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心里动了动,侧趴着枕头问:睡哪儿?
    梅花阑双手浸进有人给她准备好的清水里,侧首嘴角一勾:想我跟你一起睡?
    庄清流发现这人真的厉害出息了,先前的被逗说不过都是假象,现在还起来一套接一套的。
    骚不过,暗中根本骚不过。
    庄清流直接明挑着问:梅畔,你房里为什么是大床?
    梅花阑故意拖着时间,慢条斯理地低头拧了毛巾擦了手,才端起一杯水:为了撒泼打滚。
    庄清流看着她施施然出去漱口的背影,总感觉又被她轻飘飘挠了,梅畔这种从小睡姿端正,一丝不苟的人撒泼打滚?
    片刻后,外面的门又轻轻一响,庄清流不由自主地垫着半边手臂,听着从容清晰的脚步声,等着看她往哪儿走。
    夜色中,梅花阑很轻地一笑:好了,快睡吧。她一指一个屏风之隔的长榻,我睡这里。
    月光皎洁明亮,把屏风映得状似透明。
    庄清流眨眨眼,望着她无声褪衣又安静躺下的剪影:这不大好吧?我睡床,让你睡那里。
    梅花阑投在屏风上的脸似乎还在笑,没吭声。
    庄清流看在眼底地提醒:梅畔?
    以后都要还的。
    梅花阑稍微侧头出声,似乎今晚心情很愉悦,说话彻底收起了之前的思量,转而总是含上了三分戏谑和揶揄。
    庄清流眉梢抬了抬,跟她正面拆:怎么还?我把收到的胖虫送你好不好?
    梅花阑很轻地笑了:不大好吧,那是给你的礼物。
    庄清流枕着手臂:那怎么办,我一穷二白,要不然还是只能炼成把剑还你?
    梅花阑:
    我没有想把你炼成剑。
    庄清流挑眉支腿:这件事不会忘记的谢谢。
    梅花阑闭眼笑了很久,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声音传进庄清流耳朵里:你不必还我什么,是我从你那里得到过许多。
    真奇怪,这么一个有点高冷的人,在悄无声息的夜里,声音却能如此柔软。
    庄清流轻轻翻了一个身,忍不住冲她睡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梅畔,我们以前的关系很好吗?
    梅花阑轻轻闭眼:很好吧。
    庄清流也闭着眼问:我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是。
    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吗?
    梅花阑声音似乎动了一下:是吧。
    庄清流睁开眼,无声看着她: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黑暗中气氛似乎静止了片刻,庄清流不管她有没有反应过来,再次重复了一遍:梅畔,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很多,梅花阑仍旧半晌都没有出声,月光从窗缝流淌了出去。
    庄清流慢慢翻了个身,头朝内趴进了枕头里:梅畔,很多东西我大致清楚,但不知道怎么说,也不大想多说。可是自从碧波粼之湖那天开始,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也心里有数不管以前怎么回事,你现在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在去裴家之前,我是一路上想过找办法离开,但后来没有了,你不必再担心。
    我很喜欢现在这样,为好好生活而活着,不忙着去起底以前的事,所以很感谢你的体贴。
    还有还有什么呢?
    大概是药潭的效用翻了起来,庄清流说着说着困意上涌,撑不住地迷糊道:还有你这个人真的很好,竟然有那么多没让别人看到过的可爱,实在让我有点喜欢,所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
    她说着说着尾音消失在夜色中,沉沉睡了。
    梅花阑双手交叠搭在被子上,已经彻底没有了睡意,直到月光逐渐游走,慢慢降到树梢,才静静看向庄清流的方向:因为你也很好,因为我很喜欢你。
    没有人答她,只有一线熹光似乎从天边远远地升了起来。
    次日清晨,庄清流是被一点响动很自然地惊醒的她刚睁开眼,侧边窗框就发出了轻轻一声咔,似乎有人正悄然翻到了上面。
    她忽然闪电般从床上直接翻了过去,一把推开窗和外面一个长相让人惊艳的小姑娘大眼瞪小眼。
    这姑娘看着二十上下,应该比梅思霁还要大一些,五官精致异常,眼睛十分清澈,此刻正站在窗台上放虫。
    呃思归?
    庄清流上下端详打量片刻后,几乎地肯定地喊了句。
    梅思归眼睛一眨,干脆把要放窗台的胖虫直接放进了庄清流手心,很乖地点点头:是我。
    庄清流垂眼:
    你为什么老给我放这个?
    梅思归理所当然:因为我吃不完。
    庄清流:
    静默半晌后,庄清流一言难尽地复杂看了她一眼虽然这虫看着像是人工养殖,专门供餐用的,但是她感觉自己暂时肤白貌美,还不需要这种程度的蛋白质加持。
    庄清流大开窗户,让她进来,又悄不作声地端详打量了片刻,才愈加发现,这姑娘浑身的气质看起来跟梅花阑真的很像,都很端庄那种像。
    所以她真的不会也是梅花阑和喜欢的人未婚所生的女儿吧?
    门后一直悄不作声靠了很久的人,这才悄然对上了庄清流的视线,从后面端着小碟子走了出来:宗阁还有很多事,我要过去了。
    庄清流凝视她,总感觉这人是故意的,但梅花阑似乎没看到,只是望了眼外面的天色:外面桃花今天会开,后山的一些浆果也熟了,你跟思归看着去转转吧。
    这意思是让她跟小姑娘单独相处?
    庄清流心思一转,目送梅花阑走远后,很快从后院里挖出了几坛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埋的酒,打量梅思归:今年多大啦?
    梅思归清澈如泉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无辜:我也不大清楚。
    ?连自己多大了都不知道就离谱。
    这很难说不是敷衍。
    不过梅家弟子一般二十才成年,庄清流一路把人勾到后山的湖边观景亭后,想了想问:二十有没有?
    梅思归点点脑袋,双眼皮一垂接过了庄清流推过来的酒。
    满二十了,喝酒就没问题了。
    庄清流开始套话模式,半天后发现,这姑娘竟然是个标准的嘴严不知道父母是谁,不清楚为什么被梅花阑养大,甚至不知道庄清流是谁。
    你真的不认识我?
    不认识。
    送虫的缘故只是因为她第一眼看见庄清流就很喜欢她。
    而虫吃不完的原因是?
    梅花阑很疼她,给她买很多。
    梅花阑有多疼?
    疼到给她屋里种了棵小树,还做了从屋顶垂下来的吊床。
    庄清流又倒了两杯酒:那为什么叫思归?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梅思归似乎有些晕头晕脑地喝下一杯:因为我出生在思归崖。
    庄清流只灌不喝,闻言很惊奇地瞧了她一眼:好好儿的为什么会出生在悬崖?
    这怕不是有点画风清奇?
    梅思归单手撑着脑袋,似乎也陷入了什么沉思。
    庄清流却转瞬忽然想到,她不是也在那里下面的碧波粼之湖出生了好了,没问题。
    她又给梅思归倒了一杯,不过依思归崖出生的就叫思归,那她岂不是应该叫碧波粼?
    算了,什么骚名字。
    庄清流拍着圆滚滚的酒坛再倒:是那块石头不该刻思归崖,该叫生子碑。
    梅思归从单手托腮,变成双手托着脑袋听她说话,认真的样子十分可爱。
    庄清流上下瞧着她,感觉应该差不多了:再来一杯?
    梅思归眼皮一眨:好的。
    晨风逐渐和煦起来,日光斜了过来,桌面上未开封的酒坛子很快从三坛变成两坛又变成一坛,庄清流刚拍开最后一坛的封泥半趴在桌上的梅思归忽然抬起了脑袋,勾了勾她的手。
    庄清流:嗯?
    勾着她手的姑娘忽然原地消失,下一刻砰!
    一双巨大火红的绚烂翅膀在庄清流面前毫无预兆的展开,紧接着她眼睛一花,勾着她手腕的东西变成了爪子一双原本晕到迷离的清澈人眼变成了鸟眼。
    ???!
    虽然有过些微猜测,但庄清流实在没想到,好好儿的一个姑娘,她竟然喝着喝着就变鸟了!
    梅思归各长达七八尺的双翅憨态可掬地呼啦一扫,桌面摆着的所有东西顿时在大风下七零八飞,五个圆鼓鼓的小酒坛排着队滚出凉亭。
    庄清流连忙一手勾住柱子,吃惊地低头,没想到她化形后有这么大!
    好好的大鸟连续一同卷扫地本能煽翅后,原地一翻,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地上庄清流连忙过去蹲下摸她:别别还是回去睡吧!你这么大,我把你运不回
    她话音未落,梅思归又忽然一咕噜翻起,探头叼着庄清流的袖口,把人哗啦甩到了背上,然后一声不响地驮着她上了天。
    ???
    眼前的景色极速变幻,呼啦的大风顿时迎头撞面地兜了一脸。
    庄清流:
    怎么说,她现在这是正在驾鹤西去吗?
    难怪这里竟然有结界,梅花阑后山这么大的结界原来都是给驮着她的这只鸟人撒欢用的。
    梅思归似乎极为兴奋,驮着她一飞冲天,呼啦吧啦地转了几个大圆后,猝然盘旋,又以风一般的速度一头撞向了旁边的高崖之峰。
    你别这样??!
    庄清流顾不上挡刀子一般的烈风,连忙震惊地薅了一把手下的毛可是还没抓紧,梅思归又即兴在空中哗啦啦翻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圈。
    !
    现在连鸟都会长一张骗人的脸了吗?刚才看起来明明这么乖!
    耳边的风声急速呼啸,深褐色的崖壁眨眼近在瞳孔。
    庄清流召出手心亮起的复杂徽纹,实在喊不出那句端烛君救救宝贝!而且梅畔现在已经在宗阁了吧是不是在忙?
    眼前骤然一黑。
    啊啊啊
    梅思归在撞到峰顶的前一瞬又忽然闪电般盘旋,炫技似的凌空优美地拐了一个弯然后一个俯冲,又一头扎向了身下巨大的湖里。
    刚刚睁眼一秒的庄清流大惊失色:等等!那湖里不是镇着咕嘟嘟嘟嘟咕嘟
    水流的声音一瞬间充斥了耳膜,风声却似乎还在耳边呼啸。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湖水似乎眨眼就变成了浓稠的黑色,身体并不是在单纯自然地往下沉,而是隐隐有什么力度,正在拽着她的衣角,轻轻往下坠着拉。
    庄清流整个人在沉湖的一瞬间木然想好,我要凉了。
    同一时间的梅家宗阁,梅花阑正接过梅花昼递过来的一副卷轴,眼角忽然一扫浮灯剑尖没有任何预兆地炽亮了起来。
    下一瞬,半空中的卷轴啪嗒落地,端坐在蒲团上的人眨眼消失在了原地。
    咚!
    耳边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庄清流竭力眨眼睁开,双手胡乱拨开缭绕的水草和头发,奋力往身后看了一眼。
    下一刻,一双近在咫尺的手在她转身的同一刻从背后轻轻抄过,一手旋着她的腰有力一转,一手猝然捏过她的下巴,示意她屏息。
    面前的水泡急剧减少,捞着她的人瞬间上游。
    庄清流:可她不用屏息,她是没气了。
    梅花阑似乎迟疑了很短的一瞬,隔着不断划过眼前的激旋水流最后认真看了庄清流一眼后,终于在深不见底的水底微微前倾,俯身堵住了她的双唇。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忘了说了,我们思归是个憨憨,喜欢谁就给谁送虫,不喜欢谁就故意给谁嘴里塞虫的那种,希望大家不要笑她。
    第30章
    庄清流下意识一绷后,微微睁眼看向了面前的人。
    梅花阑柔软的舌头只是撬开了她的唇瓣,却极有分寸地没有别的动作。
    晶莹剔透的水泡从水底一下弥漫散开,顺着两人中间往上浮蹿,一瞬间将梅花阑的表情也遮隐得忽明忽暗。
    庄清流心口一阵剧烈地活蹦乱跳后,勉强抬手,抑制住力度轻轻在梅花阑肩上推了一下,示意可以了。
    梅花阑稍稍往后退了一点,刚搂着她迅速上浮,庄清流嘴里又咕噜噜冒出了一串泡泡没办法,她好像是因为具有在水中呼吸的本能,哪怕有了一口气,也屏息不住。
    梅花阑一只手捏过她的下巴微转,又不由分说地吻了过来然后一口气竭,又来一次。
    再来。
    还来。
    片刻后,两个人猝然破水而出!
    所以短短时间内不是一次,而是五次。若说方才在水底的庄清流只是身体凉了,她现在就是眼神也凉了她活着去世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大鹅大小的梅思归正红毛浮绿水,无辜又茫然地在水面游来游去,一身湿漉漉的毛活像落汤鸡,看起来正在拨拉着两片翅膀找庄清流,似乎是好奇她怎么忽然不见了。
    两人上岸后,梅花阑极快地端详了几眼庄清流的表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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