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就来。程晖立刻就坡下驴,起身招呼罗家楠和祈铭,二位,赶的早不如赶得巧,来摸两把?
    这执行公务呢,打麻将可还行?祈铭本以为罗家楠会严辞拒绝,没想到那二愣子蹭的站起来,还拉他一起奔着二楼就去了。
    你是来打麻将的还是查案的?祈铭小声问他。
    这你就不懂了,牌桌上是最能品出人心性的地方,罗家楠声音更小,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这姓程的什么路数,你没听他刚才那话啊,根本就不想配合调查。
    我觉得还是把重点放徐立宁身上为好,车,伤,鞋,都有疑点。
    广撒网,捞大鱼,我就是今儿晚上给徐立宁提回局里,没直接证据,肯定也打不出屁来。
    审讯方面的经验,祈铭承认自己远不及罗家楠丰富。拎进审讯室的,有一个算一个,但凡警方的证据链有一丁点空子可钻,甭管多五大三粗的糙汉,都能立马滑的跟泥鳅一样。有时他跟着陈飞他们盯审讯,隔着单向玻璃,看罗家楠一脸痞坏样,攥着满手的证据循序渐进地拆穿嫌犯的谎言,也是挺有趣的一件事。
    他早就知道,罗家楠只是看着糙,而在某些方面,心思却细的惊人。
    程晖进屋后,让刚喊自己的女人下桌空出个位置,看看罗家楠和祈铭:二位,谁来?
    罗家楠装的跟个瞅见牌桌就挪不动步的赌徒一样,啪叽撂下屁股,要不是穿短袖还得撸把袖子:我来,诶你们玩多大的?
    哎呦,带警官谁还敢玩钱啊,万一按聚赌给我们抓了上哪喊冤去?徐立宁坐到他下家的位置,打起了哈哈。同时和程晖交换了下眼神,意为我也不知道这傻什么路数。
    程晖其实是想用玩牌的借口轰他们走,谁知道人不但没走,屁股还跟粘椅子上一样,不由暗暗运了口气。他岁数看着不比徐立宁年长多少,只是平时可能操心的事情比较多,发色已是花白。只见他回手拢了把头发,随意笑笑说:不带钱玩着多没意思啊,要不这样,我给罗警官拿两万现金,啊,输了算我的,赢了
    这可不行,我们有规定的,该怎么算怎么算。
    罗家楠打断他,回手拽过个实木圆凳,拍拍,对祈铭说:你坐这看我打,咱玩两圈再走。
    祈铭真心想学苗红那样,兜头给罗家楠一巴掌,可想到对方刚说的那些话,还是强迫自己沉下气坐到他旁边。自动麻将桌,牌已码好,骰子一掷,算好庄家开始搬牌。罗家楠摸牌不用看花,面朝下一搓就知道自己有用没用。祈铭看他摸牌那熟练程度哪像个警察啊,说是赌场里的荷官还差不多。
    诶!胡了!
    啪叽往桌中间扣上一张三万,罗家楠单手推到面前的牌。
    徐立宁看了看,说:罗警官手气不错嘛,二四万单吊三万,外头都打出三张了你还能自摸。
    要说这人啊,一身正气必有神佛保佑。罗家楠弹出根烟叼上,借呼烟的功夫扫了一圈。除了徐立宁和程晖,旁边还有个牌搭子,也没给他介绍人家姓甚名谁,但看那腕上的镶钻劳力士,可知此人身家不菲。
    此时牌搭子发话了:警官你是公安局哪个部门的?
    刑侦处,重案组。罗家楠推起刚抓的牌一看,眉头微皱好家伙,东南西北中发白,排着队来了,这把可难喽,不给人点炮就行。
    对方看向祈铭:这位也是?
    我是法医。祈铭眼皮也没抬,一直盯着桌面上打出来的牌。
    然而他话音未落,空气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固。其他三个人都一个想法真看不出来,这么个白白净净一脸书卷气,长得比很多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居然是个天天和尸体打交道的法医。不知道今儿这法医摸没摸过尸体,还好不是他打牌,要不他摸完别人再摸,总觉着晦气。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好几轮出牌,罗家楠手里的牌从最开始的谁也不认识谁,到逐渐拼凑出一副整牌。他摸起一张二筒,正好和手里的一筒凑成个搭子,再打出五筒就可以落听等三筒胡牌了。
    谁承想祈铭突然先于他伸手,给那张一筒打了出去。罗家楠错愕地看了他一眼,皱起的眉心挤满你这不瞎打么的质疑。紧跟着坐他下家的徐立宁打出一张五筒,然后就听程晖喊了声胡了。
    呦!罗家楠看看桌面上点炮的五筒,又看看祈铭,问:你知道他胡什么?
    是,他胡二五筒。
    果不其然,程晖推倒的牌面里,三四筒的搭子就躺在右手边。算牌这种事,但凡打麻将打的多的多少都会一点,但是很少有人能算那么准。程晖来了兴趣,笑问:祈法医高手啊,还会算牌呐?
    祈铭平淡地回答道:胡牌的牌面是排列组合问题,至于胡哪张,看打出来的牌算概率即可。
    然后他问守在旁边的那位女士要了纸和笔,飞快写下占据了半页A4纸、符号别人读都读不出来的数学公式。更让在场的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么长一串公式,他刚才是心算的。
    我们祈老师有三个博士学位,而且,他一个小时以前才学会打麻将。罗家楠感觉媳妇倍儿给自己长脸,此时不吹牛逼更待何时?
    祈铭忍住白眼,伸腿踹了他鞋一脚。
    祈老师可真是,海水不可斗量呐,程晖笑着打量祈铭,语气变得格外亲切,要不要来我们集团任职啊?对于像你这样的人才,集团一向慷慨,薪水多少你开价,外加股份,怎么样,考虑考虑?
    罗家楠刚想说我们祈老师最不缺的就是钱,就听祈铭委婉地拒绝道:谢谢程总,但我更喜欢和死人待在一起。
    嗯?罗家楠后背一凉,心说这话说的,不让我喘气了是咋着?
    房间里的烟雾缭绕的气氛又凝固了一阵,程晖抬了抬手,旁边的女士立刻递上手机。他一边往出拨号码一边对祈铭说:行,就冲祈老师这份对法医事业的执着与热爱,我现在就找人给你们弄清楚,安置房里都住过什么人。
    罗家楠恍然有种历史重演的错觉,当年和祈铭一起合作的第一个案子,也是凭借祈铭用所学震撼人心,从而得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嘿,要么说是我媳妇呢,真棒!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楠哥:脸大.JPG
    第十三章
    长脸归长脸,但带着祈铭这么个算牌算的跟计算机一样精准的主,罗家楠总感觉跟自己出千一样。拿到安置人员名单,他起身告辞。赶紧走,别回头让人家以为他是来赚加班费的。程晖一反刚见着他们时的傲慢,亲自下楼送到门口,其间不停夸赞祈铭,大有锄头在手不挥白不挥、能挖一下墙角是一下的节奏。
    罗家楠心说你挖吧,就算把锄头挖折了,都不可能撬得动我们祈老师。
    不过让他略感不爽的是,程晖主动要了祈铭的手机号,并加上微信,对话置顶,继而摆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对祈铭说:我们集团不光在地产方面成就卓越,医药、化工、环保和食品工业均有涉足,集团投资建设了三个顶级实验室,承接多项国家级科研项目,祈老师有意跳槽的话,欢迎随时和我联系。
    谢谢,但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祈铭再次表明态度。
    慢慢考虑,等你有时间可以来我们总部参观,就在双子大厦旁边,兴鸿集团那栋楼。不愧为市值数百亿集团的副总,对待想要招揽至旗下的人才,程晖极富耐心,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亲自下楼接你。
    这不死缠烂打么?
    罗家楠哐的拉开车门:走了!祈铭!
    听罗家楠那语气就差骂街了,祈铭向程晖点头致辞,下台阶朝罗家楠那辆破车走去。破车旁边停着辆迈巴赫,车牌四个九,光是停在那不动就贵气逼人。
    程晖目送祈铭上车,转身返回屋内。奢华的欧式大门在其身后关闭,完全隔绝屋内透出的光亮。罗家楠没急着打火,甚至连车也没上,点了根烟靠车门边上抽,低着头,不说话。
    知道他又犯小心眼了,祈铭松开拽着安全带的手,探身伸胳膊越过驾驶座,拍拍罗家楠的肩膀,语气难得的温和:上车吧,不是赶着回局里?
    啊,抽完这根儿的。
    罗家楠闷闷地应道。刚才听程晖那番话,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以祈铭的聪明才智,本该有更广阔的领域施展拳脚。而那间位于市局地下二层的法医办公室简陋单调,和顶级实验室根本没可比性,完全束缚住了本该展翅高飞的天之骄子。
    不。他忽然有些落寞。束缚祈铭的不是法医办,是我。
    诶,他仰脸望天,没勇气回头与祈铭对视,有时候我觉着你当法医真是屈才了,姓程的那么有诚意,你就不考虑考虑?
    没有回答,只有海浪的声音轻轻拍在耳侧。等到烟头都快烫着手指了,他才听身后传来一声笑叹
    还受害者一份公正,对我来说比研发出任何惊世瞩目的产品都更有意义,还有,罗家楠,我爱你,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恃宠而骄的耍脾气,我可没耐心哄个超龄儿童。
    祈铭的后半句,罗家楠一个字都没听清,耳朵彻底被我爱你仨字给堵上了。没记错的话,从来没听祈铭说过这仨字。此时此刻从祈铭嘴里说出来也并非表白,而是肯定,肯定他的付出与关爱,肯定这份命中注定要长长久久白头到老的感情。
    掷下烟头碾灭,罗家楠上车撞上车门,一把扣住祈铭的胳膊把人拉到身前夜黑风高的,跟车里亲一下没人能看的见,剩下的等回家再
    咚咚!
    操!
    背后传来的敲击窗玻璃的声音让罗家楠这火气蹭一下窜到头顶,当场骂街。祈铭都闭上眼了,听见响动赶紧睁眼错身,眼睁睁地看着罗家楠推开车门,怒气冲天地朝敲玻璃的人吼道:干嘛啊你?
    那人往后退了两步,和一脸要杀人表情的罗家楠对视片刻,磕磕巴巴地说:那个罗警官,我刚接到徐总的电话说让让我给你从后备箱里拿拿两条烟带走
    原来是徐立宁的助理,那个姓郑的。他表情拘谨,手里拿着两条中华烟,迟疑着是否要递给罗家楠。罗家楠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挥手:拿回去拿回去,我们是出来执行公务的,想让我犯错误呐?
    啊不是我小郑仓促摇头,这是徐总的命令罗警官,您您别让我为难
    罗家楠俩眼一瞪,毫不客气地回道:甭废话,你们这样的我没少见过,头天送东西第二天去督察那举报,怎么着,瞧我不顺眼啊?
    没那意思,罗警官,您别多心。小郑见他不收,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车内。比起这个面带匪像的罗警官,那位长头发扎马尾的祈警官似乎更容易沟通一些。
    然而祈铭并未理会,而是事不关己的错开目光,低头看起了手机。小郑正为难着,忽听罗家楠问:诶,正好,问你个事儿。
    啊?哦,您说。小郑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他个子其实不比罗家楠矮,但气势上着实差了一截。
    罗家楠朝别墅那边看看,确认没人往车这边看,问:你们徐总头上那伤,怎么弄的?
    伤?小郑迟疑了几秒,不太确定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就刚过完春节没多久吧,有天晚上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医院接他,我到那的时候伤口已经处理完了,他也没说什么,就让我送他回家。
    顿了顿,他试探着问:您问这个是?
    就听罗家楠痞浑痞浑的骂道:我他妈就想问问,他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送烟?他怎么不直接搬箱现金扔我车上啊?
    生怕这土匪打人似的,小郑一脸苦相地抱着烟溜回车上。
    勾起的嘴角被手机屏幕照亮,祈铭心说罗家楠你可真成,打听线索,还能找个不被当事人提防的理由。
    假装不忿的骂了几句,罗家楠上车撞上车门,语气立马比刚才柔了八度:听见了吧,春节后,时间点对上了,等排查完徐立宁的亲属关系,应该就能确认尸源信息了。
    祈铭回手拽过安全带:那赶紧回局唔!
    带着烟味的嘴唇压了上来,罗家楠跟饿了一礼拜的狼似的啃着他的嘴唇,直到缺氧缺到快背过去才不舍放开。发动汽车打轮拐出院子,上了大路,罗家楠一脚将油门狠踩到底
    妈的,又加班!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超龄儿童楠哥:欲求不满.JPG
    第十四章
    罗家楠溜溜熬了一宿,给徐立宁三代之内的亲缘关系撸了个遍。第二天一早,叼着苗红从食堂给他带的包子,边吃边给组员们开会。规矩就是这规矩,谁主导调查案件,谁负责开会时进行信息同步。这是他第一次担任案件负责人,不但要做到对案子的细枝末节心中有数,还得汇整意见选取值得追踪的方向,进行下一步工作安排。
    现在罗家楠算切身体会到何谓领导不好当了,拿主意最烦人。平时点个餐都犯选择困难症,何况是做调查凶杀案的决策了。俗话说的好,主将无能累死三军,他要不把条理捋清楚了害大伙做无用功,苗红第一个拿椅子拍他。
    听完罗家楠对案件调查进展的陈述,陈飞低头翻看平板电脑上的报告为了响应上级环保节约的号召,会议用报告均使用电子档,只有归档留存的才打印。
    祈铭给出的结论是,烂的就剩一副骨架的死者为玻璃厂伤者的父系亲属,结合罗家楠提供的调查细节,基本能确定徐立宁就是在玻璃厂受伤的那个人。但是罗家楠从早晨七点开始给系统里能查到的、徐立宁周围那些四五十岁的男性亲属打电话,除了一个去年脑卒中成植物人的,其他都活的好好的。
    基因检测出错的概率可以忽略不计,至少祈铭不可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陈飞思考片刻,问罗家楠:确定查到这个徐立宁所有符合条件的亲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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