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它们的存在感太小,宋袭没能从记忆中找出有效的信息,顺手把两个面具挂了上去。
    回到床上,小孩儿已经躺进被窝。有了昨晚厚脸皮钻被窝的经验,宋袭驾轻就熟地掀开蒋夙的被子,将人搂在怀里。
    感觉到小孩挣扎,他可怜巴巴的说了一声:好累,让我靠一会儿吧,就一小会儿。
    蒋夙又挣扎几下,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听见耳后传来的细微鼾声,他皱了下眉,放弃抵抗。
    午睡时间是一个小时,可宋袭在时间过半的时候就醒了。
    这半小时他睡得并不踏实,总感觉背后有东西盯着自己,这种感觉一直缠绕在梦中,让他意识涣散仍不忘害怕和警惕。
    在睡意中挣扎醒来,他第一时间看向背后。
    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收回视线时,目光正巧扫过进出屋子的木门。面具安静挂在那里,纸张柔和的白色呈现出与之前不同的僵白。
    宋袭揉了下眼睛,松开蒋夙翻身下床,快步走到门口。
    眼看着快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浑身僵硬地盯着自己的面具。周遭的空气微凉,拍打在身上迅速激出了浅浅的一层鸡皮疙瘩。
    宋袭把手伸过去,按住了面具。
    木门是深褐色的,因为光线问题,面具眼睛位置的空洞该是黑色才对。可就在刚才,他分明看见面具后面有一双白色的眼睛在冷冷的盯着他。
    宋袭吸了口气,快速将面具掀开,下面是光洁干净的门板。
    床上,蒋夙翻了个身,他揉了揉眼睛,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怎么了?
    小孩儿被吵醒后,脾气似乎不太好,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丝冷感。
    宋袭回到床上,把人按回去躺好,有节奏的拍打着他的后背说:没什么,再睡会儿吧。
    接下来的半小时,他始终睡不着。
    被窥视的感觉随着时间推移,在慢慢加深,起初只是隔得很远,到了后来,宋袭感觉那双无形的视线似乎就黏在自己背上。
    午睡时间一结束,他忍无可忍的起身,将两个面具一起从门上取下来,准备拿去丢掉,却撞见坐在外面的向导。
    看他那架势,像是守着他们在睡午觉。
    见青年拿着面具站在门口,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时间到一个小时了吗?他抬腕看了眼时间,我去叫其他人起床。
    宋袭没理他,径直往外走,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垃圾桶。
    仔细一回想,不只是韩家小院,他们上午在外游览那么久,似乎在别的地方也没见过垃圾桶。
    看着手里诡异的面具,宋袭的心里窜出股凉意,难道就丢不到了吗?
    小伙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需要帮忙吗?略显苍老的声音自右手方传来。
    宋袭转头看过去,向导父母的那间房不知何时打开了门。向导母亲扶着门框站在那里,浑浊的眼睛看向他的手。
    没做什么。宋袭思忖了下,还是决定问一问,阿姨,您知道垃圾桶在哪吗?
    向导母亲的目光留在面具上,我们这里没有垃圾桶。
    宋袭看着她的脸,又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东西,挥了挥手里的东西,那这些面具怎么办,我想把它们扔了。
    向导母亲的眼里有了剧烈波动,她用力地攥紧拳头,不能扔,这个不能扔!触及到青年的眼神,她快速镇定,闭着眼睛说,面具是我们林南镇向神明祈福用的重要物品,请回来后必须挂在门上。
    宋袭:所以门上的钉子是你们钉的。
    向导母亲答非所问,呆怔道:面具请回来后必须挂在门上,你现在就把它们挂回去!
    她的情绪非常激动,声音近乎尖利,把向导和其他人都吸引过来了。
    李钟看着两人对峙的情景,有些莫名,走到宋袭旁边低声问,怎么了?
    宋袭看着安静望着自己的向导,半分钟后,他摆了摆手,率先结束了这场小小的争执。
    李钟一路跟着他走回屋里,到底怎么了?
    宋袭:面具有问题。
    李钟:什么问题?
    我也说不清楚,但刚刚向导的母亲说,这是用来祈福的东西。宋袭把午休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的事说了出来,那双白色的眼睛不是我的幻觉,很邪门,你觉得这样一件东西,像是祈福用的吗?
    他顿了顿,直言道:如果是,你觉得她口中的神明会是正神吗?
    第二十九章 至死不渝的爱05
    宋袭房门口围着不少人,大家迫切的想知道,面具中究竟有什么猫腻。
    蓝康站在人群最后,他嘶了一声,道:不是正神,那就是邪神,可你也说了,面具丢不掉,也不能丢。
    红色连衣裙冷哼:不丢,面具就只能每天挂在门上,丢了,或许会遭神明怪罪。
    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抉择。
    其实有个声音弱弱道,我中午也有那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我也有。
    我中午睡不着,也感觉到了。
    那种感觉很微妙,而且每次转头都没发现异常,大家理所当然的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如今事情被青年翻到明面上,又引出了向导母亲的那番话,不用怀疑了,中午盯着他们的就是纸面具!
    面具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人心惶惶,向导走了过来,他像是没发现大家的愁绪,大声说:好了,午休时间结束了,我们抓紧时间去隔壁的白家画馆参观吧。
    他看了眼还被宋袭攥在手里的东西,阴鸷地笑着说:快挂起来吧,时间长了,神明该不高兴了。
    宋袭与李钟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把面具挂回门后。
    白家画馆是一家免费开放的私人画馆,紧邻韩家小院,据门口的介绍说,这座院子的主人常年居于国外,每隔三年祭祖时才会回来看看。
    平日守在这里的,只有一个老婆子。
    进画馆前,按照规定,大家要把身上的危险物品拿出来。
    负责监督的,正是昨天晚上宋袭和张秋林看见的那位烧纸的黑衣老婆子。
    老婆子依旧一身黑,头发花白,脸上褶皱很深,两眼有一只蒙着层白膜,应该是白内障。
    宋袭冲老太太点点头,把自己身上的兜掏得干干净净。
    老婆子这才放行,目光略过蒋夙,直接落在吴川脸上。吴川被他盯得浑身怪异,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将身上的打火机掏了出来。
    还有。老婆子突然开口。
    吴川摸遍了全身,最后找出一个指甲剪。
    宋袭:
    蒋夙紧紧拉着青年的手,往里面走去,眼看着就要穿过走廊,迈进院子,老婆子喊道:慢着。
    她腿脚不好,左脚微跛,走路身体摇摆。这种情况她的动作不该很利索,可现实恰恰相反,不过几步,老婆子就挡在了众人前面,胳膊伸展开,进门之前,你们须行拜礼。
    这又不是寺庙佛堂,为什么要拜?
    这里面供着我白家的列祖列宗,自然要拜。老婆子态度强硬。
    向导也说:这是规矩。
    众人没办法,只能朝着画馆鞠了三个躬。
    画馆里陈列悬挂着各种风格的画,油画、国画、素描,甚至还有线条粗糙的儿童画。
    从儿童画泛黄的纸张来看,完成时间距今已经过去多年。
    宋袭问蒋夙:夙夙,你会画画吗?
    蒋夙:不会。
    他背着手,仰头看着那一个个高挂的画框,点评道:画得真丑。
    宋袭一把捂住他的嘴,别乱说。
    这间展厅是他随意走进来的,却发现处处透着古怪。
    先不说没有署名的画作,光是一张张挂在天花板上的白色纸面具就够瘆人的,还有那些被放置在玻璃墙展柜中的畸形油画。
    油画的色彩非常浓烈,线条杂乱,应用了大量的色块填充,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李钟自外面走进来,抬头看了眼纸面具,小声说:这儿怎么也有面具?
    其他展厅也有?宋袭问。
    总之我逛了三个展厅,每个都有,就跟摄像头似的。李钟看向正对面的那副画,不适的皱眉,画的什么玩意儿,乱糟糟的,看着就不舒服。
    恐怕只有画画的人才懂。宋袭抚弄着蒋夙额头的碎发,走吧,我们去下一个。
    蒋夙转身,光逆着他而行,从他的四肢间穿过,显得身量纤细修长。
    李钟摸着下巴说:你这个弟弟,长大了个子一定很高。
    你怎么知道?宋袭问。
    你看他骨骼就知道了。李钟说,而且,你见哪个孩子五岁能长这么高的?他家的遗传基因估计很好。
    宋袭羡慕,他也好想再长高一点,三厘米就够了!
    两人跟着蒋夙去到隔壁,这边的画作较为正常,是国画,大部分是泼墨画,少部分是风景画。他们又去到另一间,全是素描。
    奇怪的是,素描的人物像上,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
    李钟看得心梗,一手拉着小孩的后领子,一手拽着宋袭的胳膊,快速离开了展厅,去到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他用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低骂:这他妈什么鬼画馆,没几幅正常的。
    宋袭正要开口,忽然发现黑衣老婆子站在一个被树遮住的墙角,看向某个方向。
    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宋袭瞧见了正从一个展厅出来的吴川。
    他本来以为,拿了点缀着绿色糕点的吴川会出事,可至今半天多过去了,他依旧生龙活虎。
    老婆子在角落里没站多久就离开了,仿佛刚刚匆忙的一撇是宋袭的幻觉,同时消失的,还有一直守着他们的向导。
    他拍了拍李钟的肩膀,道:陪我去个地方。
    可向导不是说李钟欲言又止,宋袭道,向导不见了。
    李钟四处找了一圈,匆忙起身:那还等什么,赶紧的。
    宋袭按照记忆,跟李钟找到了昨晚被颜料水泼过的那面墙壁,可奇怪的是,墙上干净如新,什么也没有。
    不见了?宋袭越过矮灌木,指尖在墙上蹭了蹭,并不像新粉刷过的。
    你们昨晚就是通过这面墙看到的这边的情景?李钟凑上去闻了闻,如果是新刷的墙,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干。
    宋袭往左边移了两步,手指穿过洞孔掏了掏,又低头看向脚下。前端的草坪上,没有一片落叶,显然是有人在精心打扫。
    既然有人经常在附近活动,这么明显的洞,白家画馆的人不可能没发现。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根本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喂,你没事吧!一间展厅内传出惊呼。
    宋袭和李钟赶紧带着孩子跑过去,发现是吴川摔了一跤,脑袋正巧磕在台阶上,破了个口子。
    鲜血流过他的眉毛,滴到睫毛上,又沿着眼睑润进眼睛里。
    好端端的眼睛,瞬间成了血红色。
    草,刚刚谁绊了我一跤!吴川咬着腮帮,样子凶狠愤怒。
    你冤枉谁呢,刚刚分明是你自己摔下去的,我们可没人走在旁边。
    就是,明明是自己走路不长眼睛。
    不对,你们肯定有人绊了我,我感觉到了!吴川气得要死,就是觉得有人在故意整他。
    你还是先去洗把脸,清理一下伤口吧。蓝康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这伤口附近沾了好多灰。
    吴川用力瞪了眼周围的人,愤然转身。他在画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卫生间,便抓住刚好路过的黑衣老婆子,问一下,哪儿有自来水管。
    老婆子盯着他的额头看了看,说:跟我来吧。
    吴川跟着她来到一间位于角落的房间前,房间里布置古色古香,拔步床上挂着丝质帷幔,上面的架子雕龙刻凤,工艺精湛,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老婆子带着他绕过一个屏风,后面摆着一个木桶,木桶上方接着自来水管,底部有出水口直接链接下水道。
    吴川把脑袋伸到自来水管下,冰冷的水冲下来,他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
    老婆子悄悄离开,替他关上了房门。
    吴川似有所觉,立刻冲向门口,发现外面的人正要锁门,他心里着急,侧身用力朝门上撞去。
    老婆子猝不及防,被那股力撞了出去,摔倒在地。
    她恶狠狠地站起来,指着吴川道:你疯了不成!
    吴川大口大口喘着气:你锁门做什么。
    我没有锁门。老婆子说着抬手指向门环,那门环坏了,我不过是调整一下。
    吴川看过去,发现其中一个门环的确变形松动了,他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冲着外面大喊:来个人帮下忙!
    不多时,真有人来了。
    来的人是与他几乎没有交集的大明星。
    大明星手里拉着个累赘,被叫过来没有丝毫不耐烦,还态度极好地问他,怎么了?
    吴川看了眼他身后,没有别的人了,想必是其他人怕惹上麻烦不想来。
    吴川:我想去清理下伤口,你帮我看着点门,行吗?
    宋袭带着蒋夙,跟在吴川身后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无论是地面还是家具都十分干净,看得出有人经常打扫。
    他站在屏风的外侧,抱着蒋夙坐到凳子上,屏风内侧不断传来水声。
    吴川似乎有些害怕,不到三秒,就忍不住喊:
    宋袭,你还在吗?
    宋袭:在,你快点吧,导游说参观时间要结束了。
    哦。吴川的伤口不知为何越来越疼,他用指腹轻轻拂过伤口边缘,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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