    僚机教官愣住。
    时霁闭着眼睛,他不用摸索,分毫不差地握住操纵杆。
    他太熟悉这片操控台了。
    刚才对战时,时霁就已经把整个战斗区域印在了脑子里。
    他驾驶着僚机盘旋了半周,问僚机教官:还需要我把您打下来吗?
    僚机教官:?
    时霁重新把激光武器瞄准了教官的僚机。
    雷达发现敌方目标时,会给出短暂的嘀一声提示音。
    在固定的扇形区域里,雷达的扫描速度是固定的,通过开始扫描后给出提示音的间隔,就可以判断出目标在平面上的角度。
    重叠三个雷达的探测区域,在脑海里立体建模后,就能得出目标的准确方位。
    这是十年前观察手需要掌握的技能。
    那时的僚机和机甲,科技含量都远不如现在。虫潮最密集时,几乎能遮蔽90%的日光,在接近全黑的环境里,就需要观察手通过这样复杂的推算,给机甲最精确的引导。
    僚机教官错愕半晌,气极反笑:行了行了快打吧,被打下来总比认输强。
    时霁按下了激光发射器。
    教官终于打完了这一场,他长舒口气,驾驶着摇摇晃晃冒烟的僚机落地:我上次被打得这么惨,还是十多年前,参加特战队选训,遇上了个编号S7的僚机你到底是什么人?
    时霁正要操控僚机降落,听到通讯器里问话,忽然怔了下。
    他手下第一次失了准。
    僚机的航道稍许偏离,险险擦过防护罩,不等下面的救援机反应,银色机甲已经重新腾空。
    像是那条海豚一样,银灰色的机甲自主关闭了战斗模式,生生撕开了对面机甲外壳、轰烂了能源仓的锋锐刃翼尽数温驯收起,稳稳接住了他。
    观众席上,叶含锋关了那盏高强度探照灯。
    他没有想到搭档会做出这种事,扯着辛强重重扔下去,回头看向盛熠。
    这不是你父亲能教给他的。
    叶含锋:如果没有给你做观察手,他单独驾驶一架僚机,就能击溃一个小型虫群。
    你父亲虽然隶属军部,但只是高级校官,为什么能够以个人的名义,豢养这种级别的观察手?
    叶含锋皱起眉,他看着面红耳赤、神色恍惚狼狈的盛熠:你有没有问过,他究竟是什么人?
    第六十四章
    盛熠答不出。
    时霁是什么人?
    盛熠只知道,时霁是他父亲带回来的实验品。
    是盛父救了时霁的命,没让时霁被回收销毁,还把时霁带回家,给他吃给他穿,教他驾驶僚机,做了观察手。
    在盛熠看来,时霁的一切都是他们家给的。碍了他的事、惹了他的厌恶,被惩罚是时霁活该,他需要时霁的时候,时霁就该自觉凑过来。
    可眼前的发生一切,却像是机甲抡圆了机械臂,结结实实扇了他狠狠一巴掌。
    盛熠死死咬着牙,他脸色铁青,又被羞恼烫得生疼。
    他像是已经听见了所有人讥笑自己,像是已经看见数不清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嘲讽个没完。
    军事学院的学员层层选优,都是从各军校挑出的拔尖苗子,哪怕战斗实力比起现役部队暂时还有不足,也依然有不弱的判断意识。
    没人会认为时霁是故意藏拙,在和盛熠搭档的时候不好好发挥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时霁的打法是观察手为主、机甲辅助,必要情况下,甚至可以脱离机甲单独作战。
    这种看似颠倒的搭档,是观察手中最难对付、也最可怕的一种。
    这种模式根本不是用来浪费在2v2格斗对决的。
    在真正的战斗体系里,这种观察手会成为整支战斗小队最核心的部分,他们不止负责狙杀虫王,同时也负责整个队伍的攻击和防御视野,在第一时间给出明确预判,随时关注一切可能发生的战局变化。
    他们是一击毙敌的刀锋,也是天生的指挥员。
    任何一个有着这种天赋的观察手,一经崭露头角,就会被各方争抢,带回去精心培养。
    一旦他们成长起来,在和虫潮的正面交锋里,能救下不止成千上万士兵的性命,甚至直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叶含锋看着盛熠:你从没和我说过这些。
    在盛熠口中,时霁是一个临阵脱逃的胆小鬼,是徒有虚名、华而不实的前第一观察手。
    盛熠一向看不起时霁,他不止一次和叶含锋抱怨,时霁受学院的老师和教官们青睐,背地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可怜、博了多少同情,才哄得那些老古董都站在时霁那一边。
    他也没和我说过这些!盛熠嘶声反驳,他被叶含锋的语气激得眼底发红,他自己不知道说,难带还指望我上赶着去问他?我凭什么
    叶含锋蹙眉:你凭什么?
    盛熠一时恼羞成怒,也察觉到失言,仓促刹住话头。
    你们是搭档,他是你的观察手。
    叶含锋问:这还不够?
    盛熠脸色涨红,他看着同为观察手的叶含锋,用力咬着牙,把怒气一点点硬吞回去。
    这半年里,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名次一落千丈,对他明里暗里冷嘲热讽。
    叶含锋是为数不多依然把他当对手、对他没有成见,还用和当初一样的态度对待他的人。
    在叶含锋面前,盛熠会下意识收敛起自己的脾气,他不想让叶含锋也变得和别人一样。
    他不想让叶含锋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盛熠几乎能想得到叶含锋现在平静失望的目光。
    他站在原地,死死攥着拳,身体已经因为极限忍耐开始微微发抖。
    他控制不住地想去拿时霁发泄这些都是时霁的错,时霁有这种实力,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当众这样给他难堪?
    时霁是不是早就想摆脱他了,所以才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不放,趁机去了后勤部,找上了那个姓展的?
    是时霁先背叛了他,凭什么现在是他站在这里,被叶含锋质问,让叶含锋失望,被所有人指点着戳脊梁骨
    盛熠给冲顶的羞恼和愤怒找到了出口,他猛地抬起头,想要和叶含锋解释清楚,却忽然呆在原地。
    他没有等来叶含锋的失望。
    他根本没看见叶含锋,没有人质问他,甚至没人有闲心议论他。
    刚才的对战录像已经被处理完毕,会由S级教官亲自解析战术战法,剖析到秒,来讲解整场战斗的全部细节。
    所有人都沉浸在那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带来的兴奋余韵里。
    僚机专业和机甲专业的学生、甚至其他不少非战斗专业的学员,都半点也坐不住,黑压压涌进了现场讲授解析的大礼堂。
    叶含锋也已经离开了。
    观众席空空荡荡,盛熠被强烈的挫败和羞恼包围,一动也动不了。
    第一次,他连宣泄的途径也被彻底剥夺了。
    他难堪得要命,整个人一时冷一时热,像是被放在最烫的烙铁上炙烤,又像是被浇了透心的冰水。
    叶含锋问他的那个问题又跳出来。
    他的父亲为什么能以个人名义把时霁带回来?
    为什么能让时霁接受训练,做了观察手,又把时霁作为遗产留给他?
    在变成这样之前时霁究竟是什么人?
    时霁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去礼堂。
    在结束对战后,他回到休息室换衣服,趁着这个空档,做完了这次战斗的总结。
    在过去,盛熠一向不耐烦他做这些。
    盛熠最讨厌的就是写反思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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