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绽一筋斗翻起身,还想再摔一个僵尸,拧着腰一回眸,见匡正直直站在台下,他一怔,顿时停在那儿他也知道他做这些,他哥会心疼。
    台上台下,一眼万年。
    宝老板!宝菩萨!台底下有人扯着脖子乱喊,宝绽顺势一转身,抬手扬向侧幕,多小静带着她的师弟师妹,应笑侬引着萨爽陈柔恩,今晚所有演出的人员一齐登台,连成一排隆重谢幕。
    并没有过去看戏往台上扔银元扔镯子的桥段,只是时阔亭下了戏掏出手机一瞧,满屏都是令人咋舌的66666,刷了好几下都没见着底。
    这是如意洲和市剧团联袂的第一场,双方都知道,以后还会有第二场、第三场,宝绽高兴,让工作人员通知每位客人,今晚如意洲在对面的朝鲜饭店开席,请莅临的戏迷朋友们宵夜。
    宝老板做东,没人不来,熙熙攘攘的三四桌,宝绽拉着匡正挨桌去敬酒,殷殷地向他们介绍,这是他哥,做私银的,请一定多多关照。
    酒喝多了,两个人互相搀挽着,让匡正产生一种甜蜜的错觉,这不是演出之后的庆功宴,而是喜宴,他是新郎,宝绽是新娘,手拉着手给挑剔的长辈们敬烟。
    老总们很给面子,说不清是谁起的头,甩扑克牌似的把名片甩到桌上,桌台一转,第二个人再往上甩,这么一圈转下来,一沓十几张名片就转到匡正面前,每一张背后都是不可估量的财富和资源,除了万融臻汇,还没有哪家私银做推广有这么大的排面。
    散了席,从朝鲜饭店出来,宝绽一一把客人送上车,然后才陷到匡正怀里,被他抱上迈巴赫。
    真的是迷乱的酒后,情不自禁,匡正把宝绽压在后座,单手捧着他的脸,不敢碰嘴,只在他的脸颊和鬓角流连,那么粗鲁,又那么小心,连小郝在后视镜里看见,都不好意思地转开眼。
    第115章
    小郝在雪地上打过轮儿, 眼睛一直盯着搂着宝绽进屋的匡正, 门关上, 他收回目光开出去, 开了七八米又踩下刹车,慢慢倒回来。
    他跟宝绽差不多大, 平时叫他宝哥, 说实话,他宝哥对他不错,天冷会叫他进屋等, 临走又会塞一些小点心给他, 那种很贵的水果, 一盒只有三四个,他也记着给他留一份,是个暖心的人。
    宝绽和匡正住在一起, 小郝也怀疑过,但他们没什么亲密举动,看起来都是正派人,只是刚刚匡正那样子, 小郝多了个心眼,如果宝绽是清醒的, 人家哥俩愿意怎么玩和他没关系, 可万一不是呢?
    小郝是匡正雇的司机,谁是老板他分得很清楚,但赚钱不能昧良心, 何况是对他不错的人。他关掉大灯,打算在外头等一等,万一一会儿宝绽跑出来,大冷天的,他也能有个着落,要是没事更好,自己十二点前回家睡觉。
    匡正不知道他的小司机在外头暗搓搓想了这么多,关上门,家里的灯亮起,他全身心都在宝绽身上,撩起他的额发,轻抚他的眉峰,还有嘴唇,看了又看,低下头,离着只有几公分,到底没有碰。
    刚才在车上,情不自禁,亲几口没什么,现在到了家,酒精作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告诉自己要克制。
    唔宝绽等了好久,什么也没等到,借着酒劲儿痴痴缠缠,非往他怀里钻,哥,抱
    这不是抱着嘛,匡正一副宠溺的口气,扒膏药似的扒他,给他脱大衣,都多大人了,还腻歪。
    唔嗯宝绽仗着喝了酒,什么都敢说,我要哥
    他要什么,没有说清,正因为没说清,匡正的心才突突跳:来,松手,他焦躁地拽他,去洗洗,睡觉。
    我不宝绽跟他对着干,哪儿也不去,就是抱着他。
    匡正心里像藏着一只猫,忍着不碰花瓶,架不住花瓶自己往他跟前凑,说不清是吓唬还是挑逗,他半真半假地说:再不听话,我亲你了啊。
    宝绽立刻不动了,乖乖伏在他胸前,像是怕了,又像是等着他来亲,这种不明不白、若即若离的暧昧搞得匡正腰杆发虚。
    爱意和欲望在暗流涌动,匡正从头到脚都熬热了,却不得不违心地说:听话,宝宝,睡觉去。
    他叫他宝宝,不是宝儿,也不是宝绽,这样亲昵的称呼,谁能舍得放开他,宝绽哼哼唧唧,把他缠得更紧了。
    匡正叹一口气,贴着他的耳朵说:我亲啦,真亲啦?
    宝绽闭着眼,睫毛在抖,下巴微微往上扬,似乎期待着什么。
    傻小子,匡正揪了他鼻头一把,忽然说,我是个禽兽。他是认真的,认识宝绽之前,在男女关系上,在一些宝绽看得很重的事上,他确实是个禽兽。
    你准备好驯服我这头禽兽了吗?他问,像是玩笑,又像是真的。
    这些话放在平时,匡正绝不会说,今天是醉了,说什么都不要紧,说什么都不用负责任,正因为如此,他才选择说这些话,而不是做另一些事。
    他对宝绽的爱自认为真挚,不需要、也不该靠酒精来激发,一次酒后放纵的痛快算不了什么,这种痛快他尝过太多,根本瞧不上,他想要的是灵肉合一,是过个三十年五十年回忆起来都被幸福涨满的美好。
    乖乖的,去睡觉,好不好?
    慢慢的,宝绽松开他,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只能看到衬衫领口露出来的一截皮肤,粉白色,有细腻的光泽。
    匡正架着他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伺候小孩似的给他洗脸、擤鼻子,然后把热毛巾敷在他脸上,慢慢地揉。
    静谧的夜,安稳的怀抱,匡正忍不住说:哥喜欢你,隔着湿润的毛巾,他在宝绽的嘴上轻啄了一下,稍纵即逝,别急,我们慢慢来。
    宝绽茫然地动了动,根本分不清这一下是手,还是嘴唇。
    匡正送他回卧室,看着他把衣服换好,给他掖掖被子,带门出来,十二点了,他关掉客厅的灯,上楼睡觉。
    洗完澡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有点睡不着,他一遍遍回味刚才和宝绽的点滴,那小子不知道自己在玩火,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吻,却没想过这个吻对匡正来说是引线,而亲吻之后的那些东西,他又给不起。
    果子还没熟,就不要摘,匡正想,摘了只会尝到酸涩。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他撑起身,见门口黑黢黢的,有个抱着枕头的身影:哥,是宝绽,他轻声问,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匡正愣在那儿,大半夜的,两个互相喜欢的人睡到一起,容易擦枪走火。
    我宝绽心虚地说,做梦了。
    他上床还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可能做梦,但匡正没戳穿他,怕他冷,纵容地向他敞开被子:来吧。
    宝绽摸黑走进去,把枕头放在窗下的沙发上,撅着屁股爬上床,那么大的地方,他非往匡正的怀里躺,是这个温柔的禽兽,他那句哥喜欢你,给了他勇气。
    即使清洗过,两人身上仍带着酒气,脸贴着脸,温热的呼吸擦过彼此的嘴唇,宝绽穿着老头衫和大短裤,在匡正怀里不老实,这动动那动动,嘴唇似有若无擦着他的下巴,暗示也好,引诱也罢,让他心痒。
    别闹,睡觉,匡正把他往外推,我明天一天的会。
    宝绽死扒着他,牛皮糖似的又软又甜,他们很久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了,匡正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儿,放哪儿好像都居心叵测。
    哥宝绽叫,漆黑的夜色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涨红了脸,我醉了
    他醉了,像是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找借口,果然,匡正嘴上一热,被软软地碰了一下,接着,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只那么一点点,大概是舌尖。
    匡正从头皮到尾椎骨全麻了,情急之下,狠狠给了那小子屁股一下,挺大的劲儿,打得宝绽哼了一声,不敢动。
    睡觉。匡正的声音冷冰冰的,双手却带着温度,把他揽到怀里,宝贝地搂在胸口上。
    幸好有酒精,睡意虽迟,但始终会到,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不怕冷的鸟儿在林间穿梭,招呼一同越冬的伙伴。
    匡正眼前是宝绽凸起的锁骨,还有松垮的衬衫领子,他盯着那片薄薄的衣领,知道自己不应该,宝绽不是女孩儿,没什么可看的,但还是忍不住,挑起那片棉布领边,往里瞄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感觉不好,放开宝绽急着下床,嗯宝绽揉着眼睛醒来,把脸埋在他躺过的地方,蹭了蹭,哥?
    匡正在洗手间,放着淋浴,应该是没听着,宝绽恋恋不舍地下床,走了两步,屁股有点疼,他揉了揉,把沙发上的枕头抓起来,放到匡正床上。
    匡正收拾利落下楼,饭已经端上桌了,宝绽系着围裙在厨房那一小块地方忙碌,听见他的声音,没回头,只是把家里仅剩的一点芝麻倒出来,撒进他的粥里。
    早,匡正在桌边坐下,等他过来一起吃,宝绽的脸有点红,怎么掩也掩不住,应该是记着昨天自己借酒撒娇的醉态,匡正端起芝麻粥,故意逗他,我们宝儿脸怎么了,来,哥看看。
    宝绽不过去,撇着嘴嘀咕:我就该饿着你,他把咸菜碟放在桌上,我屁股现在还疼呢。
    匡正含着粥,听见屁股疼三个字,差点没喷了,反应过来是指昨天打他那下,无赖地说:不至于吧,就碰了碰皮儿。
    特别大劲儿,宝绽装得严重,哎哟哎哟坐下,都红了。
    你看了?匡正老不正经地冲他笑,一会儿哥给你瞧瞧,红了揉揉就好。
    这是他第一次跟宝绽开看屁股这种玩笑,无心之言,宝绽却像拿炭火烤了,整张脸唰地变色,从粉红转深红。
    那抹红晕,让匡正再次喉咙发紧:宝儿,那什么,我说错话
    宝绽强绷着脸,打断他:吃饭。
    这顿饭有点尴尬,草草吃完,匡正把碗泡进水槽,上楼去换衣服。今天他穿一件深蓝色毛呢西装,铂金袖扣配素面领带针,头发松松拢起,戴一副银边眼镜,羊毛大衣笔挺地垂在膝盖下,皮手套握在手里,在门口等宝绽出来。
    宝绽也是西装大衣,带上卧室门一回头,看见匡正优雅魁伟的样子,忽然自惭形秽,生怕自己配不上他:哥,要不你也帮我打扮打扮吧?
    匡正上下看看他,已经够漂亮了,他的美不是一件衣服一条领带衬托的,而是那副笔直的骨架,那身凌然的英气:不行,他说,你不能打扮得太漂亮,太漂亮了,我一分钟看不见你都心慌。
    这是破天荒头一回,有人对宝绽说情话,他先是惊讶,然后羞涩地低下头,轻轻捶了匡正一把,抿着嘴笑了。
    第116章
    一路上, 小郝偷偷从后视镜打量, 匡正像有什么事, 一直在看手机, 他旁边,宝绽魂不守舍的, 时不时瞧他, 眼里是痴缠的爱意。
    得,小郝想,人家果然是两情相悦。
    在如意洲把宝绽放下, 从萃熙华都拐弯向南, 三十多公里, 到1421广场,以1421年郑和船队发现世界命名,集中着全市主要的科创和文创企业, 年产值达数百亿元,动影传声的总部就在这里。
    匡正坐电梯上49层,难以想象,风火轮每个月那么大的流水, 办公地点却是租的,麒麟大厦A座从45到50层, 只租了六层, 员工人数不到一百名,却运营着全国乃至世界顶尖的视频平台。
    到会客室,先和公司负责海外上市的团队碰面, 然后一起去大会议室,匡正是作为房成城的私人顾问参与进来的,相当于老总的钦差,几个年薪上百万的副总全程捧着他聊,再加上他过人的外表和谈吐,很快打成一片。
    海外上市先要甄选代表投行,虽然匡正和房成城都属意GS,但也想听听业内其他投行的方案,今天就是个简单的见面会,有承揽意愿的投行派代表过来,每家二三十分钟的面谈,加一份推介文件。
    推介文件,包括投行资历、排名表、市场概要十几个方面,匡正摸着桌上一份份厚厚的PPT,感慨万千。他原来就是干这个的,IPO和MA差不多,都是没日没夜地加班、不厌其烦地删改,等精美的推介书摆到甲方桌子上,人家连看都不看。
    匡正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就靠推介和估值活了,甚至以此为荣,直到今天坐到甲方的位子上,以一种挑剔的眼光审视过去的同行,听他们谈着PBR、PER(1),只报以微微一笑时,才知道过去自己的眼界有多小。
    他要感谢白寅午,亲手把他带起来,又亲手把他推到深渊里,当他挣扎着抬起头,才发现这所谓的深渊是通向另一片天地的入口。
    上午的最后一家公司是万融,方副总带队,跟着一个VP和两个工作人员,金融的世界就是这么小,绕来绕去,绕不出这个圈儿。
    方副总的脸很僵,当时匡正走,他是说了风凉话的,没想到人家没死,反而万里封侯回来了。论级别,他们平起平坐,但论资源和位置,他连匡正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短短一个季度,已经望尘莫及。
    老方!匡正率先伸出手,好久不见!
    匡总!方副总虚伪地迎向他。
    匡正代表甲方,可以叫他老方,他却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叫小匡,这就是地位,和年龄、资历无关。VP是个生面孔,自己介绍是从国银跳过来的,两个工作人员匡正都叫得出名字,握了握手,和其中一个寒暄:有女朋友了吧?
    那人瞪大了眼睛,显然猜中了。
    胖了,匡正指着他的肚子,一看就是女朋友给养的,注意健身。
    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大佬的面儿,匡正对他这样的虾米仍然亲切,即使他过去不了解匡正的为人,现在也了解了。
    甲方和乙方分别在长桌两侧就坐,气氛不错,谈的也融洽,快接近尾声,方副总忽然腆着脸说:有匡总在这儿,我们怕什么,回去等消息就行了!
    他哈哈大笑,在场其他人的脸色却难看,他或许是想套近乎,也有可能是故意给匡正下不来台,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在这间会议室说出这种话,对动传和万融双方来说都非常不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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