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袭以为他在怀疑什么,警备起来:你想说什么?
    嗐,我就是想说你昨晚一会儿轻点,一会儿重点的,挺容易让人误会的。我还以为你们俩在那什么呢。韩先锋说完也觉得自己思想龌龊,尴尬道,可能是我前天淋了雨,脑子锈了,你别放在心上,我瞎说的。
    宋袭无语,强调道,韩哥你想什么呢,蒋夙昨晚只是帮我做按摩!
    韩先锋挠了挠后脑勺,是我想岔了,我的错。
    宋袭胸口的憋闷散去些许,他皱了皱眉,切换了话题,你昨晚没睡?眼睛下的眼袋都可以养鱼了!
    只要一想到下一个死的可能是我,我就睡不着。韩先锋脸黑得像锅底,腮帮子咬得鼓起来,宋袭,我们需要加快步伐,必须在我死前离开这里。
    这种事怎么说得准,宋袭只能硬邦邦地点头。
    程雅雅的死,没有立刻换回失踪的47号花农,早会上,宋袭和韩先锋各自都数了一遍人数,还是缺了两人。
    蒋夙:前两次发现有人从花田出来都是夜里10点与12点之间,但昨晚焚烧完尸体已经是凌晨,他们的复活可能有时间限制。
    于是,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吃过晚饭后,宋袭、蒋夙、韩先锋以及王政便蹲守在花农宿舍附近。
    至于奶奶灰,宋袭觉得他在自暴自弃,临走前去叫他的时候,他正坐在窗前发呆,问什么都懒懒的。
    无聊的监视工作引人困倦,韩先锋先打了个哈欠,紧跟着是王政。
    最后连宋袭也被传染,不过他命好,刚张嘴就听蒋夙说:要靠着我睡会儿吗?
    少年一开口,韩先锋和王政看了过来,羡慕又嫉妒。好在,这个地方虽然草木丛生,却没有蚊子,否则时间更难熬。
    皓月当空,月光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银辉。
    闭目养神的青年猛地睁开眼睛,随即便听见韩先锋道:来了!
    来人一身光裸,在瞧清那是名中年妇女后,几个人立刻埋头捂住双眼,宋袭的嘴里念念有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妇女轻巧的上楼,进门。
    几个人陷在没有月光照耀的阴暗地方,悄摸回到住处。
    落座,韩先锋迫不及待道:尾号7的死亡方式也确定了,是被架子和农具砸死。
    宋袭:排除前面已经知道的4、6、8,现在又可以排除5个观察对象,观察对象还剩33个。
    这时候,其他人也走了进来。
    王政现在没有盟友,双管齐下的计策落空,他怕宋袭等人抛弃他,主动道:我们还剩7个人,我可以多观察两个,剩下的你们平分。
    不用。韩先锋和宋袭对视一眼,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
    经过一番商量,由韩先锋观察1、11、21、31、41、51号等6人,王政和奶奶灰也各自负责6人,余下的宋袭、沈婷玉、蒋夙只需每人负责5人。
    苏大爷负伤,加上大家尊老爱幼,可以不用做任务。
    宋袭跟沈婷玉说,我跟你交换一下。
    随便,我都可以。沈婷玉负责的10、20、30、40以及50号,其中正好包括了那个小男孩。
    为了尽早离开,观察任务于早会时悄然开始。
    宋袭看着一个个目光如炬的花农,暗自将一张张脸与自己得到的信息核对,意外发现,这些人居然是按照每排十个人,从小到大排列的。
    而他负责的尾号0,正好位于纵列的尾巴上。
    小男孩捏着芭比娃娃,手上沾满了泥巴。他低头看着地面,手指在娃娃身上一下接一下的抠着。
    他的母亲就站在他左手方,手背上筋骨凸出,正用力握着孩子的胳膊,生怕人跑了似的。宋袭盯得聚精会神,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他回神,沿着那只手看过去,对上阿奇的探究的双眼。
    阿奇:你在看什么?
    宋袭面色平静,没看什么。
    阿奇笑笑,没看什么是什么。
    宋袭从那讨厌的笑容中察觉出异样,也跟着笑了,我有认真听王总讲话。
    是吗。阿奇,那你说说,王总刚刚说了什么。
    现在是花卉旺季,接下来三天出货量都会非常大,希望大家能团结起来,将眼下的忙碌时刻撑过去,月底给大家庆功。宋袭说的一字不漏,阿奇没办法发难,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走了。
    盯着走远的背影,宋袭抬胳膊撞了撞蒋夙:怎么不提醒我。
    蒋夙:我知道你在听王总的讲话。
    在少年信任和充满信心的注视下,宋袭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别开眼看向其他地方,站在他后面的韩先锋突然怼了一下他的腰。
    宋袭扫向阿奇的方向,见他正注意着临时工们的一举一动,就悄悄给身后的人做了个稍后的手势。
    散会后,不等阿奇催促,临时工们自觉去往温室区。
    路上,韩先锋针对阿奇之前的反应说到:阿奇现在对我们非常关注,整个早会,他一直在看我们。特别是宋袭开小差的时候,他一下子就从后面冒出来了,不只是你吓了一跳,连我们后面也惊住了。
    就跟以前念书时,躲在后门偷窥的班主任似的。沈婷玉皱着柳眉道,走路没声儿,好像是特意来抓人的。
    苏大爷咳嗽两声,说:我就说,他们开始着急了。
    我们的试用期是二十多天,想弄死我们的机会还很多,有什么好着急的。沈婷玉不太明白道。
    你们还记得娄桂芬吗?宋袭突然提道。
    韩先锋:记得,怎么了?
    娄桂芬为什么要隐瞒撒错种子,因为她觉得那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宋袭表情严肃,可她的隐瞒还是被揭穿了,说明有人在暗处监视她。
    苏大爷:依你的意思,我们也被监视了?他们知道我们找到了离开的线索?
    嗯。宋袭颔首。
    众人相互对视,心里翻江倒海。
    难怪,难怪阿奇放在他们身上的注意力明显比之前更多,原来是想赶紧弄死他们,免得到手的鸭子飞了。
    温室区到了,宋袭回头看了眼踱步而来的阿奇,对其他人说:苏大爷休息,其余每两人负责一个大棚。
    这样一来,阿奇就不可能监视他们所有人。
    队伍化整为零,一进大棚就认真忙活起来,阿奇只好背着手,一个挨一个的巡视。正如沈婷玉所说的那样,他就像个变态的偷窥狂,每到一个大棚,就悄悄探出一颗脑袋偷看。
    那双眼睛如狼如鹰,藏着贪婪和迫切,其中被盯得最紧的是韩先锋。
    韩先锋边铲土,边骂骂咧咧,阿奇的观察让他如芒刺在背,只要一想到系着自己性命的绳索正被另一个人牵扯,他就忍不住的紧张。
    人一紧张,就很容易犯错。
    奶奶灰撩起眼皮看他,手别抖,你也想死吗。
    不想,我不想。韩先锋连口否认,心里七上八下,好不容易才稳住颤抖的手。
    阿奇失望的收回视线,又去了下一个地方。
    宋袭和蒋夙两人搭配得非常默契,有条不紊,动作利索,进度比所有人都快。他眼神暗了暗,嘴唇绷紧,很明显,这些人的谨慎小心让他开始不满。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宋袭直起腰看向门口,偷窥者已经不见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得快点出去,我怕会出意外。
    蒋夙:会的。
    起初以为他说的是会早点出去,转瞬一想,宋袭错愕,你指的什么,会出意外?
    嗯。蒋夙道,阿奇按耐不住了。
    晚饭时候,出事了。
    苏大爷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磕破了脑袋,昏迷不醒,呼吸微弱。韩先锋硬着头皮找到阿奇,问他这里有没有医生。
    阿奇微笑道:没有。
    韩先锋着急说:可苏大爷现在急需救治,没有医生,有伤药也行。
    没有。阿奇维持着笑容说,医药箱里的药已经用完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说辞,却令人憋屈。就在韩先锋寻思着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时,阿奇忽然开口叫住他,苏大爷昏迷不醒这件事我表示非常遗憾,可惜很抱歉,这不能成为他无法出勤的理由。
    摆明了是要逼死人!
    韩先锋眼睛瞪得比铜铃大,满心怒火无处发泄,气冲冲地回了木屋。
    宋袭问了事情的经过,沉默下来,阿奇的考勤向来随意,时有时无,如果遇到点名,而苏大爷无法回答,即便是躺在阿奇眼前,他也会故意当做旷工。
    即便是不点名,以苏大爷的年纪和身体素质,拖下去高低不过是个死。
    韩先锋暴躁地在屋子里绕圈,我们现在怎么办。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眼前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身后是完整深渊,进退两难。
    气氛凝结成冰,令人窒息,在一声接一声的忧愁的叹息声中,宋袭的声音响了起来。
    无论犯了什么错,审判都是在第二天的早会。他斟酌道,明天集体旷工去种植区,只要能在后天早会前找到出路,苏大爷就有救了。
    我不同意!这样做太冒险了!沈婷玉噌地站起来,色厉内荏,如果没找到呢,如果没找到我们全都得上台接受审判!
    蒋夙不满女生那副要吃人的激烈态度,按住宋袭的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反问:如果阿奇质问为什么不殊死一搏救下苏大爷,你打算怎么回答?
    他的维护来自于对宋袭的信任,他知道,宋袭一定发现了什么。
    沈婷玉怔住。
    王政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阿奇会给我们每个人都安上见死不救的罪名?!
    想起阿奇下午那副等着看好戏的态度,韩先锋揉了揉眉心,还真说不准。
    奶奶灰摸了摸自己的脸和颈侧,凹凸不平的斑纹令他恶心,如果他的身体里真的长出两个心脏,那还不如去死呢。
    他无所谓道:横竖都是死,旷就旷呗。
    第六十四章 花花世界20
    奶奶灰不怕死,而蒋夙又始终站在宋袭那边,昏迷不醒的苏大爷算作中立。
    沈婷玉和王政齐齐看向韩先锋,就好像只要他投反对票,他们就能真的改变现在进退维谷的境地似的。
    韩先锋双手紧握,脑袋低垂着,比起苏大爷的安慰,当然是他的老婆和孩子更重要。可蒋夙说得没错,花农们已然开始按捺不住。
    只要他们愿意,可以借由苏大爷的事情,往他们身上泼上无尽的脏水。
    停滞不前是死,前进也是死,不如搏上一搏。
    万一,真被他们搏出一条路呢。
    明天一早大家睡个懒觉吧。韩先锋丢下话,起身走了。
    沈婷玉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情绪起伏,她看了眼王政,身材瘦弱,表情永远那么阴沉,一看就知道不靠谱。
    让她违背多数意愿,跟这样的人结对,跟主动找死有什么区别?
    她闭了闭眼睛,对宋袭说:听你的。
    意见统一了,大家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这一夜,每个人都睡得异常香甜,直到天亮也没人从暖被窝里钻出来。
    日头渐渐升起,勤劳的花农们陆陆续续吃过早餐,却怎么也不见临时工们的身影,不觉有些奇怪。
    最初安排临时工的瘦竹竿找到阿奇,他点了点腕表表盘,马上就开早会了,临时工一个也没出现,你赶紧去看看。
    阿奇去了木屋,先敲开了奶奶灰的房门。
    奶奶灰脸上的斑纹延伸到了颈部,抬手一抓,皮立刻就破了,一手的血。
    阿奇看了眼他的手指,厉声质问道:你们什么情况,这个点还没起床?!今天还上不上工了!
    奶奶灰感觉到濡湿的鲜血从颈侧的伤口流出,却不觉得疼,他慢吞吞地用衣服把手指上的血擦干净,不上。
    你!阿奇气结,不上是吧,那好,算你旷工!
    他放下狠话,去了隔壁,谁知道韩先锋的态度比奶奶灰还要恶劣,直接一脚把阿奇从门口踹了出去。
    韩先锋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这破地方的人把他们当牲口,就差每天拿着鞭子抽他们干活了,这么一想,他两步走下去,又往阿奇身上踹了一脚。
    阿奇随着那股力道往前踉跄疾步,摔了个狗吃屎,脑袋刚好杵在了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
    韩先锋一愣,以为他摔死了,连忙上前。
    刚要伸手,地上的人突然动了。
    阿奇双手撑地,上半身缓慢抬起,可他的脑却没有随着脖颈一起抬高,反而往下一沉。
    原本完好的后颈上,鲜血溢出,在他颈部绕出细长均匀的血痕。韩先锋当即判断出,那是一条由利器快速切割的平滑伤口。
    伤口正在往里扩散,只听见咔嚓一声,阿奇的脑袋掉到了地上,滚了半圈,森然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韩先锋。
    有了之前替寸头捡尸的经历,眼下的情景没对韩先锋造成太大影响,张嘴冲其他房间高声喊道:都别睡了,快出来看看!
    沈婷玉早就想起了,只是见其他人都没动静,便窝在被子里假寐,听见声音,她掀开被子下床,从窗口一眼就看见阿奇没了脑袋的颈部。
    那地方仍旧是有血有肉,可嵌在中间的颈椎却不是白色的骨头,而是墨绿色的东西。
    她看不真切,穿上鞋跑了出去,恰好看见阿奇的双手四处摸索,似乎在找自己的脑袋。
    怔愣间,一只脚突然出现,把即将被找到的脑袋踢得飞了出去。
    同时飞出去的,还有一只拖鞋。
    宋袭尴尬的动了动脚趾,单脚蹦过去,把拖鞋穿上。他耳朵通红,偷偷看了眼其他人,见大家没有笑话他的意思,这才走到阿奇的身体旁。
    一番摸索后无果,那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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