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小看了重明。
    他人就在附近,那家奴是他故意放出来的。你一旦靠近那家奴,他会在最合适的时候拦住你。
    你以为你捕到了蝉,其实你只是要被捕的那只螳螂而已。
    那你呢江行之的声音比他想的还要平静:你为我向太后求情在先,今天又亲自赶来拦我,是故意的吗?
    慕景臣不想回头去看江行之的神情。
    对,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会猜到你和我的关系。如果你不想再连累我,就不要轻举妄动。
    他拉开门径自离开,快下楼梯时,回头看,只见到江行之仍跪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提到过,齐王搞了个混招,景臣差点封王,就是江行之操控的
    第65章 镜子
    二哥!
    厢房的门哗啦一声被推开。
    来人的力气不小,那门被推得带起风,转过大半个弧度,咣当撞在墙上,弹回来,又被开门那人伸脚抵住。
    那人往屋里扫一眼,吃了一惊:咦?还有两个!
    什么叫还有两个!
    白石岩啪地把酒杯撂在桌子上,一脸不痛快地敲桌子。
    重明你看看,这小混蛋现在像什么样子!有没有把我这个亲哥放在眼里!都是你给惯坏的!
    他旁边那人乐得合不拢嘴,也添油加醋起哄:重明,赶紧把人领回家,这么大现成的弟弟,活蹦乱跳呢。
    白石磊反手把门关上,过来蹭在柳重明旁边坐着,好奇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柳重明笑呵呵地给他斟酒:在说你远去津南府一路辛苦,今儿个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方无恙也不顾白石岩黑如锅底的脸色,仰面大笑:石岩,你要么就做个老好人,把弟弟送了,要么就好好管管,免得白白看重明这么把人教坏。
    好了,柳重明打圆场:石磊这一趟辛苦,好不容易回来,就别拿人家开心了。
    辛苦倒不辛苦,白石磊擦着一头的汗,一口气把酒喝个底朝天:主要是憋屈得慌,你们是没看到啊,津南府那边真的太惨了
    柳重明摸了手帕给他:慢慢说,天儿又不热,哪来这么多汗。
    白石磊抓着帕子胡乱抹了一把:刚从宫里出来,我这不是怕你们等得不耐烦,就紧赶着过来。
    柳重明和白石岩对视一眼。
    他们四个虽经常聚在一起,但方无恙是江湖人,不爱听他们总叨叨这些朝廷事,他们也就不多说。
    这次津南府的水患为齐王彻底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津南节度使任瑞吃里扒外,与匪类勾结,更私吞赈灾钱粮,以至于津南府数千人流离失所,幸得齐王麾下冯将军查清楚来龙去脉,拿下任瑞押送回京。
    只看这场水患过后皇上的态度,便知道眼下最得意的是哪个了。
    柳重明上次进宫的时候,正赶上皇上与齐王手谈一局。
    他站在旁边看着,见皇上不动声色地让了两子,齐王一鼓作气地打了平手,心里忍不住吁了一口气。
    真累。
    皇上还得耐心陪这么个铁憨憨玩,也是真累。
    石磊这次蒙皇上召入宫,说的也必然是去津南府的见闻。
    有曲沉舟给他们打过招呼,他和白石岩提前给心直口快的石磊排练一番,看石磊进门时对他得意地眨眼睛,想来皇上的问话被猜得八九不离十。
    柳重明忍不住感慨,曲沉舟说自己对皇上更了解,果然不假。
    究竟会是谁
    这个念头刚起,立刻被他掐断。
    他们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刚刚融洽一些,自那一场大病之后,曲沉舟也变乖许多,除了说话还一如既往的不中听,至少不再独断独行,知道有什么先跟他商量了。
    他也有一阵子没再做那些怪梦,若是再纠缠于什么真身,也许两人还要闹一场不愉快。
    柳重明这边想得多,那边三人已经海喝上了,彼此都熟得很,说什么接风洗尘不过是开玩笑,他们聚在一起,哪还需要什么理由。
    猜猜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什么了?
    见柳重明的酒杯也加进来,白石磊更兴奋,声音刚拔高一度,又被白石岩在脑袋上用力拍了一下,只能又低下去。
    看到什么了?柳重明很给面子地接他的话。
    要不然白石磊怎么就偏爱跟二哥说话呢,他一扫可怜兮兮,立刻挺直腰板:我看到陈司天啦!
    白石岩转着酒杯笑:现在还能叫陈司天?
    当然不能啦!白石磊瞪着眼睛,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一下:脑袋都没了,还做什么官?
    柳重明抬眼:脑袋才掉?我还以为他早死了呢。
    口脂风波过了一个多月了,陈司天是宁王推上来的,只可惜刚刚说了几句怀王的坏话,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搞下去了。
    皇上是忙得忘了吧,要不也不至于现在才想起来。
    白石岩扳着手指头算。
    津南府回来的人要赏。雨季过了,更该是整饬村镇分散流民的时候。眼看到秋里,要准备各地考绩,入了冬就要准备祭祀过年,哪有那么多工夫惦记一颗脑袋。
    那可不一定,柳重明抓了把蜜饯,丢在口中细细嚼着:这些事年年都有,也没见皇上忘了什么。我猜,陈司天这一个多月怕是吃了不少苦头,估计还指望着能拷问出点什么呢。
    老把戏了,人上去的时候有价值,跌下来的时候仍然有价值。
    白石磊拍手赞同:对啊对啊,我看到廖统领了呢,到锦绣营手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有人不耐烦地咚咚敲桌子:喂喂喂,我这么个大活人呢,白摆在这儿,你们就不想着怜惜一下?
    几人哈哈一笑便过去,方无恙不爱听他们这些勾心斗角的弯弯绕,他们就不说。
    只有柳重明,笑过之后,仍忍不住瞟了方无恙一眼。
    身为江湖人,不理朝廷事真的是这样吗?
    方无恙究竟是什么人?籍贯出身?父母兄弟师承?曲沉舟这样问过他:世子是因为什么如此笃定,方无恙就是完全可信之人呢?
    若是从前,他必然会冷下脸来,警告曲沉舟不要妄想着离间他和朋友。
    可他亲自确定了,与江行之私下见面的人是七殿下慕景臣,而不是怀王。
    以他对方无恙的了解,要么是痛痛快快地承认,什么都没找到,要么就是确凿无误的消息。
    从来不会像这次一样,丢给他一个假消息,如果没有曲沉舟在身边提醒呢?他是不是就立刻信了?
    他的确不知道方无恙的籍贯出身,没交过手,只知道方无恙身手不错,若是动起手来,也许与廖广明能有一拼。
    还有便是,方无恙掌管着一个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的江湖帮派,偶尔需要他帮衬些钱,大部分时间都四处撒野,总能热心帮他不少忙。
    除此之外,再无所知。
    他信任方无恙,除了这些年的接触交往外,只因为将方无恙引介给他的人,正是白家兄弟的父亲,他的姑丈白世宁。
    姑丈郑重其事为他介绍方无恙的情形,他不会忘,也不认为姑丈是那么容易被人欺骗的人。
    更别说方无恙一直同白府来往密切。
    柳重明的目光从方无恙身上移到说说笑笑的白家兄弟身上,又想起眼看着景臣的马车远去时的震惊。
    阻拦着江行之进入自己的陷阱中的人是景臣。
    他想起来了,他和景臣从前也是常常玩在一起的人,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景臣忽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再见时,已失去了从前温和腼腆的笑容。
    只是之后哥哥的事,让他无暇考虑其他,两人的关系就这么淡了下来。
    景臣消失的那段时间,似乎正是曲沉舟九岁的那一年。
    柳重明饮下一杯酒,温过的暖酒流过喉咙,却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他觉得,曲沉舟仿佛是一面可怕的镜子,将他熟悉的人们都照出了面目全非的模样。
    怜惜你做什么?柳重明不搭话,白石岩就麻溜地呛回去:你还需要人怜惜?那被你糟蹋过的那些怎么算?
    方无恙痛心疾首地敲桌子:大白你这就不懂了。想怜惜我,可以啊,来啊,让我心甘情愿趴下就成,就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这种事就是个感觉,感觉你懂吗一看你就不懂。
    我白石岩想争辩,又被人用一杯酒堵回去。
    我不跟你这种木头疙瘩说,我跟重明说,方无恙扭过脸来,连声哀叹:重明,你说大夫人也是,人不要就不要,给我不就得了,干嘛还把人打死,可惜了。
    怎么?还想着丹琅呢?柳重明斜眼看他:你后来不是说腻了吗?
    想啊。你别说,江行之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可惜调得熟过头了,连着睡几天,的确腻。但歇过那么一阵子,还又想他那股子骚浪劲。
    还得歇几天,柳重明冷笑:被他榨这么干?你也不行啊。
    我怎么就不行了?我一夜可是能
    哎哎哎!白石岩拦他们的话头:说话注意点,石磊还在这儿呢。
    方无恙无辜瞪着眼睛:石磊都十六了,也该开窍了。
    每次都是这样,三个大的聊在一起,就没小的什么事了,白石磊一脸纳闷地看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十六怎么了?二哥也才比我大两岁。
    这事儿解释没用,改天哥哥我带你
    方无恙!你敢!白石岩呵斥:当心我告诉舅舅!
    别!方无恙和柳重明同时被吓出声。
    抬了安定侯出来,几人都老实了一会,可话赶话说到这里,方无恙抓耳挠腮半晌,还是忍不住从桌子上趴过来,故作神秘地问:重明,最近还有没有新鲜好玩的?
    你走南闯北的,什么新鲜好玩的没见过,还在我这儿要,柳重明漫不经心地问:赶着别人都忙的时候,还有精神跑去西堰玩,就没遇上好的?
    荒郊野外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我的东西就是好的了?柳重明听他绝口不提西堰之行,也不追问,只说:瞧上哪个了?知味?那个不给。
    方无恙干脆开门见山:那个还真没兴趣,啥时候把你屋里那个借我玩两天?
    第66章 酣宴
    啥时候把你屋里那个借我玩两天?
    白石岩在一旁喷了口酒,揽着方无恙的脖子好心说道:我劝你别在重明那边打主意,要不你那个小破帮都不够赔的。这几天有空,你去瞟一眼宁王那个丧样就知道了。
    啊,我见过宁王爷了,白石磊终于有机会插嘴:对谁都是一副要哭哭不出来的样子,又被皇上训了?
    被皇上训了是一样,另一样你问重明,宁王爷差点赔得裤子都没有。
    柳重明无辜反问:问我做什么,王爷自愿给的。
    宁王这样的缺德事没少干,却唯有他这桩被捅到皇上和太后那里,他明面上闹了个不好看,却实则占了便宜。
    一来总比那些吃暗亏的好得多,二来摄于皇上和太后的威仪,宁王不得不低头向他赔礼。
    他有意躲了两次请柬之后,宁王就知道这事不能随便了结,最终只能花钱消灾。虽然没有白石岩说的那么严重,但他对于新收的几间铺子还是相当满意的。
    方无恙当然什么都舍不得,思来想去,只能抱怨一句:玩一下怎么样,又不会搞坏。我很会怜香惜玉的,包管能让他美上天,给他养得水灵灵。
    白石岩在一旁吃吃笑:那完了,你这么说的话,重明更不可能借你了。
    柳重明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这个话题算是就此揭过。
    可之后又聊了什么,他不知怎的,一点也进不到耳朵里去了。
    沉舟吗?他想着方无恙的话,后背和腰上长好不久的伤口又像是隐隐作痛。
    真凶。
    那个看似柔顺、实则一身是刺的小东西若是真被人进去了,怕不是要跟人拼到同归于尽?
    不过他忽然想起那处颜色温和的胎记,那是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不过如果是他的话,倒是可以试试,先把人揉软了
    柳重明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时,见白石岩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他,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去。
    有了上次的误会,白石岩可算不会总琢磨着他和小野猫有点什么,他也想摆出个清白的姿态,可偏偏在发现了曲沉舟的秘密之后,不知不觉间竟开始喜欢作弄人。
    曲沉舟豁得出去挨打挨饿,却豁不出去那块要命的胎记。
    对于他的三条规矩,起初还是个我行我素的范儿,他明明吩咐了不要轻易外出,凌河正因为丹琅的案子,将许多不解之处都聚在曲沉舟身上,怀王现在更是缩成团的刺猬,根本无从下嘴。
    不论是凌河还是怀王,都暂时避着点。
    他这边也盯着皇上的态度呢。
    去年到今年闹得太频繁,若是再出什么事,怕是不能轻易平息的大风波,还不到时候。
    可曲沉舟却揣着自己的主意,跟他前后脚地出了门。
    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他快马加鞭地赶去时,曲沉舟与凌河之间已只有一街之隔,即将碰面。
    还是这么个不要命的脾气。
    柳重明几乎要气炸肺,把人一路扛回家。
    可曲沉舟据理力争,说有柳重明在前面做盾,要先下手搞死凌河,不过是自己吃点苦头而已。
    他就知道曲沉舟这做事的法子改不过来,可在口舌上争不过,只能一气之下把人按翻在书案上,单手反钳了一双纤细的手腕,一只手掌在腰上。
    认不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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