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尽管如此,万年多也没有出过飞升的了。
    现在的修真界,等级森严,尊卑分明,飞升之途,眼见愈加渺茫。
    江师叔,您看那是什么?一旁的楚红月忽然脸色一变。
    江行舟回神望去,待看清之后,立刻催动法决让幻青山停靠一旁。
    噤声!
    船上所有人立时沉默,紧张又好奇地望去。
    是郁罗萧台的标志!有人小声惊呼。
    能让江行舟这个元婴修士也如此严阵以待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江行舟肃穆:郁罗萧台的标志是一盏青莲,莲生九瓣,若一色青白,便是郁罗萧台本宗,天道传人暄叶本尊座驾。我等一般见不到这样的大人物。若是莲中有一瓣是金色,便是九侍宸长老门下了。青莲每一瓣的金色位置不同,代表不同的九侍宸长老。别的你们不用特别区分,一律恭敬避让就好。但若是看见第三瓣金色标志,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为什么?有弟子问。
    楚红月沉着脸:因为,那一宗门下,尽出疯狗!
    大家悚然一惊看向她。
    一位弟子不解:可我听说,郁罗萧台近些年来行事虽然越见霸道,但一直都很有章法,严谨天律,若门下做了违令之事,一定倍加惩处。
    楚红月冷声:你听说过什么叫拿着天道律令反律令?疯狗之所以是疯狗,是因为行事完全不拘一格。抽断你的根骨,碾碎你的法身,再给你的神魂续接圣药,让你捏骨重生,不该受的苦楚也已经受了。
    江行舟也点头:招惹了他们,便是事后告上郁罗萧台,按律惩罚了他们,造成的损失也无法挽回,被折辱打脸的,也已经脸面扫地。
    弟子们年岁都不大,似懂非懂。
    可我听说,有人告上郁罗萧台后,得到的补偿简直堪称奇遇。本来只能止步化神的修为,进入了炼虚境。
    我也听说,有一位大乘期修士原本卡在合体境突破无望,眼看就要湮灭,就是因为郁罗萧台的补偿才进阶的。
    楚红月撇撇嘴:我问你,若有人打你一巴掌给你一块肉骨头,你愿不愿意?
    弟子们头摇得似拨浪鼓。
    若有人把你踩在脚下,当成狗一样肆意玩弄,但事后让你修成金丹,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
    这些弟子都还年少,少年人眼里骨气尊严更甚一切,更何况他们相信凭借自己日后也一定能突破金丹,闻言涨红了脸。
    但也有些弟子早熟,筑基都已经困难,早早认识到了仙途何等残酷,回答的时候便顿了顿。
    江行舟淡淡地说:你们不愿意,怎知那些化神境、合体境的大人物就愿意了?有些虽因此进阶,却种下心魔,妨害更大。
    楚红月讽笑:他们也不算说错,还当真有人狂喜,感谢对方肯辱自己,巴不得凑上去多被辱几回呢。
    弟子们互相看一眼,想起楚红月曾经有一位未婚夫,前些日子退婚了,好像是因为对方惹上了郁罗萧台下一个三等宗门,后来却因祸得福成了郁罗萧台的二等弟子。
    之前那人遭难,楚红月还为了此人差点和掌门闹翻,只身和对方一起离开,最后却独自回来了,什么也不说,只应了掌门的退婚提议。
    大家之前不明所以,怎么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了,只当对方攀上了高枝抛弃了楚红月,如今看来,或许是楚红月看不上对方。
    江行舟心有戚戚:大宗门的大人物尚且如此,若是小门小派,对方暗地里手重一点,让你在天地间消失,谁都不知道,世间可没有第二个子桑君晏会说,修士不得恃强枉杀,一剑结果他们。
    他之前待过的一个百人门派,就是这么没的,不清不楚,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一片沉默。
    楚红月背过身眼不见为净,回眸随意一瞥,却是一怔。
    人群后面,抱着花盆的黑衣少年坐在角落里,一手虚拢着那纤细孱弱只有一个芽的枝蔓,像是怕有什么意外会不小心伤了那芽。眸光沉静,心无旁骛,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没有入他的世界。
    我是不是看错了,一位弟子忽然颤声说道,那飞行法器好像冲着我们来了!
    第27章  我的花不喜欢太冷
    最初察觉到飞行法宝的时候,那东西还离他们很远,若非修士的眼睛常人难以看见。
    因此他们也能放心低声交谈。
    现在他们明明靠边避让,那东西却转瞬就到了眼前。
    江行舟的幻青山只是书画幻象,那座飞行法宝却是真真正正的一座巨峰。
    映衬着他们一行二十人所乘的幻青山,如同一汪逼仄的小池塘。
    巨峰上截隐在云中,之前远远便看见清韵生辉的九瓣莲台标志,此刻已然近在眼前。
    莲台光芒璀璨,让人的眼睛无法直视。
    是,第三瓣金莲!
    弟子们想到刚刚交谈的内容,顿时脸色一白。
    楚红月也顾不得其他,神色严阵以待。
    莲台光芒如日刺眼,一道宗原本的弟子还好,到底已经筑基,那些刚刚招收的小弟子们纷纷眼中刺出泪来,扭头遮面避让。
    江行舟到底是行走修真界多年的元婴修士,扬声说道:吾等是一道宗门下,正待归去宗门,请问尊驾是郁罗萧台哪位侍宸长老门下,途径此处,若是不急赶路,便让一道宗尽些地主之谊?
    这当然是客套话,实则恨不得他们赶紧走,大家就当没碰见。
    但对方毫不掩饰找上来,现在若不主动客气些,点明这里是一道宗地界,他们是在自己家门口,门内还有三位大乘期前辈坐镇,谁知道这帮人会突然发什么疯。
    他说完,楚红月们都认真等待对方反应,不料却只是听到一阵笑声。
    那笑声懒洋洋的,浑不在意轻描淡写的样子。
    一道宗?没有一道宗了,以后只有郁罗萧台雩雳长老门下四等宗门,叫一道宗不合适,叫一道门吧。
    哄笑声便又多了。
    说话的声音年岁不大,音色却有些许阴柔意味,声韵懒懒的也让人心里一凉。
    一道宗所有弟子一阵茫然,互相看看。
    江行舟心下一沉,但神情不变,又客气地询问:请问是发生了
    不可能!我一道宗怎会成了什么四等宗门?楚红月牙关紧咬,神色怒然,毫无畏惧。
    那上面的人似乎没料到有人敢当面反驳,觉得新鲜有趣,并未斥责,反而懒懒地说: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阿箬说看上那处地界用来养灵猪不错,定能肉质肥嫩,问那掌门小修愿不愿意,他跪地感激涕零都来不及,哪里有反对一句?
    江行舟闻言神色微变,楚红月的父亲,掌门楚颐好赖是化神期修士,对方却称之为小修,那他这个元婴还算得什么?
    你放屁!楚红月面容凛然,她生得艳若桃李,一怒一下反而更美,我一道宗有三位大乘期长老,不是谁都能轻辱的!
    大乘期长老,呵。就那将将四千年才勉强窥见大乘境门槛的废物,也敢以大乘境自居?
    一阵轻蔑的笑声。
    一道宗所有人满目凄惶茫然。
    他们刚刚才听闻大乘期高手何等威名,几乎下一步便要飞升的仙人,怎么在对方的嘴里却一文不名?
    连楚红月都一脸茫然。
    江行舟倒不很意外,大乘期修为在他们这样的人听来自然是天人,但大乘期一级和九级之间天壤之别,比炼气到元婴的差距还大百倍不止。
    更何况,八百年前的修真界,大乘期上还有渡劫期,彼时郁罗萧台的九侍宸长老,全都是渡劫期大圆满,大乘期在那时候连名字上天书的资格都玄。
    只是,那一代九侍宸大半死伤在子桑君晏手中,侥幸活着的也都纷纷境界倒退,这八百年来无人再重入渡劫期,这才导致大乘境被人当作修真界顶级强者。
    听闻一道宗这三位大乘期长老卡在合体期多年,靠着门派供给才勉强进入大乘期,却迟迟不见进阶,放在外面可以震慑一下旁人,在郁罗萧台面前连一盘菜都不算。
    说白了,若是他们本事足够,也不会窝在这种小宗门里了。
    江行舟原本心中忐忑,是怕招惹了麻烦,此刻听闻一道宗只是加入了郁罗萧台,心中忽然一动。
    他入一道宗也是因为寿元将尽,看中宗门内资源可助他突破元婴,大宗门进不去才退而求其次,如今成了郁罗萧台之人,或许反而能有什么奇遇。
    至于那些什么规矩、天律之类的,他有意无意忽略了。
    一切念头都只在须臾之间。
    随着对方的话音落下,云雾散去,巨峰上的景象顿时清晰起来,灵山秀水间一行人或站或坐在玉台上,周围仙鹤灵兽散落。
    打眼望去,无论男女皆容色出众,各有千秋,但神情姿态都一派慑人的倨傲不逊,唇边微笑似嘲似讽。
    尽管如此,中间坐在一起的两个人还是吸引了几乎八成的注意。
    那男子容貌像凡人二十多岁的青年,锦衣华服,姿势大马金刀,一只靴子搁在金龙銮椅上,在他怀里依靠的秀美的少年,唇红齿白,跟周围桀骜的修士比起来眉眼多了一份楚楚堪怜之色。
    周围的修士都穿着白色金色的服饰,广袖翩然,望之若仙神。
    男人怀中依靠的美少年也是白衣金冠,只是底衣鲜红,多了一抹绮丽遐思。
    唯独男人一身金色和黑色的武服,黑色的靴子覆在赭红的裤子上,神情懒懒又骄矜,不似修仙界的人,倒更像魔门之人。
    看清两人之后,楚红月神情大变,眉头深锁咬紧了唇,目光盯着那个秀美的少年。
    一道门的弟子一阵哗然低呼。
    竟是他
    师姐的未婚夫
    不是说去郁罗萧台二等弟子了吗?怎么这幅
    他们虽没有说出口,眼中的神情却已然暴露所想,无怪乎男宠、佞幸
    那少年脸色一阵红,像是微窘,很快却又故作坦然,靠在男子的怀里,眼中一点恼恨望过来。
    楚红月冷冷地盯着那少年,终于明白宗门是怎么惹上郁罗萧台的了,眼中几乎冒火:陈箬竹,你可真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
    陈箬竹冷了脸,面色还红,颇有些恼羞成怒:恩?哪来的恩?我陈家遇难,求上门来,你父亲却打着退婚的主意,落井下石不仁不义
    楚红月声音紧跟:陈家遇难!你也好意思提陈家?你陈家因何人遇难,你不如看一眼你扒着的主人好好回忆一下?你父母叔伯兄弟在天之灵,听到你这话恐怕要爬出来亲自问问你这个光耀门楣的子弟!
    你!陈箬竹脸色涨红,又怒又凶,但因为眉目那点楚楚堪怜,倒像是快要哭了一样。
    那男子一手撑着头,一手揽着那少年的腰,眼睛懒懒地看着她,脸上却没有表情:陈家之事是他们自己冥顽不灵,阻挡郁罗萧台行事,违抗天律,下面的人一时失手,难免过了点。不过郁罗萧台向来公正,本座给了他们捏骨复生的机会,是你们自己不要的。
    楚红月鄙夷厌恶地望着那秀美楚楚的少年:当初我不顾父亲阻拦,陪你一同告上郁罗萧台,郁罗萧台许诺可以让他们利用天地灵气捏骨重生,可是你贪图郁罗萧台二等弟子的身份,居然谎称他们神魂保存不当消散了。
    郁罗萧台当时给了两个补偿方案,一是补偿陈家死去的无辜,答应复活他们十个人的名额,但必须得他们自己提供元神魂魄。
    二是让陈家遗孤陈箬竹留在郁罗萧台修行,给他二等弟子的身份。
    郁罗萧台的二等弟子,身份比修真界一个千人宗门的首席大弟子还要尊贵,得到的资源更是难以想象。
    陈家不过是惹上了郁罗萧台的三等宗门就遭遇灭门之祸,在二等弟子面前,三等宗门的门主都要言辞尊敬。
    于是,陈箬竹这个小人,竟然谎称父兄神魂保存不善消散了。
    介于以往这种事,郁罗萧台都会如此处理,楚红月一直叮嘱陈箬竹妥善安置,她一路上小心检查,从未出过半点问题,怎么就突然消散了。
    楚红月失望愤怒质问于他,对方反而讥讽她,说她陪着自己一起来郁罗萧台,不过是想利用他找机会扒上郁罗萧台。
    楚红月原本与陈箬竹小时候一起长大,早早定亲,就算他修为低微,为人性格软弱,也并不介意,一直保护他,在他遭遇灭门之灾时更是陪着他一同度过,却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前一日他还落泪,说幸好有她,说她是这世间最重要之人。
    楚红月露出讽笑,眼神锐利:阿箬忘了,那日你拉着我的手,楚楚垂泪,哭着说幸好有我,说我是你这世间最重要之人,重若性命,你愿意为我而死。
    纵使一道宗的人素来知道楚红月性格强势飒爽,也见过陈箬竹求上他们一道宗时候六神无主的软弱,但也没想到他私下面对未婚妻时候是这种做派,顿时嘴角抽搐了一下。
    陈箬竹眼角越红,纤细的眉像快要哭了一样,眼中却一片狠厉:胡言乱语!住嘴!你们一道宗能成为四等宗门,还是我念在旧情的份上。似你们这帮人,在郁罗萧台也不过是群外门杂役,竟敢对我无礼!
    他说着一把飞剑出鞘,握在手中。
    楚红月早就憋着一口恶气,若不是激他动手,她与这等小人有何话说?
    对方剑声刚鸣,她就已经拔刀连人一同砍去,眉间坚毅一片凌厉。
    楚红月心中清楚,他们退婚在前,今日这小人带人上门,父亲定然受了折辱,生死不知。
    纵使活着,日后他们沦为三等宗门在这小人手下,也不过是无尽屈辱折磨的开始,她从不抱半分侥幸退让。
    楚红月曾认识一个大宗门长老之女,何等张扬明艳之人,当初宗门并入郁罗萧台还是他们求的,频频对她们炫耀,可一段时间不见,她竟成了一个长老的妾。
    据说,因为他们宗门是三等宗门,那老色批的宗门是二等宗门。虽然那位老色批与她祖父修为相差不多,但尊卑有别,地位悬殊。
    那女子嫁人之后判若两人,原本比楚红月先一步凝成金丹的修为,竟然境界跌落,再难起来,整个人日渐消沉等死。
    一道宗虽然门派不大,楚红月从小也是不惧天地,作为天之娇女长大,她可以被人一刀杀了挫骨扬灰,却决不能像那个女子一样,被拆了傲骨磋磨了神魂,一点一点消磨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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