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宝绽动了动脚腕,新鞋,磨脚。
    宝绽平时穿运动鞋,脚舒服惯了,皮肤也嫩,再软的牛皮拘了一天,也觉着疼,匡正蹲下去,按着他的鞋尖:这儿?还是这儿?
    宝绽往前头看,应笑侬那屋的灯还亮着,他赶紧拽匡正,做贼似的虚着声:起来,快点,让人看见!
    揉个脚怎么了?匡正不管那个,就着半蹲的姿势转过身,来,我背你。
    脚磨了,又不是脚断了,宝绽啪啪拍他的背,不用你背!
    我愿意背,匡正一点也不知道小声,又不是第一回 了,上次你自己往我身上跳你忘了?
    这么大的响动,宝绽觉得应笑侬肯定听见了,但关着门没动静,这更让他尴尬,一跺脚擦过匡正,忍着疼快步下楼。
    司机在车里等着,见宝绽出来,连忙下车给他开门,匡正随后才到,自己从另一边上车,司机回驾驶室发动引擎,缓缓开上主路。
    两人各看各的窗子,谁也不理谁,趁着黑,匡正把手摸过去,死皮赖脸抓住宝绽的腕子,宝绽当然不让,使劲往回拽,越拽匡正攥得越紧,这么一来二去,两只手牢牢挽在了一起,指头绞着指头。
    他们仍然不看对方,只是心在偷偷地跳。
    绞了一路,到家才松开,司机把车开走,匡正抱着生鲜包裹进屋,放在玄关地上,宝绽拿着剪刀来拆。
    今天的水果很奇怪,指头大小,一根根的,有的黑有的绿,掰开来是粉红的果肉,一粒一粒,宝绽咬了一口,酸酸甜甜,一团在嘴里爆开。
    哥,你尝尝这个,他擎着自己吃剩的那截喂给匡正,不知道是什么,有点酸。
    匡正脱掉西装,看了一眼:手指柠檬,说着,他低着头张开嘴,Fingerlime。
    怎么读?宝绽头一回听说。
    Finger,匡正咬着晶莹的果粒,不自觉盯着他的嘴唇,lime。
    Finger,宝绽也盯着他的嘴唇,跟着念,lime?
    他读得很好,但那嘴唇,先是抿起来,稍稍有点撅,然后舌头在齿龈间一挑,像是什么调皮的活物,让人想一口含住,囫囵吸进肚子。
    第94章
    fingerlime宝绽又读了一遍, 对着匡正,把舌头在嘴里挑起。
    匡正觉得血往头上冲,太近了,十几公分的距离,对风流惯了的他来说,就是一俯身的事儿。心在耳边跳,连太阳穴都跟着鼓动,他握住宝绽的肩膀,贴过去,听到他在认真地问:哥,fger是手指,这个li是leon吗?
    匡正没回答,直勾勾盯着他的嘴。
    哥?宝绽茫然地仰视他。
    从嘴唇到嘴唇,五六公分远,宝绽似乎察觉到什么,往后退了一下,这一退,匡正背后倏地冒出冷汗,差一点,差一点就把一切都搞砸了:我打个电话,他松开他,往沙发那边走,有个客户得联系一下。
    并没有急着要在这几分钟联系的客户,匡正背对着宝绽,长出一口气,冷静下来拨通韩文山的电话:打扰了,韩总。
    韩文山那边应该是一个人,隐约的,能听到咿咿呀呀的戏腔,匡正皱了皱眉,在沙发上坐下:韩总,我有个想法。
    你说。韩文山的声音很轻。
    那五亿七千万不变,仍然转入代管账户,匡正扯开领带,扔到茶几上,但其中两个亿,我想用来投资市场短期货币型高收益产品,从而解决你的资金短缺问题
    我不同意。韩文山没等他说完,直接拒绝。
    韩总,匡正马上解释,五亿七千万仍然是专户的钱,只是把两亿用做短线投资,一周到两周时间,收益可以
    你不用说了,韩文山没有商量的余地,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以你的职业生涯保证,绝不在我的户头做任何风险投资和过激套利。
    是,匡正是这么说过,但这不矛盾,他只是通过金融手段,利用资金短缺的形势解决韩文山资金短缺的问题:这样吧韩总,你考虑一下,产品我也在物色中,但就这一两天,这一波过去就没机会
    我不需要考虑,韩文山再次打断他,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打这笔钱的主意,无论是为了什么。
    这简直是违背经济学利益最大化的基本原则,匡正意识到,韩文山很轴,至少这件事上,他在感情用事。
    这也是做私银和a的不同,a是机构对机构,参与者基本是理性的,但私银服务的是个人,是个人就有偏好、有喜恶,有明明正确但就是不肯接受的建议,换句话说,私银的决策不是最好的,而是财富的主人所期望的,这在某种程度上和经济学强调的最优效应有所偏差。
    而匡正的职责,就是磨合沟通,让客户在正确的时间、以正确的方式、把钱投到正确的地方:韩总,他从沙发上起来,你做实业,不研究金融,但我是你的私银,玩金融我是专业的,我需要你相信我。
    韩文山想相信他,但有顾虑:我说过,我夫人的身体不好。
    就是癌症晚期,按最高的治疗标准,几千万也够了,两个亿,关键时刻,匡正拿出十年练就的自信,我保证不会赔。
    他们在博弈,第一次合作,无论脾气还是理念,都要统一到一条路上。
    宝绽在一旁听着,觉得匡正说得对,他只是不知道韩夫人的病,如果见过她的样子,他一定能理解韩文山的心情,也能体谅他的过度谨慎,但现在他们的信息不对称,这种不对称会引起误解,甚至矛盾。
    不,韩文山主意已定,这两个亿我不投。
    韩总,匡正最后一次争取,我请求你,再考虑一下。
    匡正是为韩文山好,只是不能把他说服,宝绽一着急,穿着拖鞋跑过来,从匡正手里拿过手机,张口就叫:韩哥,是我,宝绽。
    匡正的手还维持着握电话的姿势,瞪着他,愣了。
    哥你听我说,宝绽的语气和匡正不一样,他不是搞金融的,也不是韩文山的乙方,自然亲近,更像是朋友,我知道你什么都为嫂子想,但老匡也是为你想,你俩的想法都没错,可这是个金融的事儿,你得承认,他比你懂。
    宝绽接过电话,韩文山没意外,他早知道这两人是一家,有点夫妻店的意思:我知道你哥是为我想,但我们的出发点不同。
    匡正是为了让他多赚钱,但比起钱,韩文山更在意妻子未来的保障。
    嗯,韩哥,宝绽顺着他的话往下捋,所以从道理上,你是认同老匡的,只是感情上,你不愿意冒险,怕他搞砸了。
    是这么回事,韩文山承认:毕竟第一次合作。
    韩哥,你信不信我这个弟弟?
    他们是知音,韩文山当即答:自然信。
    你要是信我,宝绽扭头看向匡正,那你就信他,因为我比相信自己还相信他。
    匡正盯着他,什么都明白了,似曾相识的宾利,刚刚电话里的戏腔,宝绽和韩文山早就认识,甚至是能互谈信任的关系。
    韩哥,宝绽像个有求于长辈的晚辈,就让老匡做吧,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同一件事,让宝绽循循一劝,韩文山就软了:宝老板他叹一口气,行吧,跟你哥说,让他注意风险。
    好,宝绽的脸亮起来,谢谢韩哥!
    电话挂断,宝绽特别高兴,他帮他哥把事谈成了,韩文山也有了资金,他把电话递回去:哥,韩哥同意了!
    韩哥!匡正可笑不出来,冷冷地凝视他,声音比眼神还冷:所以韩文山这一单,是你大晚上去给我求来的?
    那天宝绽回来晚了,韩文山的车给送到门口,他刚到家,五亿七千万的电话就来了,匡正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明白这之间的联系。
    他压着难言的怒火,压着一肚子醋意:你拿什么换的?
    不是的,宝绽扬着头,一对清澈的眸子,坦荡荡望进他的眼睛,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他抿着嘴,你明明知道。
    对,匡正知道,是他自己坚持原则,通过了韩文山的考验,可他就是拧不过这个劲,他的甲方是宝绽的大哥,他们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相谈甚欢,那你为什么背着我,后面这些话,完全是出于非理性的妒忌,偷偷认识他!
    毕竟是做总裁的,他发起脾气来很吓人,但宝绽并不怕:我认识他,是因为戏,他清清楚楚地说,把如意洲从经济约里解放出来,愿意投五百万支持我们梦想的,就是韩文山。
    匡正怔住了,那个随随便便拿出八百六十万、还害他跟宝绽吵了一架的金主,竟然是韩文山?有钱人的世界竟这么小吗?
    我那天晚上去他家唱戏,宝绽如实说,确实是想帮你揽生意,但韩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亲口跟我说的,这笔钱已经想交给你了,他选你,是信任你。
    好嘛,韩文山是正派人,他宝绽也正派,只有自己是个小心眼儿,匡正想小题大做,又抓不住宝绽什么,只能怪他: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宝绽确实理亏,低下头:我错了,他乖乖的,你罚我吧。
    匡正哪舍得罚他,声音大一点都怕吓着他,今天真是气狠了,板着脸吼他:你给我过来!
    宝绽也不信匡正会真罚他,仗着他对自己好,痛痛快快过去,本来以为就是捏捏鼻子拽拽耳朵,没想到匡正一把将他拽到怀里,啪啪的,狠狠打他的屁股,打得他哼了两声,身板直晃。
    闭着眼睛挨了几下,也就四五下,宝绽从他怀里探出头:还生气吗,哥?
    匡正没理他,把他的脑袋按回去。
    宝绽趴在他胸前,硬邦邦的胸肌怪顶人的,又探出头:不生气了吧,哥?
    再硬的心,这时候也化了,匡正只是嘴硬:生气。
    那你再打我两下,宝绽调皮地朝他撅屁股,我挺得住。
    啪,匡正又给了他一下,比之前轻得多,宝绽嘿嘿笑:不生气了,哥,他踮起脚,欠欠儿地去捏匡正的嘴角,想给他捏出个笑模样,我就说嘛,再大的事儿,我哥都不会跟我真生啊!
    匡正一哈腰,抱着胯骨把他扛起来,掂到肩上,大步迈上楼梯,宝绽大头朝下挂在他身上,懵了,揪着他的衬衫嚷:干什么你!大坏蛋!臭恶霸!
    匡正就恶霸了,还要恶霸到底,扛着他到自己屋,往主卧的大床上一扔,跳上去把他压住,磨着牙说:以为打打屁股就完事了?他挽起袖子,哥给你数肋骨!
    宝绽一听那三个字,脸儿都绿了,蹬着床使劲颠腾,拿牙咬,拿枕头砸,最后还是被匡正老鹰捉小鸡儿似的摁在那儿,左边八根右边八根,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数得他吱哇乱叫,呼吸困难,连眼睑都是红的。
    数完了,匡正也累得够呛,坐在床边,抱着脑袋跟那儿冷静。
    恶霸坏蛋,背后宝绽吞着唾沫,嘴还不老实,欺负人!
    你一身的功夫,匡正回头瞧他,遮眼的额发,扯乱的衬衫,怎么不给我来一下狠的?
    谁像你心那么坏,宝绽喊得厉害,口水都出来了,拿手背擦了擦,对这么好的弟弟下黑手!
    匡正现在特兴奋,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那种,生怕弦儿一断忍不住,伸手推他:去,回屋睡觉。
    宝绽翻个身,抱着被子:我不。
    快点,匡正回过头,看见他如纸的后背,窄腰,还有长腿,洗脸刷牙去。
    你把我数坏了,宝绽耍赖,起不来。
    匡正佩服自己铁打的定力,居然受得了这种诱惑:我发现好几次了啊,你小子晚上不刷牙。
    宝绽不当回事:大老爷们儿,不用天天刷。
    匡正这里都快烧着了,他还在那儿扇风点火,气得直捅他肋骨:起不起来!
    宝绽嘻嘻笑,从肩膀上回过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冲他吐了吐舌头:宝处我今晚就躺这儿不走了!
    第95章
    匡正最后生拉硬扯, 还是把宝绽弄回了屋, 这个过程很要命,又是一通游走在暧昧边缘的打屁股数肋骨, 回屋关上门,他一个人躺在冷清的大床上, 陷入了沉思。
    宝绽越来越黏他,从之前似有若无的一点情愫, 到现在起着小劲儿、说着小话, 连那双眼睛都像是含着水,有流淌的爱意在里头。
    他们顶着兄弟的名头, 在这间与世隔绝的别墅,说着情侣才说的话、做着情侣才做的事,借着斗嘴和打闹,偷偷释放压抑的欲望。
    他们想要的,其实是一种东西。
    但匡正知道, 这种东西太脆弱、太敏感, 只有装聋作哑才能得到, 一旦宣之于口,顷刻间就灰飞烟灭。
    那是同性之间不光彩的爱。
    匡正蹙眉翻了个身,理智告诉他要忍, 就像股价仍然在高位,还不到抄底的时候,情感和欲望却在鼓动他,让他不顾一切, 去铤而走险,去得到。
    他搞了十年金融,眼光是有的,耐性也有,可宝绽对他的诱惑要比几百上千万的数字大得多,他感觉悬崖就在脚下,随时要跳下去。
    这一晚,宝绽洗了脸刷了牙,匡正却邋遢着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他顶着一对发青的眼圈,愤愤地对着镜子揉眼霜。
    宝绽在楼下喊:哥,吃饭了!
    恋耽美

章节目录


窄红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折一枚针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折一枚针并收藏窄红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