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什么价?慕楚寒听懂,却必须得装作不懂。
    慕楚寒没看顾宣文,但他知道顾宣文一定在打量他的言行举止。
    你就别装了。储真殿里有法器生出灵智,还写了你的名字。卫常大手一拍旁边的方正几案,发出极大的声音。
    慕楚寒表情不变,这事,表妹确实与我说了。只是我亲自前去,并未发现异样。
    你要是没发现,你兑换那冰丝蝉衣做什么?卫常质问道。
    顾宣文仍在打量慕楚寒。
    若是他,他也会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察觉,等这事的热度淡下去再去取法器。
    但归真派弟子多,哪怕一个弟子换一件法器,储真殿的法器能少一半数量。
    五成几率,是一场赌博。
    并且,顾宣文不能确定慕楚寒是何种性格。
    传闻都说慕楚寒成日待在炼丹房内,不与世俗交流。万一慕楚寒就是个涉世未深,性格单纯的炼丹师,今天就直接取走法器也是可能的。
    顾宣文心中百转千回,表面依旧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
    面对卫常的质问,慕楚寒连表情都没有变。
    他干脆地将储物袋中的冰丝蝉衣取出,放到身旁的几案上,这件冰丝蝉衣,我花了十七万上品灵石。若卫师兄不信我,不如原价卖给你?
    这一刻,慕楚寒无比希望卫常能当这个冤大头,把他刚花的灵石补回来。
    见慕楚寒这么轻易就取出法器,卫常都懵了。
    同样懵的还有顾宣文。
    顾宣文原本以为慕楚寒是想偷梁换柱,可仔细感觉冰丝蝉衣散发的灵气,又明显与储真殿内那一件相似。
    最重要的是,黄阶的灵器,顾宣文一件件细细查过,没有任何出现灵智的痕迹。
    慕楚寒见两人都不说话,便转头对宋平洲说,把发冠取来。若师兄们想买,灵石归你。
    宋平洲原本还有些不乐意,但听见灵石归他之后,便无所谓了。
    黄阶灵器的确珍贵,但归真派的炼器师三五年能出一件,有灵石就能买到。
    储真殿内的法器几乎是归真派弟子的练手之作,否则归真派也不会如此大方,免费让新入门的弟子盲选一件。
    发冠就这般大大咧咧地被摆在冰丝蝉衣身旁。
    慕楚寒看了宋平洲一眼。
    宋平洲很默契地说:这件便宜一些,只要九万上品灵石。
    卫常不说话了。
    谁家的灵石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九万上品灵石。
    九万上品灵石放慕家这种炼药世家都不是小数目,对卫常这打扮简朴的剑修来说,更是巨额。
    若面前两件黄阶灵器真的生出灵智,就是花十七万上品灵石,仍旧是赚大发。
    可万一呢。
    谁也不敢赌这个万一。
    卫常看向顾宣文。
    他知道顾宣文这人表面看着温文尔雅,实际上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相信顾宣文一定能瞧出慕楚寒的真假。
    然而顾宣文也疑惑了。
    他一直看慕楚寒,就是想从慕楚寒的细枝末节中推断出话中真假。可不管他怎么看,怎么分析,慕楚寒就是没有半点撒谎的迹象。
    慕楚寒见两人不说话,更干脆了,平洲,把灵器给两位师兄仔细瞧瞧。
    宋平洲分别将黄阶灵器送到两人的几案上。
    卫常直接就拿起来仔细打量。
    顾宣文没有拿,折扇拍打手心。
    他不仅擅画符箓,更擅临摹。对于物人的模样熟记在心。就是不拿起来,他都知道身旁的发冠就是曾放在储真殿内的法器,并且没有生出灵智。
    只是,他想不通。
    慕楚寒究竟是真的不知道那件法器在哪,还是故布迷阵,混淆视听?
    折扇被握住。
    顾宣文察觉自己已经陷入被动,连忙调整。
    顾宣文仍旧面带笑容,既然慕师弟还未想好,我也不叨扰了。
    不过。顾宣文话锋一转,慕师弟得明白,归真派内弟子众多,万一哪天运气就落在别家头上,被别的弟子换走了。
    若慕师弟相信我,我替慕师弟取来,届时再讨论利益分配。如何?
    我家虽是旁支。但主家乃是瑞丰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我断不会做出那等不公平之事。
    见慕楚寒依旧不为所动,顾文轩也不久留,我平日在符墨峰修行,慕师弟想通了,到符墨峰寻我即可。告辞。
    语毕,顾宣文手执折扇起身,走到院中御法器飞行,翩然离去。
    卫常瞧见,哪还不知道眼前这两件法器都没生出灵智。
    卫常也想走,可想起顾宣文的话,又觉得自己这样走了很可惜。
    卫常想了想,说:慕师弟,现在所有人都肯定盯着你和你的朋友亲眷。只怕这事没有一两年,热度淡不下去。
    我卫某身为剑修,的确很想炼一把带灵智的剑。只是这到底是灵物,有自己的意识。若灵物与我卫某合不来,我也就不强求。
    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是一定强要你的东西。
    卫常说着,看了看慕楚寒,发现慕楚寒还是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卫常意识到顾宣文离开是意识到慕楚寒油盐不进,极其难搞。
    可他不如顾宣文有钱有势,要合作自然更愿意和顾宣文,便抹黑顾宣文两句。
    那个顾家是做拍卖行生意的。法器落到顾宣文手里,肯定会被拿去瑞丰城的主家拍卖。慕师弟心肠好,想来不会话说到一半,卫常又说不下去了。
    万一慕楚寒真就是个贪钱的呢?
    卫常摸摸后脑勺,觉得自己不管怎么说都说得没顾宣文好。
    慕楚寒却是对卫常好感更多一些。
    顾宣文为人过于谨慎,又擅长察言观色,他露出丝毫破绽都会被顾宣文捉住。方才慕楚寒半分都不敢放松。
    慕楚寒拱了拱手,多谢卫师兄好意。只是这事我如今尚无头绪,实在无法给卫师兄答复。
    卫常明白,便不再打搅,留了个联系的地址也离开了。
    宋平洲送卫常出门之后,便急匆匆回到堂屋,少爷,还好你机智,随便换了两件法器出来。
    看到顾宣文和卫常的时候,宋平洲都以为法器要不保了。
    没想到慕楚寒早在储真殿内,就已经想好了办法,换了两件假的出来。如今只要找个时间,把真法器换出来即可。宋平洲无比愉悦地想。
    宋平洲下意识看看四周,才凑近慕楚寒,小声道:少爷,那法器在哪里?我寻个弟子帮忙取出来。若是放久了,万一真如顾师兄说的那般,被换走了就不好了。
    法器?慕楚寒眼里带着几分诧异。
    瞧见慕楚寒的表情,宋平洲惊疑不定,这,少爷,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储真殿现在每天都有十多件法器被换出去。再不赶紧就晚了。
    从名字出现的第一天算起,到掌门放话,再到现在,前前后后已经半月有余。
    眼见储真殿里的法器一日日减少,宋平洲也不由得担忧起来。
    虽然帮慕楚寒换出来,法器会是慕楚寒的。他一个父母健在的家生子,不可能偷那法器出来用。但慕楚寒能走到更高,他这个护卫也能沾光。毕竟他已经试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那件法器。
    不管如何,法器落在慕楚寒手里,总比被不知名的弟子取走强。
    慕楚寒面色如常,摇头,我真不知晓。
    这难道已经被换出去了?宋平洲愕然。
    这十多天,近三百件的法器。这么算下来,还真有可能。
    宋平洲难受又悔恨。
    心想早知法器会被人换出去,他就该在知道消息的第一天就通知慕楚寒。
    慕楚寒面色不变,道:还有,今天你在储真殿狂言了。你给梅长老递个信,就说我想亲自向梅长老道歉。
    少爷。这这宋平洲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今日的事情,回想起来的确是他冲动了。就是慕楚寒要求他给梅长老道歉,也合理得很。
    梅长老在归真派口碑不算很好,可好歹也是个炼丹师,平日多得是修者求丹药。
    慕楚寒又是慕家的五少爷,得宠得紧,梅长老不能轻易收拾。
    可他在慕家只是一个下人,在归真派也不过是个新入门的弟子。如果梅长老要给他一个新入门的弟子穿小鞋,再轻松不过。
    宋平洲万万没想到,慕楚寒竟然愿意为他亲自道歉,就是再铁的心也有几分动容。
    慕楚寒伸手,阻断了宋平洲的话,去吧。
    待宋平洲离开,慕楚寒缓缓叹气。
    他手指轻轻敲击几案,眼里是深海般的漆黑,静寂又令人胆寒。
    作者有话要说:
    林云浅:二十七减十七,再减九震惊,师语蝶的手链居然只值一万。
    慕楚寒:
    林云浅:果然,她眼光不怎么好,不然也不会和你退婚。还是我的眼光比较好(叉腰得意)
    慕楚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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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天生剑修
    醉遥峰上。
    风景秀美,药草茂盛。
    梅鹤在石头上侧躺,手里拿着一只大葫芦。
    寻常修者都爱把自己弄得年轻俊朗,梅鹤偏生喜欢当个干瘦老头,从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形象,随心所欲得很。
    石头前站着一名八岁大的男孩,那是梅鹤的小徒弟。
    小徒弟还没石头高,只能仰着头看梅鹤。
    听到小徒弟的话,梅鹤忍不住看了眼手中的酒葫芦。心想自己才喝了几口酒而已,怎么就醉得连话都听不清了。
    待小徒弟重复了一遍,梅鹤仍旧怀疑自己听错了。
    梅鹤晃着满满当当的酒葫芦,皱着眉,不太确定地问,榆儿,你是说,那个在储真殿里两次骂了我的慕楚寒,明日要亲自向我道歉?
    旁人只知道梅鹤小气又记仇,却不知道梅鹤的徒弟们更小气。
    无论在哪里听到有人骂他们的师傅,梅鹤的徒弟一定会如实转告给师傅,让师傅把那个骂人的记在小本本上,他日敢来醉遥峰求药,一定把那人坑得团团转才肯罢休。
    不过这么多人里,慕楚寒是头一个敢骂了他梅鹤,当天就过来赔罪的人。
    听到师傅的话,名叫地榆的小徒弟无奈道:师傅,两回骂您的那个是宋平洲。宋平洲是慕楚寒的护卫。
    地榆今年八岁,火水木风四灵根。
    寻常四灵根进不了内门。但地榆是梅鹤外出游历时捡的孤儿,才破例留在醉遥峰,当个打杂弟子。
    因为年纪小,干不了什么活计,地榆每日就坐在山门前,一边看门一边背药名。
    地榆不想师傅把门派关系弄得太僵,因此帮慕楚寒说了句好话,慕楚寒不仅没说师傅您的坏话,他还说他信您呢。
    梅鹤用那布满皱眉的脸做丑表情,阴阳怪气地道:不是,我信梅长老。这种屁话谁不会说?他的护卫骂我一次就算了,还骂第二次,就证明当主子的没教好。
    还好慕什么寒没拜入我这边,他净学那道貌岸然的玩意,我要是他师傅,准会一巴掌把他记忆都打飞。梅鹤越说越气愤,打开酒葫芦就是一大口酒下肚。
    烈酒顺着喉头往下,梅鹤打了个酒嗝,露出一脸的餍足。
    地榆知道师傅就是这般性格,无奈地问:那师傅您是不见?
    梅鹤扁扁嘴,想气势十足地说不见,可对方是来赔礼道歉的,他又想看看那慕什么寒能玩什么花样。
    地榆明白了,不等梅鹤回答便转身,那我给他回话,让他赶紧滚蛋。
    梅鹤指着地榆的背影,哎哎,你这个徒弟怎么回事,师傅我都还没发话呢。
    见小徒弟都快走到楼梯级处了,梅鹤连忙道,让他明天滚过来。骂了我,怎么也得送点好东西。不然我可不消气的。
    好的好的。地榆嘴上敷衍,还是朝梅鹤行了一个礼才离开。
    *
    宋平洲当小厮多年,有些事情就是慕楚寒不说,他都知道该怎么做。
    在确定梅长老同意他们前去道歉之后,宋平洲便收集梅长老的相关消息。虽不一定能讨人喜欢,但至少要做到不碰触他人的雷区。
    第二日。
    太阳刚升起,准备充分的慕楚寒就带着宋平洲到醉遥峰下等候。
    醉遥峰上种植着大量药材,为防止野兽闯入,糟蹋地里的药,山脚围了一圈篱笆,留一个由茅草粗竹制成的门当作进出口。
    慕楚寒便是等在竹门外。
    地榆没想到慕楚寒会来得这么早,他像往常那般开门,瞧见门外站着两名成年男子,吓了好大一跳。
    弟子慕楚寒,特来向梅长老道歉。慕楚寒朝年仅八岁的地榆行了个礼。
    虽然地榆的修为不如慕楚寒,但门房通常代表主人的颜面,多少都要带几分尊重。
    宋平洲也行了个礼,说出昨日来这里的事情。
    等会,我去跟师兄说一声。地榆顿时清醒过来,把怀里露出半本的《常用灵药集》往里塞了塞,努力展现自己礼仪得体的模样。
    慕楚寒装没看到。
    这天色才刚亮,梅鹤自然没这么早起来。
    地榆告知山上的师兄之后,下山跟慕楚寒说,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师傅没这么早起来,要不你们先回去,等等,下午再过来?
    梅鹤爱喝酒,喝多了就昏昏欲睡,每天醒来的时间都不是固定的。
    不过师姐担心师傅的身体,每天中午都会做很多美味的药膳。梅鹤为了能吃到美味,再困再累也会爬起来吃午饭。
    慕楚寒摇头,我们在此等候。
    宋平洲本想先离开,可听见慕楚寒的话,只好暂时留下。
    其实少爷的话不无道理。他们是来道歉的,如果因为对方没起床就离开,这道歉多少有些不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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