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剑气甫一出现,他立刻觉察到其中蕴含的恐怖,灵识也被激得疯狂乱蹦起来,下意识纵身想要避开,但是,没有用!
    那道剑气虽然缓慢,却在出现的那一刻就锁定了他的气机,不论怎么闪避,始终直直地朝着他飞去。
    眼见避无可避,高万林喝了一声,疯狂运转灵力,乙木生生诀催生出无穷藤枝,对着那道剑气缠了上去。然而,那无数的藤枝一触及剑气,即寸寸瓦解消散,甚至连迟滞剑气半分都做不到。
    高万林脸色更加难看。他闷不吭声,疾往后退了两步,运起通神木诀,周身灵力疯狂奔涌起来,转瞬,一道浓郁至极的灵光在他身周出现,化作一道阔大厚实的木盾拦在身前。
    他再退,灵力再度奔涌起来,第二面、第三面木盾渐次出现,将他严严实实地护在后面。只是,这木盾也极为耗费灵力,凝结三面木盾已是极限。
    就在这时,剑气已然触及第一道木盾。高万林不敢怠慢,通身的防御法宝都掏了出来,不要钱似的疯狂往自己身上套。
    剑气破开第一道木盾,而后,分毫不慢地破开第二道、第三道,接着破开一重、两重、三重护身法宝,在高万林灰败绝望的眼神中,没入他的丹田。
    啊只听一声惨叫,高万林仰面跌倒。
    玄微放出剑气之后连看也不看一眼,只顾低头查看亓官伤势。
    亓官倒并未受什么外伤,不过他只修剑,神魂灵识上的修为浅薄得很,因此被那荡灵枝一扫,灵魄即动荡得厉害,隐隐竟有神魂损伤的征兆。亏得高万林尚未突破金丹境界,那荡灵枝虽然是个厉害的杀招,此时伤害也还有限;也幸得玄微来得及时,否则高万林要是再来一下,亓官恐怕就要变成白痴了。
    玄微探明了伤情,伸手一摄,凭空取来一颗丹药纳入亓官口中,又运起灵力,助药力化开,温养神魂。
    亓官的呼吸平稳了些许,却仍旧没有醒来。玄微微一侧头,下颌线蹭着亓官的额头,那光滑温暖的肌肤触感稍许安抚了他的心绪。
    怀里的这个人,仍然是活生生的。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一声,玄微!
    徐易风终于赶到,一眼就看到玄微的背影,下意识叫了一声,只是忽然又想起来对方一抓一甩轻松破掉他全力驱使的火蛇,后面两个字又生生被吞了回去。
    他脚下一踟蹰,便注意到周围,顿时惊了:只见这周围二十丈方圆的地界,连草带树、甚至是石头都被推成了平地,开辟出好大一片空地,远处受到剑气侵袭的老树拦腰而断,枝杈树叶飞了一地。
    他回过神来,又注意到玄微怀里抱着的亓官,心里一紧,一时也顾不得许多,抢上来急问道:亓师弟受伤了?
    玄微并没有说话,只微垂着眼,将亓官抱得更紧了点。徐易风转脸四顾,看到躺在不远处的楚平,又是一惊,楚师弟!他纵身过去将人扶起,稍一探查,却并未发觉外伤,不由得抬头:玄微那师弟两个字却已经叫不出口了。
    玄微抬眼,微一弹指,将一粒丹药送了过去,冷淡道:与他服下。
    徐易风连忙照做。而后,他又去另一边,看了看气息更加微弱的高万林,饶是向来胆大包天,这时候也觉得棘手起来。
    他站起来,走到玄微近前,张嘴欲说什么,一时又不知该如何称呼,便省去了这一节,只道:此人是内门万林峰长木真人座下弟子,与上回来的那个石横同出一门。
    玄微目光微微一动,石横?
    徐易风点了点头,你是后来的,或许不清楚,石横此人颇富心机,心胸也有些狭隘。上回就见他与亓师弟有些过不去,此番高万林来找茬,约摸也有些关联。他语气有些凝重,长木真人向来护短,他座下弟子受伤,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
    玄微却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他只盯着徐易风,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石横是长木真人的弟子?
    徐易风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只以为他不清楚所以有此一问,便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初石横进入内门,便拜在长木真人座下,但不知为何,又得了元禄剑君的青眼,后来再提起来,便都称他是剑君的弟子。他说着,神情也有一些纠结,半晌才摇了摇头,元禄剑君那样的大能修士,想要什么样的徒弟没有,我实在想不透,为何会对石横青眼有加。
    玄微没有说话。
    不提这个。徐易风又望了高万林一眼,面上不免有些忧心,宗门历来严禁同门相残,长木真人之外,执法堂也不会坐视你有何打算?
    玄微低头望着还没有苏醒过来的亓官,脸色冷淡:那又如何?
    徐易风看了看他,一时为之语塞。
    长木真人得到消息,立刻便赶往执法堂,一眼就看到了端坐上方的元禄剑君。他有些疑惑,但看到躺在地上的高万林后,脸色一变,那点疑惑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身形一闪,即出现在高万林身边,灵识一探,下一瞬间,元婴真人的雄浑灵力激荡起来,大殿内似有风云涌动,雷鸣乍起,是谁!谁敢伤我万林徒儿!
    坐于上首的陆丰眼皮一抬,雷鸣声歇,风云止息。
    长木真人怒火滔天,目光一转,看到正在一旁站得好好的玄微,抬手一招,一道雄浑灵光便向他奔去,谁知却有一道剑气拦路杀出,只微微一转,便将灵光消解得无影无踪。
    长木真人看向陆丰,强行按捺住怒火,但脸上仍旧带出了不满之色:此人胆敢伤我爱徒,师叔为何阻我!
    陆丰放出那一道剑气,即阖上双目,并不看他。长木真人心头恼怒,却又奈何不得,恨恨收手。
    执法堂长老这时方漠然道:执法堂威严不可藐视,长木,你在此动武,犯了第十一戒条,罚值更一月,即刻施行。
    第29章 两个师父
    执法长老话音落下,长木真人脸色顿时铁青。不过,他也知道执法堂并非妄为之地,憋了一会儿,愤愤地一甩袍袖,粗声粗气地道:我犯了错,自当领罚。执法师叔向来公道,我就等着师叔还我徒儿一个公道!
    执法长老神情依旧漠然,也并不搭理他,只循例问过在场数人事发根由。
    玄微神情冷淡,只道:高万林是我打伤的,他的丹田也是我毁掉的。
    这话一出,长木真人立时须发皆张,厉声道:竖子狠毒!随着这一声怒喝,元婴期的灵力也在这大殿内波涌而起,散发着恐怖的威压,殿内低修为的弟子只觉得像是被上古凶兽盯住了一般,瞬间汗透重衫,几乎要忍不住瘫倒在地。
    执法长老一抬手,殿内翻涌的灵力威压立时消散无踪,他警告地扫了长木真人一眼:执法堂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地方。
    长木真人瞪着玄微,目光直欲将他生吞入腹,但碍于执法长老,又不得不将满腔的怒火按捺下来。玄微仿若未觉,只抱着亓官,平静地站在那里。
    执法长老扫了玄微一眼,转而看向刚刚醒过来没多久的楚平。
    楚平此时神色依然萎靡,见执法长老垂询,便原原本本地将高万林如何来找亓官,又因何起的纷争,述说了一遍。
    玄微听着听着,忽觉怀里微微一动,他垂下眼,低声:醒了?
    亓官睁开眼,神情尚有些迷糊,只鼻尖嗅到熟悉的味道,便将脸埋进师父怀里蹭了蹭,嘴里咕哝着:师父
    玄微松开怀抱,将他放下来,又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低声道:站好了。
    亓官揉了揉眼睛,乖乖地站在师父身侧,而后,才有空闲去看周围噫?
    他盯着上首的陆丰看了一会儿,又转回头看了看玄微,神情有些迷惑,师父怎么有两个?玄微侧头看过来一眼,探手握住他的手腕,道:专心。
    哦。亓官乖乖地应了一声,又看了端坐如松的陆丰一眼,这才将目光投向正在问询的执法堂长老,正好对上一道冷漠的视线。那目光犀利非常,直欲剖开心肠,看向人心最深处的黑渊。
    亓官却半点不惧,还盯着那道目光的主人看了好一会儿。执法长老收回目光,等楚平说完,才又转向亓官,冷漠的表情毫无波动:你又有何说法?
    亓官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
    玄微给他指了指仍旧躺在地上的高万林,问:你为何要跟他打架?
    亓官也跟着看过去,看清了高万林的模样,他就皱了皱眉毛,道:他坏。
    玄微耐心地:为何坏?
    亓官道:他打我,打师兄。
    执法堂长老忽然问:他为何打你?
    亓官看了看执法长老,没有说话,玄微握了握他的手腕,他才皱着眉毛道:他坏。
    可笑至极!长木真人忍无可忍,指着他怒声道:万林向来尊师重道,友爱同门,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去教训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定是你做了什么恶事被他发现,他才出手惩治!
    执法长老眼皮霍然一抬,挥手就给长木真人下了个禁制,禁了他的言语,而后才漠然道:学不会遵规守矩,那就好好待着自省罢!
    长木真人憋得一脸通红。他当然知道执法堂规矩森严,只是他向来护短,此时又怎能眼睁睁看着旁人给自己徒弟身上泼脏水?
    执法长老并不理会他,只盯着亓官审问。亓官说不明白的地方,他也颇为耐心地一点一点问了出来。直到最后,他才看向高万林,挥手便是一道雄浑灵力笼罩其上。
    早前就有人给高万林服下了疗伤丹药,此时被灵力激引,没过一会儿,他便悠悠醒转过来。只是,当他下意识运转灵力、却什么都感受不到时,立刻就呆住了,脸色刷的一下雪白,眼神里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就慢慢染上了茫然、绝望和惊惶。
    他的道途,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跻身金丹境界的大好前途,就这么没了?
    他一脸失魂落魄,连边上的长木真人也没注意到。还是执法长老的喝声,才叫他醒过神来。高万林缓慢地眨了眨眼,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丹田已毁,一身修为散尽,此刻身体便是比强健的凡人都有不如,只能勉强坐起来。能修炼到如今,他的心志自然坚强,只不过道途断绝带来的打击太大,一时缓不过神来。
    视线掠过不远处一脸焦急担忧的长木真人,只片刻,高万林内心就有了决断。
    执法长老盯着他:高万林,你将事情始末从实道来。
    高万林对上那道犀利的目光,身体忽然一颤,原本已经组织好了的语言,到了嘴边却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别的话:不关石横师弟的事,是我听说他唆使外门弟子打伤石横师弟,所以要去给他一个教训。
    陆丰眼皮一抬。
    长木真人则面露愕然,石横也被这外门弟子打伤了?
    执法长老的目光盯准了高万林,闻言只抬了抬下巴,声音毫无波动:继续。
    反观高万林则脸色煞白,内心无比惊惶。
    他本不想将石横牵扯进来,是以原本打算找一个借口将过错都推在亓官身上,反正,那不过是几个外门弟子,更何况,唆使同门相伤,这样恶毒的心思手段,即便再说得恶劣一些,也不算冤枉了他们。
    然而,一对上执法长老的视线,他已经准备好的借口,竟是再也说不出来,而那些原本想烂在肚里的念头,却是不由自主地吐露,包括石横对他说的,亓官不忿石横阻挠他高攀元禄剑君,所以心存怨恨,与人蓄谋报复一事。
    执法长老抬了抬手,吩咐:去把石横带来。立刻就有一个执法堂弟子领命而去。
    而后,执法长老才看向陆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陆师弟是为此事而来?
    陆丰微微颔首:确有关联。
    执法长老便不再多言,陆丰也微阖双目,神情仍旧一派冷淡。
    台下,亓官看了看端坐上方的师父,又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玄微,两个师父,这感觉好奇怪呀。
    第30章 叫他师叔
    石横来到执法堂,第一眼就看到了陆丰。
    不是说闭关不见外人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头微微一跳,目光再一扫,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长木真人,并将亓官、玄微等人都收入眼底。他微一垂眼,又很快抬起来,目不斜视地走到前方,先是冲陆丰行了一礼,轻轻叫了一声:师尊。而后才转向执法长老,口称:弟子石横,见过执法长老。
    亓官看了看他,立刻反手抓住玄微的袖角,紧紧地,仿佛在示威。玄微低头看了一眼,再一看亓官脸颊都快鼓起来了,唇角不由得弯了一下。
    石横极斯文有礼的模样:未知长老唤弟子前来,所为何事?
    执法长老仍旧是那副冷漠的神情,并不因他执礼甚恭就有所缓和,开口就命他将与亓官结怨的始末说来。
    石横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余光掠过陆丰冷淡的面容,微吸了口气,这才开口。
    他说话也极巧妙,并不明着褒贬,只将亓官当初缠着陆丰要拜师的事说了一遍,又道:我见他来历不甚明白,这样纠缠着拜师,总觉得不大妥当,便拦了一拦。不过,亓师弟也是护卫百姓有功,我虽然心存疑虑,却不能以这样的理由阻拦他,因而便对师尊假称,不愿意师尊再收徒弟,为此,师尊还以为我心性偏狭,容不得他人,将我罚去无念谷思过数日。
    执法长老盯着他,石横偶然望进那一道犀利的目光中,颇有些心惊肉跳,便微垂下眼,掩下神色的些许异样,继续道:我在无念谷思过几日,也时时自省,是否真的太过于偏狭,因而出谷后,便起意去外门为师弟们讲一讲道法。
    说到此处,他又叹了口气,道:但或许是因为有过这一节,所以亓师弟对我有些耿耿于怀,那日在道堂中也不大搭理我。
    弟子想,既然与亓师弟已然是同门,总还是该以和气为要,做师兄的,低个头也没什么打紧。因此,散了学之后,便又去找亓师弟,想与他解释清楚,谁料没有说几句话,这位师弟便突然偷袭,见今我丹田还存留着这一道剑气,连每日行功修炼也是不能。
    弟子因不能修炼,大是惊慌,忍不住求了师尊,请他为我拔除这一道剑气。石横低下头,一脸惭愧的模样,弟子确是学艺不精,教师尊斥责之后,心里也有所不平,所以遇上高师兄,便忍不住同他说了一回,谁知、谁知就连累师兄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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