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杰想也不想,嘿,那怎么可能。
    许多豪门里亲儿子都得明算帐,何况还是个养子。
    来到地下停车场,许杰拉开车门,我先送你回去,这事我再想想办法。
    祁奕竖指打断他的话,陆总现在人在哪里?
    许杰插钥匙发动引擎,失笑,这我怎么知道?顿了顿,他揣测,大概在明光医院吧,这回陆总是不大好了,先前有人拍到十几辆车开进明光后门,明光本身就是冠皇名下产业设施什么都是世界一流的,陆总去那里可能很大。
    经纪人这一行本就社交圈广,何况事观顶头老总,有些消息他们圈子里暗地都传开了。
    祁奕说,去明光。
    许杰差点打滑,去明光做什么?
    他瞥了一眼后视镜,变了个道,继续说,你想见陆总?他人清不清醒还不知道呢,再说了,清醒更不会管这事,人家分分钟十几亿上下,哪还管这种小事。况且,人陆总肯定在特殊病房,保镖都拦着呢,别说人,就是一只脚丫伸都伸不进去。
    祁奕不耐烦听他掰扯,做势打开车门,我自己去。
    艹!许杰连忙锁住车门,小祖宗,你真是我祖宗!开着车呢,你一出门咱就下辈子见了!
    祁奕抱臂,去不去?
    许杰咬咬牙,一捶方向盘,妥协了,去去去!
    四十多分钟后,大众通过检查,缓缓驶入明光综合医院。两人随便稍微一打听,就得知C座前几天整栋楼都被清空,他们走过,五、六名保镖正守在大楼下。
    显然里面住的就是陆总。
    许杰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在祁奕身后,心里做好了被驱赶出来的准备。
    但令他震惊的是,几名保镖刚望过来就蓦然立正不动,似乎完全漠视了他们。
    直到走进大厅,许杰还没回过神。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两个闲杂人等,居然能光明正大被放进门!
    说好的安保呢!?
    C座比AB座高度矮上一半,里面装修干净先进,祁奕负手走在前面,兴致盎然地打量周围。许杰恍惚地跟在后面,两人一路通畅无阻,直到到达顶层。
    顶层被一分为二,左侧是ICU,右侧是特殊监护病房,门口十几名保镖听见声音瞬间转过头。
    许杰的心瞬间揪紧!
    但十几名保镖也仅仅只是转过脸,于是也像是没有看见堂而皇之的两人,又回过了头。
    祁奕说,开门。
    许杰嘴角一抽,压低声音,你叫他们开就能开?
    话音还未落,其中一名保镖已经动作很快地打开指纹锁,又慢慢站回原处。
    许杰跟见了鬼似的,难以置信地一寸一寸扫视祁奕昳丽精致的容貌,直到把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才恍恍惚惚收回视线,满脑子庞杂的思绪如跑马一般,理不出头绪。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刷脸?脸长得好看这么吃香?
    密码效准后,门咔嗒一声打开。听见开门声,站在病床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回过脸,见到门口的两人,脸上闪过明显的讶异,紧接着就是紧紧蹙眉,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许杰,我不是让秘书给你带话了吗?!
    小陆小陆总。许杰讷讷叫了一声,背脊佝偻下来,头缩佝颈地低下头。
    祁奕走上前,陆思泽?
    是我。陆思泽目光放在少年身上,眼神不明,眉头蹙得更紧了,话我先前托刘秘书说得很清楚了,你们的事交由下任总裁决定!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现在通通给我滚出去!
    嘀心电监护仪发出一声尖啸。
    陆思泽立时顾不上两人,连忙去按床头的紧急按钮,还没能碰到,手腕被一只白皙伸长的手握住,陆思泽怒意勃发,你做什么!
    祁奕唤了一句,许杰。
    许杰偷瞄了一眼正怒意待发的陆思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给你个机会,把小陆总带出去。
    许杰嘴角狠狠一抽,腹诽着这机会谁他妈爱要谁要,我可不想要。
    想红想疯是吧!陆思泽顾及病床的陆总,不敢动作太大,咬着后槽牙,看着两人,一字一句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这种行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祁奕侧过半边脸,瞳孔也转过来,嗓音压低,许杰。
    许杰内心经历了一番残酷的天人斗争,左手是自己看好的小艺人,右手是自己顶头上司,两只手掰手腕,他帮谁都不讨好。但纠结着纠结着他忽然就想开了,反正从他进门起贼船就都上了,还不如破罐子破摔。
    深吸一口气,许杰强忍头皮炸裂的欲.望,上前拉住陆思泽。
    许杰,你脑子糊涂了!是不是不想要饭碗了!陆思泽怒不可遏,低咆道。
    开弓没有回头路!
    许杰咬咬牙把陆思泽往门外带,陆思泽一个常年坐办公室的哪有天天在外面跑的经纪人力气大?
    两人拉拉扯扯出去了,门被砰地大力甩上。
    床头橱上摆着的玻璃瓶,祁奕随手拨弄了几下里面插着几支郁金香,这才在床边坐下。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年纪不大,可以平日里注意保养健身,只是三十多岁的模样被疾病摧残得活像五十岁。密密麻麻的彩色数据线通过身体连向仪器,以便第一时间监控体征数据,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管道,输送维持身体活性的营养液,从心电仪可以出他的心跳已经极为缓慢和不稳定。
    祁奕打量片刻,抬手拿下他的氧气罩。
    嘀
    床上人浑身一颤,监护仪发出一声尖啸。血压线和脉搏线陡然升高,失去了氧气罩,男人脸庞扭曲,腮帮肌肉不断抽搐,如一尾离水濒死的鱼在干涸的河床绝望得挣扎,祁奕饶有兴趣地看着。
    直到似乎达到某个痛苦的顶点。
    男人汗出如浆的身体一抖,猛地睁开眼,窗帘半掩,室内光线昏暗,他浑浊虚弱的眼眸慢慢转动,很快注意到边上朦朦胧胧的人影。
    起初还以为是陆思泽,但当他费力转过头,看清陌生的少年后,瞳孔也随之防备地缩了缩。
    他干裂的嘴皮动得很慢,努力做着口型,却连嘶哑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但祁奕知道他在问,你是谁?
    祁奕反问他,想活吗?
    第14章 奇迹
    病痛折磨得男人浑身几乎被冷汗浸透,他削瘦的十指抓紧身下的床单,青筋一条一条浮现在手背上,他克制着自己身体的颤抖,根本听不清祁奕说了什么。
    想活吗?祁奕把玩着氧气罩,睨着床上人,又问了一遍。
    男人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监护仪又开始发出刺耳尖厉的报醒声,但也许真的到了濒死的一线,他反倒回光返照听清了少年的话。
    虽然发出不出声,但男人的视线死死粘在祁奕手上的呼吸罩上。
    他是真的想活。
    祁奕轻笑一声,随手抛开呼吸罩,俯下身,对上床上人几乎频临涣散的瞳孔,低声说:
    这玩意儿可救不了你的命。
    陆厉行眼睁睁望着呼吸罩落在床下,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胸膛蓦然一颤,口角涌出血沫。
    绝望到极,他猝然回忆起他短暂又不甘的一生,前三十多年他遇到过太多意外和变数,却无一不是可以克服和渡过的,但这一次他却知道是要完了。
    祁奕把床上人的脸掰正,现在你该看着我。
    陆厉行毫无反抗之力,但对上少年目光的那一刹那,清晰的思维又开始混沌。
    在他的视线里,少年的瞳孔逐渐变成一个极度广阔,缓慢旋转,深渊眼晴般的铅灰星海。
    不曾体会过的人,没有人能理解他此时玄妙的感觉。无法形容,周围时间像是忽长忽短,长到一生短及一瞬,充满了失真感。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尖啸促鸣的仪器早已恢复安静,飙升的血压趋于平稳,骤停的脉搏恢复跳动。
    甚至无时无刻失律,令陆厉行痛苦了半生的心脏也逐渐稳定下来。
    呼呼
    陆厉行本能得大口呼吸,消毒水的空气吸入肺管,他竟感觉四肢又充盈了力气。
    祁奕闭了闭眼,微退开一些,陆厉行混沌的思维逐渐清醒。
    你他喉咙嘶哑,正想开口。
    这时,门被人砰地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撞开,乍一看清里面的画面,床头郁金香不知什么时候枯萎了,而少年压在他名为养父的男人身上,姿态亲密似乎在接吻,陆思泽心口一跳,怒火攻心,你竟敢!!
    他气得浑身发抖,眼看就要失控,许杰手里拿帕子擦着汗,一边拉住他,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急救队
    话还没说完,被陆思泽叫来的急救人员到了。
    陆思泽只得强行按捺,侧身让开路,医生护士推着摆满抢救药素和针管的小车围上去,正准备实施抢救,却见前几天一口气吊在鬼门关的人,居然神采奕奕地自己坐了起来!
    西方面孔的主治负责人操着娴熟的中文慎重地说,陆总,我们需要给您再做一次检查。
    陆厉行没什么意见,他目光还定在坐在软沙发上的少年身上,声音干涩嘶哑,全都在这里做。
    没有人敢反对。
    五灯会元一籍里有句老话叫回光返照,人将死前偶尔神志会忽然清醒或短暂的兴奋,临床上这种表现也不少。这些见惯病例的医生本也这认为是这样,心里不报多大希望。
    但检查报告一出
    从血常规、病理切片、CT、透析一系列把该做的不该做的做了一遍,居然没有发现一点问题,就像再正常不过的人,除了有些贫血,陆厉行的细胞活性甚至比常人还要旺盛!
    这简直主治医生捏着白纸的手都在颤抖,半响后,他揭下头帽,喃喃道,不可思议!这是神迹!就是神迹!神降临了!我的主啊!我居然见证了一个神迹!这里临床医学的奇迹!他兴奋地抓住陆厉行的手,陆总,你是神眷顾的子民,天啊!
    神眷顾吗?
    陆厉行嘴角不易察觉得一弯,瞟了一眼少年。
    角落里,许杰身体难以自持晃了晃,苍白的脸色染上振奋的红晕,饿了一整天的胃忽然也不觉得难受了。
    虽然不敢置信,但说祁奕和陆总痊愈没有干系打死他都不会信。
    救了陆总的命等于是平步青云,别说区区一个海逸,就是陆思泽这个养子都得靠边站,而他这个潜邸旧人大约也能跟在身后沾沾光?
    这一天峰回路转太过刺激,许杰激动得腿肚都在抖。
    与他相比,陆思泽脸色就极为难看了,前几天看陆厉行那幅病入膏荒的模样,没人认为他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所以这两天他在公司里有些动作难免大了些。
    但现在陆厉行忽然又行了,冠皇肯定落不到他手里,从天堂坠到地狱不外如是,他也顾不上心底的恼怒,只希望能赶紧去处理掉小尾巴。
    后槽牙咬得极紧,他阴鸷地瞪住祁奕,指尖几乎刺入皮肉,虽然不知道这少年做了什么,但肯定脱不了干系!
    现在也没人关注陆思泽脸色好不好看,冠皇老总一日不退位,他只是个分公司总裁,何况陆厉行康愈后自己找个女人生个孩子不比养子亲?
    陆思泽也想到这一层,他攥紧拳头,却没想到紧接着,陆厉行喝了几口温水后开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陆厉行不过三十五岁,但祁奕看起来显小,这么称呼不过分,又显得亲近。
    祁奕,许杰。
    许杰忽然被点名,忙从角落里站出来,诶。应着声,他心里忽然升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应验了。
    祁奕,告诉陆总,我叫什么。
    许杰: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原先还因体检报告满室热烈的氛围蓦然一静。
    敢这么和冠皇老总说话的,毫不夸张的说坟头草都能烧成一箱灰了。
    陆厉行反倒笑了,他问:想不想来给我当义子?
    陆思泽阴沉难看的脸,彻底扭曲了。
    你见一个顺眼就要收他当儿子吗?什么习惯?祁奕竖起两指摆了摆,抱歉,我没兴趣。
    说着,把恨不得缩在最后的许杰揪出来,走了。
    一时间,加护病房里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可陆厉行却不觉有什么古怪,他现在是病去浑身轻,见祁奕转身要出门,他心底一慌,也许是刚苏醒还没有恢复往日的理性自恃,竟迫不及待从床上下来,就要追上去,但他身体却跟不上,许久没有运动反倒用力过猛,差一点磕到腿,被几个护士手忙脚乱扶住才站稳。祁奕侧过脸,目光示意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好好休息,有事我会找你。
    他救人自然不是白救的。
    我会找你。
    陆厉行却只注意到这四个字,忍不住弯起嘴角,他这辈子都没觉得这么欣喜过,比赚了几个千亿还要畅快。
    与此同时,明光医院前面的A座耳鼻喉科,也正在接待一名特殊的病人。
    戴着压低的宽边帽的罗繁星,正坐在冰凉的凳子上,他眼眶熏得赤红,双手紧攥成拳,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克制自己不要发抖,希冀地看着戴口罩的医生。
    沉吟半响,医生摇摇头,缓缓开口,看不出什么问题,排除发炎红肿,喉镜做了,也没有发现异物,这真是奇了怪了,找不出问题。
    如果是平时罗繁星一定早就跳起来大骂庸医,但现在的他说不出话,只能双手扒着头,砰砰砰砸捶着桌面发出绝望的巨响。
    嗓子眼发出变调的音阶,啊啊啊啊啊
    罗涵宇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见骄傲胆大的罗繁星上午还意气风发拍了时尚封面,现在却如被逼到悬崖边濒死困兽一般,心酸不已,头一次低声下气道,医生,您看,我们繁星是歌手,喉子就是命根子啊!真的不能治好吗?多贵的药,动手术,钱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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