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备战关东大赛前的时候,当初和他一样还是二年级的二宫清志跟吉川修平临时组了一个月的双打练习阵容。
    但芥川怎么都想不起来那时候是为什么没有能组队成功。
    准备发球的二宫一眼就看出来了芥川慈郎有一点点小走神,他出声提醒了一下,然后才用最标准的姿势发了球。
    球明明是一个高速球,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漂浮着过去,过了网后就像是失去了原有的平衡,开始来回的抖动。
    对于研究过二宫清志打法的泷荻之介来说,这个发球和二宫经常发的球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虽说球速并没有太大的突破,但给人的感觉从球拍碰到球开始就完全不同了。如果说二宫的发球是标准的话,这个发球就带着和他发球姿势完全相反的叛逆。
    那个和吉川前辈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抖动频率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泷荻之介对这个发球印象很深,是因为这次的全国大赛之前和冰帝高等部的练习赛上,他作为裁判看了吉川修平和另一个高中二年级的前辈的整场双打比赛。视角是一样的,所以很轻易的就能对比出来有多少差距,或者说是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芥川慈郎那天打的是单打比赛,且正好和吉川修平的比赛是同一时间开始的,自然是不知道这两个球有多么相似。而几乎可以说是完美复制了吉川修平的发球的二宫清志在发完球后,脚下一点迟疑都没有的动了起来,就好像知道这个球在芥川慈郎的回击下会有一个怎样的发展变化一样。
    能碰到这种飘球并不是难事,但是要稳稳的回击回去并且还要带着攻击性就比较难了,尤其是二宫打出的这个球是现在的吉川修平能够打出来的程度。虽说和吉川一年前的发球很相似,但再怎么说也经过了一年多的练习,再加上有些小的地方是和二宫一起改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如果按照以前的回球方式去回击的话,很大概率上是会出界的。
    二宫清志站在靠近边线的地方没有动,侧着头看着芥川的回球砸在了线外。
    150。
    二宫清志将目光移向了芥川,对方正在反复模拟调整着刚刚回球的姿势和角度,二宫看了两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又走回了底线,准备继续给对面的人喂球。
    紧接着就又是两个角度、速度都相同的发球被芥川慈郎用着不同的回球方式接起来,回球的落点也越来越接近边线。直到二宫发球局的最后一分,二宫才伸手去接球。
    2:0。
    二宫清志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
    不过二宫总觉得这一局他有些投机取巧了,毕竟用的并不是他自己的东西,要不然的话也这一局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是什么样子的。
    接下来不管芥川慈郎怎么说二宫都不肯再去打其他人的球出来了,被二宫笑着拒绝了了两次后,芥川也就没有坚持为难他,反正剩下的几局只要他有能力自然能让二宫用出点别的来。
    芥川慈郎如是想。
    然而后面的几局不管芥川用什么办法去打,从发球到回球每一球都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一改他之前在部内练习赛的表现,都没有能让二宫打出他熟悉的一些招式。只能说二宫的基础训练做的太好了,就算没有任何让人目瞪口呆的招式也能够拿下属于他的那一分。
    两个人的比分交替上升,最后又固定在了6:4。
    坐在教练席上的泷荻之介懒得下来了,上半身向前倾了一下,叫住了准备下场,将场地留给下一组的二宫清志:二宫。
    嗯?二宫清志仰头看过来,打了一盘练习赛的他鼻尖上微微有些冒汗,好像感觉到了这一点,他抬手很是随意的蹭掉了鼻尖上的薄汗,怎么了?
    明明会打也能打,为什么不用?那个发球芥川起码还需要两次才能回击,再需要三次左右才能找到回球规律,二宫分明可以借着这一点再拿下一个发球局的。
    二宫回答的理所当然到让泷差一点就开始自我怀疑了,为什么要用?那又不是我的东西。
    好的,他现在知道这个人脑子里又有一块地方跟别人不一样了。
    可能是缺根弦。
    泷荻之介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二宫尽快从他眼前消失。
    因为芥川慈郎是这一场的胜者,所以他要休息一盘再进行下一盘,而二宫就可以结束今天的部活训练,选择回去或者加训。做完了基础训练还又多打了一盘练习赛的二宫自然选择回家,他向来没有加训或者超额完成训练的习惯,站在不远处跟泷打了个手势就回了社办准备冲澡。
    这个时候社办里除了二宫外基本上没有别的人,而后备队早在他们开始练习赛的时候就已经收拾过了。二宫拿了干净的浴巾和队服短裤就进了浴室。
    在这种时候二宫会飞快的放空自己,眼睛都是没有焦点的,反应也比正常的时候慢了好多。就连伸手去拿沐浴液的时候也会有点走神,不过呆了三年了,就算是闭着眼睛都不会撞上什么东西。
    二宫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又伸手将面前镜子上的雾气给抹掉,隐隐约约的看到自己的脸。额角处刚才被球擦过的地方让热水一冲有一点点刺痛,二宫猜想应该是擦破了皮,他的皮肤被热气腾的微微带了点红,凑近了去看也没有看出来伤口在哪里。
    毫不在意的垂下眼,这个动作让挂在长睫上的水珠落下,紧接着和因为重新站在沐浴喷头下而流淌过的水汇集到了一起。
    听到外面有了其他人的声音,二宫这才伸手关上了水。
    擦干后换了衣服从浴室出来,二宫清志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更衣柜前面的凤长太郎。凤和他一样,是同一时间开始的练习赛,不过他们那组结束的晚,现在才过来拿衣服去冲澡。
    只穿了运动短裤的二宫身上披着浴巾,凤抬眼看过来的时候二宫已经侧对着他了,他想了想还是跟二宫开了口:二宫前辈这么早就走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我训练都完成了,难道一会儿还有什么事吗?
    以为对方和他一样是因为有事才离开的凤顿了一下:但我刚刚听到部长说练习赛结束后要集合。
    已经穿完制裤的二宫刚刚套上衬衫正系着纽扣,闻言转过脸来有些茫然的看向凤:是正选集合吧?我不是啊。
    对不起前辈因为这几天每天都能看到二宫清志,一时间忘了对方并不包含在迹部说要集合的人之内,不过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因为看到了二宫额角明显的红痕被转移了注意力,凤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额角,前辈你这里是怎么了?
    这里?二宫也抬手指了一下,没有接到芥川的球,不小心蹭到的。说着就将最后一个纽扣系好,边打领带边往旁边的镜子凑,从镜子里面看到现在的自己也怔了怔。
    怎么这么明显。
    之前在浴室的时候他自己还没看出来,现在被热气蒸出的红褪去后,额角的痕迹在比旁人白一个度的皮肤上显露出来特别的明显,明明就只是一道,却红肿亮眼的仿佛隔了五米就能无视掉他的五官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地方一样。
    前辈给。
    就在二宫研究这道痕迹怎么能快点消下去时,眼下出现了一只拿着药水的手。
    啊,谢谢凤。
    诚恳的二宫认真的道完谢,一分钟后他就后悔了。涂了药水的痕迹比刚刚扩大了一倍都不止,再加上是有些类似红药水的消毒阵痛类药水,现在看上去就跟芥川打的是暴力网球一样。
    凤看了看二宫的额角,又看了一下二宫的表情,张口想说什么被二宫抬手做了个手势给制止了。
    二宫默默的伸手把还有些湿润的发给拨拉下来。
    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我还没去剪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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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Shuichi
    52.Shuichi
    本来准备今天就去剪头发的二宫现在也没有了剪头的心情,在这两天药水褪色前他都不打算剪头了。将头发擦的半干,在镜子前面拨拉了半天才勉强遮住了痕迹的二宫小声的啧了一声。还好这个时候凤长太郎已经被表示没什么关系的二宫给劝走了,不然又要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去看他了。
    二宫清志整理好了身上的衬衫制裤后,这才背着球包出了社办的门。
    跟凤长太郎说是没有事情,但实际上还是有事的,今天是要去跟夏目见面,因为那个在他集训的时候找上门来的章鱼所求的事情总算有了个结果。夏目因为担心后续的事情又跟他有什么关系,所以特意叫二宫下午部活结束后快点去约定的地点跟他汇合。
    二宫这次没有从场内走,而是走了社办和球场之间的另一个门直接出了球场,这边虽然是出球场的另外一个门,但因为站在这里的角度非常不好,根本看不到正选球员经常做训练和打练习赛的场地,所以要是围在铁丝网外想要看清楚场内的情况的话,是不会有人选择站在这里去看的。
    所以这个时候二宫清志直接出来也只碰到了那么三五个从篮球馆方向出来的学生,刚准备从人群后边绕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突然间有了感应一样,二宫偏过头看了一眼场内还在进行的练习赛现在是什么情况,结果一下子就跟桦地崇弘对上了视线。
    两个人好像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同时愣了一下,然后二宫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笑来,伸手指了一下校门的方向,又做了一个走路的手势。虽然只得到了桦地崇弘一个略带迟疑的点头不要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迟疑但二宫并不觉得对方只点头有什么奇怪的。
    正准备继续往校门移动的二宫就在下一秒感受到了来自冰帝帝王的凝视。
    二宫对这种注视实在是太印象深刻了,毕竟能用这种带着强烈审视意味的目光看他的人也就只有迹部景吾了,而且二宫敢百分之百确定,迹部SAMA又在用他万能的insight观察他了。
    想了想,他还是重新转过身来面对着深绿色铁丝网,和迹部景吾隔着两个球场对视了一眼,非常干脆的行了个礼,然后这次就理直气壮的大步往校门口走了。也没有听到其他人叫他的声音,更没有桦地崇弘直接过来的情况出现。二宫走出校门的时候,抬手看了看时间。
    跟他一开始预料的时间差不太多,要是做电车或者地铁过去的话肯定时间不太够,他也不愿意让夏目再花时间等他,所以就站在路边稍微等了两三分钟。
    坐出租车到约好的书店虽然稍微贵了一点,但他到的时候夏目还没到。相对于让夏目贵志这个借宿在远房亲戚家的人等他,他更习惯自己不去浪费夏目的时间。正好,他最近也察觉到了一些问题,想要再问问夏目的情况。
    才在休息区坐了一小会儿,二宫就从透亮的落地窗看到了对面正跟着人群一起过人行横道的夏目,一看就知道夏目是放学了后直接就走了的,身上穿着他们学校的制服,肩膀上还斜跨着他的制服包。不过包上有一点点灰尘,裤脚上也带了一些,看上去像是夏目摔了一跤没有整理干净一样。
    察觉到这一点的二宫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在夏目看到他之前飞快的舒展开来。
    夏目贵志刚过了马路一抬头就看到落地窗后的男生正带着笑意看着他,他自己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推门进去后先是跟坐在柜台后的老板打了声招呼,正好将二宫之前点的两杯饮品自助端了过去。你怎么这么早?是部活请假了吗?
    二宫伸手把属于自己的那杯拿过来,然后指了一下之前看到的包上有灰尘的地方,蹭到灰了那里,没有请假,是做完了正常的训练就走了,怕太耽误你时间就直接坐出租车来的。
    啊谢谢。夏目顺着二宫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从桌上抽了一张纸,边说边擦着包上的灰尘,我是先去忙了别的事情,忙完了才过来的。它太高兴了,不小心带倒我所以摔了一跤。夏目担心二宫会多想,没等他问就直接自己解释了一下。
    擦干净包上蹭到的灰,夏目这才有些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他面前是二宫点给他的柠檬水,握着杯子喝了几口缓解了一下他放学后忙了半天的口渴,这才跟二宫说起来上次那个妖怪的事情。
    手冢果然就是二宫所认识的那个手冢,非常俗套的一个报恩的故事,但因为路途太远时间也太久了,那只妖怪也不清楚它要找的手冢住在哪里现在长什么样子。所以才占用了夏目这么久的时间,二宫在考完了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还特意问了一下夏目需不需要他也过来一起帮忙,但被夏目给拒绝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目贵志本身的特殊性,所以对妖怪这些东西总是抱有着善意,就算是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第一反应也是将它当做好的去看的。这一点二宫清志也提过一两次,但看夏目没有改变的样子就知道说了也没用,他也就不再说了。本来以为夏目只是抱有着这种善意不会再多点什么了,结果现在看来夏目好像明显的更喜欢跟妖怪打交道?
    不过二宫也没有把这个话说出来,而是认认真真的听完了夏目的叙述。
    所以这件事现在已经算是结束了吗?二宫伸手递给夏目一块糖。
    夏目点点头,撕开包装纸看了一眼糖块的样子,然后放入口中。有些含糊不清的说:所以才想要见你一面,因为有些妖怪是会对不帮它的人记仇的。
    二宫闻言垂下眼看了看,从露在外面的手腕到旁边玻璃映出来的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印记?你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看到什么,没看到就是好事。夏目说着就想起来之前自己碰到的那个人,我中间还碰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路人。
    哪里让你觉得奇怪?行踪鬼鬼祟祟?还是说你短短的一段时间撞见他好几次?二宫伸手将自己的那杯苏打水端起来,放在唇边喝了一口然后慢慢的一点点吞咽下去。
    夏目摇摇头,那倒没有,就真的是纯属路上碰到的。不过我看到有个黑色的像壁虎一样的东西在他身上爬,从他衣领下爬出来,飞快的爬过他的脸又消失在了衣领里。夏目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那个人的状态,那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步履匆匆很快就从我身边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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