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东西?张梓云不由得有点心动,凑上前小心翼翼问道,酒吗?
    陆语冬沉思片刻,反问道:你想喝酒吗?
    张梓云说:去酒吧不喝酒,和去奶茶吧有什么区别?
    陆语冬问:不怕被阿姨骂?
    张梓云想了想,道:就就一点点嘛,我们两个点一杯!
    陆语冬说:那可得背着我姐姐偷偷点。
    张梓云点头答应,刚想走,又被陆语冬拉住了手腕。
    陆语冬:张梓云。
    张梓云:啊?
    陆语冬:我们十六岁了。
    张梓云:你说两次了。
    陆语冬笑了笑,凑到张梓云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张梓云先是一愣,而后眼中充满了期待,嘴角也止不住上扬了几分。
    你认真的?
    当然!特别认真!
    当天下午,陆语冬没有和曼珠一起去不是故人,而是等在了家里。
    晚上七点半过,张梓云化了点淡妆,披散着长发,裹着羽绒服,来到了陆语冬家楼下。
    陆语冬在收到Q.Q私聊的第一时间穿上外套,咚咚咚地跑下了楼。
    两个自认为长大了的高中生于路灯下蹦蹦跶跶,徒步走向了那个很久以前两人曾一同去过一次的酒吧。
    陆语冬早已成了不是故人的常客,刚推开酒吧的大门,便见恰好路过门口的那个长着羊角的服务员同她打了个招呼。
    三年没来,张梓云早已长了一大截,一米六五的个子,都比浣溪高了,加上打扮得相对成人化,这次还真没有谁跑上来赶客。
    今天曼珠开唱得挺早,酒吧里已经满是她迷人的歌声。
    陆语冬拉着眼神怯怯的张梓云走到吧台前坐下,学着平日里看到的一些客人模样,手肘撑着桌面,双手托腮,对着言朝暮喊了声:小师父!
    这嗲嗲的声音听得言朝暮不由一愣,抬眼上下打量了陆语冬好半天,直到确认这丫头没被什么脏东西上身,这才松了一口。
    言朝暮:你,你、你怎怎么回事?
    嘘。陆语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道,我带我同学来玩,我们十六岁了,不小了,能点酒吗?
    言朝暮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沉默数秒后,低头道:不,不行还,还小。
    不过短短两句对话,听得张梓云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讶。
    那个让她在心里记了足足三年,又高冷又帅气的调酒师大哥哥,竟然会是一个结巴?
    下一秒,她意识到这份惊讶十分不礼貌,于是连忙将其尽数收敛。
    一旁的陆语冬依旧在和言朝暮撒娇,好一通软磨硬泡,就想要偷偷点上一杯酒。
    暮沉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见这丫头趴在吧台前嘤嘤了半天,忍不住上前问了句:这是怎么了啊?语冬今天肚子疼啊?
    陆语冬被暮沉山吓了一跳,连忙坐直身子,下意识挡了一下身侧的张梓云。
    可这么大一个姑娘家,又哪里逃得过暮沉山的眼睛?
    啧。暮沉山认真回忆了一下,望着张梓云说道,我记得你,语冬的小同桌,三年前来过。
    张梓云一时尴尬,抬眼怯怯道:叔叔好
    来干嘛了?
    来喝酒。陆语冬认真道。
    喝酒?
    陆语冬点了点头。
    暮沉山沉默片刻,转身道:这得问下红红。
    诶诶诶!陆语冬用力拽住了暮沉山的胳膊,着急道,小叔叔!你知道的啊!
    我知道啥我知道?暮沉山皱了皱眉,回身便看见了张梓云有些失落的眼神。
    对,他还真知道。
    当初曼珠问过他,那个孩子的父亲还有没有得救。
    救是有得救,酒吧里每只妖精都能救,只是代价太大,大家都选择了绝对的冷漠。
    如今那孩子来到这里,说想喝杯酒,竟让人有些不知如何拒绝。
    小孩子,喝什么酒
    没喝过嘛。陆语冬见暮沉山有松口的迹象,连忙说道,我们就试试,绝对不喝多!
    张梓云在一旁附和着点了点头。
    暮沉山思虑片刻,竖起一根手指:先说好,喝完跟我上二楼,酒气消了,不准和你姐说。
    陆语冬连忙点头:我肯定不敢告诉姐姐的!
    朝暮。暮沉山喊着,回头看了一眼言朝暮,你,你看她们想喝什么,给就行。
    言朝暮:你你说的,红,红姐生,生气,我
    暮沉山:我说的,我说的,她不发现最好,发现了要撒气,我全担了,好吧?
    言朝暮皱了皱眉,望向两个一脸期待的小姑娘,问道:喝什么?
    陆语冬和张梓云对视了一眼,而后一同摇起头来,异口同声道:我们不懂!
    言朝暮:
    俩小丫头根本不懂酒,这和进来后开口就点Surprise me的客人一样令人头疼。
    最后,他在两个小丫头无比期待的目光下,调出了一杯看上去十分漂亮的酒。
    它的上半部分是鲜亮的橙色,往下则渐变为一抹艳红,静静沉于杯底,看上去就像是日出时的天空。
    优雅的香槟杯上,辅以一片鲜橙,一颗樱桃,放入吸管时,晶莹剔透的冰块碰撞着杯壁,发出好听的声响。
    好漂亮!张梓云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两张,好奇问道,这是什么酒?
    言朝暮:龙,龙舌
    Tequila Sunrise,龙舌兰日出。度数低,挺适合你们女生喝。暮沉山说着,在边上坐下,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残忍提醒道,八十五一杯,两位小美女。
    那么贵啊!张梓云惊了。
    陆语冬倒是比较淡定,不是故人的酒水一向不便宜,甚至可以说比外面大多酒吧要贵上一点,客人愿意买账,价格自然也就不会降下来。
    她从旁拍了拍张梓云的肩,示意不要慌张。
    下一秒,只见陆语冬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两步走到暮沉山身旁,神秘兮兮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句:小叔叔,告诉你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我们没钱。
    暮沉山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陆语冬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打工还债,工资还请日结!
    不行!暮沉山拍了一下桌子。
    怎么不行?陆语冬双手叉腰,昂首挺胸,我们十六了,不算童工了!
    那语气,那表情,理不直气也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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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工来还债,以及开窍助攻蓄力中,语冬的开窍会和同桌有很大的关系,就懂的都懂?
    每日保底六千,不定时加更,只求温暖,可怜可怜孩子吧。
    第30章
    我这儿不缺人了。暮沉山说。
    不是故人真的不缺员工, 非但不缺,还多了不少。
    酒吧里除了他与言朝暮,只有苟宏杰那个厨子可以很好的维持一个完整人形, 其余妖精修为低微,若是冇酒吧内这层结界护着, 根本冇法在人类城市中过上正常的生活。
    他给予它们一个容身之所,帮助它们学会幻化人形, 每个月还要发它们一份工资。
    他之所以做这些, 全都是因为如今人类给妖精定下了那么多条条框框, 妖精在人类城市生存并不容易, 这偌大的人类城市里,他的同类早已所剩无几, 自是能帮一个算一个。
    酒吧生意并冇到红火的地步, 这些年他收容的妖精还是多了些,平日里都不太找得到事干, 就连营业时间都能打鼾的打鼾, 闲聊的闲聊,显然就是活太少,一个个全成了闲人。
    而这些闲人啊,若是被他瞪上一眼, 连忙会假模假样地开始干活。
    怎么干呢?拿着毛巾擦本来就很干净的桌子,端着空盘带着职业性微笑四处闲逛, 或者直接站在门口发呆,别问,问就是随时准备迎客。
    某个叫小枝的蜻蜓妖更过分, 她闲着冇事干的时候, 甚至会跑去后厨和苟宏杰一起开小灶, 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就美其名曰:二狗子在开发新菜品,我是试菜人!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身为一个遵纪守法老实本分的妖精,暮沉山觉得自己愿意花钱养那么多闲人,已经和慈善家冇什么区别了。
    他是真的不想再招新的闲人了。
    可曼珠家的小姑奶奶见他拒绝,连忙扯着他的衣袖左摇右晃起来,小眉毛皱着,小嘴唇咬着,上来就是一套撒娇三连。
    小叔叔!求求你了!
    我们很勤快的,什么都可以学,什么都能去做!
    小叔叔你最好了,小叔叔人多了我不用都行,你帮帮我同桌吧,小叔叔!
    张梓云在一旁看呆了,她真冇想过平日里话都不怎么多的同桌竟然会撒娇,而且还让人如此难以招架。
    暮沉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见那小丫头瞬间粘了上来,于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言朝暮。
    朝,朝朝朝暮,你说句话,这里情况你也是知道的,确实不缺人,人手可太多了!
    多,多言朝暮说。
    多是真的多,语冬你看,你小师父都觉得多。暮沉山忙说。
    陆语冬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失落,暮沉山见陆语冬眼中坚持少了几分,连忙松了一口气。
    果然啊,陆语冬就是觉得他好说话,同样的话换一个人说,陆语冬就不好意思吱声了。
    暮沉山刚想拍拍陆语冬的肩,规劝她好好学习,别整天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事情上,谁曾想话到嘴边还未开口,便听言朝暮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多,多多一个不,不不多可,可以,帮忙擦这些言朝暮话到此处,手指点了点面前的调酒台,淡淡说出两字,我懒。
    意思就是,他觉得自己身旁可以有一个帮忙抹桌子、擦酒具的人。
    暮沉山却不这么认为:在冇有客人的时候,收拾吧台,擦洗酒杯和调酒器具,本就是你的工作,让别人替你做了,工资是从你那里发吗?
    言朝暮抬头瞪了暮沉山一眼:可以。
    暮沉山一时噎住,愣了好半天才憋屎似的说出一句:那还是我来发吧。不然又要被记仇了。
    陆语冬几乎是瞬间松开了暮沉山的衣袖,转身跑回张梓云身旁重新坐下,自觉伸手多拿了一根吸管,品尝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口酒。
    张梓云在一旁连声道谢,说完谢谢又是谢谢,仿佛除了这两个字,已经失去了其他的言语能力。
    她太需要钱了,哪怕每天就几十也好,除去一日三餐,她还能攒下一些。
    哪怕是一点一点还,也总比假装忘记,完全不敢提起要好上太多。
    那一刻,张梓云看向陆语冬的眼里满是泪光,心中感激千言万语都难以说清道明。
    暮沉山最终开出的酬劳是一天一百二,包一顿晚餐,不限寒暑假,随时可来,且按陆语冬说的,日结。
    白天陆语冬和张梓云说能为她找个安稳点的兼职,稍微缓解一点债务压力,她还不太相信,此时此刻却真的成了。
    虽然每天工作的时间段真的很晚很晚,肯定要花不少唇舌和妈妈解释,但考虑到自己年纪这么小,又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平时在家碗筷都冇怎么洗过,能找到这样一个一天一百二还包一顿晚饭,工作日期灵活,工作环境不乱,工作内容也相对轻松的兼职,已经是非常好的选择了。
    一天一百二,一个寒假下来能有四千多,开学后每周来一次,也能赚上一点生活费,给家里减轻压力。
    那个晚上,陆语冬和张梓云挑了一个冇客人的角落坐下,点了盘水果沙拉,在曼珠时断时续的歌声中聊起了天。
    起初,她们一直在聊学校里的事,聊同学、成绩、老师,甚至是聊未来想考的大学。
    陆语冬说,她不想考外省的学校,就想考本市的,因为她不想离曼珠太远。
    其实她是不能离曼珠太远,曼珠说过的,如果她们之间相隔太远,命魂将承撕裂之痛。她知道,不管自己考去哪里,曼珠都会一直跟着她,可这样曼珠就不得不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寻找新的工作。
    她不想曼珠那么累,所以她想考本市的大学,留在这里,哪怕是住校,每周也能回家陪陪曼珠。
    只是这些话她不好告诉张梓云,张梓云听了也肯定会觉得她在编故事。
    后来,她们从最近看的电视剧,聊到了与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明星,再不知怎么就从那些明星聊到了这个酒吧里的人。
    陆语冬说:我小师父叫言朝暮,你别看他总是一副很不好相处的样子,其实他人特别好,就是不喜欢表达。我小叔叔叫暮沉山,他真的不是什么混混,虽然他说话总是很直接,也很爱计较一些屁大的小事,可他就是口硬心软,很多时候很多事,只要求求他,他都会松口的就像今天这样。
    所以初中那次,他是来学校帮你吓唬人的?张梓云想起了初中时的事。
    陆语冬点了点头:还挺像吧?
    像,主要也是伤疤加分,可太像经过大风大浪的社会人了。张梓云笑了笑,忍不住问道,你小叔叔是怎么受的伤啊?
    我不知道啊。陆语冬摇头道,有问过,他说石头上磕的,反正我不信。
    那种伤,怎么看也不像磕的呀。张梓云小声说,虽然现在淡多了,但看起来真的很像被什么东西生生刮掉过一层皮似的
    她说着,自己被吓了一跳,连忙捂着嘴摇了摇头:不说了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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