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叔死了,他爹怕是会很伤心。
    约莫十年前,苏墨修见过周靖山一次,他记得周靖山是个豪爽大方的人,对手下将士很不错,没想到这么一个人,竟然被手下背叛,死在异国他乡,还尸骨无存。
    苏墨修的心情有些低落,默默地喝着手上的羊油茶。
    这时,张二缺道:今天的猎物都是二少抓的,二少之前还没喝粥,这兔子的心肝,给了二少吧!
    对,应该给二少。其他人纷纷应是,负责切肉的人也不切兔肝兔心了,整个扔进锅里。
    换做以往,苏墨修肯定会拒绝,但此刻他愣了愣,到底没拒绝。
    大家都饿着,虽然知道兔肉炖久一点更香,但还是忍不住早早开锅分肉。
    这次又是平均分了十四碗,此外,加起来也不过鸡蛋大小的兔肝兔心和鸟儿的心肝都被另外装了,给了苏墨修。
    苏墨修把东西放在旁边,慢慢喝汤。
    言景则也在喝汤。
    这些人煮汤的时候都舍不得去浮沫,以至于这汤色香味一样没有,但好歹能填饱肚子。
    他们喝了汤,啃干净骨头上的肉,最后还把骨头给嚼碎,能吃的吃了,吞不下去的,也会吸干骨髓再吐掉。
    言景则见苏墨修喝这样的汤都喝得津津有味,不免心疼,凑过去道:二少,等我身体好了,就做好吃的给你吃,我厨艺可好了。
    好。苏墨修心里一动把言景则带回去给自己做厨子也不错?
    言景则又道:二少,我有点怕黑,晚上可以睡在你旁边吗?
    言景则这话,离得远的人没听到,但张二缺和蔡安两个人离得近,都听到了。
    蔡安眉头皱起,很不赞同,张二缺则鄙夷道:你这么大一个人,还怕黑?
    然而,苏墨修几乎和张二缺同时开口:可以。
    张二缺本来还想说言景则不像个男人,但听到苏墨修答应,只能不解地把那话咽了下去。
    蔡安其实有点担心言景则会对苏墨修不利,但苏墨修都同意了他家二少应当是想要亲自盯着言景则?
    蔡安换了话题:真是多亏了二少,不然我今天晚上怕是要饿得睡不好!
    大家伙儿都累了,安排了三个人守夜之后,就三三两两在火堆边找地方睡下,马儿则在他们外围站着。
    言景则躺在了苏墨修身边。
    他之前一直憋着一股劲儿,现在到了安全的地方,吃饱喝足,还找到了苏墨修,这股劲儿就泄了,疲惫汹涌而至。
    但他忍着没睡。
    夜晚是很适合做小动作的,等苏墨修睡了
    还不等言景则挪到苏墨修身边去,他身边的苏墨修突然伸出一只手,触碰到他的嘴。
    言景则下意识地张开嘴,然后嘴里就被塞了什么东西。
    是兔心。
    言景则睁开眼睛,看向对面的苏墨修。
    苏墨修又拿出一块兔肝,塞进言景则嘴里。
    大晚上的,苏墨修把省下的食物喂给他
    言景则眉眼弯弯,含住苏墨修的手指。
    屋里的火并没有被熄灭,反而为了取暖,烧地更旺了。
    他们两个睡在角落里,身上盖了羊皮,守夜的人看不到他们的小动作,但他们能看清对方的表情。
    苏墨修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特别勾人的言景则,没力气缩回自己的手。
    第6章 将军主动被劫(6)
    怕周围人发现,言景则没说话,但他的眼里满是情意,牙齿轻轻地磨苏墨修的手指。
    苏墨修只觉得阵阵酥麻从指间一直冲到心底,让他整颗心都乱了。
    他已经二十有二,他哥这个年纪,早就娶了他嫂子,孩子都生了两了,但他一直对成家没兴趣,他娘几次想给他说亲,都被他拒绝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娘误会他是想要娶一个腐书网,读过书知书达理的姑娘,也就不急着给他说亲了,只催他快些进京赶考,让他去京城找自己喜欢的姑娘。
    他不想被逼婚,就默认了,之后一心忙自己的事情,再不去想娶妻的事情,偶尔有女人勾引他,他也全都拒绝。
    那些美人计之类,对他完全没用。
    他觉得自己是受了老天喜爱,才能这么理智,才能完全不受欲望控制,他天生就适合断案,当个青天大老爷。
    然而此时此刻,苏墨修突然发现,他根本不像他以为的那样,视美色如粪土。
    他栽了!
    他体会到了以前身边朋友说的她一笑,我就什么都忘了。
    只不过他朋友喜欢的都是女子,而他看上的是个男的。
    原来他喜欢男人,才会对女人无感!
    但这也不对以前他也遇到过很多俊俏的男人,怎么就没感觉?
    恩应该是那些男人长得太丑。
    他除了喜欢男人,还喜欢长得英俊的男人。
    苏墨修盯着言景则,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而这时,言景则已经伸手抓住苏墨修的手,在苏墨修的掌心亲吻。
    苏墨修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都动不了。
    此时此刻,他只庆幸自己比别人讲究,睡觉之前特地洗了手脸。
    言景则的呼吸在他指间飘散,柔软的嘴唇触碰着他的掌心,苏墨修突然有那么一股冲动,想要真的劫色。
    他想得到这个人。
    但言景则一个男人,已经在戎人那边受了那么多苦了,他怎么还能觊觎他的身体?
    言景则这样子是不对的,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言景则堕落。
    苏墨修一直盯着言景则看。
    言景则挪了挪身体,让自己更靠近苏墨修一些。
    他们靠得太近了,苏墨修下意识地想躲,但又舍不得,只能任由言景则呼出的空气落在自己脸上。
    他在寒风中被吹得裂开的脸微微刺痛,苏墨修又懊恼起来早知道他出门的时候,就从他娘那里顺一罐擦脸的脂膏了!
    其实他还好,毕竟他不靠脸吃饭,用不上脂膏,但言景则这张脸要是被风吹糙了,多可惜?
    言景则看着苏墨修傻乎乎直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又笑起来。
    他凑过去亲了苏墨修的鼻子一口,用手握住苏墨修的手,闭上眼睛睡了。
    苏墨修给他的兔肝兔心他都吃了,他这身体确实需要补一补,也需要休息。
    兽医在戎人那边很受欢迎,但他长得就是汉人模样,人家自然不怎么把他当回事,有时他帮牲畜治了病,那些人不仅不给钱,还会在取笑他一番之后把他赶走。
    虽然他每次都会弄点毒草什么的喂了那些人的羊,但到底因为这个原因,赚不到钱,也养不好身体。
    言景则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
    苏墨修惯会观察人,一看就知道言景则是真的睡着了。
    他给言景则吃了兔心和一块兔肝,还剩下兔肝和鸟儿的心肝,但言景则已经睡了。
    苏墨修想了想,把剩下的东西吃了,闭上眼睛。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墨修就起床了。
    屋里的火堆点了一晚上,现在也还亮着,言景则还睡得很熟
    苏墨修示意负责守后半夜的人别说话,独自出了门。
    他过了一个半时辰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拖着一只羊。
    他昨天出门捕猎的时候,瞧见某个地方的积雪被翻过,还露出底下许些植被,那是山羊爱吃的。
    他一大早去那边守着,一动不动,还真等来了几只山羊。
    可惜他潜伏的时间有点久,手脚长时间不动之后就有点不灵活,最终只抓住了一只本就受过伤的山羊。
    这种野山羊个头很小,连皮带骨也就三四十斤,剥皮去内脏之后能出来二十斤肉都算好的,并不能让大家吃饱,但比昨天的兔子好多了。
    走到近前,瞧见门口有人,苏墨修的心跳就不自觉地有点快。
    然而在门口等着的是张二缺而不是言景则。
    苏墨修的心跳又飞快地恢复了平静,古井无波。
    二少,你抓到了羊!张二缺猛地跳起来,吞了口口水。
    嗯,你们拿去处理一下,苏墨修把羊递给张二缺,羊肝羊心给我。山里的老虎和狼捕猎之后,都会先吃内脏。
    虽然羊肝味道不太好,但应该是能补身体的。
    那肯定的!张二缺喜滋滋的。
    苏墨修抖掉身上的雪花,去看那些听到张二缺的话跑出来的人。
    里面没有言景则。
    他有些不高兴,面无表情地往里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言景则还躺在地上。
    这是还没起床?
    不对,这么大动静,就算没起床,也该醒了。
    苏墨修大步上前,就看到言景则的脸色不太对。
    他病了。
    苏墨修蹲下身,手放到言景则头上,才发现言景则的头烫得过分。
    蔡安,你过来给他看看!苏墨修道。
    蔡安原本和其他人一起,在看擅长处理猎物的人处理那头羊,听到苏墨修的话才过来,一过来就注意到言景则的脸色不太对。
    蔡安今年四十岁,他其实没正经读过书,不是读书人,不过他爹是给人当账房先生的,他便也跟着他爹认了字,学了算账,想跟他爹一样,给人做账房。
    边关店铺少,账房这样的活儿不好找,他一直没找到差事,只能在家种地。
    十六年前,正月初二,他的妻子带着一双儿女回娘家。
    也是那天,一伙戎人抢劫了他岳母家的村子。
    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的村民,直面了恶魔。
    蔡安得到消息过去的时候,妻儿都已丧命。
    他伤心欲绝,和其他人一起处理了村里人的后事,等处理完回到自己的村子他的村子,被山贼抢了,山贼还跟戎人一样杀光了试图反抗的村里人!
    蔡安当时就决定要报仇,可惜没有门路,一直到周靖山来了边关,他才投到周靖山门下,当了个账房。
    但当账房实在做不了什么,他就开始学着当军师。
    后来总在军队里待着,还跟着军医学了医术。
    此刻看了看言景则的情况,再给言景则把脉,蔡安眉头皱起:他受过重伤,身体虚得很,现在还发热了!这
    他们缺医少药的这人发了热,指不定就要没命!
    苏墨修心里一惊,无比懊恼。
    他昨天怎么就没有关心一下言景则的身体?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言景则这时睁开了眼睛。
    他浑身无力,但确实没有大碍,休息一下就能好。
    其实要是没遇到苏墨修,他应该还能坚持着不倒下,但遇到了人,一下子放松下来,身上的伤痛也就一股脑儿找上门。
    你烧成这样,怎么能说没事?苏墨修不赞同地看着言景则,你好好休息,好好吃药,快点好起来!
    言景则能感觉到苏墨修对自己的担心,虚弱地笑笑:好我会不会拖累你们?
    不会。苏墨修道。
    苏墨修都这么说了,蔡安便道:我那边还有点药,我让人熬了给他喝?
    好,苏墨修道,又想到了什么,问言景则,你身上有没有伤口,要不要上药?他这次出门带够了金疮药。
    有伤口,要上药。言景则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墨修,他这两个月就没躺下来好好休息过,身上的伤口好了点又崩开,真的很惨。
    他不仅需要阿修给他上药,还需要阿修亲亲他安慰他。
    我给你上药。苏墨修拿出一瓶金疮药。
    蔡安连忙去接:二少,这种事情哪用得上你做?我来吧。
    苏墨修握紧药瓶,戒备地看了蔡安一眼:你去熬药吧,让别人来我不放心。
    蔡安当即道:二少你放心,我一定把药熬好!
    他起身去熬药,苏墨修则暗暗松了一口气。
    言景则见状又笑起来,这蔡安竟然想帮他上药苏墨修怎么可能让别人看他的身体!
    蔡安熬药去了,苏墨修用羊皮水带灌了两袋热水放在言景则身边,这才道:我看看你的伤。
    好。言景则伸出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苏墨修在旁边看着,不知为何觉得身上有点热。
    言景则这动作怎么像是在勾引他?
    这一定是他想错了,言景则都发热了,那张脸煞白煞白的,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勾引他。
    言景则是不是习惯这样了?
    苏墨修心里酸酸涨涨的。
    言景则朝着苏墨修抛了个媚眼:我有点没力气,二少你帮我脱?
    苏墨修:这人就是在勾引他!
    都病成这样了,竟然还勾引他!
    苏墨修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然后
    他没控制住自己,伸出双手给言景则脱衣服。
    苏墨修给言景则脱衣服的时候,有些心猿意马,但当言景则的衣服被他脱下
    他再也生不出哪怕一点旖旎心思。
    言景则身上的伤太多了。
    刀伤、箭伤什么都有!其中有些一看就是很久以前的旧伤,还有一些则是新伤,这伤被简单包扎着,结过疤,但没好全,流出浓水和血水。
    那些戎人太狠了!苏墨修忍不住道这人在戎人那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是啊,太狠了,言景则抱住热水袋,笑着看向苏墨修,幸好我遇到了二少二少你会保护我的吧?
    我会的。苏墨修毫不犹豫。
    二少你真好。言景则握住苏墨修的一只手揉起来。
    原主身材高大,手也大,后来一直练武把手练得很粗,就显得手更大。
    而苏墨修看他的手,就知道他虽然也练武,但没吃过苦他掌心虽然有茧子,但摸着依然有点滑。
    苏墨修被言景则抓着手揉,掌心不自觉地冒出汗来,无语地看向言景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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