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绪宁蹙眉:这分明是故意!
    刘秀道:太守府忍不住了,再拖延下去,新博的情况只会更严重。若是能在入夏前解决了此事,那等一切安定后,今年的耕种还能勉强赶上。
    蔡绪宁有些无语地说道:就欺负兵蛋子没那么多七拐八弯的心思。
    他身为局外人,要说哪家感官最好,自然是叛军。
    虽说这年头,甭管是哪家的兵马都容易扰民,但是叛军那头对百姓的态度还算是不错。哪怕偶尔有呵责之语,再如何都比其他两处好上许多。
    不然也不会有今日士兵忍不住给百姓强出头的事情。
    只可惜此事是太守府那头抛出来的信引。
    不能师出无名啊!
    还未入夜,刘秀刚吩咐下去收拾行李,耿弇就急急登门。
    两位若是无事,还请速速离去为妙。
    耿弇脸上惯常的笑意不再,小脸上只剩下严肃。
    蔡绪宁与刘秀对视了一眼,也不问缘由道了声好。好在他们事先的嘱咐,倒是费不了多少的时间,很快就下楼。
    他们放弃了还剩下的几匹代步的工具,盖因耿弇急切的态度。
    步行经过这些日子经常走过的街道的时候,蔡绪宁留意到地上有些斑驳干涸的血迹。他蹙眉,心情低沉下来,却也不多话。
    路上,耿弇倒是开口说了一些。
    城内要乱了,不在今夜也在明日。太守府已经决定一个不留,你们要是继续留下,太过危险了。耿弇低声说道。
    这小郎君倒是真的仗义,眼下正是急乱的时候,他还能想到自己之前的救命恩人,也算是有情有义。
    一行人在即将落下的暮色中往城门赶去,而那当口,涌往城门的人比往日要多上许多。
    但凡稍稍敏感些的人,怕是觉察出了什么来。
    耿弇看着拥挤的城门有些着急,这出门的途径分明就在前面,可这乌泱泱的人头与缓慢的速度,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日暮前出了门。
    过了时辰,这门就要关了!
    马蹄疾驰,渐近的声响越过吵杂的人声,几位县兵骑马飞奔过来,手里拿着个不知道啥材质的令牌大声喝道:关城门,关城门太守府有令,不许出城!
    耿弇的脸色刷地一白。
    蔡绪宁用力把他往后一拉,用自己的身子给他挡住了踪迹。他低声说道:你毕竟明面上与他们是一路人,莫要让人发觉你出现在此处。
    耿弇心头微动,看向这个他一直没怎么关注的人。
    他仰慕蔡文的英勇,自然与他多话,倒是与他这个弟兄很少交流。但是蔡绪宁方才悄悄的话语,分明是有心之言。
    是出于善心的告诫,却也不经意点破一些事情。
    蔡绪宁看来是猜到了耿弇在太守府的缘由。
    耿弇看着因为提前关城门而吵杂起来的人群,毅然对刘秀与蔡绪宁说道:两位还是带人与我同回罢了,我想带几个友人一起暂住,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直播间】
    [ID榴莲笑笑生:好小伙,真是好小伙!]
    [ID团子君:看起来要打战了]
    [IDandy:太守府也太恶心了吧?]
    [ID就是这个样儿:现在关城门,我怎么看都不对劲,别是要出事]
    若不是现在不能与弹幕交流,蔡绪宁肯定要点头。
    要不是即将出事,耿弇会这么着急带他们入府?
    事急从简,他们入府的时候,甚至连门房都只粗粗检查了耿弇,确定是其人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蔡绪宁摇头,轻声说道:越到这时候,自己的地盘才得抓得更紧。
    外头乱,就连自己也乱,这成什么事?
    这检查都不上心。
    耿弇苦笑说道:现在太守府是原本左宫连率的别驾在主持,说是别驾,现在隐隐有了主事的苗头。不过底下还是有些人不服他,故行事还是备受掣肘。
    应付了事,也是常有的。好在马作义的手段了得,到现在都还没出事。
    别驾是太守的佐官,乃太守之下。
    这太守府的面积也算大,耿弇自己是有一处院子的。等他们入内后,耿弇才稍稍松了口气。
    尽管这小郎君平日总是笑嘻嘻的,但实则心里也很能撑得住事。光看他现在在太守府的表现,便知他其实在此处也是不大安心,可往日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手底下的人散去安置,耿弇带着蔡绪宁与刘秀入屋坐下,叹息着说道:看来两位已经猜出我在这里的目的。我阿耶与马作义曾是同僚,在太守左宫死了后,他就去信上谷寻求我阿耶的援助,我阿耶予他八千兵力,换取新博三年的粮食。
    这买卖有点古怪,却也不亏。
    可你阿耶,就当真确定马作义会履行约定?
    马作义是太守府别驾的名字。
    耿弇摊手:其实是有些缘故,现在马作义手底下有约莫八千人,这其中有一半是训练得当的县兵,其他的滥竽充数。故他才急需我阿耶的援助,那八千人马这两天将要抵达,这也是马作义着急在这时候动手的缘故。
    何不等人到了再行事?刘秀道。
    耿弇脸色更苦了些:我猜是他们不想给阿耶后悔的机会,也有忍不住的缘故。近来那叛军在新博亭的名声越发好了。其实我们幽州那地盘,近来还要和外敌作战。朝廷拨下来的粮草层层剥削,到了最后能有多少到边关手上,压根就还是个笑话。阿耶如此行事,也是为了留条后路。
    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从来都是这样的道理。
    可现在朝廷压根无力给边关将士充足的补给,为了抵御蠢蠢欲动的外敌,幽州各郡可算是煞费苦心。
    早就听过幽州突骑赫赫威名,令君身居上谷连率,内忧外患,仍如此战战兢兢,已经是为朝廷鞠躬尽瘁。刘秀淡淡地说道。
    正是有幽州各郡的突骑在,才始终让异族不敢跨过界限。
    耿弇笑着说道:此番,算是我阿耶的一番尝试,却也不一定能成。我猜他送来的这八千兵马中,必定没有突骑。
    说起家里的事情,耿弇的情绪明显缓和了些许。
    他们正说着话,外头突地响起了喧闹的动静,就像是有成百上千人齐齐发出的喊声。
    耿弇脸色微变,猛地抬头看着外面。
    他与刘秀蔡绪宁各自带的人纷纷窜进门内,齐声说道:外面乱了。
    可不正是乱了吗?
    这样整齐划一的口号,若非军人士兵不能发出。
    时间提前了。
    耿弇蹙眉。
    刘秀神色淡定,这屋内就数他的脸色最是稳定平静:马作义能算计叛军,那叛军也不是傻子。既然都快要被瓮中捉鳖,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他这是猜先手不是县兵,而是叛军。
    那起义军
    蔡绪宁踌躇。
    刘秀摇头:马作义能有这般自信想要对叛军动手,自然与那起义军谈好了买卖。
    要么按兵不动,要么暗地相助。
    城内这一连串的动静,不过是前奏。
    叛军在城外的驻地是否比县兵更远些?刘秀问道。
    耿弇已经被这两人的对话惊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是,是的。现在城内,其实不管是哪方的人马都仅有几百,顶多近千人。大头还是在城外,就算叛军压制住了县兵与起义军,还得据守新博亭等候援兵的到来。而县兵的速度必然比叛军更快
    更别说还有八千援兵即将抵达。
    到时候究竟是谁胜谁败,那其实还不好说。
    喊打喊杀声越来越靠近,叛军的目标自然是太守府。但还未等他们靠近,得了消息的县兵就急急从四处冒出抵御,把不擅巷战的叛军拖在了街头巷尾。
    耿弇看起来有些担忧,不过还算是能稳得住,他跪坐在两人的对面,手里攥着茶杯的力道有些发紧。
    伯昭对马作义怎么看?
    入夜,外头又是这般混乱。
    蔡绪宁见耿弇情绪有些紧张,就同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
    这显然是有用的。
    马作义身为左宫的下属,其实对叛军知之甚详。毕竟左宫养下这么一大批士兵,肯定是越不过底下人的眼线。但是叛军冲进太守府杀了左宫的那一夜,马作义并不在府内。我倾向于他或许是提前知道了此事避了出去。耿弇推测道,其实原本,在年前,叛军与马作义的关系还算是融洽,有种隐隐以马作义为首的感觉,但是不知为何,在凛冬时节他们突然翻了脸,各自划分地盘,彼此戒备起来。
    刘秀看了眼他颤抖的手,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来。
    你很想出去?
    耿弇一愣,忍不住抿嘴笑道:原来没掩饰住吗?
    蔡绪宁也是怔然,细细打量起耿弇的表情来。
    耿弇被蔡绪宁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看了好几遍,连一点动作都觉得奇怪了,忍不住说道:我哪里不对劲吗?
    蔡绪宁幽幽地说道:这倒是没有,只不过我以为你是害怕。没成想,你这小子是想上战场啊。
    他外露的焦躁不是害怕,而是为了忍耐。
    这小小的郎君,倒是与何光不大一样。
    蔡绪宁下意识往外瞧,何光高大的个子守在门外,看起来有几分紧张萧瑟。
    他因着个子高大,再加上在校场表现出来的大力气,许多人都以为他乃是勇士,就连这次出门,底下这些人都以他为首,让他主事。
    何光连脚趾都要蜷缩起来。
    还是蔡绪宁看不过眼,私下让徐长平去教导一二。
    何光这脾性经一经磨炼,人才能自然大方了些。
    屋内,耿弇听完蔡绪宁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
    素日里纸上谈兵多些,只跟着阿耶出征过几次。确实是有些手痒。
    刘秀道:只不过你并不喜欢马作义,所以寻常在太守府总是藏拙。不然按着今日严峻的情势,他不可能会放过一个有作战能力的小将。
    耿弇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总感觉我的心思都被猜透了。
    耿弇确实是不大喜欢马作义,也不喜他的做派。城内县兵能耀武扬威,也有他不加束缚的缘故,一想到他要帮着马作义做事,他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索性就做个游手好闲之人,也好降低马作义的戒备。
    耿弇也确实做得很成功,来了新博这么久就只是吃喝玩乐,让马作义降低了对他的戒备,对他不是那么上心。不然耿弇也做不到在即将起事的前夕还跑出去带了十几人回来。
    要是被盯紧,那可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生生熬了一夜。
    外头也闹了一夜。
    直到凌晨,街道各处抛着百来具尸体,叛军与县兵各自退回了自己的据点。
    因着叛军提前发动,县兵没有讨到便宜,只是凭借着他们擅长巷战的优势硬生生拖着叛军,让他们不能突进一步。
    耿弇收到这消息的时候,蔡绪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耳边是刘秀清冷的嗓音。
    现在起义军的态才是关键。
    三角中的两角打得不可开交,作壁上观的这头反而成为了重心。
    耿弇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用袖子挡住这不文雅的动作,他闷闷地说道:两位要不先去歇息吧?我看暂时也不会再打了。
    耿弇这话竟是一语中的。
    连续三日,一到晚上,喊打喊杀的声音就响起。
    而到白日,百姓们大门一开,除开满地血迹与零星肢体,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蔡绪宁连续三日下来,精气神甚是不佳。
    他慢吞吞起身穿衣。
    慢吞吞去刷牙。
    慢吞吞去洗脸。
    【直播间】
    [ID墨:是树懒吧?]
    [IDI_AM_DotDotDot:我想起了疯狂动物园里的闪电]
    [ID周氏天下:妈的,这动作太慢了看得我想2倍速]
    [ID流浪的猴子:掉了,柳条掉了,哎,你都不接一下]
    蔡绪宁慢吞吞地低头,慢吞吞地把东西捡起来,慢吞吞地把东西放回去。
    然后坐下来。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要~死~了~
    蔡绪宁几乎每一个字都带着哀怨颤抖的尾音。
    【直播间】
    [ID一支穿云箭:你自己睡不饱,就要来荼毒我们嘛]
    [ID咸鱼要翻身: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ID高塔奇人:你要不然掏点棉花或者布料啥的塞耳朵,今晚睡一觉]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不能塞住耳朵,一旦出事直接嗝屁了]
    [ID麻溜儿:也是,不是谁都是徐丫丫]
    [ID从早写到晚:但是主播的慢动作我真的要死,恨不得直播没有快进]
    蔡绪宁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
    整个人趴在桌上。
    他们住在耿弇的院子,自然是一人一间屋。
    阿秀同学不在的时候,蔡绪宁向来是自由率性的。
    当然在刘秀的面前,他还是很记得要保护形象这回事。毕竟好歹是他养育咳咳,反正就是要维护作为阿爸的尊严!
    阿爸蔡绪宁又给自己翻了个面。
    用左脸趴着。
    现在这样太被动了。
    蔡绪宁幽幽地吐出一句话。
    起义军还真的忍得住作壁上观,一直没有掺和进去。而叛军与县兵拼得分外眼红,整座城就算是在白日都跟死了一般,初抵那日的鲜活近乎不再。
    【直播间】
    [ID长安自在风:主播想掺和一脚?]
    [ID田螺姑娘:?这种事要怎么掺和?]
    [ID伏黛:额,我不是在破坏这个家,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那种掺和?]
    [ID爱过,不再:你要跟谁主动?不是阿秀可不行!]
    蔡绪宁白了一眼。
    眼珠子一转,他利索地爬起来,推开门往外走。
    阿文!
    蔡绪宁高高兴兴地叫着:我想了一个快活主意!
    【直播间】
    [ID咸鱼:?你剽窃人旗亭酒肆的话]
    [ID一只花蝴蝶:谁?小绪子你要和谁快活?]
    恋耽美

章节目录


西汉养崽日常[游戏](穿越)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白孤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白孤生并收藏西汉养崽日常[游戏](穿越)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