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胖子又扛起菜刀疯狂吓唬他。邬桃桃欲哭无泪说:这下子我是真后悔了,刚刚不应该讲自己是贪婪的。我直接说出我的身份不就可以了,干嘛把自己绕到一个死胡同,还有比我更惨的鬼王吗,啊!
    最后这一声是无奈咆哮出来的,听起来他确实已经后悔万分,外加痛彻心扉。
    廖以玫没理会他,反而扶正那位高年级学生,问道:教室里面怎么回事?
    这话问出来,盛钰才想起来。
    刚刚他就是被常暮儿的叫声吸引过来的,现在一看,常暮儿蹲在门口低头呕吐。场景看起来似曾相识,跟刚刚进珍妮的梦境一模一样。
    上前两步,眼前的一切证实了他的猜想。
    教室里的景象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原本还是半个教室的学生,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半边尸堆、半边白布的房间。
    回头看时,导致廖以玫中幻觉的那个教室已经恢复如常。看样子,珍妮的梦境再一次移动了,就移动到隔壁的这个教室。
    那高年级学生茫然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就好好的坐在里面上课,忽然场景就变了。我离门最近跑了出来,其余的同学都啊对了,针线,我的针线还在教室里。
    胖子往教室里看了一眼,喝道:他娘的屁话,刚刚不是搜过你们的身吗?别说针线了,我们连你衣服上的一根线头都没找到。是不是想瞎忽悠我们,让我们破除幻觉,救你的同学?
    你们搜过我们的身吗
    那高年级面『色』茫然,看起来似乎不记得有这么一段了。他摇头说:我的针线都放在桌子洞里,只是搜身,是找不到针线的。
    你的账待会再算。盛钰瞥了邬桃桃一眼,走到教室前:这次又是谁的幻觉。
    胖子和左子橙立即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痛苦的记忆。常暮儿歪歪扭扭的举起手,说:如果被男朋友劈腿算是痛苦记忆,那可能这次幻觉是我的吧。
    盛钰想都没想,看向傅里邺:是你的。
    傅里邺好笑的看他一眼,举起弓箭,一箭『射』穿白布,将白布尾端钉在天花板上。
    另一半的场景终于出现。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温馨的公寓房间摆设,屋子里的电视机正咿呀咿呀放着旧时代的广告。茶几上还摆放着果盘,果盘里的水果都烂掉了一半,上面还有苍蝇在飞,看上去很颓唐。
    小小的少年窝在沙发旁边,咬着牙哭。
    一看见那个少年,胖子和傅里邺同时扭头,看向盛钰。后者面无表情,垂下去的手逐渐攥紧成拳头,指甲掐的手掌都隐约发痛。
    傅里邺记忆很好,当时和盛钰第一次接触,就是看见盛钰杀死了这个小孩,送其出副本。
    想了想,他沉声道:你认识?
    是盛冬离。这是我的幻觉。
    他开口,声线有些发抖。
    胖子一拍脑袋,担心的扯住盛钰:上个副本的上菜环节我见过这小孩,你不是要我去救他嘛。当时你说这是你朋友。
    是我弟。盛钰纠正。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在外人面前说出这层身份关系,但面对这个幻觉,心里的阴暗面似乎不知不觉的就被无限放大,那些苦痛折磨的记忆重新翻了上来,扎的人心脏抽搐痉挛。
    忽然很想告诉别人,这是他弟。他弟因为和他走的近,被他的亲妈差点打死。
    多搞笑,又多讽刺。
    幻觉还在继续。
    这场景真实到某一个瞬间,众人几乎忘记自己还身处副本里。眼前的一切就好像真实的在发生着,或者应该说,曾经发生过。
    女人走到少年身边,字字泣血:你要不要脸。他都不待见你,你还天天跑到他学校门口蹲着他,说出去要让人笑死。
    盛冬离捂着头,声音憎恶:他不待见我的原因,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吗?要不是当初你推他下水库,他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对盛钰从来没有『露』出这种负面的表情。就好像怒其不争,又哀己不幸。
    女人仿佛被戳到痛点,一下子泪崩大骂: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掉下去的。我只是没有救他而已,那么大的水库,我跳下去你就没妈妈了。
    人在愤怒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语尤其不经过大脑思考,这个时候也是最伤人的时候。
    盛冬离也哭崩了,起身大吼回去:你是生了我,这点我不辩驳。但选择不了自己的妈妈,我还不能选择自己的哥哥吗?我就是喜欢他,他不待见我也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我。
    好一出家庭伦理大剧,生活总是比艺术来的更加让人啼笑皆非。盛钰近乎冷漠的看着屋子,看着那个女人举起身旁的花瓶,一把甩下。
    哗啦啦声响过,花瓶碎片碎了一地。
    同时也砸的盛冬离满脸血,额头的那个伤疤盛钰问过,他说是他自己摔的。直到很久之后,盛钰才知道这是被他妈用花瓶打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更加坚定了意志。
    就算不是盛冬离的过错,他也接受不了这一家人,只想远远的逃离开来。
    小妈的恨意让他委屈不甘,弟弟的爱意又骄阳似火,热烈到他都恐惧。亲情在盛钰的世界里就是一个扭曲的存在,它从来不是完整的。
    也从来不是让人感觉幸福的。
    傅里邺拿弓挡在盛钰身前,一句话没有说,阻拦他前进步伐的意味已经很明确。
    放心,我不会被幻觉『迷』『惑』。
    盛钰从嗓子眼憋出这句话,缓缓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抓紧傅里邺的衣摆,帮我一个忙。
    好。
    傅里邺点头,他都没问是什么忙,就直接举起了弓箭,弓弦拉至最满。审判日发出脆弱的悲鸣,仿佛在控诉主人的不怜惜。
    弦已满,箭即出。
    贯穿了女人的头颅,幻觉一下子消失不见。
    只留下她最后宛如诅咒一般的痛哭声:你和他一起,早晚都会被他给害死!!
    盛钰一下子泄力,靠在墙上。
    走廊一时无声。
    众人视线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以往几年时间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他承担了太多各式各样的视线。崇拜的、讨好的、妒忌的、心疼的都没有这一次更让人窘迫。
    余光看见弓微微扬起,傅里邺晃了一下审判日,众人视线立即转移,不再看着盛钰。
    他们走进教室,默契的开始谈论其他事情。
    谢谢啊。盛钰伸手抹了一把脸,说:有点丢脸,让你们看笑话了。
    鬼王任务是什么?傅里邺忽然问。
    盛钰愣了一瞬,有点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转到这里的。想了想,他说:杀死珍妮的家人?
    玩家任务是什么?
    嗯让珍妮和家人团聚。
    傅里邺点头,语气很平静:那就全部杀死,送她们去阴间团聚。
    反应了几秒钟,盛钰这才反应过来。
    面前这个人是想给他出气呢,刚刚一系列事情都源自于这个叫做珍妮的梦境房间。打破幻觉以后,房间又是可以移动的,傅里邺没办法把房间怎么样,那就只能把账算到珍妮头上。
    想着盛钰就笑出了声:看在恶诅守护匕首的面子上,你要给我出气吗?
    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傅里邺皱眉说:你是不是在故意气我,难道我会给一把匕首出气。
    说不好,也许你有恋物癖。
    这么一打岔,盛钰把刚刚的事情抛到脑后。
    教室里传来邬桃桃的哀嚎声,起身缓了一会,他和傅里邺一起走进教室。
    这里面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满屋子的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高年级学生们的表情似乎忽然生动了起来,他们敬畏的看了一眼傅里邺,又满是倾慕意味的偷偷瞄盛钰。
    啪的一声巨响。
    邬桃桃双手拍在桌面上,整张脸挡在某一个高年级视线前,完完整整遮掉了盛钰的身形。他语气又是自得又是痛惜:我没想到我隐藏的竟然这么好,你们真没有人认识我吗?!
    常暮儿在桌子洞里瞎『摸』,不一会还真搜出了针线,一个人跑到一旁缝洋娃娃。
    接触到邬桃桃救助般的视线,她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你别看我,我没有主见。
    廖以玫随便挑了个座位:缝好了叫我,我睡一会,睡醒了再去找手指头。叫不醒就算了,让我在这里睡到死也可以。
    盛钰坐到廖以玫旁边的空位上,撑着脸看着眼前的闹剧。
    最为兴奋的是胖子,他高举着菜刀,语气满满的威胁:要不还是杀了吧。
    求你了,再问问。邬桃桃近乎恳求的看着屋子里的高年级:随便想起一点什么吧,有关『色』沉王的事迹,一说就会发现我真的很符合。
    教室里一片寂静。
    招女孩喜欢,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能够将自己鬼王的身份伪装成别的身份卡牌,前提是自己得见过拥有这张身份卡牌的人。
    说话的是左子橙,刚刚他一直都在沉默,这个时候却忽然开口:我是想相信你的,因为感觉你演的很真实。
    不是演,我就是真的『色』沉啊!
    邬桃桃抱头痛苦状,整个人都快木了。
    左子橙不明意味的笑了一声:好吧,就当你不是演的。我就想问问,听说『色』沉王虽然可以隐藏身份,但是不能使用所替代的身份卡牌技能。很有可能这只是他的武器携带效果,并不是真正的伴生技能。如果这样的话,那请问你的魔法防护罩又是怎么使用出来的。
    谁说我不能使用的。邬桃桃涵养再好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外面瞎传的东西你也信。我只是很少使用。动动脑子,如果我不能使用的话,我刚刚为什么要假冒贪婪王的身份,他可以掠夺技能,我也可以复制身份卡牌的技能。
    行吧。那我没话说了。
    左子橙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烟,放在嘴上点着,青烟宛如鬼魅一般在空中飘了会,随风飘到邬桃桃身边,呛得他直咳嗽。
    看了他一眼,盛钰总感觉左子橙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但联想到这人和邬桃桃本来就有点不对付,他也就没有细究这份不对劲。
    而是转头说:你经常在外面假冒贪婪王?
    也不是经常,就是偶尔。
    邬桃桃谨慎说完,试探道:其实我有一点一直蛮好奇的,刚刚我说我是贪婪王的时候,为什么你们那么确信我在说谎。
    屋子里又陷入一片沉默。
    角落里有个高年级鬼怪悄悄举手:贪婪大人长得很好看,超乎人类的好看。
    说完他严肃摇头:你长这个样子,不行。
    邬桃桃沉默了一会:好,那我以后穿傲慢王的身份。
    傅里邺极其缓慢的挑了下眉头,屋子里又有鬼怪举手:傲慢王也长得好看。
    那我穿懒惰王的身份。说完一看鬼怪们否认三联的表情,邬桃桃叹了声气,自觉改口道:嫉妒王、愤怒王不是,都长得好看是吧,就我『色』沉长得对不起鬼王颜值是吧?
    屋子里寂静了一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小的声音,其实您可以穿暴食王的身份。
    ???
    胖子举起了菜刀,『操』,我这暴脾气!
    盛钰心里差点笑出声音,连忙拉着傅里邺后退好几步,给胖子发挥的空间。
    菜刀高高举起,却迟迟僵硬在半空中。
    胖子脸『色』惊慌的看向盛钰身后,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小胖子胆子肥了,胆敢瞪着傅里邺,愣了几秒钟才发觉不对劲,他警惕回头看了一眼。
    常暮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两人身后。
    她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宛如入了魔障般,身体扭曲的不似人形。
    半天不动。
    这又是怎么了。胖子一步跳到廖以玫身边,僵脸喊道: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第44章 洋房孤儿怨(十)背锅王
    看见常暮儿那个姿势, 盛钰在一瞬间就想起来好多以前看过的恐怖片。他心里估『摸』着这女孩该不会缝娃娃缝出病来了吧。
    正缓慢举起手里的箭支,常暮儿忽然抬头,一脸惊异的看着提起武器的众人,道:你们干什么?
    你干什么, 应该是我们问你干什么!
    胖子一下子松气, 说话的时候都有点翻白眼:差点被你吓死,好端端趴地上要向盛哥和傅佬磕头, 是不是还得恭喜一句百年好合啊。
    盛钰放下箭, 瞄了一眼胖子。
    他早晚找个机会揍胖子一顿,要让这死玩意儿明牢牢记住祸从口出是什么意思。
    这边,常暮儿先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又神智回笼的摇头,指向桌上的洋娃娃:我在找东西。它一直冲下面指着,我在想是不是手指头就在地面上, 就趴在地上找了会, 没找到。
    没找到是必然的。洋娃娃冲地指不一定就是说手指头在地面上, 他们现在在洋房三楼,说不定那手指头在二楼,或者一楼呢。
    也不知道常暮儿这个逻辑是怎么回事。
    盛钰没好意思吐槽出来,就转移话题说:你把娃娃都缝好了么?辛苦了, 我们也没帮上忙。
    本来只是随口一句话, 谁知道常暮儿听了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高兴的拍胸:没事没事, 战斗的事情我帮不上你们, 那这些杂事就应该出出力。它很好缝的,纱裙用线来回碾下,就瞧不出来原先碎裂的痕迹了。至于后背心的这个小破洞, 我把衣服翻了上去,从里面覆盖上相同颜『色』的布料,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你们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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