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烈马随着口哨声飞扑而来,穿过人群,直接踹了那亲随一脚,从他身上飞跃而来,武曼一个翻身,干脆利索的上马,一把将黎子仪拽上来,快速喝马向前冲去。
    拦住他!!亲随被踹了一脚,捂着自己的肋骨,感觉自己的肋骨一定是被踹断了,疼的爬不起来,在地上一直滚,奄奄一息的说:给我给我拦住他!
    小土狗一看这场面,看来武曼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武曼的确想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潞子仪虽然做过潞国细作,但是他并非真正的细作,说潞子仪这时候要杀天子,武曼是绝不相信的,再有一点,刚才武曼特意问了一句祁太傅的事情,没成想天子竟然对祁太傅的事情漫不关心,这太不对头了。
    平日里天子是如何宝贝祁太傅的,虽然旁人没看到,但是身为天子的发小,武曼是看在眼里的,两个人还林儿林儿的虐狗,如今祁太傅生死未卜,天子却一言不发,毫不关心,全程都让亲随代为开口,简直便像是个木头桩子似的。
    武曼刚才假意答应亲斩黎子仪,其实是想要找到逃脱的机会而已,毕竟武曼观察了一下行事,如今天子回到营地,已经掌控了虎贲军,武曼虽然是大司马,但是天子面前也不能越权,简而言之,整个热营地都被他们控制住了,武曼想要反抗是不可能的,眼下之计,还不如混出营地,寻找真的天子和祁太傅为好。
    武曼拉住黎子仪上马,两个人催马狂奔,虎贲军根本拦不住武曼,轰!一声闯开大门,直接冲了出去。
    小土狗眼眸一动,立刻也追上去,趁着众人不注意,突然蹦起来,抱住那匹烈马的尾巴毛,死死拽住,搭了一个便车,一同冲出了军营。
    抓住他们!!
    关闭营门!
    抓住!废物!你们做什么吃的!
    身后谩骂的声音渐渐远去,武曼拥着黎子仪,快速驱马狂奔,一瞬间冲入茂密的树林,继续往前狂奔。
    黎子仪突然轻笑一声,说:原来大司马也不是如此绝情,还是舍我不得的。
    武曼脸色有些别扭,说:谁舍不得你?我只是觉得天子太也奇怪,那恐怕是假的天子,倘或那是真的,我把脑袋切下来给你!
    黎子仪笑着说:子仪要将军的脑袋做什么,子仪要将军的心便是了。
    武曼:
    武曼脸上更是别扭,趁着天黑,还看不出来脸红,险些给黎子仪的花言巧语羞耻阵亡。
    武曼咳嗽一声,岔开话题,说起了正事:如今情况不妙,假天子已经控制了虎贲军,这里已进入晋国,我们根本无处求援,想要回到洛师搬救兵恐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根本来不及,为今之计,只能尽快找到天子和太傅,希望他们无事。
    嗷嗷呜
    武曼正在说话,突听到奶里奶气的叫声,回头一看,有甚么东西坠着他的马尾巴,竟然是一只小狗子?
    那小狗子两只爪子抱着马尾巴,一路摇晃颠簸,几乎要被颠下去,武曼立刻将小土狗抱上马背,说:这不是这不是太傅的爱犬么?
    太傅喜欢这只小土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到哪里都会带着小土狗,而且这小土狗古怪得很,白天打盹儿,晚上反而精神百倍,好像一只夜猫子似的。
    嗷呜嗷呜!小土狗被抱上马背,立刻从武曼怀里钻出去,直接钻到了前面,把潞子仪当成了真皮马鞍,用小爪子拉住马缰,似乎要掌舵一般。
    武曼惊讶不已,说:小狗子,你要做什么?
    嗷呜嗷呜嗷呜!小土狗使劲叫唤着,又叫又窜,突然还从马背上窜下来,围着一块地方打转,那地方被杂草覆盖住,乍一看什么也没有。
    武曼说:祁太傅常说他的狗子十分灵性,难不成,这狗子是想带咱们找他的主人?
    小土狗围着地上打转,武曼立刻翻身下马,走过去单膝跪地,拨开杂草一看,惊讶的说:是血!
    小土狗的确是要带他们找到自己的身体和祁律,刚才姬林中箭,隐约记得跑到这里昏厥了过去,拨开草丛一看,果然有血迹。
    草丛被掩饰了一下,地上的杂草都是断的,自然是被人拔下来搬过去,盖在血迹上的,姬林觉得一定是祁律的作为,毕竟祁律带着昏迷的自己,还要躲避追兵,肯定需要掩盖行踪。
    武曼眯了眯眼睛,说:血迹还很新鲜,咱们快追。
    他说着又翻身上马,不忘了把小土狗也抱上来,只不过武曼稍微有些迟疑,突然很不自然的对黎子仪说:咳,你太高了,挡视线,还是我坐前面罢
    天色蒙蒙发亮,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灰白的色彩被从地平面升起来的昭阳推挤着,一点点的消弭在天边的尽头
    咳!咳姬林头晕目眩,又是那种熟悉的昏晕感。
    他变成小土狗之后,带着武曼和黎子仪一路追赶祁律,哪知道祁律真是太谨慎了,不只是骗过了那些匪徒追兵,连武曼和黎子仪也被骗过了,一直到天边发白,都没有找到祁律的踪影。
    姬林头晕得很,嗓子也疼,随着咳嗽,微微睁开眼目,他稍微一咳嗽,只觉得伤口撕裂一般的疼痛,闷哼了一声。
    小伙子,你醒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姬林耳边响起,姬林眯着眼睛去看,只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并没有看到祁律,立刻紧张起来,目光快速在四周扫视。
    那老者笑着说:小伙子,找你叔父么?他给你煮粥去了,一会子便回来哎,这不是回来了么?
    老者说着,便听到推门的吱呀声,转头一看,一个年轻男子从简陋的茅舍外面走进来,那男子穿着一身粗衣袍子,虽衣裳粗糙,却衬托着清秀的面孔,温柔的气质,一看便是祁律。
    姬林终于看到祁律,狠狠松了一口气,想要挣扎起来。祁律看到姬林终于醒了,端着粗糙的木质小豆,赶紧跑进来,把小豆放在一边,说:别动,快躺下,千万别扯裂了伤口!
    姬林又躺回去,因着后背中箭,所以不能仰躺,只好侧躺下来。
    那老者笑眯眯的说:小伙子也是命大,身子骨强壮,也亏得是你叔父拼命,将你从树林里给拖了出来,不然唉
    姬林方才没注意,迟疑的说:叔父?
    祁律一听,赶紧说:对啊,林儿,你怎么了,不认识叔叔了么?
    姬林恍然大悟,必然是祁律想要掩盖他们的身份,所以才谎称是姬林的叔叔,而姬林则是侄子。
    毕竟老师这种东西,是贵族才有的,一般子弟根本无法习学,更别说有什么老师了。
    原来姬林中箭昏厥过去之后,祁律为了躲避追兵,将地上的血迹掩盖了一下,马匹也为了引走追兵放了,便背着姬林一直往前走,这一路树林不好走,到处还都是木刺,姬林身材高大,几乎压垮了祁律,两个人天亮之时才走出了树林。
    也是姬林命大,祁律背着他出了树林,累的已经不行,没成想遇到了一个老樵夫,这老樵夫竟然是晋国的医官,因为得罪了权贵,所以丢了官职,归隐在这山林间。
    祁律谎称他们是行商的商贾,路上遇到了匪徒,毕竟遇到匪徒是真的,只不过匪徒是假的而已,自己的侄子中了箭,请那个老者救一救姬林,老者便收留了他们,给姬林拔出了箭头,又包扎了伤口。
    老者又给姬林把脉,说:没甚么大事儿了,若是一般之人,挨了这么重的伤,总要发热一阵子,这小伙子身子骨儿硬朗得很,连发热也不曾,过个四五日,便能活蹦乱跳了。
    祁律这么一听,这才放心下来,连忙谢过老者,老者摆手说:不必谢,你们说话儿罢。
    老者很快离开了屋舍,出去砍柴去了,留下祁律和姬林说话,等老者走了,姬林连忙说:太傅,受伤了不曾?
    祁律说:律没有受伤,倒是天子,受了冷箭,为何也不说一声,若是
    祁律的话没说完,姬林知道他担心自己,立刻欠身往前,吻在祁律唇上,将他喋喋不休的话全都堵在了口中。
    祁律后知后觉,睁大了眼睛,赶紧向后一错,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向四周瞥,还回头往门外看了看,确定老者已经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
    姬林面色还有些发白,因为缺血,嘴唇都是淡粉色的,看起来特别可口,轻笑一声,说:太傅做何躲闪,寡人不可以亲你么?哦是了
    不等祁律回话,姬林已经自问自答,虚弱的笑容给姬林平添了一种虚弱贵公子的错觉,姬林沙哑低沉的说:是了,如今太傅是林儿的叔父了,那林儿是不是不能亲叔父?
    祁律:天、天子在顽扮演游戏么?
    祁律称自己是叔叔,姬林是侄子,只不过是权宜之计,难道说他们是兄弟?可是长得也不像啊,所以干脆就随便搪塞了一句,毕竟祁律比姬林大一些,姬林虽然高大,但一副小鲜肉的模样,年岁看起来也不大。
    哪知道如今便被姬林给打趣了去。
    祁律脸色有些不自然,姬林反而又笑了笑,似乎很喜欢看平日里没脸没皮的祁太傅害羞的模样,声音放的很轻很软,说:叔父,林儿想食粥,喂林儿食粥。
    祁律:鼻血要冒出来了
    祁律熬了粥,这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好东西,老者家里也没有稻米,随便熬了一些粥水,熬得稀烂,正适合受伤的天子吃。
    姬林不能起身,祁律给他仔细的喂粥,等吃了一些之后,姬林突然叹了口气,祁律紧张的说:可是伤口疼了?
    姬林缺摇头说:不是,只是口中缺了一些滋味儿,这粥水虽然也美味,但到底缺了一样让林儿魂牵梦绕的滋味儿。
    姬林还以为他馋肉了,毕竟天子顿顿饭都是珍馐,如今只有粥水,连一点子咸味的小菜也没有,安慰说:等回了营中,律再为天子做一些滋补养伤的美味。
    姬林一笑,说:不是,林儿所缺的美味,是叔父的滋味儿啊。
    祁律:第三次无言以对。
    姬林受了伤,但是一点子也不妨碍他撩太傅,而且受伤之后的姬林,在祁律眼中更像是个小可怜儿,需要千百倍的呵护,当真是捧着怕碰了,含着怕化了,不知怎么才好呢。姬林也知道这点子,看祁太傅的眼神便知道,所以可劲儿的撒娇,可劲儿的粘人,活脱脱一只小奶狗。
    天子正在撒娇,抓住祁律的手不放,一定要和祁太傅扣着掌心,这时候老者便回来了,祁律想要收回手掌,但是怕牵扯到了天子的伤口,犹豫之时老者便进来了,这下子好了,两个人手拉手的模样被老者看到了。
    老者也没有见怪,反而笑着说:小伙子,你和你叔父的感情,还真好呢。
    姬林一个磕巴都没打,说:晚辈的父母走得都早,叔父真心待我,又拼死救我,这样的人,晚辈怎么能不敬慕呢?
    祁律听着姬林在自己耳边暗搓搓的表白,咳嗽了一声,打岔说:老人家,我们想去长子邑,请问该怎么走?
    老者说:长子邑?
    祁律现成编纂着谎话,说:是了,长子邑,我们与商队走散了,要去长子邑做买卖,还要去长子邑和商队汇合呢。
    假扮成匪徒的死士已经安排了假天子,如果现在回去,肯定是自投罗网,而且祁律当时为了逃避追兵,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了,走得晕头转向,连自己都晕了。接下来还是应该往长子邑的必经之路走,说不定还能遇到熟人,到时候抓住了假天子,才好回去。
    老者蹙眉说:这长子邑,还有很远呢,你们若是自己走,没有车,没有马,这东北面潞氏、铎辰、甲氏蠢蠢欲动的,连年打仗,是兵荒马乱,你们自个儿是走不过去的。
    姬林微微蹙眉,老者却又说:不过你们不妨去馆驿看看,从翼城来的公子万,听说落脚在了馆驿,过几日便要出发往长子邑去会盟,你们若是能跟随翼城公子的队伍一起走,那一准儿能到的。
    老者十分热情,继续说:这翼城的公子万到咱们这里馆驿落脚,感染了风寒,吃甚么都没有滋味儿,现在小邑里面正遍邑的寻找膳夫,希望找到能为公子理膳之人,老朽看你的手艺不错,倘或是能让公子爱见,便可以跟随队伍出发,是最便宜的了。
    祁律一听,这敢情好了,翼城的公子万,那不就是当今晋侯的叔叔么?如果他们能藏在公子万的队伍里一同前往筑坛,路上便不怕匪徒追杀了,而且之后肯定还会住在馆驿,也能找机会和队伍汇合,简直事半功倍。
    祁律要去应征膳夫,姬林不放心,毕竟是去馆驿这种地方,而且祁律不会武艺,又是这么危险的时刻,姬林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去?
    第二日,姬林的伤口虽然离愈合还很远,但已经不会抻裂,便也要和祁律一起去,祁律如果不答应,天子便来硬的!
    姬林将祁律壁咚在茅舍的角落,说:叔父,林儿已经大好了,倘或你不让林儿一起去,那老人家马上便要砍柴回来,林儿便当着老人家的面,亲叔父了,叔父依是不依?
    祁律后背紧紧靠着简陋的墙壁,虽然平日里两个人也经常亲亲,但太傅年纪大了,这种扮演游戏实在吃不消,万一被老者看到了,真是有理说不清!
    祁律只好妥协,说:好好好,带你去,带你去。
    姬林快速的亲了一下祁律的耳根,温柔的说:林儿便知道,叔父待林儿最好了。
    想要给公子万理膳的人,还真是不老少,要知道公子万可是晋侯的叔叔,虽然这年头晋侯已经没有曲沃公势力大了,但到底还是贵族,而且是晋国最正统的老贵族。
    而且公子万这个人,不同于其他贵族豪绅,那是温文尔雅的正直之人,待人温和谦厚,百姓爱戴,这次公子万病的很严重,不思饮食,因此很多膳夫都不求厚禄,自发来为公子万理膳的。
    祁律、姬林和好几个膳夫一起被带进馆驿的膳房中,膳夫便说:你们就用这个灶台,做完之后自有人验毒,然后呈给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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