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才十里春风门口的那个少年出现后,蔺容宸便再没有转过来看胡青青一眼。他的眉头微蹙着,尤其是看到那个少年进了十里春风,眉毛拧成了一座丘。
    公子认识那少年?胡青青忍不住问道。
    不认识。蔺容宸收回视线,脸上却没有了方才的温和,胡姑娘的脚好些了么?我送你回去吧?
    歇了片刻,已不碍事。公子不必挂怀。胡青青起身,微微欠腰,行了个礼,有缘再见。
    蔺容宸颔首,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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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有多喜欢这个翊字,笑
    第10章
    犯错遭罚
    回家后,严曦便觉着气氛不太对。小九看见他就跑,李游芳连连摇头,欲说还休这都怎么了?他堵了小九的路,阴恻恻地笑道:你躲着我干甚?
    没,没有二公子,你你好自为之。小九吞吞吐吐,趁他愣怔之际,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到脸如黑炭的蔺容宸,严曦便明白了好自为之的意思。但他怎么也记不起这几日何时跟蔺容宸见过面,更别说触怒了他。谁惹了王爷不开心?好大的胆子!
    是呢,好大的胆子!蔺容宸像是专程等着他,但见到他却又毫不在意,只瞟了一眼,语气生疏的像第一次见面。你觉得呢?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哈哈哈严曦笑得很是勉强。
    恩师虽离开了,本王还在这里。蔺容宸也不明说,想着含蓄地提点他一下,希望他能痛改前非。毕竟是李行之的义孙,不好做的太过。严二公子,你是否应该收敛一些?非要辱了恩师的名声!
    王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严曦虽不喜读书,但向来行得正坐得端,如何就辱了祖父的名声?
    蔺容宸抬眼,吐了几个字:春、风、十、里。
    敢情今日在春风十里的事被他知晓,误会自己寻花问柳去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所以进春风十里,是因为秦皓月不让我走
    不让你走你就不走?你何时如此听话?严曦这么一解释,反倒让他怒上心头,若本王没有记错,亦未曾允许你出门!你还不是照样去了春风十里?我看你是忘了上次跟你说过的话!来人!
    王爷,这恐怕不好吧严曦垮了脸,这人说不定真的会打断他的腿。
    门外一左一右进来两人,一人拿着长板凳,一人手持木棍,凶神恶煞。严曦一个兔起鹘落,躲到李游芳的身后,李叔,救我!李管家正欲张口,见蔺容宸一个眼刀飞来,到嘴边的话化作几声轻咳。严曦摇着他的手臂,简直想哭,李叔,你不能不管我啊!
    李游芳叹气,王爷,只求您下手轻一点,别伤筋动骨才好。
    严曦:
    那两人下手干脆利索,三下五除二地将严曦捆在长板凳上,动弹不得。严曦仰头也只看到蔺容宸的衣摆,王爷,你真的误会了。我在春风十里什么都没干,你不信可以去问问。
    蔺容宸冷哼一声,你若干了什么,就不是捆着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你!严曦气结。你根本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凭什么你堂堂王爷都能逛窑子
    打!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嚷算是彻底点了火。
    府里头小厮躲在檐下远远看着,窃窃私语。严曦绝望的想死,恐怕不用到明日,整个苏州的人都知道李家二公子因为逛青楼被王爷打屁股了。上次寿宴已经很没面子了,这么一来他还要脸不?
    那板子的力度不重,但也不轻,痛的严曦嗷嗷叫,一个劲儿的求饶,保证绝不再犯,蔺容宸才喊停。今日不抄够三遍《道德经》,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严曦咬牙点头,摸着发烧的屁股一瘸一拐地退下了。
    去哪儿!
    回房去抄《道德经》!
    晚上严曦躺在书房的地铺上,一直喊疼,大呼小叫,吵得蔺容宸脑袋嗡嗡响。王爷,严曦不能伺候你了,辛苦你自己铺床,自己更衣,自己
    闭嘴!蔺容宸揉着眉心,在房里来回踱步,你滚回房睡!这是成心来气他的么?
    恐怕不行屁股出血了,走一步都疼。严曦心想我不好过,你也不要好过了。反正已经这样了,索性豁出去。
    蔺容宸唤了人来,指着书房,嫌弃道:把里面的人拖出去!
    严曦:
    家丁还没靠近严曦,他就开始哇哇大哭,我要告诉祖父,王爷不仅打我,还让人把我扔出去!你不是跟祖父说会照顾我的吗?外面下着雨,我这伤口若是见了水,感染了,你怎么跟祖父交代?
    蔺容宸:
    家丁一脸为难。这么对他们的主子,只怕饭碗难保。
    罢了。蔺容宸黑着脸将人屏退,又气又恼,拿他毫无办法,你这一身破皮无赖的伎俩,到底从哪儿学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将人怎么了呢!
    你自己身为王爷,行为不端,还来管教别人!我不服!不服!不服!严曦双手捶地,将木板拍的咚咚响。
    蔺容宸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拉开书房的隔断,还没开口,就听哐的一声,那隔断竟断了半截木框掉下来,劈头盖脸砸向蔺容宸。
    蔺容宸:
    严曦怔了怔,看到他的头上落满的木屑和碎纸,随即发出爆笑,哈哈哈哈
    蔺容宸:
    王爷看来老天爷都觉得你不对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蔺容宸恼羞成怒,杀人灭口的念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惊愕怔然,不过这般小事,他竟动了杀心。随即长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尽力克制住自己,你不走,本王走。
    虽然这么闹过一回,严曦也就只想出口气,谁让蔺容宸冤枉他,他又不是自己主动去的。之后也老实了许多,至少在伤好之前,每日都乖乖读书习字,蔺容宸觉得这个法子似乎十分可行。但伤好之后,一般他前脚刚出门,严曦后脚就跟出去了。刚才墙外断断续续的清笛声是谢松林给他的暗号水墨轩有麻烦了。
    严曦纠结许久,到底放下了笔,兄弟有难不能袖手旁观。他轻车熟路地翻墙而出,直奔水墨轩。
    谢松林见到他,如遭大赦,云昕,你可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严曦探头朝水墨轩里瞧去,见一腰粗膀圆的身影正和谢重元起争执,那人是谁?
    嵇知府的大舅子家的下人,这事说来也怪我。谢松林连连叹气,前几日他差人在店里定了一幅画,偏生我爹这几日生病卧床,店里事又多,我就将这事给忘了。谢松林搓搓手,今日他来取画说若拿不到画,就去官府告我们,这事虽不大,但衙门就是他家开的,到时
    就这点事?严曦用手背拍拍他的心口,有我在,你怕什么?今天不是还没过完么?你跟他说,两个时辰后将画送到府上,如有延误,十倍赔付他的订金。
    这几日梁砚文因公务暂被调离姑苏,李府便只剩严曦和蔺容宸。晚上蔺容宸难得回府吃饭,却没瞧见严曦的身影,未去请二公子吃饭么?
    李游芳道:回禀王爷,小少爷说他不饿,正抄《道德经》,叫我等不要去打扰他。
    这倒难得了。蔺容宸点点头,又问:你家小少爷平日里有何消遣?
    这李游芳有些为难,总不能说严曦平日喜好喝酒听曲,投壶斗鸟吧?可王爷问了,他又不能不说。想起昨日在集市上看到谢松林,便脱口而出,城东有家水墨轩,专售文房四宝和古玩字画,二公子最喜欢去那里!
    附庸风雅?
    额那倒也不是,二公子未入李府前,是水墨轩的伙计。
    蔺容宸了然,难怪。
    李游芳觉得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了,应该跟蔺容宸解释一下上次画的事,二公子心性淳朴,总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加之王爷跟我家老爷感情深厚又平易近民,便将王爷当做自家人并非有意开罪王爷。还望王爷看在我家老爷的份上,大人有大量
    蔺容宸微笑道:本王若与他计较,你以为他还此刻还能安安稳地稳坐在房里抄书么?我既已答应了恩师,自然会对他多加照拂。
    用了晚饭,蔺容宸想着今日也没什么事便去水墨轩逛逛,未曾想在水墨轩遇到了胡青青和她的丫鬟。
    偶遇蔺容宸,胡青青很是惊讶。惊讶过后的娇羞怕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的含义。
    姑娘,请。蔺容宸做了个请的动作,为胡青青让出入口,这么晚了,一个女子出门要格外小心!
    小姐方才在家作画,狼毫坏掉,听闻水墨轩的文房四宝很是有名,便来看看。丫鬟解释道。
    勿要多嘴!胡青青娇喝一声,偷偷瞄了眼蔺容宸,见他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整张脸犹如火烧一般,慌忙又低下头,两只手不停地绞着手中的一方素帕,手心竟渐渐生出汗渍。
    原来姑娘还擅长作画,在下佩服!不知是否有幸能一睹佳作?蔺容宸温和一笑,彬彬有礼道。
    这一笑让胡青青的脸越发红了,心跳犹如鼓擂,公子说笑了。小女子信手涂鸦,以此消磨时光,万不敢污了公子的眼。
    蔺容宸也不强求,又道:姑娘看看可有相中的狼毫?
    胡青青羞涩地点点,仔细挑选起狼毫,时不时征询一下蔺容宸的意见。挑了许久竟也没寻着合适的。
    蔺容宸很是善解人意,不如在下再陪姑娘去别家看看?
    咦?胡青青转头瞧见距她一丈远的柜子边角有一方雕花香樟木的笔盒。这笔盒放的偏了些,适才她看了半天竟未注意到。那个胡青青伸出莹白的手指,指了指那木盒。
    蔺容宸会意,刚伸出手木盒就被一人捷足先登,抢先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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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曦性格是十分乐观、阳光的那种,这一段纯粹是为了气蔺容宸。
    第11章
    祖父辞世
    松林兄这个谢礼我喜欢!严曦握着木盒里的紫毫,笑嘻嘻道,你每次送的东西都深得我意!他抬眼见蔺容宸正寒着脸看着他,这个不卖!兄台瞧瞧别的
    蔺容宸今日穿的较为随意,本是有意隐瞒身份,加之又跟一姑娘在一起,严曦未能将他认出。但在蔺容宸看来,这分明是严曦故意为之。
    他的脸简直像刚从染缸里捞出的布料,这支紫毫多少钱,我付你十倍!
    严曦手一抖,笔掉在地上,王王爷?
    怎么?本王这张脸当真这么叫人记不住?不说话你便认不出来?蔺容宸虽然面无表情,但眼里尽是猜度和审视,言辞间的不快和挖苦让严曦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怎么会?他十分娴熟地找回方才失掉的笑容,双手捡起地上的紫毫呈给蔺容宸,一脸谄媚,既然王爷喜欢,严曦自然双手奉上。
    君子不夺人所好。蔺容宸伸手将它推开,目光落在严曦弯弯的眉眼上,李管家说,你在抄写经文。他将李管家三个字咬的极重。
    啊这个严曦眼珠一转,拉了身后的谢松林,嬉皮笑脸道,墨用完了。对,我是出来买墨的是吧,松林兄?
    谢松林正震惊于前日流云楼里付不起饭钱的人竟是当朝皇子,一时没了反应。
    松林兄,你倒是帮我作证!严曦暗暗拽了拽他的衣角,只差没有对天起誓了,王爷交代的事,严曦哪敢有半分懈怠?
    蔺容宸闭了闭眼,有些呼吸不畅地深深吸了口气,瞬间又恢复了仲秋之夜的月光一般清清淡淡的神情,说不上冷,但让人觉得些微的凉。
    小女子眼拙,还请王爷恕罪!但不知是静王还是宣王?胡青青佯作愕然。圣上只有两位皇子相差三岁,俱是仪容俊美,风格秀整。
    此乃宣王是也!严曦殷勤解答,有姑娘在一旁,蔺容宸应当不会与他计较,他也好蒙混过关。
    蔺容宸皱皱眉,给他一个多管闲事的眼神。一回头,笑容温和的像扑面而来的杨柳风,天色已晚,本王先送姑娘回去?
    真是男女有别。严曦默默腹诽一句,将紫毫放回笔盒,发现谢松林还愣愣看着门外,索性用笔盒敲了敲他的头,在想什么?被施了定身术?
    上次流云楼的事,你说王爷会不会记仇?谢松林替严曦担忧起来,同情道,怪不得上次给太傅祝寿,他对你那般凶,云昕,你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吧?
    他若是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怕更要寝食不安。严曦弯起眼角,勾住他的肩,你想多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在我家,自然不会让我难过。况且上次他应该谢谢我替他解围,要是传出去,损的是他自己的颜面。只是严曦啧啧两声,眉头紧锁,仿佛有什么犹豫不决的事。
    见他愣了半盏茶的时间,谢松林忍不住了,你可是有为难之话音未落,眼前一阵风刮过,桌上的雕花香樟木盒和人都已不在了。
    王爷!跑了两条街,严曦才追上蔺容宸,不过他身旁已没了胡青青的身影。蔺容宸回头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追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正待详问,严曦呼哧呼哧喘着气将木盒往他怀里塞,既然既然那位姑娘喜欢我便成人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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