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个村的,哪家不知道哪家的事?
    张风良的爹娘做人差,爱占便宜嘴巴不干净,村里谁都知道,也知道他们夫妻两个从来不管张风良,反倒能听到张风良的爹三天两头逮着张风良咒骂。
    啊
    张风良的娘吓疯了,瘫在地上,身上、脸上都是血,双眼凸起,死死的盯着张风良,嘴巴长大啊啊啊的尖叫。
    她面前,是倒在地上脖子喷血,浑身抽搐的男人,男人身边,张风良拿着菜刀站着,菜刀上的血一滴滴的滴在男人死死瞪大的眼睛里。
    出事了!出事了!
    跑来的村民被这一幕吓到了,快,快去喊村长,快去喊人。
    张风良慢腾腾的转身,盯着进来院子的人。他的眼神疯狂,跳着两簇火焰,村民都是大男人,也被他的狠劲吓到了。
    几人站住,声音发颤,风良,你,你把刀放下。
    张风良摇头,这是我家里的事,你们都别管。
    哪能不管?啊!杀了人是要吃枪子的,你那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你
    生我养我。
    张风良短促的笑了声,脸色诡异,他蹲下来,生了锈的菜刀贴着他爹往外冒血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
    张风良的娘被他刺激得疯狂尖叫,瘫软着往爬着走,不,不是我不是我别杀我
    村民一颗心提着,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张风良突然举起菜刀
    良子
    住手。
    疯了吧
    把他的菜刀抢了。
    但没有人敢过去,张风良将菜刀高高举起,嗖的砍下去,在喷血的脖子处又停住了,他侧头,看着紧张的左邻右舍村民们,突然笑了。
    村民心里一凸,后脖子处凉飕飕的,遍体生寒。
    这小畜生的笑,简直能让人冒冷汗。
    张风良,都担心我砍一刀下去吧?
    院子里诡异紧绷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没人说话,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有哪家儿子敢拿着菜刀砍死亲爹的?都没经验劝,也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张风良一错手,菜刀就砍了下去。
    张风良坐在地上,呵呵笑,我做杀鸡剁狗的事,也不敢抹他的脖子。
    他得对得起王春梅给他端的饭菜,给他煎的凉茶,得对得起拾参让他好好做人的话。
    杀亲爹。
    他又不想下地狱变成畜生。
    村长跑来,鞋跑丢了一只,看到院子里的场景,他两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张风良的爹脖子处一滩血,张风良的娘声音喊哑了,披头散发摊在地上。
    张风良
    张风良拿着菜刀,坐在血边上。
    村长的额头突突的跳,咬牙切齿,报派出所,报派出所
    拾参惊讶,张风良把他爹砍死了?他蹙眉,将张风良的魂魄找回来时,他面向没有死劫啊!
    王春梅将张驴的儿子抱给爱国奶,跑着去了张风良家。
    齐先见是医生,带了几味药跟了上去。
    古赋声,别急。
    拾参看他一眼,我没急啊!
    古赋声收回视线,不着急吗?比你平时走路的步伐快了些,不是急吗?
    王春梅跑到张风良家时,张风良被绳索绑着,张发根脸色发青的教训他,大骂他是畜生,连自己亲爹娘都能下杀手,枉为人。
    张发根毫不留情面。
    农村里妇女吵架时骂人的下三滥的话,都没了顾忌骂了个遍。
    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王春梅黑着脸,冲过去将张风良护在身后,把张发根顶了回去,娘了个巴子的!你骂个屁啊!他才几岁啊!你是长辈,要点脸吧你!
    转身让张风良别害怕,她给他担着。
    张风良愣愣的看着王春梅,在发呆。
    第170章 活死人吃魂
    张发根气笑了,指着王春梅,手指都在哆嗦,你担着,你担着个屁!王春梅,他十几岁就能拿菜刀砍爹娘,你敢护着他你他妈的脑子有病啊
    王春梅阴着脸,你说他砍人就砍人?你看到了?啊?你才他妈的脑子有病,神经病!
    张发根指着仍在地上,凝固血的菜刀,看到没有,就是这把菜刀砍的,小畜生没有人性。
    王春梅扫了眼菜刀,她回头盯着张风良,你大声告诉婶,是你做的吗?
    张风良扯了扯唇,声音发哑,不是我。
    王春梅知道张风良喜欢做些小偷小摸的事,但她也不相信他能用菜刀砍亲爹,这是人伦,是犯法的,但凡有一点良知的人,都不会干这样畜生不如的事。
    更何况,张风良才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
    张发根你听清楚了,不是他做的。你是村长,还能朝一个孩子身上泼脏水?
    她指着张风良的爹,他是什么样的人,村里哪个不知道?他能用刀砍孩子我就信,你反倒说孩子干的,存的什么心。
    张发根烦的抓头发,大伙进来的时候,可都看到张风良手里拿着带血的菜刀,不是他还能是谁做的?成成成,我也懒得和你吵,我让派出所的人来了,等他们交代吧。
    张风良的爹身体都凉了。
    张发根本来喊了几个男人,要把他的尸体抬到边上去,在用布盖住,有人劝说,不是喊了派出所的来?等人来了再说吧!咱们也不能动他!
    张发根想想也是。
    王春梅解开绑着张风良的绳子,张发根眼皮一跳,呵斥,王春梅,你干什么。
    王春梅,松绳子!她冷笑,事不是孩子做的,你绑着人做什么?
    张发根指着她,就恼她不知好歹,是非不分。张风良杀亲爹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争辩什么啊?张风良的娘都被吓傻了,看到张风良就发疯,还不能证明人是他杀的?
    不是他。
    大家朝进院子的拾参和古赋声看过去,不少人眼神闪动,村里都在传拾参有看相的本事,他的话不少人是相信的。
    十几双眼睛又看向张风良,目光游离。
    莫非真不是这小子干的事?
    张发根拧着眉,他婆娘娘家嫂子的事,就是拾参帮忙解决的。经过这件事,他对拾参也是信服的,也不得不承认,拾参现在是真有本事。
    参小子,你说真的?
    张发根犹豫了。
    但如果真的不是张风良干的,那是怎么回事?
    拾参点头,扫了眼张风良面无表情浑身丧气的样子,朝男人的尸体走过去,嗯。和他无关。
    男人脸色青白,被割破的脖子伤痕上有五指捂过的痕迹,双眼凸起,显然死亡对他来说是个意外,且他死不瞑目。
    男人的魂魄没在身体里,院子里也没有鬼差来过的痕迹。
    古赋声看他神色有异,怎么了?
    拾参笑了声,没什么!师兄应该晚一些走的,有人和他抢鬼。
    古赋声不明所以。
    拾参,杀他的不是人,也不对!应该是半人半鬼的东西吧!有人身没有心脏,这种东西最喜吃阴邪的魂魄,来维系身体的腐蚀恶臭!
    古赋声,是邪修?
    拾参短促笑了声,摇头,不算是。
    古赋声,嗯?
    既然是吃人的魂魄,还不是邪修?
    拾参简单的解释,世上有这一类活死人,他们不会术法,并不算邪修。只不过是死亡后又意外活过来,没有心脏想活着,就只能找阴邪的魂魄吃,他们吃魂,就如同我们一日三餐吃的饭菜一个道理。只是,他们是每三月一食,不过这种东西,世间存着的也是极少数
    他只是意外,后背村来了这类人。
    古赋声的视线落到男人脖子上的伤口上,既然只吃魂,那他脖子上刀伤是怎么回事?
    拾参起身,伸懒腰,这就要问她了。
    抬抬下巴,朝缩在地上扯自己头发的女人颔首。
    前面的话,张发根等人听得心里冒寒气,后面的话,怒火直冲脑。
    十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张风良的娘,眼神迷惑,张风良的娘哆嗦下,疯狂摇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古赋声眉梢微动,她这样子能问出什么来?
    拾参伸手,在古赋声的指腹上捏捏,那东西要吃她男人的魂魄,她抓了菜刀原本是要砍那东西的,倒是一刀砍到了男人的脖子上。拾参短促的笑笑,眼眸嘲讽,男人的血喷到她脸上身上,也许是被吓到了吧,失声尖叫的时候,把儿女引来了,又把刀往张风良手里一塞,瘫坐在地上叫几声,没人会知道她男人是她失手砍死的。
    张风良猛地盯着拾参,眼睛猩红,胸膛起伏。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和妹妹跑出来,只看到他爹捂着喷血的脖子,他和妹妹都吓傻了,等他反应过来,手里就塞了一把滴血的菜刀
    而他娘,看他的眼神,是仇恨是疯狂是胆怯也是祈求
    这一刻,他只想大声的笑。
    直到妹妹跑出去,把村民喊来家里,他们看着他,就认定他是砍死他爹的畜生,这瞬间,他就想试试刀在人身上砍过去是什么滋味,但他没敢下手
    王春梅冲到还在扯头发失疯喊的女人面前,薅住她的头发,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他是你儿子,才十几岁的孩子,你还有没有心,啊,让他给你背锅。
    王春梅恨得咬牙切齿,子弒父,他这一辈子逃不过天谴逃不过人言,让他怎么活?
    张风良的娘眼神空洞,像是不知道王春梅对她动粗,只喃喃的喊,不是我,不是我,别杀我
    张发根拦住王春梅,你看她这样子,打她有什么用?准是疯了!等派出所来了再说。
    他看向拾参,真是她错手杀的人?
    村民也傻眼了,要不是拾参的话,他们哪里敢想事情是这样的?在场的人,谁不是在心里认为是张风良弒父。他们看着张风良的娘,眼神不对味。
    真有这样狠心的娘?
    她知不知道张风良一旦被认为弒父,那是要吃枪子的,死了还得让人咒骂。
    还说什么,管她是不是吓疯了,扭她去派出所。
    对!送派出所!
    就是可怜了良子,摊上这么个娘。
    她男人已经死了,她送去派出所能有好?不是吃枪子也回不来了。家里还在还小可怎么活
    这事摊在我身上,我也宁愿扭她去派出所。总好过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要强。
    孩子小怎么活?孩子爷奶还在,堂亲还在,还活不下去?
    张风良听着这些议论声,脸色平静,他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死的一男疯的女人,竟然觉得身上是全所未有的轻松。
    王春梅拽着张风良的手往外走。
    张风良下意识的跟上,然后停住脚步。
    王春梅用力拽他,你妹妹跑出去了?去把她找回来,你爷奶养你你就好好带着妹妹过日子,他们不养你你就带着妹妹来婶家,婶不缺你这一口吃的。
    张风良仰头,将眼泪逼回去。
    哎
    张发根想把人喊住,事情还没处理完,你把人拉走做什么?王春梅这婆娘就是事儿多!张风良的事和她能沾什么边的?
    拾参,她装疯的。
    打断张发根的话,拾参和古赋声也走了。
    村民不可思议的盯着张风良的娘,装疯?亏得这女人能想得出来。
    我真是长见识了。
    谁不是?
    张风良的娘被拆穿,身体恐惧的抖了抖,她疯狂的摇着披头散发面目看不清的头,她不要吃枪子,她不想死,她不想死
    张风良家里的事,在村里炸了锅。
    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忍不住骂了几声,他们眼里哪还想得起张风良从小到大干得那点缺德事,只心疼他的遭遇。
    要不是有参小子在,良子不得白白丢了命?倒灶的破烂儿,自己亲儿子都能这样害,就该送去吃枪子,没人性的东西。
    派出所的人来得不算慢。
    主要是叶吴勤曾经在派出所打过招呼,事关后背村,又是杀人大事,他们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张发根将事情原委陈述了一番。
    来的公安神色莫测,真是拾拾参亲口说的?他们这群人和叶吴勤关系不错,也听了一耳朵事关拾参的事,对拾参挺好奇的。
    几人扫了眼院子,都是常年下地干活的男人,和叶吴勤口中的拾参不相称,几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人没在这!
    张发根点头,是!
    有目击者吗?
    都没有!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男人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凉了
    他放屁,他不说实话。一直在疯叫的女人骤然跳起来,朝公安扑了过去,我男人是小畜生害的,是小畜生害的,用菜刀砍的
    张发根阴着脸,参小子没说错,她是装疯的。
    公安一脸正气,沉声道,怎么回事?你,和你两个都说清楚。
    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人抬头,和同事点头,是割喉大动脉失血而死,从伤口的痕迹来看,是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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